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有話要說: 哈羅哈羅,我從【哔哔】的六級考試中活下來了,不知道大家看到我上次偷偷摸摸發的請假公告了沒?【望天。。。】

上個禮拜過得太心酸,不僅霧霾天天摧殘我,還有一堆【哔哔】【哔哔】的東西虐待我。。。

好了,我已經詞窮了,,歡迎大家現在和揮揮還有阿布約會~~~

“喲,還上了道西湖醉魚。”我吹了個響哨,語氣戲谑。

阿布揉着衣角,口舌笨拙地解釋道:“隔壁、隔壁吳嬸子送的,她見我們是京城來的,就表表心意。”

他倒好,幹脆将贈人手钏一事忽略不講。

“我還當你花了冤枉銀子呢。”我瞥了眼他,果不其然阿布又是一抖。

我夾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裏,吳嬸子手藝确實不錯,沒想到尋常人家也能和引觞苑裏的廚子做的不相上下。我接而道:“咱們盤纏不多,要活命,要好好活下去不容易。”

阿布應了一聲,短促的一聲裏卻聽得出來是信心滿滿。

“你有法子就好。”我再塞一口,也不再說了。

次日東方欲曉,青色的天色像是黑墨一般攤開渲染,愈往天邊延伸就愈是淺淡,卻偏偏泛不出一絲白光。

我側卧在木床上,強撐着疲累欲合的眼睑。這間屋子雖然幹淨透亮,到底也是年久失修了,大多東西都成了破敗之物,身下的這張陳年舊榻,若是要我輾轉反側起來,那不絕不休的嘎吱聲勢必攪得連打地鋪的阿布也不得安生。

一夜已經過去,馬上連大太陽都要高高挂起,我又是一夜不曾合眼過。心中沒煩沒憂,起碼在我自己解讀來是這樣的,那大抵是歸咎在我有認床的怪癖吧。當時初入皓蛾殿的時候,我也用了整整連夜去适應那個空落落的牢房,而今不過是情形再現。

底下的阿布輕輕動了個身,不巧卧在床上的我正是和他相背的方向,只能勉強聽見他低不可聞地短嘆一聲。幽幽的,沉沉的,須臾而已,他就收斂起愁容愁腔,掀開薄被,骨碌碌地坐了起來,一切都是輕手輕腳。

我也順理成章,假裝睡得正酣,甩手就大翻了身朝向他,身下木床發出的酸人牙床的響聲不禁讓人脊背發寒。

阿布應是悄聲走來我床邊的,因為我感覺到了有人細致地替我掖好了被角。

我不能妄自睜眼,阿布是個事無巨細的仔細人,一旦我偷偷隙開眼縫,他是定能察覺到的。

磨蹭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收拾妥當出門。

臨行前,我要是沒有聽偏,他便是這麽說的:

“晖少爺,早上好……”

聽見阿布輕輕掩上門的聲音,我也翻身從床上坐起。擡手摸了把異樣的眼角,竟是将滿手都浸濕了。

淚難自抑,他那短短六字的句子戳到我心中大恸之處,使得我憋了太久的水源活生生的有沖破堤壩之勢。

“晖少爺,早上好。”還是昔日裏樸實無華的說辭,一字一句都不曾改動過。

若說是追溯起源,那都是當年在相府的時候了。阿布平日裏顯得愣頭愣腦笨嘴拙舌了些,可每日清晨遇到我都會與我招呼上這麽一聲,我從未将它當成一件事過,可久而久之也成了無可撼動的習慣。

那麽,失去習慣又是什麽?

是當它不再了,身上每一處都會隐隐作痛,沒有歇斯底裏,沒有痛不欲生,它帶來的疼痛如此微弱,甚至想用言語去描述的時候才發覺,它竟會是如此微不足道的。

于是,痛着痛着又成了習慣,習慣失去曾經養成的習慣。

這還真是一個樂此不疲,一條路走到底的死胡同,不給人一點回頭路。

阿布就是那樣親手牽着我走進這段死胡同裏。

自從撞見我和聖上所幸的茍且之後,他就将一切改了口,一夜之間,逼着我去打破長久以來的安生,長久以來的習慣。

在這無旁人之地,在他以為我還酣睡着的時候,我終是聽到了闊別多日的話來,第一反應怎也是出奇地矯情。

“阿布他還別扭着。”我嘆了口氣,撈過床尾的外衣,跟了出去。

天地間這才變了顏色,朝霞破暝,橫亘于蒼天之巅。青山秀水曲橋人家,也都漸漸轉醒。公雞打鳴報曉,聲聲響又脆。我徒步穿過幽徑,看着本還死寂一般的人世,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蘇醒過來。

難得也有放晴日,頭頂一片天總算不再是徹徹底底的烏雲密布,這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滋味可真是微妙。來到江南也有不少日子了,這是頭回能看到晴日,即便渾身還是濕透的感覺。

我不應景地嘆了口氣,感喟何時重見天日也能在我身上發生一次,把那些渾渾噩噩的芥蒂統統都帶走。我已經窮途末路了,已經所剩無幾了,那就別再剝奪我視若珍寶的東西了。

我自嘲地低笑,昂頭沿着幽徑走。

木屋後面便是一座半高青丘,阿布他定是來這兒做他砍柴樵拾的生意的。

一夜雨滂沱,待我走到山前的時候,原先隐在水色背後的蓊郁如今是滿目新綠,看得我心神蕩漾。腥味泥土混着雨水水汽,渾濁之後竟是澄澈之感。

林間偶有翻動的痕跡,不是阿布穿梭其中,便是調皮頑劣的鳥雀耐不住性子,迫不及待地奔走相告——今天可出奇的是個好日子。

我并未随着阿布一同上山去,時時刻刻緊跟着他,而是摘了片近身的荷葉,坐在山前那片空地上。此處忘了提了,山前有片荷花池,還聽隔壁嬸子說了,這蓮花的名字可好聽了,叫的是“并蒂蓮”。

花開并蒂,兩生相依。

真是好不團圓美景。雖獨立于池中,卻有的良人相伴。

我托腮坐在池前,出神地看着不言不語的澤芝美人。雨潤芙蕖,經受洗禮之後,紅得便更紅得豔麗了,在涓淨的水面上,直讓人覺得這豔紅都開到了天邊去了。微風又含過翠葉,冉冉蓮花香就帶到了人前。

我合目想象着,這般得意舒心的時候就應當是兩人棹舟游湖,累了就躺倒在扁舟上,任這些澤芝美人拂過衣襟,把馥郁芳香送到心間。

我從清晨坐到了暮晚,餓了便再回去扒兩口剩飯剩菜吃,幹等阿布打發時光,也不覺得百無聊賴,大概是心裏有個挂念吧。

日落西山,山林裏傳來幾句樵歌,唱的什麽詞句是聽不出來了,可聽得出來這樵夫當是暢快寫意的。沒錯,就是天塌下來也無所畏懼的阿布嚎的一手好嗓音。

可能是早年樵采的時候便哼的曲調,他唱起來也不甚生疏。

“年輕力壯也有年輕力壯的好處,瞧這聒噪聲傳的遠的。”我一個打挺起身,拍拍屁股後頭。夕陽正巧将光打在我身上,把我身後的影子拉得無限延長。我不禁打了個寒戰,後怕地想到我萬一日後便是這般茕茕獨立該如何是好。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答案來,我竟落得倉皇而逃。

總之,阿布收拾好一對柴木抱到後院裏,再着裝着裝回來的時候,我又是抱着一本一頁未讀的聖賢書裝模作樣起來。

“去哪兒了?”我故意冷聲問他。

阿布縮了縮身子,他一頭的稠汗都來不及擦去,“去看看有什麽活計做做,沒想到就在街上閑晃了一日了。”

我甩了塊濕布到他肩頭,略嫌惡地道:“把你一身臭汗擦擦,飯菜我熱了下,将就吃吧。”

他讷讷地應了聲,胡亂拭幹額頭的汗就抓起桌上的碗筷狠狠往嘴裏吞咽,一日不停不歇的作業,他再如何力大如牛也吃不消了。

晚飯過後,我假裝困意襲來直倒在床上。這正合了阿布心意,他猜我睡得安穩,就又躲躲藏藏地出去。那傻子定是繞去了後院,要将他費盡氣力弄來的柴火再烘成一堆炭火,至于那嗆人的煙味都熏到我鼻子跟前,就是睡着了也能再被熏醒的。

我用被角捂住口鼻,無聲地笑開。

“傻子,這天還有什麽人家烘炭塊的,烘了也要烘出痱子來的。”

日子如溫水般過着,我像例行公事一般跟着阿布去山前,在聽到他樵歌之後又先行回屋。漸漸的,隔壁吳大叔也随着阿布一起來樵采了,然後便是十幾米之遠的張大叔,三人砍柴行。一個人獨自悠悠然的歌聲,也變為三人渾厚的聲音。

而我依舊是坐在池前,幾日十幾日的坐下來,也造作地捏了句俗詩出來,“山如潑墨色,花似纖腰人”,我沉沉地吟着,不禁自誇起來。

夏日再長再長也熬過去了,與我作伴的并蒂蓮也凋的凋謝的謝。

這個秋日裏,早起之後我并未急着跟着阿布三人去山頭,因為前夜裏我答應了另一戶的張大娘要幫她做些粗活,早不是說什麽手不能動的千金少爺了,我欣欣然就應了下來。

可誰知,唯獨這麽一日沒有跟着阿布他們就出了岔子。

吳大娘帶着哭腔跑到張大娘屋裏,揪着我的衣領子不肯撒手,她哭哭啼啼說不清楚。我像半夢半醒地聽她說着,一時間難以接受。

她說,“阿布可能九死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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