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很明顯是一封舉報郵件,但是舉報人是誰,如果舉報人說火災不是意外,那就代表舉報人知道真相,那為什麽明明知道真相卻不告訴警察,而是告訴她?
看着短短幾個字,向零又去搜索了關于向陽火災的報道,調查結果顯示藥廠确實是因為電線老舊引起的短路而造成了火災。
她雖然對舉報人的目的感到疑惑,但是也并沒有删除郵件的想法,她也許可以查一下這個發件信箱,找到發件人問清楚。
為了面對各種各樣的案子,身為記者的她,只要是需要用到的,不管任何事物,她都學了一點,但也只是一點,樣樣都會,卻也樣樣不精。
像現在這樣她需要通過一個郵箱去調查發件人是誰,但她不會,駭客技能這些東西還是得深入學習才行,像她這樣在門外走一圈的,自然什麽都不會,于是她又探訪了暗網,想找到上次那個賣程序給她的人。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一次進暗網她已經很熟練了,畢竟上次案子結束後她還專門研究了一下這個地下網絡世界,找到了上回的聊天記錄,連和葉飛揚的聊天記錄都還在,她被惡心到了,急急忙忙删掉,然後私信了那位程序員。
“請問你有幫顧客調查郵箱的服務嗎?”
對方也不知道是剛好在線,還是真的就是只做暗網生意,很快就給了回複:“有!這年頭生意難做,這種小事我也有做哦!”
看來你的日子過得挺艱難……
向零腦內嘀咕了一句,寫道:“價錢怎麽算?”
“回頭客都有優惠!小姐姐我這一次給你算便宜點……”
向零看見對方知道她性別時,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看來她這種暗網新手在專業的面前就像砧板上待殺的魚一樣,她想想,這個時候否認好像也沒有必要,還是專注在價格上比較好,但是價格也很公道,完全不會因為地點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就惡意擡價,于是雙方愉快地達成了交易,向零把郵箱地址發給了對方。
隔天一早,向零就收到了程序員的私信,說郵箱的主人已經查到了,并且把資料都發給了她,雙方愉快的完成了第二次交易,結尾程序員還發了一個愛心啵啵。
向零就着早餐把資料看了一遍,郵箱的注冊人叫汪哎呀,明顯是個假名字,畢竟現在随意注冊一個郵箱并不需要身份證明,所以網絡上才會有那麽多“垃圾”。程序員非常貼心地幫她扒出了注冊者的真實身份,是一名叫王愛雅的白領,在南山生物科技擔任秘書助理。
這個所屬公司和擔任職位可真耐人尋味,因為南山生物科技就是收購向陽藥物的公司,而王愛雅在其中擔任秘書助理,很大可能知道一些秘料,那麽舉報信的真僞基本上就可以判定為高可信度了。
只是她還需要和對方見一面,畢竟她也沒有傻到只靠着一封舉報信就從零查起,對方也別想發了舉報信後就事不關己等調查結果。
向零掐着白領下班的點在南山生物科技大樓總部外等着,程序員已經貼心到連照片都給她附上了,所以她只要眼睛睜着,就能看見王愛雅。
王愛雅特別準時,将近五點十分就出現在了大樓門口,跟向零推算的時間差不多,五點打卡下班,花十分鐘下來時間正好。
向零随手将飲料杯扔進了街邊的垃圾桶,然後尾随對方,準備等到了大樓一段距離以外的地方再進行接觸,可是她卻發現一個穿着灰外套的男人尾随着王愛雅。
因為對方意圖不明,她只能尾随着男人尾随着王愛雅,跟着上了公交,并且攥緊了大衣口袋裏的電擊棒,等着如果對方心懷不軌她就救人,季節越臨近冬天,天黑得就越早,此時剛過五點天色就已經灰蒙蒙的了。
回家途中王愛雅去買了晚餐,通過向零的觀察,她發現王愛雅是知道有人在跟蹤她的,好幾次都被她發現對方通過鏡面和其他可後視物偷看灰外套男人,但是卻沒有一點神色慌張的感覺,感覺上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于是向零大膽越過灰外套男人,走向櫃臺點了兩份外帶,身邊就站着王愛雅,等店員轉身去準備餐點,她輕聲問:“後面那個灰外套的男人”
“我知道。”王愛雅語氣稍微停頓,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繼續道:“我也知道你在跟蹤我。”
從灰外套男人的方向根本看不見她們嘴巴開合,只能看見兩個女的在各自等着餐點。
一邊從鏡面觀察着男人的距離,向零說:“我是一線的助手,郵件她收到了。”
王愛雅在聽見一線的時候,明顯有些愣住了,從表情變化上來看,她內心已經開始慌張了。
“別慌,調查舉報者本身是基本工作。”說着店員從裏頭拿出來一份餐點。
王愛雅急匆匆說:“明天晚上八點,可莉酒吧七號包廂。”
向零仍舊淡定地盯着牆面上的裝潢看,直到聽見連續兩次門鈴響起的聲音,她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問:“下班了嗎?吃飯了嗎?我買多了,一起吃?”
花以城踩着輕快的步伐從自己組移動到喻時的組,現在這個時間剛好,那個女人應該正要下班,掐着點來到門口,見到喻時正在座位上看資料,他吹了個口哨提醒對方自己的存在,只見對方擡頭,一臉“你來幹嘛”的表情。
“喻隊,要不要去聯誼?”花以城第一次主辦這種活動,這把年紀了他為了自己的後半生也是操碎了心,另外又補充了特別吸引人的一句:“有好看的大哥哥和小哥哥哦!”
“那好看的大姐姐和小姐姐有嗎?”喻時扶着腮幫子問。
“那必須有,老子,鋼鐵直,聯誼沒有小姐姐那像話嗎?”
花以城倚在門框上,男性陣容那邊有一個對這個女人特別感興趣,死活拽着要他把人帶上。
“很遺憾,我對搶劫案比較有興趣。”喻時擺動手掌,讓對方趕緊滾。
這花以城老是搞一些有的沒的,雖然她也不是真的對搶劫案特別感興趣,但是只要能拒絕花以城,她連掃地拖地都能有興趣。
“去一下嘛!又不吃虧”
“不去,而且我覺得很吃虧。”只要是她看不上的,她都覺得是自己在吃虧。
“不去要後悔的,那位哥可帥了。”花以城氣鼓鼓地走了,嘴裏還嘟囔着“那位哥可該失望了”。
喻時順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準備喝上一口,卻發現裏面早已空了,走向外頭的飲水機,她看見咩咩還在,對着電腦屏幕皺着眉頭,她不假思索就問:“你怎麽還沒走?”
咩咩受到了一點驚吓,看見她時臉上沒由得露出哀怨的表情說:“是你讓我沒寫完報告不準下班的”
喻時偏頭想了想,确實有這麽一回事,因為今天咩咩和大個子在追捕搶劫犯時,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麽事,搶劫犯手腳骨折,在醫院裏還嚷嚷着要告這兩個人,所以她只好讓兩人各寫一份報告敘述一下來龍去脈,免得以後多生事端。
“花以城——”
喻時往外頭喊了一下,還沒走遠的花以城屁颠屁颠又跑了回來,喻時關了咩咩的電腦屏幕,把她的包挂在她脖子上把人帶起來,就塞給了花以城說:“聯誼把她帶上,年輕人的生活應該是要多姿多彩的,把人給我看好了,被人欺負的話,你就等着在醫院過夜吧!”
“那報告”咩咩欲言又止。
“明天上班寫。”
把辦公室清空之後,喻時待在辦公室裏耐心等待。
隔天晚上八點,向零按照網絡搜索的地址前往可莉酒吧,門口警衛在她經過的時候看都沒看一眼,像個雕像一樣,一進入內部,她就知道為什麽王愛雅選在這裏見面了,這酒吧不歡迎男性,那個跟蹤的男人進不來。
此刻如此慶幸自己是個女的,雖然她也沒有産生過想變性的想法。
向櫃臺詢問了七號包廂的位置,她敲了敲門,王愛雅給她開了門。
“不好意思約你來這種地方。”王愛雅放了一瓶礦泉水在向零面前。
“什麽地方都一樣。”向零接過水,并沒有喝。
“我最近都是在被人跟蹤的狀态,是基于公司要調查一些東西,但是和舉報信無關。”王愛雅解釋。
向零點點頭表示明白,接下來王愛雅說了一些關于舉報信的內容。
王愛雅在南山生物科技工作已經兩年了,是近期才轉職成為秘書助理的,當公司發表說成功收購向陽藥物時,全公司上下沒有一個人是不高興的,因為這就代表南山生物科技在制藥領域又達成了一個裏程碑,而且公司內部不少員工都悄悄買了股票,這個消息有益于股票市場的上漲,王愛雅就是其中一個,因為有關系很親近的前輩在高層工作,所以托着一些內幕消息,受益也不少。
一次高層會議,因為自己的直屬上司突然有急事請假回家,所以王愛雅作為臨時秘書參會,會議結束後她不小心把父親恭賀她找到工作的鋼筆落在了會議室,在折返去拿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兩名上司的對話,得知南山生物科技為了盡早收購向陽藥物,曾經收買向陽藥物一名高層,想搜尋一些能利用的黑料,但是在一番折騰後并沒有結果,所以就暗中派人進入向陽藥物破壞電線,從而引發了火災,導致三十多名夜班員工喪生火海。
這件事情她聽見後非常震驚,但是也不敢随便往外說,心裏想着那麽多人都沒了,多她一個好像也沒差,正好南島蝶樹案一線的報道出來,她一直都有在關注一線,良心覺得真相不能就這麽埋沒,便想發個舉報郵件給一線,打算盡個人事,後續怎麽樣她決定不再幹涉,沒想到對方上來就查了她的身份。
向零一聽,這完全是蓄意謀殺,“那麽多員工在值班,他們也不管不顧嗎?”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是那麽多人命,就算想再怎麽使計,也不會這麽喪心病狂吧?”
“說不定呢!”喪心病狂的事情她見得多了,這個詞對她來說沒有最,只有更。
“還有別的想說嗎?”向零問。
“我知道的總共就這些了”王愛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知道的情報太少了,怯生生問:“那個真相能查出來嗎?”
“不好說。”向零答:“而且查不查也不是我決定的,我只是個助理。”
“那個一線本人長得像你這樣嗎?”王愛雅此時的這句話非常地前言不搭後語,也不知道是因為尴尬還是怎麽樣。
長得像她這樣是哪樣?
向零決定不去理會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又問:“那你們公司最近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搞到需要跟蹤員工了?”
王愛雅非常靈活地順水推舟轉移了話題,說:“我聽說是一些內部資料被洩密給了敵對公司,所以公司請人調查,除了我和我的直屬上司,其他幾個被跟蹤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向零點點頭,在公司裏搞點後門關系似乎對職場有益,她是不是也應該要搞一個?
腦海裏在此時浮出來一個非常适合的人選,然後又接連浮出來好幾個。
都挺适合!
“這種情況大概要持續到查出洩密者了,我也就當作下班路上帶了個保镖而已。”
王愛雅已經放平了心态,一開始她還慌慌張張想要把自己裝得很正經,後來就覺得沒必要了,因為她本來也沒做什麽虧心事。
“能留下聯系方式嗎?後面可能還有一些需要你的地方。”向零掏出手機。
王愛雅給她報了一串號碼,還特意提醒說:“這個號我平常不用,可以的話最好是晚上下班後聯系我。”
點點頭,向零告別了王愛雅,走出了包廂,看了一眼舞池內摟摟抱抱一對一對的,不管是什麽樣的地方,她都不喜歡太吵鬧的,如果說喜歡的話,街邊那種自然的人氣會更舒服一點。
剛走出酒吧,她便長舒了一口氣,剛沒走幾步,就聽見身後一陣騷動,兩個雕像般的警衛終于有了動靜,健壯的手臂拎着一名女子的衣領阻止她進入酒吧,向零想着沒想到也會有女性被拒絕進入的時候,就見到大濃妝下一張頗為熟悉的臉雙瞳震驚地看着她。
“女子”掙脫了警衛,嘴裏罵罵咧咧地朝她走來,她滿臉微笑轉身就走,等着身後的“女子”跟上。
“恩人,沒想到你也來這種地方。”
“你都想來,我就不能來嗎?”向零打趣道。
胡侃用手指梳了梳披肩的長發,說:“我,只是工作需要”
向零從口袋裏掏出紙巾友善地問:“你的工作黃掉了,需要擦一擦嗎?”
胡侃擺擺手說:“不擦,我回家要專業地用卸妝水卸掉,現在擦的話路人會誤以為今天是七月十五。”
“不擦的話,路人會誤以為今天是十月三十一。”
七月十五和十月三十一比起來,并沒有什麽區別,于是胡侃接過紙巾擦掉了口紅,但也沒擦幹淨,向零忍不住說了一句:“你那化妝師別用了,來找我,收費打折。”
“你想得美!”
在胡侃的提議下,兩人找了一家面館坐下,因為胡侃的着裝過于引人注目,所以他們選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
胡侃從某個地方掏出來兩顆大橘子,是向零看了也想贊嘆一句“人才”的地步。
此時面館的員工卻走過來說:“客人,我們這裏不允許外食哦!”
胡侃說着抱歉,一邊又把橘子塞了回去說:“不好意思,不是吃的,我就想看看癟了沒。”
向零捂着臉,覺得特別丢臉又想着要是身邊有另一個胡侃的熟人在,那場面得多好笑,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愧,她忙問:“你的情報工作需要進入那間酒吧嗎?”
後知後覺自己剛剛挑釁般的行為非常丢臉,胡侃邊後悔着邊回答說:“性取向很重要的好嗎!價錢也很美,有些大佬就想知道自己的女人直不直,有些八卦一點的也會買這樣的情報,如果我成功潛進裏面,搞不好能看見一些熟面孔。”
“原來如此。”向零原來還不知道,那些走江湖的也八卦。
“恩人,你進去過了,不然我給你看幾張照片,你幫我認幾個人?”胡侃意圖從向零那裏套出來一些免費情報。
她挑眉反問:“我就進去十分鐘的時間,然後看見其他人的時間不超過一分鐘,你是覺得我過目不忘還是有夜視眼?”
“那我們就不聊酒吧的事情了,說回我們吧!
自從上次看見你還是你被壓在一堆瓦礫下面,我都以為你要死了。”
胡侃确實那次以後再沒和向零見過面,在那之後他自己也夠嗆,忙了一陣子,後來想起時對方已經出院了,只能通過喻時慰問一下。
“托你的福。”向零那段時間有和幾個幫忙的人道過謝,唯獨落下了胡侃,一是因為她行動不便不好上門去找,二是連喻時那時候也聯絡不上人,盲猜是又遇上了什麽情況。
“那你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我?”胡侃又想打開手機相冊,他一直覺得對方剛剛是在忽悠他。
“這樣,你把照片給我,我如果還有進去的話,就幫你看一眼,不管認沒認出來,人情就算還你了。”
胡侃算是賺大了,因為他自己連門都進不去,這種事情也不可以随便便叫一個去幫忙,而她再進去那間酒吧的幾率很大。
胡侃嘴巴都笑裂了,翻着手機嘀咕說:“那我選幾個可能性比較大的”
一邊感受着異樣的眼光,一邊結束了用餐,向零趁着時間不算太晚,回家後馬上聯絡了程序員。
“第三次光顧,需要什麽服務,盡管說!”
“高級隐秘入侵并且防反追蹤程序。”
“動動手指頭的事情,馬上給你!”
在等待的時間裏,程序員非常八卦地問了一句:“小姐姐你是罪犯嗎?”
“算是吧!犯法的事情我沒少幹。”
入侵民宅、偷裝竊聽器這些都算。
有些讀者會稱她為“罪犯的夢魔”,但她覺得那都是誇大了,如果罪犯真有夢魔,那不應該是揭露真相的人,而是他們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他們的人生從犯下罪行開始就從未啓動過,人生也因為那一天而開始崩壞,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擔心着會不會被人發現,擔心着自己現在的生活會不會在某個瞬間突然就毀了。
夢魔永遠都是自己的良心,沒有良心的人另當別論。
買到了想要的程序,向零先研究操作了一番,覺得自己大致上能掌握了,這才聯絡王愛雅,把裝有程序的随身碟交給她,讓她找個時間插進公司電腦。
程序員說過,因為一個公司用的是同一個伺服器,同一個網絡,所以基本上整個公司的內部文件都能竊取,她只需要遠程操作尋找自己想看的東西就好了,但是需要時間,如果把病毒直接放進目标電腦的話,速度會快很多,能直接找到核心文件。
但是向零不會這麽做,雖然以王愛雅的職位并不是辦不到,只是風險太高,他們公司內部已經在調查其他的事情了,如果王愛雅的可疑舉動被發現的話,不僅是他沒能獲得需要的情報,連王愛雅都會被她連累。
過兩天,她收到了王愛雅的回音,通知她程序已經植入了。
活動活動手指頭,她這兩天已經把程序員傳給她的操作方法好好地背讀了幾遍,知道在什麽地方應該輸入什麽樣的代碼才能找到自己想看的東西,打開程序,程序顯示出來上千臺電腦圖标,她電腦也同時當了将近一分鐘才複活,向零一看有些頭疼,其中一臺圖标顯示了不一樣的顏色,向零知道那是王愛雅植入程序的電腦,每臺電腦都有着不同的名稱,王愛雅那臺寫着“SA005”,其餘的還有CHO、CMO、CUO之類的,後面都是號碼,非常簡單明了。
“高層會議的話,起碼得是COO以上的職別”向零盯着熒幕找了很長一段時間,直接瞄到“AVP001”的字眼,“還挺幸運!”
直接點開AVP001那臺電腦,她尋思着應該能從會議記錄裏找到一些東西,果然會議記錄都好好地存着。
向零比對了一下火災發生的日期,再回溯到火災發生前幾個月,看了不少會議記錄都沒提到相關事項,她只能把所有記錄都存下來,關了程序打算全都看一遍。
這一次就沒那麽幸運了,一周開好幾次會,讨論的東西繁瑣又無趣,文件名稱也都是開會日期,只能看完完整內容才能找到她要的東西,一連看了好幾份,看得她都快可以應征廣告策劃了,還是沒找出來想要的。
掐掐眉心好讓自己逐漸模糊的視線恢複正常,她看了一眼時間,這麽一搞,都到晚飯時間了,看着電腦裏密密麻麻還沒看過的會議記錄,她決定不出門了,點了份外賣,繼續看那些枯燥的記錄。
結果一看又過了将近兩個小時,向零這才意識到兩個小時前點的外賣還沒送到,看了一眼手機,發現店家今日不營業,訂單已自動取消。
看記錄看得有些煩躁的她哀嚎了一聲,決定出門去吃飯,她沒有存放方便面的習慣,食材也不會多買,所以她只能出門去解決晚餐。
剛走出公寓大門,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她抖了抖,印象中記得天氣預報說這兩天開始入冬,正好冷空氣今晚抵達,在家貓了一天的她根本不知道外頭天氣變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不太夠看的單薄衣裳,再看看其他公寓住戶裹上了厚外套和圍巾,她決定迅速地吃過晚飯就回來。
只要自己在戶外呆的時間夠短,寒冷就追不上她。
車子很溫暖,再找一家溫暖的飯館吃一頓溫暖的飯,然後回到溫暖的家裏,繼續看資料,她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安排很周到,變化很突然,在尋找飯館的路上,看見了喻時就站在路邊,她身邊停着自己的車,此時正靠在車窗上打電話,向零瞄了一眼,是車胎爆了。
放慢車子速度,喻時正好打完電話,她放下車窗問了一句:“你不冷嗎?”
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問這一句,可能是覺得自己找到了同伴,喻時身上穿得和自己仿佛是一個季節,而她們兩個和別人又是不同的季節。
喻時回了很簡短的一句:“不冷。”話再長一些,她顫音就該出來了。
“上車吧!”喻時一聽,止不住歡喜上了車子。
只有死人才不需要溫度這種東西。
“去哪呢?”
“吃飯。”
“吃過了?”
“還沒。”
“我也還沒。”
兩人等了大概十分鐘,拖車師傅來到,和喻時溝通了一下把車子拖走了,然後兩人順勢聊起了晚餐。
“想吃什麽?”
“沒有意見。”
“路邊攤也可以麽?”
“可以”
到底是誰在倔強其實也分不太清楚了,反正兩個穿得不夠溫暖的人找了個不溫暖的路邊攤就坐了下來,還各點了冷飲在旁人怪異的目光下嘬了起來。
“你今天心情不好嗎?”喻時有些感覺到了,對方說話的語氣和行為都有些反常,雖然別人可能無法感受到。
“沒有不好。”向零很清楚,自己今天格外反常完全是因為案子的事情,她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些線索,可是一整天的忙碌下來,什麽都沒找到讓她身心有些萎靡,她用筷子攪動着餐盤裏的食物問:“你工作時,如果遇上了瓶頸,會怎麽辦?”
“我就坐在辦公室裏盯着天花板看,什麽也不想。”喻時嘴裏嚼着辣味鱿魚,正經地回答。
從對方的問題她就聽出來心情不好的原因了,看天花板什麽都不想并不會對破案有幫助,她反而是揪着團隊讨論,或者去法醫們那裏串門,聽聽各方意見或許會從中找到不一樣的思考方向。
但是平靜下來再去思考并不是什麽壞的方法,尤其是當對方心情已經不好了,這種情況并不會對突破瓶頸有什麽幫助,反而容易往死胡同裏鑽。
“那也是個方法”向零吃着盤裏的麻辣燙,打算回家就試試。
把喻時送回去後,向零回家時倒是有些慢悠悠地了,心情好像沒之前那麽糟了,反倒有些愉快,果然吃會讓人心情變好。
和警衛打過招呼後,将車子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路過垃圾站時,看見一個穿着校服的女學生站在不遠處,将沒有喝完的飲料杯子投進垃圾桶,但是本身實力可能沒有那麽好,飲料杯子砸在垃圾桶邊緣,蓋子和瓶身分離,裏面的飲料濺了一地。
最近偶爾在走廊遇到清潔工時,都會聽見對方抱怨垃圾站常常有飲料杯子亂丢的情況,害她每次都得做清潔工作,于是她停下車子放下車窗對着學生說了一句:“同學,沒喝完的飲料杯子記得要好好扔,不要麻煩清潔阿姨。”
女學生一聽有人跟她說話,就像做壞事被發現一樣,馬上鞠躬道歉,然後乖乖把杯子杯蓋撿起來扔進了垃圾桶。
向零點點頭,搖上了車窗将車子停在屬于自己的停車位,回到家後撥打了王愛雅的電話,問了一下收購向陽藥物的一些情況,還有公司例會的時間表。
按照王愛雅所說的,排除掉每周三次例會,再按照王愛雅所說的收購向陽藥物提案的發表日期逐步翻閱會議記錄,果然找到了線索。
壞人的腦回路果然都不太正常,一群高層在商讨如何陷害敵對公司時都要留下會議記錄,這如果不是自信心爆棚,就是腦子有坑。
從記錄來看,這一場大型的謀殺完全是出自于常務總經理湯奎随口說的玩笑話,在大家都苦惱着要用什麽樣的方法去收購向陽時,他說了一句:“總不能放火把廠子燒了”
這一句可能是呢喃的話,被盡職的助理記錄了下來,也被其他人聽了進去。
南山生物科技的總裁葉自東率先打破持續了好幾分鐘的沉默,問:“怎麽燒?”
湯奎也許是想出位想瘋了,在領導詢問之後毫不猶豫地回答:“既然我們先前派去談判的人都吃了閉門羹,那我們也不用跟他們客氣了,直接一把火燒了,然後再僞裝成意外失火,讓李向陽那個老頭子承擔巨額賠償金,以向陽藥物現在的財務狀況,根本沒有那麽多的資金可以用來賠償。”
“你的意思是,必須得有人死?”
“那倒不必,受點傷就行了,只要受害者的人數夠多,再加上外界輿論,李向陽那老頭肯定難辭其咎,如果我們用代替賠償為條件收購向陽,那老頭不會不拒絕的,因為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湯奎很清楚,在向陽那裏工作的大部分都是孤兒,沒有親人,把人燒死了對向陽沒有什麽壞處,因為沒有賠償對象,所以只能做到讓人受傷,才會有人鬧着要賠償。
“我只是随口一問,你就想了這麽多,我看你是很認真地考慮過這個方案了。”葉自東喝了一口茶,随即破口大罵:“我們是制藥的,制藥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害人!你聽聽你自己現在說的是什麽狗屁方案,馬上給我滾出去!”
從記錄來看,湯奎是真的被趕出了會議室,後面再無他的發言,而葉自東他們則開始商讨其他收購提案,之後會議在一無所獲的情況下結束。
之後連續看了好幾份會議記錄,通通沒有結果,而葉自東只能暫時擱置收購向陽的計劃,轉而面對其他收購對象展開計劃,之後的會議再沒出現過向陽兩個字,直到向陽真的因為火災出事後,南山生物重新開展計劃,成功收購了向陽藥物。
仔細确認了文檔的最終修改時間,幾乎都是當天記錄完之後就再沒更改過,所以事後消除記錄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但不排除開了會卻沒有做記錄的可能性。
“壞人果然都沒有電視劇裏那麽笨,把柄一抓一大把。”向零扶着額頭,放下了電腦,癱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看。
可以确定的是湯奎所說的火燒廠子最終付諸實現了,她也很确定這一切都是南山生物科技主導引發的,只不過現在缺乏證據,以現有的線索來看,只能确定他們确實設想過這個提案,但是最終并沒有通過提議。
湯奎之後怎麽樣了?
看着天花板上若有似無的紋路,她突然意識到湯奎這個人是個突破口,于是馬上又打電話給了王愛雅詢問,得知湯奎在那天會議後迎來了人事變動,調去了北部的分公司任職。
“這是又逼我出差”還是沒有補貼的出差。
要到了湯奎本人的照片和分公司的地址,她收拾收拾隔天就前往北部。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堅持看到這裏的各位,也謝謝點擊收藏的小天使們,感謝你們參與兩位主角的人生,這個故事因為有你們才完整,讓我們繼續陪着她們一起走到最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