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應對之策

須知楊氏雖然疼愛路征,但是說到底也不會越過周暄去。她所思所想,無一不是為女兒将來考慮。路征很好路征待暄兒也好,可他們是不能成親的,她不想她的女兒被人笑話。

或許這件事,她根本就不必告訴周暄,免得日後周暄見了路征尴尬。——她尚不知道女兒已和路征定情,只當是路征一時突發奇想。

楊氏一席話說完,路征沉默了,良久方道:“那周伯母以為該當如何呢?”

他原以為以周恕夫婦對他的喜愛,婚事是十拿九穩的,卻沒想到事實并非如此。他和周暄之間最大的阻礙竟然是他們的關系。

在他看來完全不是問題的事情如今竟成了橫亘在他們中間的難題。

“唉……”楊氏又嘆了口氣,才道,“要我說,把這件事給忘了吧。”她又說道:“你若信得過伯母,伯母一定幫你挑個好姑娘,不遜于暄兒的……”

路征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必了,我想娶的只有她……”

他在這世上,原本沒有娶妻的打算,發覺自己喜歡周暄是個意外,他接受并喜歡上了這個意外。他從沒想過娶別人,若是不能得周暄為妻,那麽婚姻之事,也不必考慮了。

楊氏見他如此,心想少年人性情倔強,被拒絕後一時半會兒不改初衷,也很正常。她頓了一頓,才道:“阿征,你先回去吧,好生歇着。你姐姐也快回來了。你先準備一下,過些日子再過來吧!”

她看着路征眼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心裏隐隐有點不忍,卻不得不硬着心腸。

換親是不對的,阿征是聰明孩子,會理解的。

路征自幼得楊氏照拂頗多,他自不會當面頂撞楊氏,只點了點頭,心裏卻在思索着應對之策。

他肯定不會就此放棄,他是一定要與周暄在一起的。當然,周恕夫婦的首肯與祝福不可或缺。他不想惹得周恕夫婦不快,也不想婚事無人祝福。

既然楊氏擔心的是換親之說,怕他和周暄成親會被人瞧不起,那麽最有效的法子應該是改變輿論風氣,讓楊氏沒有這方面的擔憂了。。若換親一說不複存在,他和周暄之間不就沒有障礙了嗎?

歷來移風易俗,不外乎那幾個途徑。或是上位者提出,自上而下進行;或是社會大變革,下層百姓自發改變;抑或是文人墨客提倡,衆人效仿之。

路征尋思着,雖然不算很難,但是目前而言,最快最有效的應該是從上位者着手了。若是皇帝下旨改風俗,又有當世宿儒舟山先生提倡,想來也不難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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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征得皇帝重視,有言必中。他的提議,皇帝極少駁回。而舟山先生更是待他很好,應該不會拒絕他這個請求。或許,他可以一試。

路征重又對楊氏施了一禮,輕聲道:“周伯母,我會想辦法。還有一件事,請周伯母務必答應。”

“什麽?”楊氏道,“阿征你說,只要我能做到。”

路征道:“能不能先別急着給她議親?她還小……”

“這……”楊氏怔了怔,她的确想過先給暄兒議親,一則也差不多是該物色人選了,二則也好斷了路征的念想。然而路征這樣開口了,還一臉懇切地望着她,她倒不好直接再次拒絕了。

她自然知道路征尚未死心。——若就此死心就不是路征了。——她若應下,就是給路征希望。但她仍是無法冷言拒絕。她默默嘆了口氣,說道:“我本就是想多留她兩年的。”

也不說是否答應,就這樣帶過。阿征是個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在不可能的事情上耗盡心思吧?

路征垂眸:“多謝周伯母。”這才真正離去。

楊氏想來想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自然知道,路征會對暄兒很好,兩人若為夫婦,暄兒的生活會很惬意。但是,誰叫旸兒已經娶了阿征的姐姐呢?若沒有這層關系就好了,也不對。若沒有這層關系,阿征和暄兒也不會自幼相識,更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路征提親之事,楊氏不打算教女兒知道。女兒昨日還為宋愈求親一事生氣流淚呢,她不想去刺激女兒。更何況,這婚事注定了不能成,何必去拿沒影的事兒教女兒煩惱尴尬呢?

是以,她決定這件事不告訴周暄。

今夜路征來到周家時,周暄已經回房了,不曾得見。周暄心中不免遺憾。她聽丫鬟說,昨夜路征去找了舅公,她暗自猜測,可能是想托舅公說親。

舅公為人仗義,也疼他們兩個,肯定會應下的吧?就是不知道舅公會尋什麽樣的時機去跟父母提起?也不知道爹娘會不會很吃驚?

周暄坐在桌邊,想着爹娘吃驚的神色,不由輕輕笑了起來。

爹娘那麽喜歡他,肯定會同意的吧?肯定會的。

半夏看着姑娘坐在那兒莫名其妙的笑,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兒,忙問道:“姑娘這是在想什麽呢?笑得這麽高興?”

周暄擺擺手,并不願意回答,只含糊說了一句沒事,她心中微動,就與半夏閑聊,問半夏将來打算雲雲。

半夏從針線筐裏拿了繡活兒,又搬了小凳子,坐在周暄身邊,一面做活兒,一面與周暄說話。

周暄以往只知道半夏是家中長女,家裏條件不好,父母賣了她做奴仆,卻不知半夏家裏弟妹甚多。

據半夏所說,她們家窮得揭不開鍋,日漸長成的弟弟妹妹恐怕都不會有嫁妝聘禮,估計将來都是要換親的。

“換親”字詞讓周暄有點慌,臉頰也有些*辣的。她下意識想到了她和路征,但是她又想到,他們這是不一樣的。然而又有一個聲音說:“你知道不一樣,可別人不知道……”

她搖搖頭,趕走亂七八糟的念頭,強打起精神,跟半夏又說笑一陣,才稱自己乏了,去沐浴休息。

或許是心裏裝着事兒,這一夜她睡的并不踏實。

她緊張又期待,然而卻始終沒聽說舅公幫他們說親的事情。——她想,娘一向疼她,有人來求親,她肯定會問她意見的。——楊氏沒問,那自然是沒人求親了。

這結論讓她心裏悶悶的,懊惱而不安。有時候她也想問問舅公,事情進展的怎麽樣了。可是,女性天生的矜持讓她開不了口,而且,她若開口問了,不是顯得輕浮恨嫁嗎?會惹人笑話的!

再等等吧,路征辦事,不會有問題的。——或者說那天路征并沒有聽懂她的暗示?那他就真是個大笨蛋了。更教她覺得作難的是,那日以後,她已經好幾日沒見着路征了。更确切的說,是路征好幾日沒到周家來了。

路征是在忙什麽嗎?忙到抽不出身過來?以前他可是幾乎天天過來的。他不是說他是閑職,顧上了才問問,顧不上了就不問嗎?

會不會是他特意在躲她?難道說那天在小院子裏他說的都是假的,是故意逗她的?不不不,路征不是這樣的人。她無比篤定,他不會騙她。

那麽,他定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到底是什麽呢?

周暄想不透,也不好去打聽。——之前兩人還沒坦誠心意時,她問什麽也不打緊。現在,她表露一點擔心,都害怕別人瞧出了什麽。

這感覺,還真是奇怪。

周暄沒想到,真正有麻煩的,不是路征,而是她周暄。

這日她正在家中悄悄繡荷包。——她私心裏,想将這荷包送給路征。——他送她大大小小那麽多物件兒,她也該還他一些了。

聽聞周一柱和周一弦姐妹找她,她呆了片刻。這雙胞胎跟她素來不大和睦,她們登門找她做什麽?

她連忙将荷包放進籮筐中,并用繡花棚子給遮蓋住。——當然,這荷包的樣式不分男女,給雙胞胎看了,也猜不出是給誰做的。可她就是不願意給人看到。

周暄有點癡念頭,她想着,她既是給路征做的,那就要路征第一個見到,給別人瞧見了算什麽?尤其是這對雙胞胎。

不等她收拾好,雙胞胎就大步走了進來。

周暄是姐姐,也是主人,她自然得有個姐姐樣子。她招呼雙胞胎坐了,又命連翹去倒茶。

上回的不愉快,自然而然,暫時抛到了腦後。

周一弦道:“大姐姐別忙着倒水。今日妹妹來呢,是向姐姐道喜的。”

她雖說着道喜,但是咬牙切齒,看不出一絲喜意。

周暄假裝沒看清雙胞胎的神情,順着問道:“什麽喜?”

“大姐姐瞞得我們倆好苦。跟宋公子議親,這麽大的事情都不肯告訴我們……”

這話是周一柱說的。

“什麽?我何嘗與他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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