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說了，我有約
吃完飯，鄭超然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悅，給我倒杯水。”
我不動。“時間晚了，想喝回去喝。”
他聽了有些驚訝，轉過頭來看着我，不理他，掏出來給楊願意打電話。“學生，明天有事嗎？沒事的話，老地方見。”
一口氣講完，楊願意遲疑了會兒才開口問我。“福利院嗎？”
“聰明！”
明天是周末，他應該有時間吧？
倒不是想做什麽好事，只是看到比我更可憐的人，我會覺得心裏安慰，雖然那些孩子真的很吵，比起小鏡來差很多。
“好啊。”
“那明天上午十點吧，早了怕我起不來。”
挂了電話，才發現鄭超然一直在看着我。
“看什麽，沒見過美女啊？！”我口氣不善地講完，進廚房倒了杯水自己喝着。
“他是什麽人？”
“耳朵聾了嗎，剛自己沒聽到嗎！”
“你今天吃錯藥了吧？”
“對啊，我他媽吃錯藥了，我他媽一直都吃錯藥了，從來就沒吃對過！”
緊緊地攥着杯子，有種當着他的面雜碎的沖動，但是我不能，如果硝煙已經燒起來了，再碎一個杯子就無法避免一場争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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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沉默對峙着，直到他的響起來，他任由鈴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聽。
“喂。”
“好，我馬上回去。”
挂了電話，他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過來，到我面前又停下來。隐忍着怒氣的眼睛瞪着我，我也肆無忌憚地瞪着他，然後他搶過我手裏的杯子，仰頭把剩下的水全喝了，又把杯子塞到我手裏，頭也不回地離開。
安靜下來的房子，我喘着粗氣看了眼手裏的杯子，走去廚房将它重重地放下。
第二天，我跟楊願意去了福利院，直到天黑才回去，這一天很累，幾乎筋疲力盡，那些孩子太能折騰人了。
剛去樓下，還沒上去，就看到張奶奶在喊我。“小悅，小悅，你快去勸勸小鏡，她現在就聽你的話了！”
她拽着我就往樓上跑，我不自然地跟上，把手抽出來。
“張奶奶您慢點！”這麽大年紀了，她萬一出來個好歹，我可賠不起。
“怎麽了啊？”
“你快去勸勸小鏡，讓她去醫院接受治療，她那孩子死活不肯去！”她講着話，眼睛幾乎都急紅了，我看着也覺得不對勁兒了。“什麽情況啊？”
張奶奶又看了我一眼，低頭去抹淚，滄桑的面容真的說掉就掉下來了。
“您……”
“小鏡脾氣太犟了，我們，我們說話她都不聽，你勸勸她去醫院，幫我們倆老家夥勸勸她。”
“好。”張奶奶情緒太激動，說也說不清楚，但總歸是讓小鏡接受治療，雖然我也不知道具體治療是什麽，應該是腿的事兒吧？
跟着她進去，客廳裏還坐着一個中年女人，跟小鏡長的有些像，應該是小鏡的媽媽吧，但是小鏡不大，她的媽媽怎麽會這麽老？
她見了我跟我點了點頭，我喊了聲阿姨，然後進了小鏡的房間。
房間一片漆黑，開了燈蹲在她面前，她閃躲着我的眼神，我才發現她的眼睛也紅紅的，有哭過的痕跡。
抓着她的手，輕輕問了句。“傻丫頭，還哭了啊？”
她扁着嘴，第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樣子。“姐姐，我害怕！”
揉了揉她的頭，我輕聲安慰她。“怕什麽呢，只是去醫院而已，不會出什麽事情的，你好好接受治療，馬上就會好的。”
“等你好了，我帶你去海南看天涯海角，還可以去哈爾濱看冰雕，總之你想去哪，我都能帶你去。”
她任由我擦掉她眼角的淚，扁着嘴問我：“如果我回不來怎麽辦，如果我沒有以後怎麽辦？”
我被她逗笑了。“怎麽會沒有以後，又沒有什麽事兒，過幾天我還打算出去，讓你幫我照顧歪歪呢。”
她終于不哭了，破涕而笑，可不知道為什麽，看着她笑比哭還難看。
“姐姐，你真的希望我以後能走路嗎？”
“是啊，我想小鏡做個健康人，永遠都開心的活着。”
“好！”
她爽快地答應我，不知為何，我下意識地想到了張奶奶的話，她讓我不要再勸小鏡走路，到底是為什麽？
走神的時候小鏡已經站了起來，驕傲的對我笑。
看着她咬着牙堅持的樣子，我立即扶着她坐下。“好了好了，走路也不是急于一時的。”
她點了點頭，我問她，現在可以去醫院了嗎？她又點了點頭。
我起來打算出去的時候，她又忽然叫住我。“姐姐！”
“嗯？”
她對着我傻傻的笑，抿着唇。“忽然忘記要說什麽了，以後想起來再告訴你。”
“好。”
安撫了小鏡，我去了三樓，一開門就感覺壓抑感十足。還沒開燈，就聽到鄭超然的聲音在大吼。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看了看時間。“不到八點，晚嗎？”
扔着自己的包，瞥了眼沙發上背對着我的人，去廚房倒水喝。“過來也不提前說聲。”
“我還沒吃飯。”
“約季夢潔吃去啊，我又沒看着你。”
“今天不想跟她吃飯。”
我沒聽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直直地盯着他。“吵架了？”
“不想提。”
聽到這句話真無奈，也不知道季夢潔知道她跟鄭超然吵架以後，他出現在我這裏會作何感想。
我去廚房，随口跟他問着。“想吃什麽？”
聲音剛落，在我打開炒菜鍋蓋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酸菜魚！
去找了找電飯煲，裏面果然還保溫着白米飯。身後傳來腳步聲，我楞楞地呆在原地，沒有回頭。
如果換成畢業前，我會很大方地撞一下他的肩膀，誇他太帥了。可是現在我想抱他，卻又不能抱。
平靜地把鍋蓋蓋下去，他在身後跟我嘚瑟。“是不是又被我的魅力迷倒了？”的确，他做菜比我好吃千萬倍。說沒吃飯是專門來我這兒秀廚藝了？做好這些差不多要一個小時吧，酸菜魚都是溫的了，他來這将近兩個小時了。
“呵呵。”我沖他冷笑一番，沒理他，取了碗自己盛了自己的飯開吃。
實際上，我在外面已經跟楊願意吃過一頓了，但這一頓，我又舍不得不吃。
鄭超然也拿着碗在一邊吃着，吃到一半時，季夢潔來電了，他被call走了。
我不傷心啊，人家的男朋友被叫走理所當然，難道我還要學上次那樣耍一些陰謀心機嗎？鄭超然不喜歡陰暗玩心機的女人，所以，我什麽也不能做。
默默地放下碗筷，看着還剩了近兩碗的米飯，我很想學《盛寵》裏沉影那樣，全部把飯灌進自己胃裏，可是理智及時阻止了我。
女人開心不開心總喜歡折磨自己的胃，所以女的吃貨多，吃貨胖子多。
鄭超然一直說我不會照顧自己，一直擔心我的身體，我得替他好好照顧着，所以我選擇了最文明的處理方式，把一鍋米飯倒掉了。
之後楊願意跟我打電話，跟我講他的一切，你們有沒有注意過，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感興趣的時候，就會不斷詢問對方的信息，但是當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時，就會開始各種傳授自己的信息。
我對楊願意的一切信息絲毫不感興趣，但是還是默默聽着，因為我無聊。其實我也有想過，即便他真的愛上我，那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大學就是用來談戀愛的，失戀會讓一個男人變成熟，我在誘導他成長成熟。
出去的時間一直在往後拖，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小鏡去了醫院，他們家對于小鏡的住院情況很保密，所以我也沒有去看望過她。時間有空閑就好好碼字，反正別的心思也沒得動了。我跟自己說，《愛是你我肉中刺》完本的時候，我一定離開。
26號，楊願意給我打電話，我記得，我答應了他去看電影。
今天是我生日，本來這天是打算放了他鴿子的，但是竟是決定去赴約。
早上畫了個美美的妝，還特意穿了一條亞麻布長裙，雖然很冷，可這一天，我想自己美美的，享受衆人的目光。
都跟楊願意說好了，開門出去的時候，看到了鄭超然。
“要出去？”
“嗯，有約。”不管他記不記得我的生日，我都該克制自己的感情，發乎情，止于禮。
他堵着我出去的路，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拽住我的胳膊往樓下走。“我找你有急事，跟我走。”
所謂急事，不過是游樂場的過山車跟摩天輪。
站在游樂場內，高大的摩天輪下，鄭超然去買票，我仰着頭看着開朗天真的笑臉在上面交替變換。
摩天輪，是最浪漫的魔咒，是愛情的象征，可鄭超然竟然帶我來坐這個，他竟然妄圖用友情的關系打碎我對摩天輪的夢！
“走吧，還好今天人少。”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一秒鐘內，我打掉了他的手，狠狠的。
“收起你泛濫成災的同情心好嗎！我不需要你的憐憫，我很好，我不是沒有人愛！我有讀者喜歡我，我有男作者跟我表白，還有很多網友等着我點頭，就連二十出頭的小鮮肉都可以圍着我團團轉，你憑什麽可憐我，憑什麽認為我缺愛！”
鄭超然，我圍着你轉，只是因為！
我突然的咆哮将他吓住，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僵持了片刻，他才收回去，低聲跟我開口。“悅，我只是想陪你過……”
“我說了我有約！”打斷他的話，我怒不可遏地嘶吼。
真的，在他面前我就像是個處處受制于人的傻子、白癡、腦殘！
多可笑的事實，我景悅，驕傲又自負的景悅，會圍着他，一任他踐踏我驕傲的自尊心，猖狂無比的我，竟然甘願在他面前做個傻瓜！
“鄭超然，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到底拿我當做什麽！”
也許真的壓抑太久了，終究我還是忍不住了，對着他發了火。
他張了張唇，遲疑了好久。“我也不知道，對不起，我……”
扯着嘴角笑着，搖了搖頭，我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的事兒，我知道，終于得到了這個讓我離開的理由了，終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