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莺與玫瑰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還是個孩童,依偎在他身旁,他緊緊摟着我,給我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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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遠。
那時他還很小,剛剛被接到舅舅身邊過活,他父親病了,不肯要他。母親早早就跟着別人,追尋愛情,也不肯要他。
陸遠只能跟着陸昱生活,他舅舅經營着一所舞蹈學院,自己先前也是舞蹈演員,頗有建樹。
陸昱這人,衣衫薄,人如琇瑩。
“怎麽又和人打架了?”陸昱掃着書架上的塵灰,看陸遠一眼,淡笑出聲:“怎麽?和我也賭氣,不說話了?”
“我才沒有!”陸遠那時候大概七八歲,或者更大點,他記不清了。鼻子被人打得流了血,他惱怒的用手蹭,瞪着陸昱:“是他先罵我的!罵我不是我爸親生的!”
陸昱神色微頓,掃灰的手也不動了,眼波淡淡,似有愁緒,又似懷念,片刻只是回眸,笑他:“你當然是你爸親生的,你那麽像他。”
“真的?”陸遠欣喜,肉嘟嘟的臉上蹭的都是鼻血,卻嘿嘿笑着:“我就知道,我肯定是我爸親生的,肯定是。”
“蠢孩子。”陸昱笑了笑,蹲下身:“來我身邊。”
“你要幹什麽?”陸遠警惕的看他。
“我是你舅舅,能害你嗎?”陸昱輕笑一聲,無奈嘆息:“過來。”
陸遠磨蹭,猶豫跑到他身邊,用帶着百合花香的手帕按上他的鼻子,輕輕替他擦去血跡。
“疼不疼?”陸昱問,給他擦拭。
“不疼!”陸遠拍着胸脯,驕傲的笑:“誰說我爸的不好,我就打誰!流血也不怕,因為我是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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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漢,就不怕疼?”陸昱給他擦着,輕問出聲。
“當然!我爸就不怕疼!”
陸昱笑出聲,似要開口,卻将嘆喟藏于心中,只看着陸遠,撫摸他的頭發:“小遠,別再打架了,別人說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麽想。”
“我……怎麽想?”
“是了,你怎麽想。”
“反正不能罵我爸!”
“榆木疙瘩。”陸昱輕敲他的頭,起身又去掃他的書。
“舅舅,你給我讀這個。”陸遠拽他的衣角,黏人的抱着他的大腿。
“好吧……”陸昱無奈,拿起書本坐在椅子上,開始讀……
陸遠爬到他懷裏,坐在他腿上,靠着他:“讀呀,舅舅。”
“知道了。”
陸昱翻頁:“她說過,只要我送給她一朵紅玫瑰,她就願意與我跳舞。”
年輕的學生,沒有紅玫瑰,于是他失聲痛哭,吸引了一只夜莺,夜莺欣賞他,願意每夜每夜把他的故事講給星星聽,可是年輕學生聽不懂它說的話,也不想看星星,他只想要一朵紅玫瑰。
夜莺說:這是稀奇的,用珍珠和石榴都換不來。
它決定送給他一朵玫瑰。
可是窗下的玫瑰樹說,今年他不會有紅玫瑰了,除非……你用胸膛頂住我的刺,刺穿透你的胸膛,血留進我的血管,這樣就能有一朵紅玫瑰了,你怕不怕?
夜莺說:我不怕。
鳥的心怎麽比得過人的心呢?
月亮出來時,夜莺用胸膛抵住刺,它唱着歌,它唱着歌……樹大叫:頂緊些,于是夜莺頂緊,刺終于紮進了它的心髒,一朵紅玫瑰,誕生了。
“舅舅,然後呢,然後呢?”
陸遠眨眨眼,笑了,把書合上,陸遠等了很久,等的有些犯困。
聽到陸昱的聲音,溫柔的,沒有波動,平靜道:“年輕的學生,和姑娘幸福的在一起了。”
“那夜莺呢?”陸遠扒着他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他。
陸昱看着陸遠酷似他父親的面容,竟眼中酸澀,他微微呼氣,才笑:
“夜莺……夜莺……”
“怎麽了嘛?”
“它,也幸福的,過完了餘生。”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陸遠也漸漸清醒過來,他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的腦袋很亂,一會是陸昱,一會是玫瑰,一會又是穆法硰。
“你醒了?”男人啪得一聲合上書,對他微笑,推了推眼鏡:“适合我嗎?”
陸遠舌頭發麻,眼球很艱難得轉動。
過了一會,他才逐漸能開口,強忍着頭暈:“這是哪?”
“嗯?”男人玩着眼鏡,說:“穆家。”
“穆家………”陸遠重複了一遍,又說:“穆法硰呢?”
“在來的路上。”
“你是誰?”
“我,我是穆英泷。”
穆英泷……陸遠頭暈目眩,無法思考。
“我是穆法硰的父親。”穆英泷笑,體貼的幫陸遠拉了拉被角:“沒事,你慢慢思考,我們還有點時間。”
他補充:“反正是穆法硰的繼母把你綁來的,咬也咬不到我身上。”随後笑出聲,似乎覺得有趣,所以打量着陸遠:“臉長得好看,但沒瑪利亞漂亮。”
“果然。”穆英泷肯定的笑笑:“還是瑪利亞,最美。”
陸遠腦袋裏似乎有什麽突突跳着,聽對方說話,如隔雲霧,聽不實切。
他睜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他眨着眼睛,說不出話來,只是一下一下眨着眼睛。
很久過後,陸遠才喝得了第一口水,如獲新生般咳嗽了兩聲,才發現自己的眼鏡被戴在了穆英泷臉上。
穆英泷與穆法硰面容相似,只是穆英泷看上去,只不過比穆法硰大個五六歲。
穆英泷皮膚如象牙般蒼白,五官分明,鼻梁俊挺,紫羅蘭色的眼睛,看人時目光如炬。
但只是看他,會覺得他病弱。
“麻煩,把我的眼鏡還給我。”陸遠勉強笑笑,說:“我近視,不戴眼鏡看不清東西。”
“好吧。”穆英泷把眼鏡扔到他手上,又笑,靠近他,捏住陸遠的下巴,左右看看,有些不滿意但咋舌:“不像瑪利亞。”
陸遠戴上眼鏡,拂去他的手,只笑:“不像是對的,我只是我自己。”
“只是你自己?”穆英泷拍手笑出聲,慘白的皮膚如同從未經過日照,他低吟,又笑:“你叫什麽名字?”
“陸遠。”
“陸,遠。”他一字一句,又睜大眼睛,看他:“陸遠?”
“是。”
“哈哈哈……”穆英泷笑,又輕輕看他,點點頭:“我要走了,因為你很無趣,但你無趣的這一點,有點像瑪利亞,等你有趣的時候,我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