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可兒,外邊有人找”,小李站在辦公室的門口往裏喊,也不确定屋裏的人是否聽見,便消失沒了蹤影,範可兒舌尖上的話只能咽回肚子裏,帶着疑惑朝樓下大廳裏走去。

從二樓的走廊上便看見周岐正側身盯着牆上的姓名榜看着出神,聽見腳步的聲音,轉頭望向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可兒,指着齊立明的照片說道,“我發現好像就他長得最帥了”。

範可兒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過去,看見周岐此時此刻站在這兒,高興中帶着一絲疑慮,“小周姐,你怎麽來了”?

“這不來看看人民警察工作的地方是什麽樣嗎?”看見可兒一個人,周岐問,“趙森那個跟屁蟲怎麽沒跟着你一塊下來”?

“他還在審訊室吶,應該一會兒半會兒的出不來”,

“那就好”,周岐小聲說道,又問她,“都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了,要不然一起吃個午飯”?

範可兒欣喜地答應。

公安局對面的一條街上滿是餐廳,兩人選擇了一家連鎖的火鍋店,至少味道是可以保證的,一般北方人冬天出去吃飯的話,第一選擇都是吃火鍋,大家圍坐在一起,既有氛圍,吃起來也暖和和的。

店裏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只是相較于晚上的座無虛席,中午吃飯的客人坐得零零散散的,如果有桌可以選擇的話,大家都會選擇離有人吃飯的那張桌子遠遠的,好像這樣有安全感似得,範可兒也不例外,選了一個角落。

坐定之後,服務員拿着菜單熱情洋溢地問她們吃什麽?周岐知道可兒的口味,兩人也沒客客氣氣的你來我往,很快便點好了餐。

可兒為周岐倒上了一杯水,問,“今天,怎麽想起來來局裏找我吃飯”?

以前周岐總是在醫院能隔三差五的看見可兒,兩人厮鬧在一起插科打诨、談天說地,突然有一天,當她不再出現的時候,周岐才發現,我們每個人都太把她的出現當做理所當然。

“一段時間沒見到你,就是想你了呗”!

範可兒拿着水壺的的手一頓,笑着說道,“你突然這麽煽情,我還有些不适應”。

“可兒,我們倆很少在外邊單獨在一起吃飯吧”?

“今天應該是這些年的第二次,以前總是在醫院裏,後來又有木頭總愛跟着”,可兒有意的忽略了某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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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服務員端上了一個老北京式的銅鍋,小周姐曾經說過,一口鍋卻被分成了兩邊,一邊是麻辣的,一邊是高湯的,就像人與人之間的界限,泾渭分明。上邊一個小煙囪,中間放着小塊的煤炭,燒的它紅紅的,而鍋裏的湯也冒着熱氣。

周岐說,“不知不覺間都過了六年多了,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才只有十八歲,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看着你長大的”?

“小周姐,哪有這樣作比喻的”?可兒一扯嘴角,兩個梨渦“躍然于紙上”。

周岐從小就是獨自一人,沒有兄弟姐妹,認識可兒之後,就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一樣,這些年,看着她一路橫沖直撞,既佩服她的勇氣,又心疼她的無畏。來之前在肚子裏打好的草稿,看見她盛滿了笑意的梨渦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

如果她真的知道回頭的話,也不會是現在。

周岐一邊往煮沸的麻辣的鍋裏放羊肉卷,一邊笑着說,“食堂的楊師傅,前天還問我那個漂亮的小姑娘最近怎麽不來了”?想起了醫院最近發生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與之分享,“你還記得前段時間因為你失眠我領你去看的神經內的張大夫嗎”?

範可兒想起了那個看起來才四十出頭的年紀卻笑起來很慈祥的男人,因為突然被提起,不解地問,“他怎麽了”?

周岐忽然覺得鍋裏翻滾着的羊肉片就像我們自己,而老天就是那個吃羊肉的人,他會憑着自己的口味決定什麽時候入鍋,什麽時候出鍋,從來不會管羊肉的意思,因為在他的眼裏,羊肉是沒有思想的。

“前兩天被停職了,他的一個病人本來手術之後好好的,恢複的也挺好的,突然在家裏去世了,他家裏人就來醫院鬧,醫院也沒有辦法,只能讓張大夫先回家避避風頭”,她說。

“怎麽會這樣?做屍檢報告了嗎”?

“做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真正的死因并不能确定”。

範可兒的腦海中沒有理由的閃現出了那天在張大夫的門診辦公室裏遇見的愛達醫藥科技公司的那個人,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它們之間有什麽聯系,“當時那個死者的狀态是怎麽樣的啊”?

“不是,你這職業病犯了吧?這事我也是聽方師兄說的,其它的并不清楚”。

她只是“奧”了一聲,也沒再往下問,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周岐吃飽喝足之後,就跟可兒告別了,就像只是單純的來找她吃頓飯而已,關于林葉,兩人似是約定好了一般,只字未提。

途中,範可兒接到了趙森的電話,得知她跟周岐正在共進午餐之後,直罵她白眼狼,但他又一時走不開,只能在電話裏呈口舌之快。回去的時候,範可兒還是大度的給他打包了一份黃焖雞,免得一下午他的聲音都在耳邊萦繞。

小周姐無意間提起的關于張醫生的那件事一直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就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難受的很。

第二天下午,範可兒問了周岐張醫生家的地址,一個人打車來到他住的小區裏,站在人家門外的時候都覺得有些荒唐,直後悔自己的沖動,反正一想來都來了,便硬着頭皮去摁門鈴。

範可兒還沒做好心理準備,門就開了,女主人一臉疑惑地看向自己,她生怕誤會,先是自報家門,“你好,我叫範可兒,是張醫生同事的朋友”。

她一聽是自己老公的朋友,便邀她進屋了,範可兒換上了門口的一次性拖鞋,跟在女主人的身後,她回頭對範可兒說道,“你先在沙發上等一會兒,我去叫他”。

可兒僵硬地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直直的,不知是不是醫生這個職業的通病,輕輕一掃,張醫生的家裏也是幹淨的過分。愣神的功夫,張醫生戴着一副眼鏡從裏邊的房間裏走了出來,不像是在醫院見到時認真仔細的模樣,簡單的家居服,更顯休閑,倒沒看出絲毫郁郁寡歡的樣子。

看到範可兒的一瞬,先是一怔,一怔之後便是了然,可兒局促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開口,“張醫生,真是打擾了,突然來拜訪确實有些唐突”。

張醫生說道,“沒事”,

正好張醫生的太太端了一杯水過來,“來者就是客,不用這麽客氣,快坐,你們先聊”,就去廚房裏忙去了。

張醫生看範可兒欲言又止的樣子,以為是有什麽事要拜托自己而不好意思,便主動問道,“是不是失眠還沒好?上次你剛走林醫生就專門來找我了一趟,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我都跟他說了,你确實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壓力太大導致的,不過,我現在已經被停職在家了,你要是有什麽別的問題,我可以介紹給你我的同事”。

可兒驚訝林葉竟然又去找過張醫生,想到自己來的目的,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張醫生,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你停職這件事的,昨天吃飯我聽小周姐說起,心裏有些蹊跷便來問問”,看到張醫生困惑的表情,拿出自己的警官證,解釋,“我是警察,但是你別誤會,你們這件事并沒有走司法程序,所以跟我警察的身份沒有任何關系,因為我手上有類似的案件,所以只是過來想了解一下而已,還有看看能不能幫上你什麽忙”?

“我知道,只是再一次聽說還是有些驚訝”,

“很多人聽說我的職業之後,都是這個反應”,範可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張醫生扶正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鏡,開玩笑地說,“那我就放心了”,繼而才言歸正傳,“其實這件事到現在我也不是很清楚,患者家屬并沒有報案,看樣也只是想讓我們私下賠償,加上醫院也不想鬧大,所以很多細節也就被忽略了,雖然對死者進行了屍檢,但是并未明确死因,到底是因為術後并發症還是其它的原因無從推斷,這更成為了雙方相互推诿拉鋸的借口”。

張醫生說話很是直接,并沒有因為這是關乎自身的事情而藏着掖着,三言兩語便把現狀和其中的關系明确地表述了出來。

“我聽說當時親自主刀的也是您,所以……所以…”,範可兒猶猶豫豫地開口。

“你是想說我是否在手術過程中出現什麽失誤了吧”?張醫生笑道。

範可兒話中的意思被張醫生直接挑明,有種被當面拆穿的微囧,他倒不以為意,接着說道,“當時身邊還有其他人,都可以作證,手術之後,加上他身體素質本來就還不錯,恢複得一直很好,沒有出現任何的不良反應,我是醫生,以治病救人為己任,肯定是患者達到了出院的身體要求才會讓他出院”。

“張醫生,那我就直接問了,有沒有可能是後續的藥物出現了問題”?

“這不可能,先不說用的這些藥經過了多少臨床試驗,就是跟他同樣的病人用的都是同樣的藥,也沒有出現一例任何的死亡,而且他出院之後,我給他開的大部分都是非處方藥,就更不可能了”。

範可兒問,“其中有愛達醫藥公司的藥嗎”?

“為什麽這麽問?你們在查他們”?

“這倒不是”,

張醫生并沒有多問,說道,“确實有,而且還不止一種,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它們的名字寫給你,有的處方藥,有的是非處方藥,不過我們最近引進了他們的一種新藥安神助眠的,外邊的藥店暫時還買不到”。

範可兒不确定地問,“安神助眠?是安眠藥”?

“不算是,但是功效很相似”。

她心中的疑團更多了,像是走入了一團迷霧之中,明明聽得見迷霧之外的聲音,卻不知道它從哪個方向傳來,只能一直走一直走。

“能不能告訴我愛達醫藥公司這些藥的名字,然後我去醫院拿”?

“這樣吧,畢竟現在我不太方便,我讓同事把能拿的一些藥放到林醫生那兒,你直接去取就好”。

範可兒本想說,不用這麽麻煩了,她自己去拿就好,但是本來就夠麻煩人家的,再提別的要求怕顯得太過分,張醫生應該是認為她跟林葉是別的關系,才會這麽周到,她也不想拂了他的好意。

張醫生辦事效率非常高,當天下午就給範可兒發了短信說她要的東西已經放到林葉那兒去了,但是一直到晚上林葉一直沒有來電話問她這件事,所以她一遍遍的看短信确認,是不是明确表明了是否交到了林葉的手裏?

不過還是正事要緊,可兒一早就去了醫院,本來大家都還各自忙着手裏的事情,當她去護士站問之前較為熟悉的一個護士的時候,她突然看到自己先是驚訝,然後是支支吾吾,引得周圍的認識的醫生護士若有似無的都朝她們這邊看來,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邊是不是粘上什麽東西了?

護士長從病房裏出來,正好看見可兒,走上前來,“可兒來了,林醫生還在查房,要不然你先去辦公室等他吧”!

“護士長,我拿完東西就走,不麻煩了,在這兒等就行”。

“還得一會兒吶,還是進去等吧”,

範可兒不解護士長一味的堅持,有些摸不着頭腦,護士長半推着她往前走去,她剛想說她自己走就可以了,林葉他們一群人從正前方走了過來。

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別人向她投來的異樣的眼光,還有護士長反常的行為,都是因為林葉身邊的這個嬌豔動人的女人,雖然出淤泥而不染這個詞更适合她,但是出于女人的妒忌,範可兒不想承認,她執拗的認為脫俗要比性感高級的多。

來之前,她已經隐隐約約的能猜到,小周姐之前的欲言又止,什麽事能讓她“難以啓齒”,其實并不難猜,她只不過是在等向她走來的這個人一直開口罷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白竺只是出于禮貌,眼神在範可兒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在意,不在乎。而今天算是正式的見面,白竺不會不知道她跟林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而她也深知她跟林葉的過往。

自古以來,因為一個男人而糾葛在一起的女人,彼此之間再裝得雲淡風輕,也會在心底裏一較高下。

一個是出塵脫俗的前任,一個是古靈精怪卻總是沒有名分的“現任”,任誰看,也是範可兒稍遜一籌。

說不傷心是假的,只是站在林葉身邊的不是她,也不會是自己,而她對于林葉也是心裏特別的存在,這一點這些年範可兒比誰都清楚,不過是随着時間被自己精心設計的假象騙了別人,也蒙蔽了自己,而白竺就像是一道光,照得自己無所遁形。

雙方似是兩軍對壘一般,隔着幾米的距離,其他人或是因為氣氛的壓抑,或是怕被殃及池魚,只剩下了當事人,可是怎麽看,範可兒孤身一人總是勢單力薄了一些。

可兒主動迎了上去,笑面春風,她終于明白曾經他的父親對他的下屬說過“你是自己遞交辭呈還是等着組織上的處分”這句話的含義,主動赴死總是要比別人動手留了一分尊嚴,那是站在弱勢的一方聊以慰藉的借口。

“你好”,笑意淺淺,一掃那晚的狼狽。

“我們應該見過面吧”?白竺笑着問道,不經意間看向林葉,尋求答案,就像是妻子因為一時的記性不好而詢問自己的丈夫,面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見過,範可兒”,她再一次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第一次經由別人,好像她是多麽無關輕重的一個人。

“你好,白竺”,

“你的名字真好聽”,

白竺可以說是從小到大聽着別人的誇獎長大的,有人誇她長得漂亮,有人誇她學習好,有人誇她大方得體,當然也有不少人誇贊她別有一番詩意的名字,但鮮少有人這麽直接,或者說是突然,上揚的語調,清湯寡水的小臉,不算大的眼睛,笑起來卻眉眼彎彎,點睛之筆的梨渦增添了俏皮,她不算很漂亮,卻很舒服,或許是是因為她這張沒有侵略性的臉蛋,才能讓人信服她話裏的真實。

亦或只是從一個根本算不上朋友的“陌生人”那裏聽來,些許訝異。

“謝謝”,她說。

範可兒看向林葉,公事公辦地說道,“神經內的張醫生說是把我需要的東西放在你這兒了,所以我今天過來拿”。

一件事既有前因又有後果,像是為了避嫌。

林葉聽她過分疏離的語氣,不由地眉頭一皺,也随着她的意思說道 ,“昨天臨上手術之前,确實有人把一個袋子交給了我,當時沒太聽清楚,就放在辦公室了,随我來吧”。

範可兒對白竺點頭示意,便跟上了林葉的腳步。

白竺久久望着兩人一前一後的背影。

林葉從抽屜裏翻出昨天随手扔進去的一個紙袋,看見她站在門口,像自己是病毒一樣,離得遠遠的,把手裏東西放在了身後的架子上。

範可兒見他把東西故意放得離自己更遠,挪到他的身邊,剛要伸手去拿林葉身後的東西,他用身體擋住了她的右手,她伸左手,他又“不小心”挪到了她的左邊,幾次反複之後,範可兒不解地擡頭看他,“你能讓讓嗎”?

東西明明近在咫尺,卻還真成了最遠的距離。

“不能”,林葉低頭對她說道。

範可兒一時語塞,“你什麽時候這麽不講道理了”?

“剛才”,

“不…不…是…你”,

在趁自己還沒有氣得斷氣的時候,林葉“好心”的把東西放到了她手上,問,“這是什麽啊”?

“藥”,範可兒沒好氣地回答,細心地拆開了外邊一層一層的包裝,裏邊有很多盒藥,張醫生應該是誤會她的意思了,她只想要愛達醫藥公司研發生産的,現在滿滿一桌子的藥瓶,哭笑不得。

林葉随手拿起幾瓶,療效五花八門,“你買這麽多藥幹什麽”?

“我手上一直有件案子,雖然已經結案了,但裏邊還有很多的疑點,就是以前我跟你提過的愛達醫藥公司的研發部主任突然在家自殺身亡,當時自殺跡象确實明顯,身上還帶着一盒安眠藥,而且家屬也不同意屍檢,所以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有別的死因,上次我去張醫生那兒的時候,正好碰見了他們公司的醫藥代表,所以昨天就去他家仔細詢問了一下情況”。

“所以你認為張醫生的那件事跟愛達醫藥公司前研發部主任的死有關系,就是因為你在人家的辦公室看到了他們公司的醫藥代表”?林葉從她的敘述中提煉出了大綱,又問,“你懷疑是有人用藥殺死了他”?

“本來那件事我也沒覺得奇怪,只是在他的財産那一塊發現,他在死之前的前天裏剛在銀行買了一份理財,你見過哪個想要自殺的人都打算馬上死了還有心思去掙錢”?

這麽一說,林葉也覺得很蹊跷,“難道你也懷疑張醫生的那個病人也是有人用藥殺死了他?而且還是愛達公司的藥?這有些說不通啊,他只是一個病人,而且還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誰會費這麽大事”?

範可兒聳肩,她也不知道,這些也不過是自己的推測而已,忽然閃現了一個念頭,“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藥本身就有問題”?

“不可能,你知道一個藥品能正常投放市場,需要經過多少關卡嗎?而且一些特別的注意事項說明書上有寫,醫生也會特意囑咐,即使誤食,一般也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林葉的回答跟張醫生一模一樣,但還是把其中愛達醫藥公司生産的藥挑揀了出來,細心的給範可兒一盒一盒的介紹功效。

“等一下”,範可兒突然打斷,從林葉手裏拿過他正在說明的一盒藥,仔細端詳,“你說它有安神助眠的作用,那吃多了會不會”?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它的安眠成分相較于真正的安眠藥少得多,但如果往死裏吃也不是沒有可能”?

範可兒本以為會柳暗花明又一村,誰曾想是山重水複疑無路,無精打采的翻看桌上的瓶瓶罐罐,帶上愛達醫藥公司的幾瓶藥,跟林葉告別,“我先走了”。

林葉喊住走到門口的可兒,“一切注意安全”。

“好”。

範可兒從醫院離開後就直接去了市裏的技術支隊那兒,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雖然檢查出藥的問題的可能性極小,也得試試。

下午的時候,範可兒尋了個借口從局裏出來,畢竟這件事不能“公之于衆”。範可兒雖然來過幾次,但是劉眠卿的辦公室卻只上來過一次,那個秘書還是一眼認出了她,知道範可兒的來意,便領她去接待室,說是劉主任現在正在開會,讓她稍等一會兒。但沒過一會兒,秘書就告訴她已經開完會了。

範可兒進去的時候,劉眠卿正在批閱文件,應該有什麽為難的地方,眉頭緊鎖,見範可兒推門進來,擡頭微笑,不似剛才陰霾的樣子。

這也只是轉瞬之間的事情。

她還是坐到了上次的位置,皮質的沙發,随着挪動會發出一些聲響,為了顯得不那麽突兀,範可兒做到了“一動不動”。

範可兒再一次的“登門拜訪”,而且還是“單槍匹馬”,劉眠卿雖然心裏感到奇怪,可還是笑着問道,“不知這次範警官所為何事”?

劉眠卿并沒有像上次一樣說話跟打啞謎似得,話裏有話,可能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并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自己這個不重要的人身上,這也正合她意,只是一身西裝穿得還是那麽講究,他應該是自己見過最愛穿西裝的人了。

範可兒從胡思亂想中回過了神,從包裏拿出了一個透明袋子,“我這次來就是想确定一下,這幾瓶藥是你們公司研發生産的吧”?

“如果單從藥瓶來看的話,是”。

“這麽确定?你都沒拿起來看一下”?

“我是研發部的,只掃一眼,我就能說的出來它們每一瓶的成分、功效、注意事項,怎麽我們前任研發部主任的那個案子還沒有結案嗎”?

“你怎麽知道我是因為那個案子來的”?範可兒微微感到一些驚訝,她從進門起就沒有提過一句是為什麽而來。

“你能來主動找我不是因為這個案子,難道是因為周岐”?

範可兒從未想過,她跟劉眠卿之間的關系熟到可以自然的談論小周姐,今天,卻是他主動提起,難免有些匪夷所思。

“關于小周姐,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麽可以談的”,她說。

這時,秘書正好端了兩杯咖啡進來,範可兒喝了一口上次忽略掉的木頭口中的上等咖啡,可能自己的味覺較之常人遲鈍了一些,除了苦些,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她言歸正傳,“不知劉主任能否方便說一下你跟你們前任主任的關系”?

劉眠卿像是回憶了一番,間隔了十幾秒才說起,“他算是我的老師,在美國的時候承蒙了謝主任不少的照顧,後來他因為一些事便回了國內,但是他對我的那份恩情,我一直放在心裏”。

“所以說,你在美國的時候一直在他手下做事”?

“剛開始不是,後來一直跟着他,一直到他回國”。

“可是他近一年多才回的國,也就是說你們在一年多以前還是上下級關系”?

“對”,

範可兒拿起桌上的藥瓶,問,“那這些藥是死者參與研發的嗎”?

“我們研發部有很多人,雖然都歸于研發部,但下邊有很多的研發部門,每個部門專攻的領域不同,而且沒有哪一瓶藥是靠一己之力研發生産的,謝主任當時是研發部主任,可以說每一瓶藥都是要經過他的手”。

她又問,“在你成為研發部主任之前,那這些藥裏邊有你參與研發的嗎”?

劉眠卿端咖啡的一只手頓了一下,淡然地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擡眸,笑着問,“範警官,這是懷疑我”?

“只是随口問問罷了,放心,你沒有任何的嫌疑”,

“這我自然知道”。

秘書敲門進來說道,“董事長來了”。

範可兒笑着起身,“那我不打擾了,你先忙”。

“如果還有什麽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定當竭盡全力”。

“謝謝”,

劉眠卿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聽說白竺回來了,她跟林葉上學的時候便是大家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也是林葉這些年來唯一一個主動承認的女朋友”。

“你什麽意思”?範可兒轉身看他。

“善意的提醒罷了”!

雖然距離聖誕節還有幾天,但是街上過節的氣氛早就熱鬧了起來,年輕的情侶還在商讨怎麽過節,朋友之間也打算去哪裏慶祝,商場裏更是早早的裝飾好了聖誕樹,過節的氣氛渲染的每個人都期待聖誕節那天的到來。

而聖誕節的前夕總是讓人更加期待,平安夜好像是一個象征告白成功的好日子。

上學的時候,大家總會在平安夜互送蘋果,還有賀卡,上面承載着滿滿的心意,還有一些無法正大光明說出的話語與祝福。

範可兒也不例外,她早就提前預定好了林葉的這一天,而且早就打聽好了,他那天晚上正好沒班,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把電話打了過去,超出預期,沒過一會兒,那邊就接通了,熟悉的聲音通過電話穿了過來,“喂,怎麽了”?

“這次怎麽接的這麽快”?

“正好手機在手裏”,

“奧,那個,後天就是聖誕節了”,

“嗯”,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嗯”,

“平安夜是12月24號”,

“嗯”,

範可兒再一次提醒,“12月24”,

從電話這頭聽見了那頭遲疑的氣息。

“我上次崴腳的時候,你不是答應我明天晚上一起過的嗎?而且我已經打聽好了你明天晚上沒有班”,

“為什麽今年這麽在意?往年也沒見你怎麽提過”?

“以前上學的時候,一是離得遠,二就是我們那個學校把一些考試安排在那一天,再後來,不是你忙着在醫院加班,就是我在局裏加班,今年好不容易都沒有事,簡直就是上天恩賜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慶祝一番,再說了我提前一個多月就預訂了你的時間,你可不能反悔啊”!

林葉輕笑出聲,“那你當時也沒說那天是平安夜啊”?

“誰不知道12月24號是平安夜啊?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林葉遲疑了幾秒,問道,“你想明天晚上怎麽過啊”?

“我們就找家餐廳吃個飯,然後看場電影就可以了”,範可兒掩飾不住的高興。

“我考慮考慮”,

“可是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範可兒急轉直下的語氣傳到了林葉的耳裏,“這樣吧,我要是明天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給你打電話”。

“好啊,說準了,我等你電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挂電話的一刻,她好像聽見了電話那頭傳來的似曾相識的聲音。

趙森看到可兒大早上的一個人躲在走廊盡頭的角落裏,倚在窗戶上,不知在傻笑什麽,走近,拍了拍了她的肩膀,“在這兒幹什麽啊”?

範可兒捂着自己驚吓的小心髒,“你走路不出聲啊”?

“給誰打電話吶?我看你是被什麽好事沖昏了頭腦吧!一個人在這兒偷樂什麽”?

“秘密”,範可兒給了一個趙森你懂得的眼神。

趙森眨了半天眼,也沒懂得可兒眼神裏包含的意思,便草草放棄,問,“對了,明天晚上平安夜,可否賞臉一起吃個飯”?

“不好意思,本小姐有約了”,範可兒一臉嘚瑟樣。

“跟林葉”?

範可兒故作高深地說道,“你猜”?

“切,你身邊除了他一個男人,還有別人嗎”?

“我樂意”!

趙森摸着下巴從上到下的仔仔細細的打量範可兒,連聲啧啧,搖頭嘆氣,轉身離開。

範可兒被看得不明所以,他這是什麽意思?只是她的右眼跳得厲害,小時候就聽家裏的老人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她只求明天一切順順利利的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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