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夫君,我後悔了◎
寧濯坐在禦案前, 已是第三次詢問阿涓:“你方才說皇後是如何叫你回禀的?”
阿涓身為一個黃花大閨女,每每想起剛剛娴慈說的話就覺無比抓狂,但對着主子那張清冷脫俗的臉也只好咬牙作第三次回答:“啓禀陛下, 娘娘……娘娘邀您共浴。”
寧濯頓時沉默了下來,但身周散發的羞澀、喜悅、忐忑、激動只要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來。他聲音沉靜平淡, 臉和脖子卻都是緋紅的:“你們都退下吧。”
衆人應是,皆躬身退出殿外,連阿涓也被祁俞拖出去了。
寧濯站起身來,一步步往湯池走去。
七日歡的藥效強勁, 他如今已是渾身發燙, 一股難以抑制的躁意在體內亂竄,腦子空白茫然, 只剩下兩個聲音在其中交錯回響——
“娴慈娴慈娴慈……”
“共浴共浴共浴……”
好不容易走到門前,寧濯緩緩吐出一口氣,才伸手輕輕将那扇門推開, 再轉身阖上。
他聽見湯池處傳來細微的水聲, 喉結滾了滾。
布遍全身的躁意讓他有些發顫,胸腔劇烈起伏,一顆心狂跳,他閉上眼捂住胸口,像是擔心它會沖出胸膛似的。
半晌,他低眸抑住體內翻湧的欲望,伸手卸下玉帶,再褪去那身玄色團龍紋錦袍, 渾身衣物只餘一條雪白亵褲, 才側身繞過屏風, 望向湯池中的娴慈。
宋娴慈一頭如瀑烏發披散着, 坐在浴湯中,恰好掩住身前那兩團飽滿,一雙蒙了水霧的杏眸循着聲響望過去,目光落在寧濯挺拔健碩的身子上,一點點往下掃去,最後紅着小臉挪開視線。
她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身側的浴湯漾開,一雙滾燙的大掌撫上她的腰,再用力鉗住,将她往後扯去,撞上身後那人結實的胸膛。
她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後,目光所及之處,灼熱似火焚燒。
下一瞬,宋娴慈感覺到一陣痛癢,翦水秋瞳瞬間生了兩分茫然,随即抿緊唇瓣,忍着不發出聲音。
汗水滴落,惹得水波微漾,泛起很輕很緩的漣漪。
粉白花瓣的淺香裹着熱意襲來,混雜于水霧之中,萦繞在二人身周,仿若旖旎幻境。
七日歡藥力強勁,寧濯本該已理智全無,卻因心裏對宋娴慈的那一份柔情,而意外地十分珍重小心。
宋娴慈驚詫于他的耐力,都這時候了竟還能沉下心細細安撫,只是這樣的溫柔反而令她難以承受。她渾身無力,哀聲央求他停下,可卻完全沒有得到回應。
天旋地轉間,她被迫離開溫暖的浴池,身子騰在半空,在空中的水霧裏待了半瞬,然後才落到安穩處。
她在自己的驚呼聲中坐上微涼的幹淨地磚,低頭看了看自己,一張俏臉瞬間覆上一層緋色煙霞。她簡直羞憤欲死,卻因對他的愧疚和心疼而說不出責備的話,只好苦苦央求他放自己下來。
寧濯不語,只靜靜地看着她,雙臂撐在她身側,像是看着落入陷阱的白兔一般,欣賞她每一個驚惶羞怯的細微表情。
“別看了!”宋娴慈捂住他的眼睛,嬌柔的嗓音中抖得不成樣子,“你難受的話直接……就行了!今日,今日我由着你折騰便是!”
寧濯靜了片刻,啞聲問她:“當真?”
宋娴慈手指輕顫,卻不敢應下。
寧濯掙脫開眼睛的束縛,直勾勾地看着她,又問了一遍:“當真嗎?”
宋娴慈一雙杏眸看向別處,咬了咬唇:“嗯。”
寧濯便笑了,笑聲在惹得宋娴慈耳尖通紅時卻又驀然止住,溫柔地摸了摸她的如瀑烏發,在她漸漸放松之際埋下頭。
宋娴慈美目倏然睜大,不敢相信地低頭看去,試圖用手去推他,卻沒想到竟惹得他更加肆意。她渾身一顫,再不敢動手,只得将手指插入他的黑發之中,無力地連連哭求。
不知過了多久,宋娴慈輕輕“啊”了一聲,繼而脫力般松弛下來。
寧濯這才擡起頭,滿意地将她輕輕抱下浴池,輕輕吻她眉眼,再湊向她的櫻唇,卻遭宋娴慈躲避哭罵:“你才親過那裏,怎能再碰我的嘴唔唔唔唔……”
半晌,寧濯松開她的唇瓣,在宋娴慈驚怒羞憤的目光中讓她靠着池壁,施恩般給了她一小會兒的緩和時間,然後再傾身而上,下一瞬,臉上表情倏然變化,眼神忽地轉向深邃。
他的耐力在此刻消失得幹幹淨淨,七日歡讓內裏的燥熱沸騰到駭人的地步,偏偏他的娴慈還如此美麗動人。
宋娴慈在他幽深可怖的目光中吓得幾乎要逃,可身後就是池壁,只能無助地将手掌抵在堅硬的石磚上,顫抖着求他憐惜一二。
浴湯在身周一次次重重漾開,上面飄着的粉色花瓣也随着起起落落,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漸漸歸于平靜。
宋娴慈哭聲漸止,才剛松了一口氣,又被抱起翻了個面。她被迫背對着寧濯趴在臺沿上,顫聲喚了句“夫君”,卻在下一瞬被人緊緊禁锢住,随後一個高大挺拔的影子覆了上來。
這一次非同以往,宋娴慈倒吸一口氣,随後忍不住哭着大罵。
可寧濯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又像是将表層的溫潤柔和撕裂,只餘其內那獨獨針對宋娴慈的駭人執念,居然對她的哭聲毫無反應。
到最後,宋娴慈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閉上眼睛默默數數。
數到她都快睡着了,浴池才重新歸于平靜。她恍惚地睜開眼,看着面前這張昳麗絕倫的臉,低聲問道:“可以了嗎?”
寧濯将她擁在自己懷裏,愛憐地吻她額頭:“好一些了。”
宋娴慈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想了片刻,癱在他肩上輕聲問道:“當初你與我在顧家馬場重逢時,聽到我說顧寂救了我祖父一命,你為何不告訴我,他會去救我祖父,是因為要還你對他母親的恩情?”
寧濯靜了片刻:“告訴你了,你就會跟我走嗎?”
宋娴慈想了想,低聲答他:“不會。”
雖是意料中的答案,卻還是聽得寧濯心如刀割。他勉強擠出一個笑:“我知曉。”
他狀若輕松,摸了摸她柔順的烏發:“無妨,你……”
“當初的我确實不會。”宋娴慈輕聲打斷他,“換成是如今的我,若聽到你告訴我這些,定會立時與他和離,再不顧一切跟你走。”
寧濯長睫輕顫。
“我後悔了,寧濯。”宋娴慈将身子扭向他,捧着他的臉,忍着哽咽笑說,“我後悔了。”
寧濯垂眸,視線半分不移地看着她,像是怕她把手松開似的緊緊握着,聲音喑啞:“後悔什麽?”
宋娴慈眼淚簌簌落下,滴在湯池之中,傳來極細微的聲響。她笑了笑:“後悔當時答應我母親,後悔嫁去顧家。”
我不該為了從小就沒正眼看過自己的母親,差點毀了自己,連帶着将你也差點毀了。
宋娴慈望着寧濯瞬間通紅的眼睛,柔聲說:“早知如此,那枚假死藥,在母親讓我嫁去顧家時我便該吞下。然後叫阿涓把我挖出來,帶我去南境找你。”
若如此,之後的許多苦,你都不會受了。
若如此,你在南境打開房門,見到我笑吟吟站在門外,該有多高興。
許久的沉默之後,寧濯忽然又掰着她的肩,讓她靠着池壁。
她心裏打了個突,忐忑地喚了句:“夫君?”
寧濯鉗住她,下一瞬卻又轉為粗糙而溫柔的摩挲,低低地說:“再說一句。”
宋娴慈在這樣的溫柔裏有些發顫,抖着聲說:“夫君?”
“不是這個。”寧濯将手移向更過分的地方,迫使她去回想。
宋娴慈腦子一片混亂,嘴裏亂七八糟說着可能的正确答案,卻都不是,最後腦子一靈光,崩潰地喊:“我後悔了!”
那只不安分的手微頓。
宋娴慈心裏松了一口氣,安撫似的重複:“夫君,我後悔了。”
寧濯眼睛通紅,微微地笑了笑。
下一瞬,宋娴慈美目失神,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漣漪。
寧濯逼她松開緊咬着的唇瓣,眼底掠過一絲心疼,卻還是面無表情地重複:“再說一句。”
這股執拗勁簡直和圓房那夜一模一樣。
宋娴慈心裏暗怒,卻因未及時回應而遭他懲罰。她實在經受不住:“我後悔了!”
寧濯不滿意,動作更用力了:“你該喚我什麽?”
宋娴慈渾身一顫,哭道:“夫君,我後悔了。
寧濯抿緊唇瓣,卻仍是未滿足,每每在妻子到了承受的極限時,便低聲叫她再說一遍自己想聽的那句話。
似是報複,又似是渴求。
他停不下來。胸腔裏那顆心苦了太久太久,如今他只能靠着妻子一遍遍地對自己傾訴她的後悔,才能得到一點點的甜,讓這顆心好受一點。
兩行清淚自他眼中流下,與汗水一同滴落在水中。
好在娴慈看不見。
他慶幸地想。
……
整個湯池中,只聞水聲陣陣和女子夾着哭腔的聲聲忏悔:
“夫君,我後悔了。”
“夫君,我後悔了。”
“夫君,我後悔了。”
久久不息。
作者有話說:
娴慈:确實後悔。
順便求求,不要再鎖了,作者咕已經改到第二十六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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