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越往上走樹林茂密雜草叢生,不僅遮住了眼前視線還無法辨認腳下的路,丁思月不得不拿出短刀除去腰邊的植被。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她擡眸瞧見了前面一處由巨石組成的斜面,大量的泉水從石縫裏噴湧而出,這就是飛水岩了,而這個飛水岩的地理位置特殊,剛好阻斷了岩門山南北面的彙合,因此所有的路都到這裏便斷開了。
皮皮似乎很察覺到了什麽,一個勁地後退叼着僅剩一半的蘋果往回跑去。
丁思月來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隔着衣包摸住裝有麻醉的注射針管,她在留下麻醉.槍時還留了一手。随即,她抓住一旁的樹幹借力跳到更高處,因為她決定到無人去過的飛水岩上方看看。
她在爬了幾塊大石頭正當無處可走時,突然在斜上方的巨石邊緣出現的一條以前從未見過的小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從包中摸出一捆繩子,然後将一端系在斜上方的樹幹上,一端系在腰上,緊接着她扯緊繩子,雙腳蹬着巨石攀了上去。之後,她沿着這條小路向上走竟然輕輕松松地走到了飛水岩的上方。
她蹲下身用木棍攪了攪地上的灰燼,同時又在灰燼邊緣發現了幾簇兔毛,很明顯有人來過這裏,從灰燼堆積程度可見這個人在這裏待了至少半個月了。她倏地擡頭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見泉水從石縫裏湧出時冒出的水霧和對山青蔥的茂林。
“啪嗒”
一顆橡果從高處落下,這時草叢裏跑出一只松鼠,它迅速地含住橡果放進儲藏囊裏,轉頭就跑,跑走時帶起一陣風吹開了被茂密植被掩蓋的另一條小路。
見此,丁思月丢下木棍,起身走了過去,她扒拉開雜草與植被才見一條只有一米寬的泥路,這條路是通往西面山下的,她遲疑了片刻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格烏。”
高巍不斷地回頭尋找着格烏的身影,一直到雜草沒過他的腰間,高聳的樹木緊緊地環繞在他四周,再放眼望去是一片幽綠色的薄霧。
高巍停下了腳步,點了一下閃動的藍牙耳機,“喂,小遙。”
“林子太密了,我什麽都看不見。”
“沒事,你幫我看一下這段密林還有多長?”
“不算長,你一直往前就可以下山了。”
“好”
高巍挂了電話端緊槍往前走,大約走了有十多分鐘時,他聽到前方草叢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他雙眼微眯偏頭小心翼翼地用刀扒開雜草,只見一只大黃狗吐着舌頭正擡頭看他。
“格烏?”他松懈下來,笑着擡手摸了摸它的頭。
“汪!”
格烏呲牙沖他叫着,但高巍卻發現格烏的目光卻不是落在自己身上,他眼眸一沉,有不好的預感在腦中萌發,緊接着格烏又叫了一聲,高巍攥緊手中的刀猛地轉身便見一頭黑熊兩腳站立着朝他撲來。
高巍敏捷的側身躲過,然後準備用網上的方法裝死時,只聽格烏叫的激烈,而那只黑熊卻意外地停止了攻擊,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
他這才發現這片林子不止只有一只熊,在他身後三十米外被薄霧遮了一些輪廓,但隐約能便出那是熊,這頭熊比眼前的黑熊要大許多,氣勢上已經碾壓了這頭黑熊。
雖然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但他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棕熊站直身子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十分不爽與不甘心地調頭走掉了。這時,格烏歡快地朝薄霧裏的熊跑去。
“格烏,別去!”
他注視着薄霧裏站起身往前走的熊,又看向不遠處正搖着尾巴等他的格烏,遲疑了一會兒便跟了上去。他跟着格烏穿梭在植被與薄霧間,沖鋒衣的袖口早已經濕了大半。大概走了十多分鐘,原本在前方行走的熊突然不知去向,只有格烏帶着他來到一塊巨石前。
高巍打量了一下巨石,發現巨石後面是一個洞穴。格烏率先走了進去,他打開手電筒弓腰也跟了進去。初入洞時還很潮濕,洞頂時常有水滴落在地上,但深入後卻很異常的幹燥溫暖。
忽然高巍眼前開闊起來,只見地上生了一堆火,在火堆旁躺着一個女人,看樣子像是受傷了,手背還用衣服布料簡單包紮了。他走近女人蹲在她身邊,而這時格烏叼了一塊東西放在他腳邊。
他撿起端詳了一番,發現是一個工牌,上面寫着“羅庫觀測站數據研究員 潘寧”。
高巍捏緊了工牌,腦海裏湧出丁思月的模樣。心想,這個叫潘寧的女人應該和丁思月關系不淺。但當下最重要的事便是先救人,于是他聯系上了董煦。
剛接通董煦就是一頓臭罵,“你**,我xx,他*,你還當我們是兄弟嗎?”
高巍一邊走出洞穴,一邊蹙眉将藍牙耳機往外扯了扯,“我不是故意切斷聯系的,山裏信號不好。”
“你現在在哪?我們來找你。”
高巍回頭目光鑽進了洞穴裏,“我發現了一個受傷的女人,你和吳钊就別來了,我發你一個定位,你讓蘇丹叫一些村裏的人來,他們熟悉路。”
“你小子走哪豔遇去了?”
高巍将頭發向後拂了一把,然後捏成拳砸在石塊上,一股火莫名地蹿了上來,“少屁話,救人要緊。”他話一說完便挂了電話。
他看向四周,突然想起那只熊。難道說真的萬物有靈?是那只熊故意讓格烏帶他來到裏的嗎?他百思不得其解。
丁思月的褲腳已經濕透了,四周的樹林越來越茂密,當她在除去眼前的雜草時,發現泥土上有一串熊的腳印,她先是略微一驚,随即警覺起來。她繞開腳印走,突然她察覺到身後草叢有動靜,回身便看見一個黑影從雜草裏閃過,她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四周,手下意識地握住了包裏的麻醉劑。
但過去了幾分鐘,四周依然十分平靜并無異樣,她試探性地走了幾步,卻踩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她蹲身撿起陷在泥土裏的東西,是一串馬草繩,她垂眸瞧着馬草繩上還在左右搖晃的狼牙心頭頓時一顫。腦海裏現出一個紅袍少年,在少年腰間挂着的狼牙吊墜正随着他騎馬的動作而晃動。
她倏地站起身看向四周,似乎在用力地尋找那個腦海裏的人。這時,薄霧四起,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人影立在樹旁,她攥緊狼牙吊墜,謹慎地走了過去。
高巍剛将定位發送給了董煦,卻聽見身後草叢有了動靜,他猛地擡眸,聽着動靜越來越近他倏地回頭。
“丁思月?”
高巍蹙緊眉頭,“你怎麽會在這?”
她擡眼與高巍對視,“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
對于高巍的出現,丁思月并沒有感到驚訝,因為在丁思月看見他的背影那刻已經認出來了。她話音剛落,便繞過高巍往前走。
高巍仰面微微吸了一口氣,随後轉身問道:“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潘寧的人?”
聽後,丁思月腳下一頓回身看他,“你知道人在哪?”
高巍頭往山洞的方向偏了偏,“跟我來。”
之後丁思月跟着高巍走進了山洞之中,在她看見躺在地上的潘寧那刻,守在潘寧身旁的格烏猛地站起身搖着尾巴朝她跑來。
“格烏?”丁思月露出笑容,俯身摸了摸它的頭,“你怎麽也來了?”
“你們認識?”
丁思月直起身子,任格烏拿着爪子刨着她的小腿,“認識很多年了。”她走到潘寧身旁側頭詢問,“她的傷怎麽樣了?”
“還不知道,我已經打電話讓村民來救人了。”
“你怎麽發現她的?”
“格烏發現的,不過準确來說是一只熊帶我們來的。”高巍說這話時都難以讓自己信服。
丁思月腦海中冒出那個黑影,她垂眸看着手裏的狼牙時注意到了格烏異常的興奮,她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後背,“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麽事?”
“汪!”
格烏叫了一聲,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轉身便跑出了山洞。
丁思月擡眸看了眼高巍,“幫我照看一下她。”随即擡腳跟了去。
她一路小跑,最終停在撿狼牙吊墜的地方,然後微喘氣看着格烏在草叢裏焦急地嗅着什麽,不知為何,站在格烏身後的丁思月越來越覺得潘寧這件事有蹊跷。
這時,風吹動樹葉發出了“沙沙”聲,大霧也逐漸消散展露出深林原本的模樣。一雙眼睛遠遠地看着丁思月一身墨綠長衣,濕潤的碎發貼在她無血色的小臉上,憔悴的樣子讓人心疼,最後他默默地轉身往大山深處走去。
飛水岩上,一只熊坐在石頭上用一塊火石生了一堆火,而後厚重的熊皮被脫下的同時撕扯下一片黝黑的皮膚,之後鮮血順着肌膚滴在枯葉上。
男人呲牙忍着痛,在完全脫下熊皮後露出滿是傷疤的後背,以及被風霜摧殘的臉。他嘆了口氣,看着越來越旺的大火,聽着火星迸濺的劈啪聲,下入了一段回憶。
一名少年大哭着用力刨開一塊塊磚頭與碎石,撕心裂肺地喊着:“阿媽、德昭、丹增你們在哪啊?”他無助地四下望着廢墟哭喊着,“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們!”
最後在廢墟中他終于挖出一串狼牙吊墜,但在那一刻他發瘋一般地刨着石塊,因為他知道那是德昭的狼牙。
他晃了晃頭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些往事,随後往腰上一摸卻發現少了一樣東西,他想應該在遇上丁思月倉促逃跑時落下了,如果不出意外,丁思月一定撿到了那串狼牙吊墜。
他攥緊手,內心無法再平靜。
作者有話說:
睡過了:-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