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深夜總是最容易被情緒左右, 宋清然躺在床上,窗簾半拉着,冬日的月光明亮皎潔, 明晃晃地打在女孩臉上,她滿腦子都是白天陳爺爺的那番話。
“許多事只有你自己明白才是真的明白, 別人告訴你的通通都不能作數。今天不知道、明天不知道都沒關系, 總有一天, 該你知道的時候, 你自然就什麽都明白了。”
這番話是她将自己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告知陳爺爺後,得到的回答,她聽得雲裏霧裏, 想了一天也沒想明白他這番話的別有深意。
夜漸漸深了,宋清然翻了個身, 逐漸沉睡過去。
開學前幾天, 冷風過境,宋清然套了件厚厚的毛衣, 去了東槿路。
她是去給唐六一送卷子的,她奶奶生病了,春節後的餘下寒假,唐六一幾乎都是在老家度過的, 暫時脫離了他爸媽的魔掌。可對于她這種毫無自制力的學渣來說,無人管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這不, 人還在老家,就已經求着宋清然把做好的試卷送過來了。宋清然按照唐六一說的,将試卷放到了她家門外樓梯口處的那個鞋櫃裏。
“OK。”
唐六一應該是恰巧拿着手機, 回複得很快, “大恩不言謝, 開學請你吃大餐。”
宋清然低頭看完這句話,笑了笑,将手機揣進兜裏。
風大了些,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沿着路口繼續走,走到一片空地她才頓住腳步,昔日的屋檐如今雜草橫生,58號的牌匾早已不知何處。
周圍人群熙攘,來來往往,她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中午太陽當空照,她感受到憑空橫生的些許暖意,這才靜靜地收回發怔的視線。
轉身,擡眼,抿緊的唇,忽的就漾開。随着這越發熱烈的陽光,女孩的笑意不斷攀升。
她彎腰,拾起街道旁的那盆洋瓊花,迎着豔陽,開的熱烈。花盆底部寫了一句話:丫頭,以後都要記得回家的路。
她笑得更深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出來,眼前忽的就湧上一層厚厚的霧。恍惚間,她仿佛又看到李沛坐在書房中央,曬着暖和的太陽,不厭其煩地給她解惑,喚她,“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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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件事,考試。
語文的作文題目,青春是——。
宋清然抿唇垂眸想了很久,最後拾起筆寫下了自己的答卷。
青春是一陣風,風止則終。可風還會起,越過重岩疊嶂,于是新的青春再次拉開帷幕。周而複始,風聲陣陣,馬不停蹄。
……
走出考場,天空裏逐漸吹起風,宋清然呆愣地站在走廊上,她慢慢地回頭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喧鬧聲仍在耳邊盤旋,莫名的心安。
“喲,考得怎麽樣啊同桌?”
向風吊兒郎當地朝她走來,随手就将手裏的筆袋扔給她,往教室裏揚了揚下巴,“去,給你帥氣的同桌接杯水。”
宋清然擡眸瞪了他一眼,還是口嫌體正直地去給他接了杯,擲在自己右手邊,“放這兒了。”
向風擡眼看過來,不鹹不淡地來了句,“看到了,等會我就把它碰倒灑你衣服上。”
宋清然:“……”
旁邊男生湊了過來,問,“物理最後一道選擇題你選了什麽?”
向風眼皮也不擡,懶散地回了句,“ABD。”
宋清然猛地擡起頭,靠,這種壓軸題看題目就是對時間的不尊重。根據不會做就選C的原則,她直接盲猜了C。
耳邊适時傳來男生的嘆息聲,“這開學考,真他媽變态。”
唐六一不知何時跑了出去,站在向風旁邊哼起了歌,男生捂着耳朵一臉地嫌棄,“你能不能滾遠點唱,你吵到我耳朵了。”
“不要,我就要在這兒唱。”說着就去扒拉他的手,向風故作掙紮卻還是被女生得逞,“把你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剪下一段燭光,将經綸點亮,不求蕩氣回腸,只求愛一場,愛到最後受了傷,活該~~~”
向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詞兒改得不錯啊,辣椒。”
唐六一彎了他一眼,“你懂什麽,這叫杜絕戀愛腦。”
男生上下掃了她一眼,眼睛微眯着,“你這也得先有個能戀愛的對象吧。”
唐六一瞬間炸毛,論起拳頭就去打他,“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向風下意識護着她的頭,将水杯往裏挪了下,倒也沒躲避,就這麽由着她打。
陽光灑滿走廊,吵鬧仍在繼續,勾肩搭背的男生,混混沌沌的笑,宋清然垂眸,轉身進了教室。
青春是陽光操場,是單曲循環,是無數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這次作文,宋清然依舊滿分拿下。不過這一次,同樣滿分的,還有何以随。他們的作文被打印下來後,貼在學校的公示欄上,來來往往的學生總會駐足停留。
這份答卷,歷經風霜的他們都答了滿分。可青春這個命題,真的有滿分嗎?
窗外枝丫瘋長,黑板上的日歷撕得越來越快,青春總在飛速流逝,教室裏的氣氛越發沉悶,班裏的同學時常都低着頭,桌子上是堆得老高的試卷,那一份更比一份難的黃岡考題。
午間休息,廣播适時地放起了歌,又是那首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這首歌曾一度成為宋清然的單曲循環。
她忽然就想到了高二那年,在廣播上勇敢表白的單一,少女的一腔孤勇最是難能可貴,她用最為勇敢的方式給自己的那段青春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前段時間刷到一個帖子。
可惜我文筆太差,不然也想給你寫月亮。
有個回複,很是顯眼,可是,一定要文采斐然嗎?
宋清然神色微頓,在她的回複也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當然不是,是那件初遇時的白襯衫;是無數個制造偶遇與你擦肩而過的瞬間;是陽光操場少年穿着藍白校服;是想了好久的草稿說出口時還是會磕磕絆絆;是聽到你的名字總是會下意識地留心;是奶茶店裏那一張張被埋藏的便利貼。
三月份,早春。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地面上有很多小水坑,滴滴嗒嗒地聚在一起。
忙裏偷閑,四人約着去飙城,結果臨了唐六一又被她爸逮了回去,電話那頭的向風神色木讷,悻悻地撇撇嘴,“那我也不去了,哥們兒忙着呢。”
挂了何以随的電話,看着自己起了個大清早特意跑去淮南路買的點心,刮了下眉心,淡淡出聲,“師傅,麻煩您掉頭去東槿路老城那邊。”
“得嘞。”
另一邊,何以随将手機擲在電腦旁,“向風說不來了。”
宋清然咂咂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肯定找唐六一去了,真是重色輕友。”
網吧依舊很多人,高頻的敲鍵聲音,噼裏啪啦地響成一片,又是一個網瘾少年。宋清然淡淡瞥了眼,很快就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面前的電腦屏幕,利落地登上了自己的游戲賬號。
何以随看過來,依舊是那個游戲,他笑笑,問:“玩了那麽久,還不膩啊?”
宋清然笑着搖頭,“之前那次沒通關,後來想起來再登的時候,賬號自動注銷了,總覺得有點遺憾。”
他點了下頭,又問,“打第幾關了。”
“742。”
她寒假的時候來了很多次。
何以随盯着她的屏幕看了會兒,女孩十指操作流利,盯着游戲裏的場景,看得認真。他記得這個游戲應該是有999關,還真是锲而不舍,他笑了笑,也開了機。
打這個游戲打了那麽久,宋清然逐漸也摸出些門道來了,找到竅門後自然要容易上手得多,許多關卡她都是一把過,連着過了十關,不由得在心裏為自己的操作喝彩。
她這邊打得投入,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發生的事情,直到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宋清然這才擡頭,茫然地順着聲源探過去,“這是怎麽了?”她開口詢問,清秀的眉毛也跟着蹙了起來。
那個黃毛依舊嚣張,“網吧不讓抽煙,老子他媽就沒聽說過這檔子事兒。”
“不好意思,我們網吧的确有這個規定。”
那個小工只是個兼職的大學生,看起來就文弱,自然是蓋不住他這番作勢掄起拳頭就要打的氣焰。
氣氛逐漸僵硬,旁邊的何以随摘了耳機直接走了過去,還未開口就被及時趕過來的彪哥一把拉到身後,“鬧什麽?”
那人一見彪哥滿身的肌肉和裸露出來的花臂,眼睛閃躲,喉嚨空咽了下,嘴裏仍在叫嚣,“你你你,你他媽誰啊?”
彪哥斜了他一眼,長臂一伸,直接把他叼在嘴裏的煙取了下來,“小子,在我的地盤就要守我的規矩,不服的話要麽單挑,要麽滾。”
那黃毛一把摘了耳機,直接砸桌上,起身就往門外走,“操,這他媽的什麽破地兒,老子還不稀罕來呢。”
宋清然站在兩人旁邊,擡眸就看到前臺貼着的那句标語,時間太久,墨色褪了些,邊緣泛着黃,随口問了句,“怎麽想到弄這個?”
彪哥聞聲指了下何以随,“這家夥提的。”
四目相對,四周窗戶敞開着,風聲陣陣,卻始終吹不散女孩臉上泛起的紅暈。
作者有話說:
這首歌是2011年才有的,但是這個梗我又覺得好好笑,來自室友。之前說應該有五十七章,後來又加了點劇情,估計要六十章左右。
我回來了,前段時間考教資,在圖書館泡了大半個月,累得不行了。本來昨晚就想要再更新一章的,但真的實在太累了,一睡就睡到今天中午十一點才起來。
和大家說說話吧,最近其實挺不開心的,以前總想讓自己開心起來,但現在覺得其實不開心也是一種生活狀态。所以希望大家都一樣,每天都要好好生活,不開心也沒事,總有一天會開心的。很久之前看到過這樣的一句話,總會有那麽一天,總會有那麽一個人。許多事情當然要争取,但其實勉強不來就算了,因為這個世界就是很奇妙,他會突然在某個瞬間,從天而降。
下周大概就會完結,目前不打算入v。《雲起時想見你》明年才會開,寫完《那段不為人知的暗戀》之後學業上還有許多事情要忙,還要再考兩個專業上的證書,但是還是會繼續寫文,打算在這學期考證期間抽空寫《你說,我在聽》裏的小短篇,還是很期待大家可以來微博和我分享自己的暗戀故事的。
在此再次聲明,《你說,我在聽》裏的小短篇目前就打算寫十二個,且都會是真實事件。很感謝大家的陪伴,我是個很沖動的人,急性子。可某些時候我又是一個慢熱的人,我目前并不太在意收入和收藏量,因為我知道自己才剛開始,有許多不足,各個方面都有需要進步的空間。我想許多優秀的作者也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我又憑什麽不一樣呢?所以,放心,我不會棄坑的。
好了,說的也夠多了,我要繼續寫文了,你們看完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