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3

康熙聽到這樣的話很高興，可他還是要說。

康熙輕聲說：“朕還以為，皇後有些讨厭朕。”

他們還在用膳，一屋子的人在旁邊伺候。

齊荷捂着臉聽到這句話，不知怎的，越發羞窘。

這都哪跟哪啊。

當着衆人說這個，齊荷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可也不能任由康熙誤會她啊。

齊荷把手拿下來，默默望着康熙說：“臣妾不讨厭皇上。”

他們已經用完了早膳，只是坐着還未動，旁邊伺候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都靜靜侍立，陪在旁邊。

康熙瞧着齊荷紅透了的耳尖，還有撐着下巴有些粉粉的指尖，微微笑了一下：“哦，是麽。可皇後都不讓朕親近你。”

齊荷實在是受不了在膳桌前談論這個，尤其康熙的目光太過于灼人。

她招架不住，幹脆從膳桌前離開，到軟塌上坐着去了。

齊荷抱着軟枕在懷裏，把下巴擱在軟枕上，她就是想不通，怎麽好好的吃着飯，康熙居然開始撩她了？

她本意是想躲着一下康熙。

結果康熙居然跟着坐過來了。

那頭侍候的太監宮女見主子們離席了，便過去收拾膳桌。

康熙還惦記着方才的問話，過來挨着小皇後坐下。

她的耳朵粉粉嫩嫩的，耳尖還有些紅，擱在軟枕上的下巴軟軟的，特別可愛。

仔細去瞧，小皇後似乎還在嬌嬌的嘆氣，似乎是在認真的苦惱着。

康熙看着勾起唇角，便又将方才的話低聲說了一遍。

齊荷實在是有些害羞，被逼的沒了辦法，只得低聲說：“皇上和臣妾年紀還小呀，不能親近的。”

小皇後似乎是真的很不好意思，尾音嬌嬌的軟軟的。

一再的拒絕，卻勾的人心裏癢癢的。

語含抱怨，卻透着女兒家滿滿的嬌嗔。

康熙喜歡看她這個樣子，他就笑：“皇後誤會了。”

“朕說過，不會動皇後的。何況，這樣的事情，朕一頭熱也無用，總要皇後也願意配合才行。”

“朕的意思是，皇後拒絕朕親你。”

齊荷本來一直沒怎麽看康熙，說話的時候也只是紅着臉随意瞟幾眼，并沒有怎麽認真去看。

冷不丁聽見康熙低低的聲音說出最後一句話，齊荷赫然就轉眸看向康熙，目光中還有些羞意，可更多的是訝然的驚意。

他怎麽，還揪着這件事不放呢？

齊荷都懶得去探究自己什麽時候主動找他要過親親了。

可康熙對此卻異常的執着。

他的目光有些亮，比齊荷曾經看過的最亮的月亮還要明亮。

他眸中的汩汩真意，令齊荷覺得，自己此刻似乎沒有辦法将這個問題含糊過去。

她抱着軟枕，把目光落下來，小聲說：“臣妾和皇上大婚不過兩日，臣妾和皇上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多。臣妾只是還不大習慣。臣妾需要些時間慢慢适應。”

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知道，這親親又不是随便就能親的。

她和康熙雖然是夫妻了，但是感情上也沒有到那麽親密的程度。

那樣隔着指腹的其實算不上親/吻的親親，對于齊荷還是，還是有些親密了。

睡覺是各人睡各人的被子，床榻又大，所以齊荷就覺得還好。

但是這個，齊荷還有點害羞，不大能放得開。

“你同雲氏相識也不過兩日，怎得就能如此親密了？”

“同朕反而适應不了？”

康熙覺得不能理解，忍不住小聲嘀咕。

他的聲音比較小，原本就沒有想要說給齊荷聽的。

齊荷正自己在想心事，也沒有注意到康熙的話，她沒聽清，就問康熙：“皇上說什麽？”

康熙說沒什麽，然後便望着齊荷，片刻後勾唇一笑，然後飛快用指腹在唇上點了點，随後趁着齊荷沒反應過來，立刻用指腹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點。

瞧着瞬間捂住自己額頭的小皇後，康熙笑得很開心：“既還不習慣，那皇後便慢慢适應習慣。”

“朕覺得皇後很好。是想要同皇後親近，好好相處的。”

“皇後既然不讨厭朕，那咱們就慢慢熟悉，皇後會了解朕的。”

這感情嘛，都是慢慢培養起來的。

小皇後眼下是年歲還小，但又不可能永遠這麽小。

再過幾年，皇後就長大了。

屆時，他也大了，該做的事情一樣都不會少做。

只是小皇後這樣容易害羞，總得讓她在這幾年裏慢慢習慣與自己的相處親近，慢慢将這感情培養起來，讓她熟悉自己，才能談其他的。

康熙可不想，将來大了，再圓房的時候，小皇後還哭得眼睛紅紅的說疼，說不願意。

他是想讓她願意的。

康熙如今弓馬騎射是固定了時間要練習的，指腹自然不如小時候那麽柔軟，帶着一點點粗粝的薄繭。

輕輕點在齊荷的額間，有一種被撫觸的真實觸感，不令人讨厭，卻莫名的讓齊荷想起自己家裏爸爸媽媽在陽臺玻璃房那裏種下的一棵樹。

枝繁葉茂，不容人忽視的，旺盛的生機，給人一種很積極的安全感。

捂了額頭半晌，把額頭都捂熱了，齊荷才把手放開。

然後默默抱着軟枕換了個方向，将背對着康熙，輕輕回了他一聲嗯。

康熙就笑了。

晚膳過後，康熙不用讀書，師傅們的功課在武英殿的時候就完成了。

與齊荷大婚之前，他歷來起居飲食學習讀書都是在武英殿的。

大婚之後，武英殿倒是成了單純讀書學習的地方，也是來不及和齊荷用膳了，才勉強在武英殿用了。

現如今的飲食起居，倒是都在坤寧宮了。

他與齊荷同行同住，幾乎是将坤寧宮當成了自己的寝殿，也沒有人會說什麽。

現下還是剛剛大婚，便是日後再如此，想必也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帝後感情好，這是好事。

白日裏都是為着學習帝王知識，到了晚膳後的看書攻讀，那就多半是康熙的興趣愛好了。

一日不看點算學，他都難受。

齊荷晚膳吃多了些，婉拒了康熙想要她陪着一起看書的邀請，自己跑到殿外去活動活動消食去了。

坤寧宮的院子不算小，她稍微活動一下還是可以的。

康熙也沒想着一定要小皇後陪他。

可是在算完了一道題之後，擡眼往窗外瞧瞧，明明外頭冷得很，她卻非要裹得嚴嚴實實的跑出去活動筋骨。

美其名曰，溫室裏的花朵是經不起風浪的。

她要出去接受大自然的錘煉。

直到凍的耳朵紅紅，卻十分精神的跑進來，抱着手爐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可人看起來又确實是開心高興的。

康熙瞧了一會兒，也跟着笑。

繼續算下一道題前，康熙想，小皇後真可愛。

她鮮活得很。真好。

就寝的時候到了。

這回沒人要糾正齊荷的睡相了。

随她高興，想怎麽睡就怎麽睡。

太皇太後指派來的教引嬷嬷，大約是得了康熙的囑咐，不再多說些什麽了。

也許是太皇太後那邊不再施加什麽壓力了，這教引嬷嬷就安靜了許多。

齊荷越發的高興了。

她開開心心的上榻，然後睡在裏側，把被褥鋪成她喜歡的樣子，對着康熙露出一個笑，說了一句晚安，就呲溜一下鑽進了被褥裏，然後預備痛痛快快的睡覺了。

康熙瞧她這樣，唇角的笑意始終未曾淡下去。

待床榻帷帳被放下，帳中光線朦胧昏暗下來。

人都退出了寝殿之外，康熙這眼裏的好奇就壓不住了。

蒙在被子裏睡覺真的舒服嗎？

康熙沒試過。

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睡覺的皇上，頭一次對這種匪夷所思被視作十分逾矩的狂野睡法給吸引了。

康熙想試一下。

想到就要去做。

康熙直接鑽進了他的被褥裏，學着齊荷的樣子将被褥掖好。

華貴的床帳裏，又寬又深的床榻上，并排有兩個鼓鼓囊囊的大包。

其中一個安安靜靜的沒什麽動靜，可另一個，卻在半刻之後被人猛地從裏面掀開。

康熙悶得一頭汗，覺得外頭的空氣真新鮮。

他緩了一會兒，覺得他沒法這麽睡，不能與皇後同步調了。

但小皇後真的是很厲害啊，康熙體驗過後才發現，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外頭的動靜被迷迷糊糊的齊荷捕捉到了，她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小腦袋探出來瞧，還問康熙：“皇上，出什麽事了？”

瞧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康熙輕輕撫了撫她的頭發，輕聲說：“無事。齊荷兒睡吧。”

“哦。那我繼續睡了。”小腦袋乖乖的縮回去，真的就安安靜靜的繼續睡了。

康熙沒打算把自己的嘗試告訴小皇後，這都失敗了，說了還有點丢人。

康熙不想說。

他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拉開被褥躺下去，照着他從前的樣子，睡了。

婚後三朝回門，皇家帝後大婚，沒有這樣的規矩。

可太皇太後仍是從慈寧宮遞了話過來。

翌日晨起，齊荷醒過來，瞧見康熙居然在。

康熙沒有大半夜的起身去武英殿讀書，因太皇太後深夜遞了話過來，讓他們今日去赫舍裏氏府上一樣，去看看病重的索尼。

昨日深夜，索尼又起急病，已不能再上朝了。

太皇太後的意思，是讓康熙親自去看一看。有什麽話，趁此機會，君臣尚可一敘。

也是讓索尼看一看，皇家待他最疼愛的孫女是很好的。

朝野上下皆傳言，首輔大臣索尼，只怕是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