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向零和江雪面面相觑,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餘樂天所說的一樣,那麽問題就來了,“你的意思是醫院把器官捐贈的同意書藏在病危通知書裏,讓你媽一起簽了?”
“對,我媽說她絕對沒簽過這種東西,而且我姐明明都快好了,都快可以出院了,一夜之間怎麽就突然病情惡化然後死了,這不合理。”餘樂天極力為自己說的話增加一點可信度。
“你姐姐車禍傷的哪裏?”江雪問。
“醫生一開始說只是肋骨骨折了而已,病情惡化以後,說內髒有什麽隐藏的出血點,而且腦袋也有傷,一開始機器沒照出來。”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是疏忽治療從而導致病情惡化,而且醫護人員沒能履行義務告知家屬捐贈器官的事實,甚至有誘騙簽字的嫌疑,你們可以提告。”向零将猜測列入了要點。
“我爸簽了協議書的。”餘樂天提醒道:“而且我家也沒錢”
他其實很清楚為什麽他爸要牽那份協議書,二十萬對窮苦人家來說并不是個小數目,他爸覺得她姐已經沒了,倒不如安安穩穩拿着那筆錢,供他上學念書,等他成才了就能過上好日子。
只不過他爸沒明白他姐在他媽的心裏有多麽重要,在自己心裏有多麽重要,以至于他現在就算偷跑也要找人求助,他也一樣,只是想要一個真相而已。
“這樣吧!你留下你的聯絡電話,我沒法向你擔保一線會不會幫你,我能做的只是轉達你說的話。”向零遞給對方一張便利貼。
餘樂天撅着嘴寫下了自己的電話,然後又憂心忡忡地看了向零一眼說:“長得好看的都是好人。”
“一線長得挺醜的。”
江雪在旁邊差點沒憋住笑。
送走了餘樂天,江雪這才坐在向零對面問:“你覺得呢?”
“可以試試,但希望不大。”向零搖搖頭,自己剛剛先把話說開了,就是希望對方不要抱那麽大的期望,“你在育陽醫院有門路嗎?”
“有認識的朋友,但是幫不幫得上忙我就不知道了。”
“多一個總是好的”向零在腦子裏想到了幾個人。
向零琢磨着餘安這件事情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大問題,只不過從餘樂天嘴裏說出來那些話,就值得細細品味了。
餘安車禍是偶然,住院之後原本好得七七八八快出院了,結果病情突然惡化直接死在了手術室裏,而且正好死之前申請了器官捐贈,蘇琴花聲稱自己沒有簽捐贈器官的同意書,但是醫院手裏确實有這麽一份同意書的存在,然後屍體當下在手術室裏就摘除了器官,器官摘除後捐給了誰只有醫院知道,原本事情就該這麽告一段落,但是偏偏醫院又給家屬送去了感謝狀和二十萬,這就不對勁了,蘇琴花也因為丈夫簽了協議書不滿而自殺。
比起捐贈,這更像是一場買賣
向零這麽一想,一種恐慌的感覺油然而生,看着微微顫抖的手,她從外套裏掏出小藥瓶,生吞了一顆,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她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好了,事實上她也很久沒有吃過藥了,但是以防萬一還是會随身攜帶,沒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是時候去看醫生了。
路寧剛做完一臺手術,正準備去食堂吃點東西,遠遠他就見到了那位很久沒來複診過的病患,對方正一個人坐在常坐的位置上喝飲料,正好自己一個人,于是他就端着餐盤走過去。
“介意同桌嗎?”
向零将視線從窗外收回,看見來人便示意對方坐下沒關系。
“今天怎麽來醫院了?”路寧用叉子卷着盤子裏的面條。
“就想着要不要複診”向零從口袋裏掏出小藥瓶擺在了桌面上。
路寧放下叉子,拿了瓶子,旋開蓋子一看,“我記得你前幾天說你已經很久不吃了。”
“這兩天又吃上了。”收起藥瓶,向零叼着吸管嘬了兩口飲料。
“有什麽契機嗎?”路寧知道這一類的病人可能十年或一輩子都不會痊愈,畢竟心理和精神上的創傷是沒有具體創口的,不是敷藥就會好,甚至可以說是無藥可治,藥物對于他們來說終究是治标不治本,而向零這情況,距離痊愈也不會太遠了,只不過是遇見了什麽事情,讓她又陷進了泥潭裏。
向零沒想好要怎麽應對,只能随口胡謅,“最近也沒什麽事,就以前提到過的那位朋友,他脫單了,但也不至于”這個借口似乎不怎麽合适。
路寧偏頭想了想,說:“你和他認識十年了,他在你心裏的分量應該不輕,我想你只是缺乏安全感了。”
向零露出疑惑的表情,路寧繼續解釋道:“我以前說過,不容易相信別人,處處小心謹慎,這是你的一些後遺症,所以對于一個十年朋友來說,你完全信任他,他脫單了就代表他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個你完全信任的人離開了你,你恐慌也是正常的。”
“但也不至于”向零歪了一下頭,她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但同時她又不能說出來,在對方把她和土豆的關系說得有些暧昧時,她內心是拒絕的。
所以她到底為什麽要把土豆搬出來
“不然除了那位朋友,你還有別的事情嗎?”路寧低頭嗦了幾口面。
機會來了!
“你還記得你們醫院門口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吧?”向零非常自然地引導話題。
“那你還別說,我這種正常人看到心髒也要跳漏幾拍,更何況是”路寧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非常不禮貌,只能打住。
“更何況是我這種有病的。”向零露出微笑幫他接下去。
路寧輕咳了幾聲喝了幾口飲料,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尴尬。
“我又不會介意你說我有病,更何況你也算是我完全信任的人了。”向零挑眉。
“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路寧非常慎重地認錯。
向零搖搖頭,說:“或許我是因為見到了屍體,想起了那天晚上面對死亡的感覺而已。”
路寧皺眉不語,對方現在能用看似無所謂的語氣去說着那天夜裏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是該感到慶幸還是難過,“她和你不一樣,她只是無法接受女兒死亡的事實而已。”
“我聽說她女兒原本都快好了,結果因為并發症就走了。”
路寧看出來了對方想轉移話題,便順着她的意說:“聽過其他同事說,掃描沒掃出來傷口偶爾也會發生,負責醫生在我們院裏算是比較資深的了,連他都沒看出來,或許是命。”
“負責醫生是哪位?我下次出事了不要他治。”向零說着讓人滿頭黑線的話。
“不要出事好吧!”路寧扶着額頭,說:“叫王博林,那邊頭發不多的那位。”
向零偏頭去看,一個頭發前禿的醫生正在和其他人吃飯。
“你好好護發,別像他那樣。”向零說着,假裝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看着對方的背影,他摸摸自己的額頭,又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樣,朝對方背影說了一句:“記得來複診!”
向零在路過王博林那一桌時,假裝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手機,打開攝像模式,她把手機偏了一點按下了連拍,然後把最清晰的那張發給了江雪。
江雪收到後,馬上點開來看,知道了名字和樣貌之後,便發了消息給小姐妹,約她下班出來喝酒。
孟迪下班後前往揚帆酒吧,她和朋友約在了那裏見面,走進揚帆酒吧,只見酒吧內熙熙攘攘不少人,按照朋友發給自己的位置,她在角落比較偏僻的地方找到了對方。
“江雪!”朝對方揮揮手,她奔到對方身邊坐了下來。
江雪滑着手機,聽見有人喊她,便擡起頭,是孟迪。
兩人各自聊了點近況,江雪拿出了向零發給自己的照片問:“小迪,你認識這位醫生嗎?”
“我們科的,問他幹嘛?”孟迪瞥了一眼手機熒幕,随即狐疑:“你拍的?”
“不是,就是我一個朋友,她今天在醫院看見這位醫生,然後就覺得自己挺喜歡他的,就讓我來問問你。”江雪也是随口胡謅。
在心裏對向零說了幾次對不起,江雪依舊面不改色繼續說:“她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你朋友幾歲?”孟迪嘴裏磕着薯片,自己可從來不知道對方有什麽四十多歲的朋友。
江雪在腦子裏過濾了一下向零的年齡,只能往大了說,“她呃二十八歲。”
“你朋友,取向還是挺特別的,王醫生今年都五十了。”孟迪一說,江雪差點沒把嘴裏的啤酒噴出來。
對不起,她應該把向零的年齡往大二十歲說比較合理。
“但是這也正常,王醫生挺會保養的,外表看起來就像三十多一樣,就是頭發禿了點。”孟迪百無聊賴地磕着瓜子說:“你朋友想知道什麽?”
“所有你知道的都可以說,她想對症下藥一舉獲得醫生的芳心。”江雪越說越離譜。
“我知道的可多了,來來來,讓我為你那位不畏世俗眼光,不懼年齡束縛的朋友做一份貢獻”
王博林在育陽工作二十年了,光工齡就差不多抵完了向零的歲數,現在是主任級別的人物,一開始餘安被送進醫院時,是另一個比較年輕的醫生接手的,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換了負責醫生,由王博林接手,再後來就查出來腦部有傷,再之後人就死了。
“所以是換醫生之前,人都好好的,甚至進展良好到可以出院的程度。”向零默默記下來重點,“我想知道換醫生的契機。”
江雪躺在沙發上,手機被她放在一旁,開着擴音,她看着電腦裏其他人發來的稿件。
“沒問出來,除了兩位醫生沒人知道,連照顧的護士都沒覺得餘安本人有其他不良症狀,人看起來很好也會說笑,所以說出現并發症的時候,那些照顧的人臉都綠了。”
在本子上寫了“無症狀”三個字,江雪繼續說着:“我幫你問了醫生的名字,叫洪易連”
洪易連算是王博林的半個弟子,一開始進入育陽實習時就是王博林在帶的,後來才轉科,而王博林和院長方連生走得很近,順帶一提,方連生就是方書禮的爸爸,如果說餘安入院是偶然,而器官捐獻是最終目的,那就完全可以解釋得了,為什麽沒有任何不良症狀的餘安,在負責醫生換成王博林之後,突然就驗出來腦袋受傷,然後出現并發症死亡,最終捐獻了器官,再以感謝捐贈的名義付給了餘大偉二十萬封口費。
“你這推斷有漏洞。”江雪抓着手機,走到廚房去,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要登記器官捐贈必須要有詳細的個人資料,就算王博林通過驗血之類的知道了餘安的器官适合某個人,那怎麽會這麽剛好餘安就登記了器官捐贈?”
“餘樂天說了,餘安從來沒說過自己想要捐器官,也沒有看見過那張捐贈同意卡,是醫院的人把那張卡交還給家屬,就像是要證明餘安确實登記過捐器官一樣。”向零在筆記本上給捐贈卡畫了個圈。
“你的意思不就是器官捐獻不是餘安本人登記的呗!”
江雪有些難以置信,什麽樣的人會冒充幫別人登記器官捐獻,而且她一開始說了,要登記捐獻必須要有詳細的個人資料才行。
但如果真的有人代替餘安做了申請,那事情就會往非常恐怖的方向走了。
是她的父親餘大偉嗎?為了拿那二十萬把女兒賣給了醫院?還是醫院拿着餘安的個人資料幫她做了登記?
“你讓我先捋捋,我得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列出來,再一個個排查”
隔天,向零又去了一趟育陽醫院,這一次她還是沒去複診,而是在醫院裏瞎轉悠,最後在回收站附近找到了要找的人。
“阿姨們!”向零朝在不遠處工作的清潔阿姨們打了個招呼。
“欸?你不是上次那個要見劉醫生的妹子嗎?”
矮個子阿姨記性還是好的,就算幾個月沒來醫院也能讓人認出來。
“見過了,他說他有喜歡的人了。”向零又胡扯。
高個子阿姨停下手裏的工作,開啓了閑聊模式:“那也是,我之前見過她從一個女生的車上下來,說不定就是女朋友。”
“妹子你還有沒有看得上眼的,我給你說說,這醫院裏大部分醫生我都熟啊!”
矮個子阿姨收拾完手裏的東西,招呼着大家一起坐在旁邊的休閑椅。
向零裝作驚喜的表情,說:“還真有,那個洪易連醫生,我覺得他也挺好。”
“那個洪醫生不要,我覺得他不夠有擔當,而且看起來吊兒郎當的,醫院裏好多年輕的護士都跟他傳過緋聞叻!”高個子阿姨毫不猶豫地就截斷了向零的相親之路。
矮個子阿姨附和道:“我覺得也是,他以前跟着王醫生的時候就挺不靠譜的,王醫生一不在身邊就出亂子,那個車禍的孩子,如果好好檢查就不會死掉,年紀輕輕的怪可憐的”
“這事我也聽說了,人好像都快出院了”向零在一旁添了把火。
高個子阿姨像是想起了什麽,說:“不說那洪醫生不靠譜,那天晚上我剛清理完二號手術室,出來就看見院長氣匆匆就進去了一號手術室,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主刀醫生是王醫生,都是老醫生了,院長為什麽還生氣?”
“這就是我好奇的地方!”
“阿姨們,雖然你們說洪醫生不靠譜,但是我還是想親自了解一下”向零面露羞怯,她已經暗示得夠明白的了。
“你那麽喜歡的話我就幫你問問,但是你要小心,不要被他給吃了。”矮個子阿姨好心提醒。
向零只能心裏想着:“誰吃誰那還不一定”
不得不說阿姨們八卦的能力是真強,這邊一個電話那邊一個電話就把洪易連的手機號弄到手了,向零拿了號碼美滋滋地不忘道謝:“要是成了喜酒絕對少不了兩位。”
“不要戀愛腦啊妹子,先看看怎麽樣再談喜酒的事”
看着兩位阿姨一臉擔憂的表情,看來這洪易連是真的不可靠,興許是個海王,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不愁沒有辦法。
用備用號給洪易連發了邀約信息,內容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然後向零開始搗鼓化妝,她專門上網找了“渣女妝”學着畫了點,剛化一半就收到了對方的回複。
“不見不散~”
呵!果然是個海王。
見時間差不多了,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自我評價:“還挺渣的。”
洪易連提早了十分鐘抵達揚帆酒吧,這家酒吧他之前來過,氣氛挺好的,不會太吵鬧,但同時也不适合狩獵,作為一名又帥又年輕又多金的資深海王,他一般上不會來這種地方,但是既然美女約在了這裏,那就這裏吧!
為什麽篤定是美女?因為如果不是美女的話他可以馬上甩掉對方找下一位,完全不礙事。
在啤酒都喝掉兩三瓶後,時間已經超過了他們約定的八點鐘,就在這時他收到了美女的簡訊,內容說:“我聽醫院其他人說,你害死了一個病人,很抱歉不能赴約了,我不喜歡能力不行的男人。”
“去你媽的能力你要是今晚敢來我就讓你試試到底行不行”洪易連氣憤地收了手機,準備喝完這一瓶就轉場,卻瞥見對面吧臺有個女的一直在看她。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來都來了,喝都喝了,再坐多一會兒也不礙事。
向零見對方自以為是地對她散發出男性魅力,她只能心裏憋着笑,然後回以一個對方想看到的表情。
有戲!
洪易連見對方手裏舉着酒杯朝自己走來,于是他挪了點位置,讓對方坐在他身邊,對方游刃有餘地坐下,然後把酒杯放在他面前,說:“帥哥一個人?”
“我看你也一個人,不然我們兩個湊合着喝一杯?”洪易連接過酒杯,爽快喝掉。
他在彰顯自己的酒量,面前的美女會被他所折服的。
“酒量不錯。”向零如他所願贊賞了一句,随即又問:“我看你很久了,你這是被人鴿了吧?”
“她沒來無所謂,你來了就好。”洪易連挑眉,見對方似乎沒有要找話題的意思,久經情場的他是時候發揮實力了,“我叫洪易連,你呢?”
“孫鹿,小鹿亂撞的內個鹿~”向零故意把語氣拖得有些懶散,還不經意地露出一點挑逗的意味。
洪易連其實很少被人撩,通常是他撩人比較多,但是現在面前這位他不介意,除了樣貌不是那種小白蓮花的類型以外,沒有一處不對他的胃口,“你父母給你取錯名字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小鹿。”
“我也這麽覺得。”向零伸手摸過對方的大腿,握住了對方的手腕,仔細端詳着,然後問:“你手穩嗎?我喜歡穩的”
洪易連意會到了對方的意思,再一次彰顯出自己的男性魅力,“我是醫生,醫生能不穩嗎?”
甩開對方的手,向零一手托着腮懶散地側靠在沙發上說:“我信你個鬼,我沒見過那麽會撩的醫生,醫生不都挺正經的嘛”
“我真的是醫生,沒人規定醫生不能撩吧”見對方滿臉不信,洪易連想着辦法讓對方相信。
見對方有些一籌莫展,正好服務生端來了她剛剛點了一托盤酒,她說:“之前那些男的,喝了這一托盤的酒,手也是穩得一批,你要是喝完手不帶抖的,我今晚跟你回家。”
“有點意思”洪易連挑眉,自己的酒量怎麽樣自己很清楚,但是今晚對方存心這麽挑釁他,他也不能輸。
必須反客為主。
向零見對方真的開始喝那一托盤的酒,嘴角有些若有似無的笑意,她剛剛特意讓服務生混合了好幾種酒,混合酒喝了很難不醉。
酒吧的門一開一合,大個子和喻時走進了揚帆酒吧,酒吧老板王信浩一早知道兩人要來,一直在店裏呆着,兩個人來的目的主要是想感謝上次王信浩幫的忙,這才能找到李進步。
王信浩給兩人留了位置,三人坐下聊了會天,王信浩的工人找他說庫存的問題,他就跑了,留下喻時和大個子兩人。
“我沒想到能有一天帶你來這種地方喝檸檬茶。”大個子調侃。
他家喻隊是局裏人盡皆知的一杯倒,所以根本沒有人會找她來酒吧這種專門喝酒的地方,他們倆現在面對面坐着,一個喝酒一個喝檸檬茶總覺得有些不起勁。
“你說我現在找李遇他們過來還來得及嗎?”大個子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随便你,但是我打賭不會有人過來。”
自己的下屬自己很清楚,只要回到家,除了工作上的事,不然別指望他們再踏出家門一步,如果想要聚餐聚會,都得下班前先約好。
大個子眼神一瞥,人群中某個人讓他覺得特別眼熟,于是他在喻時面前打了個響指,然後指着那人問:“我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別說這麽老套的搭讪臺詞”喻時随意地瞥了一眼,剛把眼神收回又瞥了一眼,真的是熟悉的人。
只見向零化了平常不化的妝容,穿得也很性感,正在和一個男的聊得挺開心的,兩人似乎都有些喝醉了,桌上放了一堆空酒杯。
大個子看久了,就想起來了,“哈!是向記者,我沒想到她也會泡吧!看起來跟平時出入挺大的。”
“你別過去打擾,她在工作。”喻時把大個子的頭手動轉回來,讓對方不要看得那麽明顯。
“我只看見她在撩漢子,你是怎麽看見她在工作的?”大個子一臉難以置信。
這明明就是在撩漢子!
“她這姿色還用撩漢子嗎?怎麽也得是漢子撩她吧!”喻時搖搖頭,将杯子裏的檸檬茶喝光,又續了一杯。
“你說得也沒錯,你也是,要不是我坐在你面前像個保镖一樣,你今晚少說也得被勾搭個七八回。”大個子早就感受到了不遠處幾道詭異的視線。
但是他也很清楚,那些人要是敢來,她喻隊身上的正氣就能把對方趕跑。
向零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洪易連已經喝趴了,看起來應該是連路都走不了了,她問到了想知道的東西,也是時候撤了,于是她從對方口袋裏摸出手機,順手記下了幾個號碼,再順手裝了個隐藏程序,然後繼續順手撥了個最近常聯絡的號碼,讓對方過來酒吧把人帶走。
将手機塞回對方胸口口袋,她起身準備離開,就看見不遠處走來一個人,問:“結束了的話,我送你回家。”
“來得真是時候。”向零露出微笑,她的語氣已經恢複正常了,剛剛掐着嗓子和洪易連對話已經差不多把嗓子弄啞了。
喻時脫了身上的大衣,順手就給對方披上說:“披着,不然你會後悔。”
果不其然,兩人一步出酒吧,迎面而來的寒風讓她們不禁抖出一身雞皮疙瘩。
“來這種地方,總不能包得像顆粽子。”向零揶揄。
“我要是今晚不剛好在的話,你想怎麽回家?”喻時帶着對方穿越馬路,前往自己停車的地方。
“清醒的話就坐公車,不清醒的話就找你。”
向零今晚确實費了一點功夫才把洪易連喝倒,代價是自己也得陪着一起醉。
喻時讓向零走在裏面,對方雖然沒完全喝醉,但是喝酒之後走路總會有些虛浮,也算是避免對方一個錯腳把自己摔到馬路上,“那麽犧牲,結果問到答案了嗎?”
“問到了”向零長呼了一口氣,溫暖的氣息從嘴裏出來化作冰冷的白霧,消散在空中,“他确實是被大家誤會了。”
全醫院的人,死者的家屬都以為是他疏忽治療導致的,但其實他真的沒做錯什麽,雖然是個海王,喜歡喝酒泡吧撩妹子,但那都是他個人的私生活,而他作為一名醫生,确實盡了自己的專業本分。
“既然你能這麽說,應該是掌握了一些線索。”喻時為對方開了車門,手小心地放在對方頭頂避免撞到。
“起碼是有用的一小步。”向零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在喻時也坐進車內以後,她才說:“醫院那裏可能比想象中的更有問題。”
“諷刺,醫院原是救人的地方。”喻時對此嗤之以鼻。
“如果有一天我進去了沒能出來”
“我會想盡辦法把醫院拆了。”
向零一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有一個很可靠的後盾,就算這個後盾不強大也沒關系,她貪圖的只是承諾帶來的安心。
看着向零進屋以後,喻時等着電梯的當兒,打了個電話給王信浩,說:“王叔,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麽?”王信浩看着一長串賬單,他從剛剛被叫走到現在就一直在看賬單。
“今晚的監控能不能全删了?”
王信浩一聽,終于把注意力從賬單上移開,狐疑地問了一句:“發生了什麽嗎?”
喻時按下電梯一樓按鍵說:“有一個想護的人。”
“你欠我半打啤酒。”王信浩早看出來了,喻時不是傳聞中的一杯倒。
“行。”喻時早就發覺了,在她喝下第一口檸檬茶時就發現了,飲料裏滲雜了少量的酒精,所以她當下就換了新的一杯。
王信浩挂斷了通話,叫來了員工當下就把監控全删了,還補了一句:“今晚的監控全壞了。”
向零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身上還披着喻時的大衣,将大衣折疊整齊放好,她洗簌了一番,沖走身上的酒氣,這才打開了手機,手機裏有一段長達一個小時的錄音文件,是她剛剛錄下來的。
點開播放,她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坐在沙發上聽,錄音裏洪易連的聲音非常清楚,背景音樂是一首慢旋律的英語歌,他用着非常委屈的語氣說着:“我真的檢查清楚了,餘安根本沒有腦傷,是師父造假,害我被所有人誤會,方院長也站在他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反正我自己是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