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白圭之玷
回廊內,長空如同雕塑般矗立,目光定格在遠方,滄旸經過他的身邊時,見他沒有話語,沒有表情,紋絲不動,一時以為他站在外面一夜,許是就這樣睡着了,可是剛走出三步,後面的人立刻就靈活輕巧的跟上,連腳步聲都聽不到,讓人感覺不出他的存在。
滄旸停住腳步,“昨日姜予暄進入我寝宮時,你在哪裏?”
“門外。”
滄旸蹙眉,轉身,“為何不攔住他?”
因為,沒有接到這樣的指令,以一個侍衛的身份,無權阻攔…然而,長空并無辯解,直接抱拳跪地請罪,滄旸目光無意掠過他的面龐,男子相貌平平,然而左頰一道長長的疤痕卻甚是明顯,隐隐勾起滄旸腦中某個模糊的回憶,擡起手,輕輕撫過那道傷疤,男子先是身子一震,并不躲避,卻明顯能感覺到他緊張起來。
“侍衛都如同你這般嗎?”滄旸不知剛剛為何會那樣做,收回手,随意問到。
男子似乎舒了口氣,還好她并未想起什麽,雖然那些輕微的傷口,早已愈合,但是這道傷太深,無論如何都會落下疤痕,沒有再次吓到她,就好…随即又思考着“這般”二字指的是什麽,平凡?醜陋?沉默寡言?還是其他?卻看滄旸已經走出回廊,知她并未等待自己的答案,便再次起身默默跟随。
時值黃昏,滄旸忙碌了一天,終于能有片刻閑暇,聽到輕輕叩門聲,得到滄旸的應允,姜予暄便走進了書房,手中還端着一壺茶,見滄旸略帶疑問的看着他,便笑道,“解乏抒壓的功效。”
滄旸也未說話,執起茶盞便飲了一杯。
姜予暄問到,“殿下不怕茶中也被做什麽手腳?”
沒有直接回答,滄旸反問道,“在池水中下藥,偷走我的令牌,與林肇曈合謀闖入禁地,真可謂一鳴驚人,這些事,你可承認?”
姜予暄又将杯中注滿,“承認,單偷走令牌一事,便是死罪,只是不知殿下會如何處置?”
看着男子淡然若水的眼神,滄旸語氣突然有些陰冷道,“姜予暄,你可知先毀了一個人的心,讓他的驕傲自尊蕩然無存,然後再毀了他的身,讓他日夜痛楚求死不得,會更有趣?那時你也許會發現,死亡不過是解脫。”
見面前的男子執壺的手一滞,臉色瞬間有些蒼白,滄旸笑道,“只是玩笑而已。”
男子看滄旸雖是笑着,眼中卻并無一絲笑意,鎮靜道,“殿下不會如此。”言語中甚是肯定,但臉色卻并未緩和,“殿下或許會将予暄休離,或許會治以死罪,但是殿下,絕不會那樣做。”
滄旸不知姜予暄這樣的堅信從何而來,又問到,“你從來不會沖動行事,既然知道此事的後果,為何還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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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嘆息,“因為,想知道殿下究竟會怎樣對我,是不是只有無視和冷漠。”
滄旸蹙眉,“為何想知道?”
姜予暄深深吸氣,“與殿下成親已是一年有餘,殿下始終不肯與予暄同房,可是因為予暄有何做的不好?”
從未想過他會有這樣直白的問話,滄旸不禁兩頰微紅,“我說過會為主君守孝三年。”
姜予暄搖搖頭,“在此之前又是為何?此後殿下又将怎樣做?予暄問出這等無禮之話,只為得到殿下口中一個真實的答案”,見滄旸不語,又道,“予暄知殿下偏愛林公子,卻聽聞殿下時常會責罰于他,若是殿下要通過這種方式才會喜歡一人,那予暄也可…。”
滄旸被這幾句話說得實為尴尬,這個姜予暄腦子裏都想了些什麽,她同林肇曈,怎麽會是他所想的那樣……“予暄,滄旸心中不曾有你,正如滄旸并不是公子心中之人。”
這一句話讓男子表情詫然,“殿下何出此言?成親之日,無論是否有意,畢竟連一杯合卺酒都不予我,不承認我是伴你同甘共苦之人,此後也一直有意疏遠予暄,殿下并不曾給過我一個機會。”
滄旸淡笑道,“若給了你這個機會,以後,你會喜歡我勝過喜歡二姐麽?”見那波瀾不驚的男子表情中終于有了一絲不明的裂痕,“我已與殿下成親,殿下問及此事有何意義?予暄自然再不會與二王女有何瓜葛。”
“這并不是我問的。”
姜予暄沉默片刻,簡單利落的答了兩個字,“不會。”
“那麽,你喜歡過我嗎?”
男子再次深深吸氣,“不曾。”
滄旸意料之中的點點頭,“想不到你真的能如此坦然承認,既然這樣,為何還介意我如何待你?如此不是很好?我所愛的男子,心中只能有我一人。”
卻不想一向平和的姜予暄,情緒竟有些激動,“殿下何以這般要求男子?甚是不公。”
滄旸笑道,“我會同樣待他。”
男子難得的有些呆愣,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到,“那麽,此次殿下要如何,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