第7章 ☆、Episode 病入膏肓
房門關上了，而利威爾沒有坐下，他有些呆愣地站在桌邊，全身僵硬。
不能思考，絕對不能思考。
他這麽想着，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
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手竟然顫抖得這麽厲害。
他皺眉，一把将瓷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咖啡潑灑。随即，他從木櫃裏拿出烈酒仰頭便開始毫無節制地灌起來。
此時此刻，廚房裏，冰涼的水滑過艾倫已經凍紅的手，不知不覺，他已經洗了一個多小時的餐盤。
将餐盤放入櫥櫃，他開始來回徘徊。他的心髒就像一直被人緊緊攢住一樣，呼吸始終急促，快速擂動的心跳根本無法停止，身體也越來越熱，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莫名其妙。艾倫簡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從木桶裏舀出一大杯水，直接澆在自己的腦袋上。可是這樣不僅沒有消減他的煩躁，反而讓思維變得更混亂了。
他可以聽到外面有人在竊竊私語。的确，他們的上尉雖然愛喝酒，但一直都是個非常節制的人，他從來都不會連續喝幾個小時。而且……房間裏那些噼裏啪啦的碎裂聲都預兆着他正處于盛怒之中，他們都在猜，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一直冷靜的上尉變成這副模樣……
是啊……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能繼續想下去了！
不能繼續想下去……
這麽想着，艾倫終于走出房門，步入微冷的空氣裏。
只是，他自己都忘記原本的目的是“寄信”了。
不知不覺，夕陽隐沒在山嶺之中，黑夜降臨。
逐漸的，艾倫終于戰勝了自己的焦躁，他的呼吸再次變得平靜。
他注意到周圍山脈上的雪已經在融化，偶爾可以看見幾串金黃色的花朵，淡淡的霧氣升騰起來，晶瑩的露珠挂在樹葉上，艾倫感覺有些冷。他摩擦着手掌，心想，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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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自己都不知道，十多分鐘後，他竟然習慣性地站在了上尉的房門口——其實也不能怪他，畢竟，這兩個月以來，他從未在自己的房間裏睡過覺。他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全部都在上尉的房間。
房間裏沒有任何動靜，暈黃的光線從房門縫隙中投射出來，上尉肯定在。
就像往常一樣，艾倫輕輕地敲了三下門，然後握住門把，扭動。
與往常不同的是，門被鎖上了。
艾倫足足愣了半分鐘，才緩緩松開手——那個變态不允許自己進去了嗎？他……不想再玩“主人與小狗”的游戲了？所以自己終于……自由了？這不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嗎？
艾倫深吸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那張冷硬的床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離退役只剩下三天。
艾倫還是像平時一樣守候在餐廳，給上尉端早餐，倒咖啡，準備報紙。
上尉的神情依舊冷峻，而艾倫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眼下有濃濃的黑眼圈，臉色比往常還要蒼白，在他接咖啡杯的時候，那只白皙的手在微微顫抖。這個發現簡直讓艾倫無法忍受。就只這個剎那，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他的身體又開始發熱，頭腦再度變得渾濁。
這天，上尉只跟艾倫說過一句話：“我找了新勤務兵，以後你不用來了。”
當天夜晚，房門依舊鎖上。
第三天早晨——離退役只剩下兩天。
剛好經過走廊的艾倫看到上尉的對面真的已經坐上了別人，莫名其妙的愕然讓他停住了腳步。此時，正托着下颌喝牛奶的上尉剛好擡眼，兩個人的目光頓時碰在了一起。
透明的紗簾鼓動，淡淡的晨光從窗外流溢進來，點亮了上尉的輪廓。
艾倫周圍的士兵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馬上立正給上尉敬禮。
“喂！耶格爾你愣着做什麽……”他們好心地在一旁提醒艾倫。
艾倫的嘴巴張了張，卻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發出聲音。
接着，上尉已經轉移了視線，他微微啓唇，對着新勤務兵說了什麽。接着，那個金發男孩馬上站起來，趾高氣揚地瞥了艾倫一眼，便“嘭”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艾倫覺得自己病了。
一整天，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幻象，已經完全失去了真實感。曾經的那些仇恨，那些憤怒在短短的時間內升級，此刻簡直就像岩漿一樣随時都可能噴薄出來，随時都可能将他自身淹沒！
隐隐約約，他告訴自己：必須自救。
最後一個夜晚，無法入眠的艾倫再次爬起來，就像行屍走肉一樣來到上尉的房間門口，伸手，轉動門把。這次，他成功打開了房門。
溫暖的氣息撲鼻而來，其中有着濃重的酒氣。
床頭櫃、地毯上有着數十個空酒瓶，利威爾的白色襯衫淩亂地散落在地上。這個潔癖的變态一向不會做這種事情。
艾倫将燭燈放在床頭，坐在床邊，安靜地凝視着已經睡熟的利威爾。
利威爾的黑發微微淩亂，擋住了他的半只眼睛。此刻，由于酗酒，他蒼白的皮膚泛紅，嫣紅的嘴唇微張，淡淡熱氣均勻地流溢出來，持續不斷。
艾倫盯着這樣的他，呼吸急促，一陣陣熱流湧上胸腔，不知不覺，他的手指已經朝利威爾伸過去，緩緩滑過他因為做夢偶爾顫抖的睫毛，沁出細汗的臉側，然後，便是他白皙如牛乳的下颌，那些稍稍凸出的奇妙血管，他堅韌、小巧的喉結。
逐漸的，艾倫将自己冰冷的手掌覆蓋了上去。
他可以感覺到利威爾的血脈就在自己的手掌下搏動。
一次又一次，如此有力，如此震撼。
在這一刻，似乎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其他，唯有他和利威爾兩個人。
一股強烈的激情讓他全身的血液沸騰，他的左手也快速覆蓋上去，嘴角慢慢翹起，那雙墨綠色的眼睛逐漸瞪大，在燭光中變得絢爛不已——
終于，他開始行動了。
他手指逐漸收攏，年輕的力量爆發，并變得越來越強烈，不留任何餘地！
幾乎在下一刻，利威爾突然睜開雙眼，臉頰迅速發紅，全身也跟着痙攣起來！
而艾倫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壓制着他的顫動，幾乎瘋狂地勒緊他的脖頸，狂熱地看着濃稠的熱氣從他的嘴唇裏湧出來，感受着身下人痛苦的掙紮，享受着不斷從他身上迸發出來的求生欲/望，欣賞着生命快速流逝的美麗……這個殘忍的變态，天天将自己踐踏在腳下的變态一定想不到……他的生命……也會像只脆弱的蝴蝶一樣……在自己飼養的小狗手中消逝吧？！
對！
就要這樣做。
只要殺了他就好……
只要殺了他，自己就不會再痛苦了，就終于擺脫了他制造的枷鎖，終于可以徹徹底底地獲得自由——
可是……
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當艾倫感覺到身下人的掙紮開始減輕之際，他突然意識到被勒住的人根本不是上尉，而是他自己！……簡直，就像突然被扔進了汪洋大海中，冰冷刺骨的海水從四周湧來，所有的氧氣，所有的生命都在被快速壓榨，心中那種越來越強烈的痛苦簡直快讓艾倫當場死去！……
明明剛才還在笑的臉逐漸變得扭曲，艾倫皺緊眉頭，眼睛快速泛紅……
到底怎麽回事？
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到底要怎麽樣才好？！
艾倫崩潰地松開了利威爾的脖頸，随即抓住自己的頭發便開始低吼起來。
然後，他聽到身下的人在劇烈地咳嗽。
朦胧的視線裏，他看着利威爾大口大口地喘息。
隔着黯淡的燭光，凝視着他嫣紅得快要出血的嘴唇。
終于，艾倫再也無法控制自己扭曲的心。
他用雙手捧起利威爾的臉頰，随即，便側頭狠狠地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這章應該算是全文的clima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