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咫尺迢迢

這樣的架勢,東窗事發麽……西溟心中甚是忐忑,轉身掩上門窗,屈膝而跪,“殿下,西溟請罪。”

“哦?何罪之有?”如若他肯自己坦白,是最好不過。

“…屬下不知,還望殿下指點。”西溟只能懷着一絲僥幸的心理,期待着滄旸并不知自己這幾日所做之事,未曾想要欺瞞,可是卻身不由己,不能說,真的不能說。

“不知有何罪過,就來請罪,你當真有趣。”滄旸展顏一笑,西溟卻知,這樣的笑,是她一貫用來掩蓋自己真實情緒的面具。“最近,可有什麽事情需要告訴我?”

西溟心中一驚,“殿下何出此言?”

滄旸笑道,“只是聽聞西溟近來經常離職出府,便讓析木搖光替你當值,可似乎還嫌不夠,縱是深夜,也要翻牆而出,是否有什麽事發生?若是,只要告訴我,無論何事,我定然幫你解決。”

西溟片刻躊躇,“屬下……無事”,你,派人監視我的行蹤麽?你,并不信任我……

“真的無事?”西溟,對我隐瞞這一切,就是你的選擇麽?

心中又是一番掙紮,最終,西溟還是搖了搖頭。

滄旸心道,西溟,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選擇不說,辰熠能幫你做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而且,不需要任何代價,你是不信,還是不屑我的幫助呢?是你選擇背叛,就休怪我無情。“既然無事,那我便放心了,只是,擅離職守之過,該如何處置?”

剛剛還和顏悅色的滄旸現在卻突然要将自己治罪,西溟擡眼,看滄旸并無玩笑意味,便如實答道,“當受杖責。”

滄旸道,“杖責麽?可是你說過生殺予奪只交于一人之手,目前為止,還是我,對麽?杖太沉了,門外那酸棗樹叢的枝條不錯,替我折一枝回來。”

西溟緩緩起身,推門,走到窗下,猶疑着折下一根枝條,卻不小心被那枝上的刺紮破了手指,一滴鮮血流出,心中不知為何竟是一痛,猛然想起,十二年前,那個小女孩會捧着他磨破的手指,輕輕的小心的吹着氣…如今,卻要用這荊棘打他嗎?西溟苦笑,扔了手中的那根枝條,索性折了一根最粗的棘藤,既然要打,就打得盡興。

回到房中,再次掩門,端跪于地,将棘條雙手呈上……其實,你也不過将我當做一個随意打罵的牲畜而已,也對,西溟本就是一個下人,難道還當真期望你能與衆不同,将我當做與你平等的朋友?沒有你,十二年前母親便無法安葬,西溟也會死在那小吏手中,六年前作為逃脫的官奴,我會被砍斷雙腳,妄圖綁架皇嗣也是一死,三番四次相救于水火,欠你的太多,西溟懂得知恩圖報,所以不要你給的自由,而選擇留下,任憑你如何待我……

滄旸接過那兩指粗的枝條,緊緊握于手中,那細細的刺,紮入掌心,很疼,若打在身上,又該有多疼……與廣寒,蟾宮,析木,搖光,西溟,已共同走過了六年的時間,同這五人也算是一起長大,其他四人,都是先生自幼收養的孤童,唯有西溟,從不提及自己的身世,自言只為報恩。滄旸痛恨自己明知對方百般隐瞞,卻仍然對西溟動了感情,心系于他便蒙蔽了自己的判斷能力,知他不能再信任卻又不忍心除去……西溟,我不會殺你,卻也不能放過你,今日的你,我無法姑息。再過一段時日,便真的給你自由,給你想要的一切,不必再忍辱負重屈居于此。

手中的棘毫無預兆的落下,西溟只覺背上像是猛得被許多細針刺入,勉強止住了溢到唇邊的痛呼,沉重的喘息,随即緊閉雙唇。“疼麽?”滄旸冷冷的聲音傳來,“那便記住,不要做不該做的事,為你說過的話負責。”那帶刺的棘一刻不停的狠狠落在背上,西溟只能握住雙拳,死死抑制住身體本能的反應,不做抵抗,不躲不避,不吭一聲。往日的溫和寬厚,都是假象麽?叫我陪你讀書,專心聽我那可笑的言論,都只是你一時興起的消遣麽?為什麽心中這麽難受?為什麽你這麽讨厭我?一定要一個解釋嗎?為什麽不信我?

Advertisement

看着西溟背後的衣襟上漸漸滲出了血漬,勾起了滄旸六年前那不堪的回憶,頭腦中陣陣眩暈,胃裏也是翻滾,不斷升起厭惡之感,扔掉了手中的棘藤,忽略了心中所有的感受,輕聲道,“出去。”

縱是背上傷得不輕,玉衡仍是來報,西溟曾暗中前往四王女府中一次,滄旸也并未有過多表示,只是将手中厚厚的一沓羊皮書信交給玉衡,讓他找人輾轉送到辰熠手中,且不能讓她知道是這書信來自何人。之後幾日,西溟并不敢告假養傷,畢竟罰他的原因,就是擅離職守,只是跟在滄旸身邊時,比從前疏遠謹慎了許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