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轉接 你就說你能不能行吧
水果店到手後便是早一天支起攤來就早一天賺錢。
緊接下來的幾天, 大家都開始忙了起來。
季岑最先做的就是去二手車市場給肖明軍選了個不錯的小型貨車用來從批發市場往回拉水果。
他找了車管所裏熟人幫着辦的手續,當天就過了戶。
用的就是水果店轉讓費裏省下的那五萬塊。
肖明軍和喬艾清的東西也都是用這輛車從洋南運到四季水果店來的。
歸置東西的事幾乎都是宋玉芬幫着忙活的。
她還花了兩天一晚給喬艾清趕出了兩床新床被。
喬艾清收到被子心裏是開心的,嘴上卻埋怨着:“我又不是大姑娘出嫁的, 你說你挨這累幹啥。”
“這可是要迎接你新的生活了, ”宋玉芬笑着說, “不能不重視。”
喬艾清撫摸着柔軟的被子,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活了這半輩子,太多難熬的日子都是宋玉芬陪着她過來的。
眼下她有了新的歸宿,可宋玉芬還是孤身一人。她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啥時候你也能有個知疼知熱的人,我就省心了。”
宋玉芬:“可別擔心我,我一個人不知道多自在呢, 我就搞錢吧。上了年紀那天去好點的敬老院,照樣快活似神仙。”
喬艾清瞪了宋玉芬一眼:“懶得管你。”
跟肖明軍從車上卸冰箱時季岑問到了飯店有沒有定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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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明軍說:“你舅媽說戚衡辦的差不多了。”
“那他速度還挺快。”季岑道。
“你宋姨說是他同學家的飯店, ”肖明軍壓低聲音小聲道,“那閨女兒可是相中戚衡了, 先前還讓你宋姨給牽線呢。”
季岑輕微下降身子将重量往自己這邊傾斜, 聲音不大地說:“那是好事啊。”
肖明軍看出外甥的小動作,強行将重量拉了回來:“我還沒老呢。”
“我知道, ”季岑笑笑說,“這不是想着別把新郎官給累到了。”
肖明軍邊緩緩挪步子邊笑罵:“你個死孩崽子, 嘴貧的很。”
這爺倆把冰箱弄上樓的時候歇了又歇。
喬艾清按着手機說:“戚衡還在家補覺呢,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哪能重活都是你們幹的。”
“沒事舅媽,讓他睡吧, ”季岑組織道, “也沒剩啥大件的了。”
肖明軍和喬艾清搬家這事, 戚衡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下了夜班乏的很, 倒頭就睡了。
回房間前給他媽留話了, 說搬的時候叫醒他。
結果季岑沒讓喬艾清去敲房門。
戚衡睡得很死,外面一點兒動靜都沒聽到。
要不是枕頭下的手機震動,他估計能睡到下午。
看到孫舒瑜的名字在屏幕上滑過,戚衡就知道還是關于飯店預定的事。
這兩天他們電話通過了好幾次,現在等于就算是定好了。
只等着過去交個定金。
“戚衡,你睡覺呢嗎?”孫舒瑜問,“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剛睡醒的戚衡聲音幹澀:“沒事,你說。”
“我這邊都跟我爸我媽确認好了,你要是有空我帶你一起過去交個定金。”
戚衡:“嗯,行。”
“那你啥時候有空?”
“現在吧,”戚衡看了看時間,揮開要來舔他臉的将軍說,“我這就起來了。”
孫舒瑜語氣輕快:“那行,我就在你家樓下等你。”
孫舒瑜不知道戚衡家房子已賣掉。戚衡也沒過多解釋,反正他幹媽家跟他們家沒離多遠。
他快速洗漱後換了件衣服就要出門。
看到将軍可憐巴巴的眼神,他猶豫後把将軍牽着了。
宋玉芬那幾只小型犬跟将軍合不來,只要将軍出戚衡睡的那間屋子的門,它們就一起叫個不停。
将軍最近也憋屈壞了,經常性被關在戚衡為了搬家給它買的那個帶輪子的大鐵籠子裏。
終于逮到可以出門的機會,整個狗都神氣十足。
它沖着那幾只除了亂吠不敢上前的小家夥兒大叫了聲,帶出了絕對壓倒性的氣勢。
戚衡邊穿鞋邊對将軍說:“小點兒聲叫。”
将軍将聲音變小的又“汪”了一聲。
“再小點兒聲。”
将軍聽着口令逐漸降低分貝,已經沒怎麽發出聲音了,戚衡想接着逗它,繼續讓他再小一點兒聲。
将軍只得象征性地張了下嘴又閉上。
戚衡笑了,用力揉了揉它的頭。
戚衡牽着将軍小跑着到孫舒瑜跟前的時候,孫舒瑜問道:“你沒在家睡嗎?”
“房子賣了,現在在我幹媽那住。”
孫舒瑜點點頭,看了看戚衡腿邊的狗:“我能摸摸它嗎?”
戚衡收緊了牽引繩,用兩條腿把将軍夾住說:“想摸就摸吧。”
孫舒瑜一點點伸出手,在将軍背上輕輕順着毛:“它好乖啊。”
“嗯。”
孫舒瑜沒想到戚衡會帶着這麽大一只狗,這樣的話,她想跟戚衡一起打車到長青的計劃就泡湯了。
她讓戚衡等他兩分鐘,到社區衛生所門口把電瓶車騎過來了。
“可以讓它坐在前面這裏。”孫舒瑜用腳點了點踏板說。
戚衡搖頭:“它跟着跑就行。”
孫舒瑜笑:“那好吧。”
坐上孫舒瑜電瓶車後戚衡一只手握住車尾橫杆,一只手扯着牽引繩。
将軍跑起來真夠威風,常常都要超出電瓶車的車頭。
風拂過孫舒瑜的長發向着戚衡迎面撲來,很香,很癢。
戚衡擰着身子躲着如群魔亂舞的頭發,眯着眼睛看伸着舌頭跑着的将軍。
他在對狗笑,孫舒瑜在後視鏡裏偷看他。
路過一輛小型貨車按了喇叭,吓得孫舒瑜緊着往路邊貼。
戚衡扭頭看貨車,看到了副駕駛胳膊搭在外面的肖明軍,就知道開車的肯定是季岑。
喇叭應該是看到他故意按的。
季岑跟車到洋南跑最後一趟。
喬艾清的東西都已經弄過去了,還剩一點肖明軍的。
他也不知道為啥路上車和人那麽多,他大老遠就看到坐在電瓶車後面的戚衡了。
一定是那條惹人注目的大狼狗的原因。
“這不沒補覺麽?”他說。
肖明軍收回伸出窗外的頭:“就是那個女孩子,應該是弄飯店的事去了。”
誰知道是弄飯店還是弄女孩去了。季岑撇了撇嘴。
十多分鐘後,戚衡和孫舒瑜到了目的地。
下了車戚衡把将軍栓好在側面樹上後邊走近邊打量飯店的外觀。
今日有一家給小孩子辦滿月酒,充氣拱形門上挂滿了彩色氣球。
孫舒瑜帶着戚衡繞到後門,穿過後廚區域越發走向安靜。
“爸,媽?”孫舒瑜邁進最裏面的房門說,“我們到了。”
戚衡随着孫舒瑜進門後,便對迎出來的倆人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
戚衡打完招呼後,孫母臉上的笑容瞬間淡去了。
孫舒瑜爸爸示意戚衡:“進來坐。”
孫舒瑜察覺了她媽的異常,湊過去說:“媽,你認識的吧,他是戚衡呀。”
孫母之前經常參加女兒的家長會,對戚衡不管是名字還是長相都不陌生。她拍了拍女兒的手,對已經坐下的戚衡點點頭就拉着孫舒瑜出去了。
戚衡看着那娘倆消失在門口,隐約覺得孫母那審視的目光讓他不太舒服。
“抽煙嗎?”孫父遞過煙盒給戚衡。
戚衡擺手:“我不會抽煙,謝謝叔。”
孫父對戚衡完全是第一次接觸,他見小夥子長得又高又精神,也能覺出自己閨女的心思,就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不會抽煙好啊,”孫父自顧自地點燃了一根煙,“年輕人得愛惜身體,我們這些老家夥來不及了,舒服一天是一天吧。”
戚衡笑了。
“不抽煙那吃水果。”孫父推過來果盤道。
戚衡拿了個橘子握在手裏,嘗試着展開話題:“叔,我過來是想看看席面,很怕給你們添麻煩......”
“不說那個,”孫父笑着說,“席面你放心,肯定是有的。”
孫母一直拉着女兒走到了後院才開口:“你怎麽沒早說你要訂酒席的朋友就是戚衡。”
孫舒瑜眨着大眼睛:“說不說他有什麽關系嗎?”
“他不是殺了人進監獄了嗎?”
“是進去了呀。”
“那怎麽出來了。”
“刑期到了,”孫舒瑜不解,“怎麽了?”
孫母啧道:“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咋能跟這樣的人來往呢?”
戚衡的事當時同一批常關注孩子學習的家長都知道,孫母當時聽說戚衡殺了人的時候後怕了好久,雖然具體也不知是害怕什麽。
好好過日子的普通人家,一旦聽到了駭人聽聞的事件,在各種扭曲了的故事版本裏習慣性的越想越怕。
現在孫舒瑜把那殺人犯領回了家,孫母更是沒有緣由的怕。
在她的認知裏,殺了人不僅毀了自己的一生,也毀了別人的一家。這種人是萬萬不能饒恕的。
“媽,那不都過去的事了嗎?提它幹啥?”
“過不過去的,它是真實存在的,那可是殺了人啊,”孫母邊說邊搖頭,“不行,你不能跟這樣的人交什麽朋友。我這就趕緊出去把他打發走。”
孫舒瑜完全不能理解她媽的思路,她拽着她媽的胳膊說:“媽,你怎麽回事呀!你的偏見讓你連錢都不賺了嗎?”
孫母力氣大,甩開女兒大步的回到了房間裏:“咱們家的席面搶手着呢。”
戚衡剛同孫父打開話匣子聊起來,倆人也已經準備把席面定下來。
孫母回來後卻說核對時漏了桌位,一時半會兒都不能有合适的位置了。
孫父驚訝的看老婆,得到孫母一個讓他別出聲的眼神後還真就沒出聲。
戚衡聽後沒等回應,孫舒瑜就追了進來。
“媽,你不能這樣呀,”她要将孫母拽出去,還不忘了對戚衡說,“等我一下。”
戚衡不打算等了,他将手裏那個沒剝皮的橘子完好的擺在了果盤裏它原本的位置後站起了身。
“沒事的叔叔阿姨,很感謝你們了。我就不打擾了,先走了。”
戚衡這一走,孫舒瑜顧不上她爸她媽先跟了出去。
“戚衡,你先別走,我再跟我媽他們說一下,真的有位置的。”
戚衡頭也不回地走:“沒事的,反正還有很多時間呢,又不着急,我再到別處看看都行的。”
“你等一下!”孫舒瑜扯住了戚衡的衣服。
戚衡今天穿的就是被大黑驢扯壞又補好的那件,他怕又報廢了。不得不剎住了車。
到底為什麽孫母态度大轉彎,戚衡多少能猜出來。
出來以後,在別的事上戚衡可能遲鈍呆板,但偏就是涉及別人對他進過監獄的不看好,他敏感的很。
孫舒瑜沒有錯,孫舒瑜父母也沒有錯。
錯的是他戚衡,誰讓他殺過人呢。
他回頭道:“你要是早跟你爸你媽說清楚你那租席面的朋友是我,我們就不用白跑這一趟了。”
孫舒瑜很生氣,生她媽的氣。她松開戚衡衣服胸口起伏地說:“我沒特意說是我認為那些過去沒什麽大不了的。”
好像從出獄後遇到孫舒瑜。這姑娘就給了戚衡一種完全沒有奇怪眼光的感覺。
她很熱情,很真誠。不會戴着有色眼鏡看戚衡。
戚衡很感謝她呵護了他的自尊。
他也不知道跟孫舒瑜說什麽,他看了看等着他的将軍,淡淡道:“謝了。”
孫舒瑜也不覺得可以再追上去,她站在那靜靜地看着戚衡去牽狗。
戚衡彎腰解開樹上繩子的時候她好像看到幾年前的自己也是這樣看着戚衡給自行車開鎖。
那少年張揚驕傲,從她身邊騎車而過。好像從來沒有看見她在他的世界存在過。
她那時傷心極了。
她現在也傷心極了。
戚衡從孫舒瑜那離開後一路跑着往四季水果店和永利去。
他本可以回家接着睡覺,但他放棄了。
好像受了什麽難以名狀的委屈似的,他急着就想到那邊去。
他最親的人都在那個方位了。
到了地方他跟狗都跑了一身汗。
“我老兒子過來了,”擦着玻璃的宋玉芬側身說,“咋熱成這樣呢,快進屋。”
“我媽呢?”
“屋裏呢。”
戚衡把将軍放在了門口:“肖叔他們還沒回來?”
“沒呢,應該快了。”
說完這話,那輛小貨車就開到門口了。
肖明軍看見狗不敢下車,季岑就讓戚衡把狗放永利屋裏去。
最後一趟沒多少東西,都是些零碎八碎的。
戚衡去永利把将軍交給崔曉東後出來到車邊跟着往水果店裏拿東西。
季岑跳下車見戚衡從屋裏出來便問:“辦妥了?”
戚衡:“啥辦妥了?”
“飯店的事啊,我路上看見你了,不是去辦飯店的事?”
“別提了,吹了。”
季岑笑:“說清楚點,是飯店的事吹了,還是你跟那姑娘吹了。”
戚衡:“話到你嘴裏咋就變味了呢。”
“到底是咋了,受挫了?”
“別問那麽多了,”戚衡繼續道,“岑哥,要不還是你來找飯店吧。”
“你搞不定了就想扔給我?”
“你就說你能不能行吧。”戚衡斜眼看季岑。
季岑一臉嘚瑟:“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
戚衡拍了拍季岑肩膀後走進了門:“那就是行了。”
季岑無語,這咋還強買強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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