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步之遙

開過去的車在前面停下來,車窗玻璃落下來,司機探出頭來對着我們破口大罵。

“怎麽長眼睛的,沒看到車嗎?”

我木然地扭頭看着同樣心有餘悸的司機,實際上他也是害怕的吧,身上如果惹了命債,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同樣良心不安。

鄭超然點頭跟司機道歉,他撲通撲通的心跳通過胸膛被我感受着,目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推開他,或者繼續順着他的心思走下去,我糾結着,仰着頭看着他,最後選擇了後者。

最後我們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他跟我提以前。

說起大二我為了陸沉做的那些事情,然後做總結。“你怎麽能那麽主動地喜歡一個男的呢?”

我停下,仔細想想,當時的想法大概是。“人生總要認真一次,疼一次,疼痛感會讓我覺得真實。”

“那現在呢?”偏頭,他溫潤如月的目光籠罩着我,我停滞下,看着他也開始想現在。

現在,我怕疼。

是受傷太多了嗎,現在的我對傷痛有一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抵制跟壓制,就像《吸血鬼日記》裏的吸血鬼,如果遇到了無法解決無法面對的事情,我會選擇逃避,像吸血鬼一樣可以關閉自己的人性。

現在的我,是我最鄙視的弱者,是懦夫!

“接下來幹嘛,大情聖,你平時都怎麽跟你的女朋友們過節?”

“開什麽玩笑,大學哥就沒談,畢業後第一年我畢業前跟那誰分手的,第二年不還在追那誰誰嗎,哪年不是跟你一塊過的?”

聽着他情緒激動地講完,我翻着眼想了想,好像這麽多年,除了我去南昌陪陸沉那次,其他都是跟他一塊過的……

“那誰跟那誰誰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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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着我想着,好一會兒才問我。“吳悠跟張雅晴?”

“鄭超然你他媽好歹泡過人家一場,連名字都記不住嗎!”他這樣子倒是讓我有些同情那些女的了,情覆一場,結果對方連名字都記不住。

“我記錯了?”

“是趙悠跟張晴晴!”

“那那個什麽雅是誰?”

“有過叫雅的嗎?”

他一本正經地看着我。“有啊!”想了一會兒,他眼睛一亮。“鄭凡雅!”

有過叫鄭凡雅的嗎?我想了好久,一拳打在他身上。“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還搞了一個!”

“怎麽可能,你知道的!”他攥住我的拳頭,反駁着。“你的手怎麽這麽涼?”

拳頭被包裹的熱熱的,他的注意力也從他的女朋友們身上轉移到我身上,把我的手舉起來,似乎想做什麽,我不自然地用力抽了出來。

“知不知道又有什麽區別,反正都被你甩了!”也許我該慶幸,沒淪為他的女朋友也許是幸運的,至少不會被他那麽多地堆積在前任的箱子裏。“鄭超然,你看着挺有責任感,挺正直的,但在你這份外表下包裹的靈魂真醜陋!”

女人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麽,玩物嗎?

“你這樣看我?”他的眼睛裏落了怒氣,盯着我等我回答。

一個是字滾在舌尖,我真想意氣風發地講出口,但是,他已經生氣了,所以我又把話咽了回去。“開玩笑的。”

“反正你你喜歡男的,女的什麽想法你不用多理會。”掉頭到路邊攔出租,他一把将我拽過去,動作很不客氣。

“景悅,我不喜歡男的!”

他憤怒的樣子在我看來完全是惱羞成怒,是,人心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牆,難得有空隙跟別人展露自己的脆弱,更多的是自欺欺人、口是心非,所以他這種行為我理解。

“該回去了。”面無表情地轉身,伸手去攔車。

“景悅你現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以前的那個你呢?!”

“現在變成什麽樣?”

“陰晴不定、暴躁、裝神秘,甚至于……”他遲疑地看着我,在對着我的冷笑之後,咬出來兩個字。“恐怖。”

扯了扯嘴角,他還是說出來了,從最開始我在小區指着那個晚上出去瘋玩的男的,到超市我對那個女的做的事,我對季夢潔做的事,再到我拿着菜刀切西瓜的樣子,一切的反應,他都看在眼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終于講出來了,呵呵。”

“覺得恐怖就離開我,抛棄我啊,我就是這樣的人!”痛快地講完,眼睛都開始熱了。

夜晚的寒氣侵襲着我,手腳簡直凍僵了。

一輛出租車在我們身邊停下來,他把我拽上了車。“七天連鎖酒店。”

我扭頭,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卻一句話不講。

出租最終在藍色的招牌下停下,七天的燈在閃爍着,他拉着我走進去,去櫃臺開了房間,然後拉着我走進去。

我從沒住過這種地方,我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可是我又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麽,因為我從經歷過。

想躲想逃,可又忍不住想知道。

進去之後,他直接将我按在床上,我驚慌地瞪着他,可他只是将我摟在懷裏,沒有接下來的動作。“不是想知道我每年的平安夜想跟女朋友做什麽嗎,就是這個!”

他的手在我背後摟緊,合上眼睛,他的臉貼着我的額頭。“我喜歡的是這種感覺。”

“悅,不管你以後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離開你,如果你更陰暗更恐怖,對別人會構成危害了,我就把你鎖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那如果我傷害你呢?”

“你不會。”

“你怎麽知道我不會?”

“因為以前的景悅一直住在你心裏。”

他把被子蓋在我身上,冰涼的身體在他的懷抱中慢慢被捂熱,我最終還是屈服在他的溫暖之下,哪怕我知道,他可能只是同情與習慣。

這一晚上,我們相擁而眠,可什麽也沒發生。

我一直以為,能被心愛的男人摟着什麽也不做是世上最浪漫的事,但實際上不是,一廂情願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後面的日子像是回到了最初來寧波這邊的時候,但是鄭超然住進了我的那個小房子裏,每天早上他會喊賴床的我起床,甚至叫我豬,我們會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鬥嘴。

只是,我住卧室,他在客廳當廳長。

到元旦放假,他領了假期,到12月31號得意地跟我講要帶我出去海南曬太陽。

當晚,我們收拾了東西坐上出租車往火車站趕。

我習慣性的坐車會困,不過在出租車上睡着還是頭一遭,當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眼前的畫面讓我呆住了。

我躺在冰涼的鏽跡斑斑的金屬板上,騰騰騰的聲音在耳畔響着,空氣裏有濃濃的煙味,錯亂的影子晃着我的眼。

“說,你睡過她幾次?”

心髒驟然被驚懼感攫取,我想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着,嘴巴也被封着。

“唔~”

“小娘們,不關你的事兒,你最好安分點!”

被這樣叫嚣着,我還是掙紮着爬起來,然後看到有幾個人在用力地踢着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衣服跟鞋子很熟悉,是鄭超然!

“唔!”

像只蟲子一樣,束手束腳的感覺很不爽,只能一點一點往前滾。還好金屬板是個坡,我從上面滾了下去,可也因為是個坡,滾了好幾圈臉撞到了一雙黑色的馬丁靴上。

女人的鞋,這地方怎麽還會有女人?

擡頭,我看到了季夢潔,她也正恐懼不安地擡頭看着我,眼睛的餘光小心地瞥到被揍地鄭超然那邊。

跟我一樣,她的雙手被綁着,只是嘴巴跟腳是自由的。

我瞪着眼睛看她,問她怎麽回事,可她只是搖頭,一句話也不肯講,更确切來說,是不敢講。

“我他娘的讓你安分點,聽懂了嗎!”另一雙皮鞋踩到我面前,擡頭,講話的男的五大三粗,一手拎起我将我像小雞一樣丢到金屬板上。

渾身摔得生疼,我不甘心地繼續往鄭超然那邊爬去,那男的俯視着我,看着我從他腳邊滾過去,卑微的像蝼蟻,出聲冷笑着并不阻止。

“不關她的事,你們別傷害她!”鄭超然的聲音混在那些人的腳踢聲音中,痛苦地哀求着。

“你馬子?”男人的視線在我跟鄭超然之間循環了兩遍。

“你說,他們倆什麽關系?”男人将視線轉向季夢潔,一直沉默的季夢潔才顫抖着聲音講:“他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男人又攔住我,蹲下來捏着我的臉,露出淫邪的光。然後手上一用力,撕開了黏着我嘴巴的膠帶。

我劇烈地喘着氣,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鄭超然睡了季夢潔,給眼前這個一身戾氣的男的戴了綠帽子。

直直地盯着他,餘光瞄到渾身血跡的鄭超然,他難受地咳嗽聲傳來,随時都有可能被打死,可我們只是砧板上的肉。

“怎樣你才能放過他?”

“我就沒想放過他。”男的手一甩,狠狠地把我摔在地上,又朝着鄭超然走過去。

我慌忙地滾過去,雙腿絆住他的腳步。“世界上的一切都有代價,你說,怎樣才肯放過他?”

“大不了一命換一命。”我着急地講着,生怕他一腳踢開我,把鄭超然解決了。

“咳咳!”他開始吐血,血星子濺到我的臉上,從帶着熱度到在我臉上冰涼。

“你無非是想報複,你覺得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睡了心理不痛快,可是即便是殺了他又怎麽樣呢?你心裏還是會不痛快,報複別人最大的快感來源于讓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說對嗎?”

男人将視線轉到我身上,一時之間對我來了興趣,又蹲下來翻了翻我的臉,用粗糙的手指撥弄着我的皮膚。

忍下心裏的惡心感,我繼續蠱惑着他。“既然你覺得他讓你不痛快了,幹嘛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呢?”

“悅……”

“你這是主動送上門了?”男人拍了拍我的臉,我幾乎呼吸都要停止了,可我笑着講了句。“是!”

“有意思!”

之後,那個男人将我帶到一邊,在一個大機器的後面,将我壓在地上,狠狠地蹂躏着我。

我任由他糟蹋着,不吭聲,沒有一點反應,他肮髒的東西在我身體裏,惡心感一波又一波的在胃裏翻攪。

機器那邊,原本拳打腳踢的聲音也停了下來,淫邪的聲音在耳畔嬉笑着。

我覺得自己仿佛在地獄,看不到一點光。

直到那個老男人從我身上走開,意猶未盡地舔着發黑的嘴唇,讓他的手下也過來爽一爽,我一縮身體,忽然笑了出來。

“我終于把艾滋病傳染給你了,哈哈。”

那老不死的一下子摔在地上,一腳踢過來,卻在落腳的時候猶豫了。我繼續沖着他笑着。“我要你陪我一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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