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波瀾初起

不知滄旸何時從枕下找到了那個裝有護符的香囊,待侍從服侍二人梳洗穿着時,又帶回了身上,再用完早膳,就已近午時,便與在正堂等候許久的姜予暄三人一同進宮面聖,馬車上滄旸微微笑道,“予暄久等了”。

“殿下今日心情很好”,姜予暄依舊淺笑融融,猶如簾外暖風輕拂過如煙楊柳,又見一旁的林肇曈只是虛坐,便好心遞過一個軟墊,只惹得少年更加拘謹局促……

觐見過景帝之後,主君依舊稱病,言不便相見,遂離了王宮。等候在外的析木對滄旸低語幾句,滄旸思索一下,對析木道,“潛入宗正大人府內,叫安賀出來,去東郊賞花。”

析木一愣,“殿下說的是……潛入?”

滄旸淺笑颔首。

想到那日厲聲呵斥自己的女子,析木不情不願的領命而去。

滄旸對姜予暄道,“可有興致賞花?”

姜予暄笑道,“自然相陪。”

滄旸又對林肇曈道,“小曈先回府吧”,想着他現在應不便騎馬,還是回府中歇着為好。

“殿下…是…”林肇曈有些不甘願的應到,我遠遠站在一旁還不行嗎?又不會壞了你二人賞花的興致,為何唯獨抛下我?

從車上解下兩匹馬,滄旸,姜予暄二人便乘着向東郊走去。與析木,白安賀于途中彙合,白安賀神色嚴峻的問到“析木說有要事相議,究竟是何事?”

滄旸聞言大笑,拿着馬鞭輕輕敲了析木兩下,“膽敢假傳指令,回府後面壁思過。”

析木低着頭小聲抱怨道,“若說賞花何人會來,屬下好歹也要完成任務。”

“賞花?”白安賀甚是不滿,“滄旸,我可是随小侍衛翻牆出來的,母親若是知道我逃了,回去後還不知會怎樣,你卻叫我同你賞花?。”滄旸卻不甚在意,也不回答,白安賀有些心急的追問,“究竟是何事?”

滄旸笑道,“真的是賞花,順便迎一下師傅。”

“師傅?胡光潋回來了?”白安賀表情有些扭曲,調轉馬頭,“我先回去了。”卻被滄旸叫住,“誤了花期,恐怕不知還要等多久。”白安賀聞言若有所思,未再說什麽,然而也只嚴肅了片刻,見落後幾米的姜予暄,又挑眉滿眼含笑的望着滄旸,“可記得初次見到姜公子時,你曾言,若得這般霁月光風,貌瑩寒冰之人為夫,今生便只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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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旸笑容有些僵硬,“兒時戲言何必當真?”

白安賀更是興趣盎然,“莫非昨夜竟是與林公子共度?”見滄旸并未否認,頗為驚異,“看來你是真的喜歡他,可是那麽木讷遲鈍…咳…剛毅質樸之人,怎會懂得該如何伴在你身邊?”

滄旸只留下一句“言之無聊”,便勒住了馬,等候姜予暄,不再與白安賀交談。

不同于西郊的廣闊原野,一路上,春山澹冶如笑,滄旸與姜予暄緩緩驅馬走在前面,白安賀與析木遙遙落後一段路程。早就聞得男子文學造詣之深,每見到一種花,滄旸便叫姜予暄作詩一首,男子謙謙笑着應下,半個時辰左右,就将那各色花朵詠過一遍。後面的兩人,則多半是吵吵嚷嚷着,安賀長析木兩歲,總是喜歡逗弄這個看似儒靜,實則聰明靈動的少年,看着他敢怒不敢言,時而忍不住發作頂撞幾句,又在自己威嚴打壓下氣焰全消的樣子。

走得乏了,幾人便停下歇息,時至夕陽西下,卻聽到百米外隐約有打鬥之聲,樹林遮蔽之下,看不出發生了何事,析木正要前去察探,白安賀對滄旸道,“有如此熱鬧之事,我可不會落下,不知滄旸可否敢于上前細探究竟?”滄旸略有遲疑,也微微點頭。幾人将馬拴在原地,便從林中穿過,見一中年戎裝女子正在與衆多黑衣人纏鬥,地上已躺着數十黑衣人的屍體,女子功夫了得,然而對方以多欺寡,難免逐漸力竭,處于下風。

白安賀見狀二話不說,抽出佩劍上前支援,“殿下?”析木望向滄旸詢求她的指示,見她點點頭,便也拔劍上前,只餘姜予暄與滄旸二人栖身樹木蔭蔽之下。姜予暄輕聲問到,“殿下可知那是何人?”,滄旸道,“新任太尉胡光潋。”這時,卻聽到細微撥動樹木的聲音,滄旸示意姜予暄噤聲,卻見一三四歲的幼童突然從距離滄旸二人五十步遠處的樹林中跌跌撞撞跑出,口中哭叫着母親。

白安賀與析木二人相助後漸入弱勢的黑衣人得此機會,竟然撤了一半,後退一段距離,改為弓箭攻擊,戎裝女子顯然慌了,竟未曾留意直射到面門的箭矢,好在被白安賀一劍擋下,可黑衣人卻突然改變了弓箭的方向,百餘箭矢齊齊射向那稚齡孩童,意在大亂戎裝女子的心緒……

白安賀三人距離之遠皆無法快過那箭矢,絕望之際只見一人影閃到孩童身前,将其抱住,護在懷中,又翻滾到一旁樹林中躲藏起來,白安賀心沉了一下,竟然是滄旸…既要救那孩子又要躲過漫天箭矢,滄旸絕無可能全身而退,不知,她傷得重不重……

滄旸給這三人多少贏得了一些時間,白安賀趁着弓箭手更換箭矢的瞬間,已上前将其斬殺過半,析木與那戎裝女子也盡數解決了眼前敵人,焦急跑入樹林中,見姜予暄正扶着面色蒼白的滄旸,一支箭已沒入她的肩胛骨,幸而孩童無恙,尚被滄旸護于懷中,不讓她看到眼前血腥的場面。

析木在一旁急的不知所措,“殿下…殿下,屬下保護不力,請殿下治罪……”

“什麽罪不罪,治傷要緊!”白安賀解決了剩下幾人也上前來,見姜予暄如雪的衣襟被滄旸肩上之血所染處竟有些發黑,驚道,“不好,這箭有毒!”

析木愕然,竟瞬間留下淚來,“屬下這就去接蟾宮過來。”

“三殿下?”戎裝女子顯然一直處在驚愣狀态,此刻才反映過來,上前查看滄旸的箭傷,深深刺入骨中,卻未穿透,無法折斷箭矢将箭取出,而箭上有毒又不能留在體內,只能生生拔出,好在沒有傷到大的血管,否則恐怕現在不是毒法身亡,就是失血過多而死。摸到少女的脈搏,又是大驚,從四歲起就随自己習武的滄旸,竟然武功盡失?見女子的面色,白安賀将手搭上滄旸的手腕,亦是駭然。

戎裝女子突然跪拜道,“殿下不顧自身安危,救了小女,臣甘願以死相報!殿下傷口無法再拖延,臣久經沙場,略通急救之法,若殿下肯信任,臣請求一試。”

滄旸忙道,“師傅請起”,想伸手去扶卻頓時冷汗浸透了全身。

感覺到懷中之人疼得輕微顫抖,姜予暄急道,“能否先行止痛?”

胡光潋搖頭,“沒有這樣的藥物,且殿下萬不能暈眩過去,否則臣無法将毒血逼出。”不再多言,以手握緊箭尾,示意姜予暄抱緊滄旸不讓她亂動,用了全部力氣,一舉将箭拔出。姜予暄只覺被滄旸握着的手狠狠一疼,待她松手時已是青紫,而懷中之人竟死死咬着牙,一聲未出,本以為她暈厥了,可竟然還虛弱的對自己笑了笑。

白安賀與胡光潋二人為滄旸将毒血大概逼出,又将傷口粗略包紮,滄旸急促的喘息了好久,才勉強笑道,“今日本是與安賀來迎師傅回都城,竟未想過會發生如此之事,滄旸功夫荒廢之事…已久,實是愧疚,還望師傅不要對他人提起。” 胡光潋應了下來,此時,析木也快馬載着蟾宮趕來,同來的還有林肇曈,第一次看到少年驚惶失措的面容尚帶着一絲恐懼,他怕了,是在怕什麽呢……滄旸覺得一陣陣眩暈,在少年翻下馬飛一般跑過來時,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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