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曲朗連夜将潘寧送到城裏的疾控中心,然後留下周畢延照看她,自己剛上車來自觀測站的電話就打來了。

“曲朗哥你到哪了?”

曲朗單手拿着手機,從一旁扯出安全帶,“剛出疾控中心。怎麽了?”

“峰值數據分析出了問題,你快回來看看。”

“知道了。”

他挂了電話啓動車就往觀測站方向開去,因為那裏不能沒有他。

他路過五金店的時候想起站裏缺了幾個插板便下車買了幾個。

他剛付完錢就被隔壁面館的交談聲吸引住了,他別過頭去看了看。

只見一個穿着沖鋒衣背着登山包的外國中年男人正在和面館老板詢問着什麽。

“緒龍山是要從麥城往裏走嗎?”

“對,往裏還走的遠。”

曲朗看着那個外國男人問了句:“去緒龍山?”

外國男人說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看上去在中國生活了很多年。

“是的。”

曲朗警惕地問道:“去那幹什麽?”

“想去看看地震遺址。”

“那沒有遺址,反而還很危險。”

外國男人笑了笑,眼神裏帶着些許憂傷,“我曾經去過一次,時間久了,還想去看看。”

人家執意要去,曲朗也無可奈何,只能留下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

外國男人看着曲朗離開,然後低頭從包裏摸出一張老照片,上面是十三年前的緒龍山,他小心翼翼地收好照片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越野車裏。

大約開了兩三個小時,眼看要到觀測站的大門了,手機卻在副駕上震動起來,曲朗在短暫發神後拿起手機看了眼備注是丁思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怎麽了?”

“石西措回來了。”

曲朗突然一個急剎車,身後緊跟着的車摁着喇叭快速繞過他往前開去。

曲朗将車停在路邊,再次确認一遍,“你說石西措回來了?”

“對,他回來了,活着回來了。”

曲朗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立馬便啓動車準備便要向岩門山方向開去,但是下一秒他笑容僵住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回來就好,觀測站還有事,我這幾天很忙,等我空了就回去看他。”

丁思月坐在院子裏的長凳上,目光注意到白色的越野車車頂掃過院口的花臺,她一邊看着車停穩在門口,一邊繼續回複曲朗。

“觀測站怎麽了?”

“就是峰值數據分析出了點問題,這邊你就別操心了,趕緊把腳傷養好去做你該做的事。”

“好。”

丁思月挂了電話,擡頭就瞧見了從臺階走上來的高巍,他正低頭用手揉着被細雨淋濕發頂,下一秒他仰頭卻不想,和丁思月對視上了,就剛好定格在他的碎發貼在眼尾那刻,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清冷帥氣。

“麻煩你了,還幫我把車開上來。”

“沒事,”高巍垂下眸子時又想起了一件事,于是頭往車的方向一偏,“開車的時候左後輪胎有聲音,可能是沒氣了或者螺栓松了,我讓吳钊幫你看看。”

“好。”

丁思月怎麽會不知道高巍一次次的幫自己是為了什麽,就是希望她能做向導帶他們去喀斯山。

起初看他們帶的設備,她的确把他們誤以為是記者或者是目的不純的人,但是接觸下來發現可能是自己想錯了。

高巍将車開進院子裏,剛下車吳钊便将千斤頂拿了過來。趁着吳钊還在搗騰時,他來到後車輪胎前,用腳踩了踩。

“還有氣,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吳钊搖了搖頭,“先拆下來看看再說吧。”

吳钊先用扭力扳手擰松輪胎上的螺絲,然後将千斤頂放在後左輪胎前,眼看着千斤頂将後部緩緩擡離地面半米,吳钊拿着扭力扳手接着拆輪胎。

丁思月杵着拐杖走到二人身旁,看着吳钊十分熟練地操作着,然後詢問了一句:“學的什麽專業?”

吳钊用手背擦去額頭的雨水,“學機械設計,但是工作不好找。”

“專業不對口?”

“這是其一,其二制造專業大都是廠裏工作,但也有考了研進了設計院的。”

丁思月:“後悔過沒考研去過更高的平臺發展嗎?”

吳钊搖了搖頭,“不後悔,因為現在的生活方式就很快樂。”他擡頭看了眼她,又繼續低頭拆輪胎,“你有着高學歷,運用的全是高精尖技術,但是你快樂嗎?”

“當然不快樂。”她不假思索道。

高巍猛地擡眸看向她,讓他沒想到的是她會回答的這麽快,仿佛經常在回答這一個問題。

她用一個簡單的聳肩打破僵局,“你們的快樂生活是什麽樣的?”

吳钊:“在各種公路上滑行,看着日出日落,體會不同的文化。”

“挺棒的。”

她曾坐在山頂看過無數次日出日落,早已經對這些麻木了,但相比她枯燥乏味的日子這已經算有趣的了。

畢竟和熱愛一起奔向遠方是件不容易的事。

吳钊将輪胎重新裝上,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輪胎沒問題,應該是螺栓松了,現在擰緊了不會再響了。”他起身取下手套拍了拍高巍的肩膀,“我去洗個手,剩下的交給你咯。”

“去吧。”

丁思月将兩人放一塊打量,這才發現眉眼有些相似,她心裏大概知道了二人的關系。

“兄弟嗎?”

“嗯,異父異母的兄弟。”

“聽起來還挺複雜的。”

高巍撿起地上的扳手,往工具箱裏一放,“你的關系看起來比我複雜的多。”

丁思月付之一笑。

這時,院外響起了輪胎壓過地面的聲音,丁思月和高巍同時回頭。從駕駛室和後座下來幾個警察,領頭的是李肖強,他目光從下車開始就落在丁思月身上。

“丁小姐是吧?”

“嗯。”

“我們想找你談談。”他見丁思月行動不便就自己走上了臺階,“不用換地方談,就簡單的說幾個事。”

見此,高巍主動地離開,“你們先聊。”

丁思月點了點頭,而後目光轉向李肖強示意他接着往下說。

“潘寧已經醒了,但是有後遺症,之後可能會讓心理醫生對她進行一些治療。”

“嗯,人沒事就好。”

“第二件事,就是最近頻繁出現接收機故障你應該知道。”他頓了頓,“曲朗站長懷疑有人偷了零件拿去倒賣,我們已經介入展開了調查,要是你有什麽發現及時的告訴我們。”

“好。”

“還有一件事,”李肖強蹙眉,很是猶豫,但還是開了口,“古吉是你阿媽吧?”

凡是涉及到古吉的事,丁思月的神經便一下子緊繃起來。

丁思月上前一步,焦急地問道:“她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

“你先別激動,”李肖強從包裏拿出手機,然後點開了一段視頻遞給她,“這是昨天在北山群森林裏攝像頭拍下的畫面。”

視頻中只見一個穿着暗青色長袍,頭纏暗紅色圍巾的老人正杵着拐杖從攝像頭下走過。

“她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已經出現在攝像頭下很多次了。”

古吉的活動範圍僅在松川和緒龍山,但是現在卻不斷出現在活動範圍之外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她想找什麽。”

其實從去年丁思月回松川時,就發現了古吉的一些異常,但是這些異常沒有引起丁思月的特別關注。

李肖強見丁思月擔憂的樣子,安慰道:“別擔心,我會聯系北山分局的同事幫你去找一找她。”

“麻煩你們了,但請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她。”

“蘇丹哥,為什麽這裏水是綠色的?”

董心遙坐在竹筏上,手卻伸進了水裏。冰冷的觸感讓她快速地收了手。

“河裏有藻類所以是綠色的,還有另外一個我們當地的說法你想聽嗎?”蘇丹撐着竹竿回頭看了眼她。

“嗯,你說來聽聽。”

“有一個神仙,特別喜歡綠色,于是就幹脆把顏料灑進了人間,但好巧不巧那顏料便落在了羅庫,造就了今天這般樣子。”

董心遙用手托着下巴,“我覺得這神仙好自私,萬一別人根本就不想變成綠色呢?或許它原本就該是五彩斑斓,這樣做不是遮住了它的美?”

“哈哈哈你這也太較真了些,當地說法就愛這樣故弄玄虛。”

“說的也是。”董心遙探出頭往前往後看了看,“我們這是往南走了吧,我好像來過這裏。”

這時,幾只鳥從她身旁貼着河面飛過,掀起陣陣漣漪,她擡頭注視着這幾只鳥在她上空彙合,然後一同飛向另一座山。

“對,欸,前面那是不是你們的車?”

董心遙歪頭一看,“是我們的車,為什麽還沒有人來清理塌方的石頭?車都停在這兩三天了。”

“我問了,還要等幾天,南山群這邊塌方的地方太多了。”

這時,前方公路上駛來一輛越野車。

開車的人将車停在塌方外五十米的地方,緊接着駕駛室的車窗被打開,從裏面探出頭來看了看塌方現場。

蘇丹沖那車主喊道:“喂!前面過不去了,你走另一個山道吧!”

董心遙站了起來,也順着蘇丹的目光看過去。

“我的媽呀,居然是個外國人。”

那個外國男人從駕駛室裏走到公路邊的圍欄前找尋聲音的主人。

外國男人回道:“兄弟,其他山道走哪啊?”

“你要去哪?”

“去緒龍山。”

蘇丹蹙眉,警惕地問了句:“去那幹什麽?”

“旅游的,想去看看北山的風景。”

蘇丹懸着的心放下來了,于是他道:“塌方還要過幾天才會清理,你要不先跟我們回村裏?”

“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嗎?”

董心遙:“但是你留在這很危險啊。”

外國男人仔細考慮過後道:“行吧,謝謝你們了。”

片刻後他補充一句:“我叫漢斯。”

作者有話說:

返校軍訓了,時間是今天到2.27,從日更改為二至三天一更,之後恢複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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