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後勁 正常看待戚衡的存在就那麽難麽
耿勳同夫妻倆不僅做了一大桌子菜, 還在戚衡快要到的時候下樓去接了。
戚衡開着車進那小區後有些轉向,不知往哪邊拐彎的時候,就見那兩口子奔着車小跑而來。
“同哥, ”戚衡從車窗伸出頭笑着對耿勳同說話後又看向了另一邊, “嫂子。”
“小戚呀, ”女人笑開來,“之前就總聽勳同說起你,可算是見着真人了。”
耿勳同指揮着戚衡停車後問:“你那朋友呢?”
“他臨時有事,先不過來了。”
“這樣呀,”耿勳同繼續道,“沒事, 改天我再招待他一頓。”
把車停好後戚衡就跟着那兩口子上樓了。
家裏四個老人也都在,特意接過來的。
敞着的門裏戚衡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玩玩具的小安安。
安安的姥爺握住了戚衡的手:“這小夥子我見過了。”
戚衡認出了安安的姥爺就是他們幾個在洋南倉庫堵住的那老爺子。
聽說了他跟女婿的事跡後, 戚衡忍不住對這張面孔有強烈的敬畏之心。
在跟老人們打過招呼後戚衡走向了安安,他蹲在了安安身邊說:“安安真可愛啊。”
耿勳同柔聲地引導着女兒:“安安, 快叫哥哥。”
戚衡:“那不差輩了麽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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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這張臉也不像叔叔啊, ”耿勳同說,“我們父女倆就只能各論各的了。”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安安用大眼睛看着戚衡, 小板凳往後挪了挪,沒吭聲。
耿勳同:“小戚, 她不是怕你,是受到了驚吓還沒緩過來。”
一個三歲的小暔幩姑娘,被陌生人帶到了很遠又沒有爸爸媽媽的地方。
怎麽可能不受到驚吓呢。
戚衡都不敢想, 這麽一個看着就招人稀罕的小不點兒, 為啥非要經歷這一遭苦難。
盡管現在安安平安無事。可依然是讓人忍不住心疼。
戚衡試着伸出手, 聲音很輕:“安安, 讓哥哥抱抱好不好?”
小安安看了戚衡好一會兒, 才願意往前挪身子。
到了适當距離戚衡收攏了雙臂,把軟軟糯糯的一小團兒抱進了懷裏。
他摸了摸安安的後腦勺:“乖,安安真乖。”
聽耿勳同的老婆說,安安之前是很活潑好動的。
經歷了這些日子的淪落在外,性格有些內向了。
好在買了安安的那對鄉下老夫妻,對安安很好。
他們跟着警方找過去的時候,安安在院子裏蕩着秋千。
聽到被叫到她的名字,孩子扭頭看了一眼,似乎以為不是真的,繼續蕩秋千。
直到爸媽進了院子真的觸碰到她的時候,她才大聲的哭了。
安安能找回來,這一家人都覺得戚衡有很大的功勞。
對戚衡十分的禮貌,反倒是讓戚衡有些不自在了。
還好耿勳同了解他,後來在飯桌上就不讓大家再說這件事了。
兩個老爺子都勸戚衡喝酒,戚衡最終還是選擇了跟安安一樣喝飲料。
他現在倒也不是不能喝酒了,而是他覺得他喝了酒容易誤事。
從他來耿勳同家的路上,他心裏都在惦記季岑到底是遇見了什麽事。
吃完了飯,他并沒多坐。
離開時安安叫了他一聲哥哥,他樂出了聲。
耿勳同一直将戚衡送到了車上,跟戚衡講他打算等這邊的事處理完就帶着家人到南邊去。
“法院開庭的時候你得出席吧。”戚衡說。
“嗯,”耿勳同點頭,“也就下月初了,很快。”
戚衡:“希望犯了錯的人都能受到應有的懲罰吧。”
“會的。”
“我就先走了同哥。”
“好,改天再聚,下次一定叫上你那朋友一起。”
戚衡啓動車後打開了車燈,在夜色裏緩緩地駛離了耿勳同家的小區。
他給季岑打電話,兩遍沒人接。
他更擔心季岑是真的遇到什麽事了。
從家裏出來前,他看到客廳茶幾煙灰缸裏的衆多煙頭,就想着肯定是什麽大坎,不然季岑咋能愁成那樣。
越是這麽想,戚衡的心裏就越難受。
一直以來他有什麽難事,都是季岑給他解決的。
可到了關鍵時候,他的存在都不夠季岑願意主動開口告知的資格。
從洋南走回長青的季岑在半路一猛子紮進了長洋夜市。
這夜市就是西賓市政府前幾個月統一規劃的那個。
正好位于長青和洋南兩個地界中間,名字都起的很拼接。
每次穿梭在香氣飄飄煙熏火燎的氛圍裏,季岑都覺得很踏實。
置身熱鬧裏總好過他自己呆着,鑽牛角尖地偏偏揪住喜歡戚衡這件事跟自己犟。
他吃了幾個攤位就吃不動了。
坐在路邊椅子上跟一老大爺閑聊的時候,看到了奔跑而過的方丈。
他起身追進了胡同就見方丈在跟一只白貓纏綿。
這麽久不回去找他,原來是搞對象了。
季岑叫了兩聲方丈的名字。方丈暫時放棄了跟白貓玩耍,一颠一颠地跑向了季岑。
還得是自己的貓,一喊就能過來。
季岑笑着去摸方丈,知道方丈聽不懂,他還是問了:“你怎麽瘸了?”
方丈喵了一聲,蹭了蹭季岑的手心。
季岑看了看那只好看到過分的白貓:“兄弟,你不是搶了誰的馬子被打瘸了的吧?”
方丈又喵了一聲,轉身跟着白貓跑不見了。
季岑在胡同裏又抽了根煙。
順着排列規律的路燈杆回到長青一區後,遠遠地他就看到他的車在四季水果店門口。
收住腳的他沒再接着走。
永利本來這個時間就是關門的狀态,黑乎乎正常。
四季水果店另一邊黑乎乎的正浩屬實是還讓人不習慣。
正浩的不營業,讓整個街面都少了顏色。
想着戚衡應該在耿勳同家吃飯的事時,戚衡又打來了電話。
如果他不接,那這将是第三個未接。
季岑煩死這樣的他自己了。
不知道在怕什麽。
正常看待戚衡的存在就那麽難麽。
季岑嘆了口氣後滑動了接聽。
手機放到耳邊的時候,他剛好看到戚衡從四季水果店出來。
“岑哥,你在哪啊,怎麽不接電話。”
“沒看手機。”
“你啥時候回?我去接你?”戚衡問。
季岑看着戚衡坐進了車裏:“你吃完飯了?”
“沒喝酒,所以吃得快,”戚衡說着,“我以為你回永利了呢。”
“找我幹啥,你吃完了就回去呗。”
戚衡:“那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
直到看着戚衡開車離開了四季水果,季岑才穿過街道繼續走。
肖明軍在收銀臺裏玩手機,聽到有人進門,頭也不擡地說:“想吃啥自己挑奧,架上有袋子。”
“我。”季岑說。
肖明軍擡頭:“呀,戚衡剛還回來找你呢,他剛走。”
“我知道。”
“那讓他回來把你捎帶過去啊。”
季岑挑了個K9果擦了擦咬了一口:“我今晚就回來住了。”
肖明軍起身往門外看了看說:“還真不知道媒體車啥時候走的。”
“沒啥事了,新聞都已經跟上了進度,現在采訪我沒有什麽實質性意義。”
“那你回屋去吧。”
“我舅媽呢?”
“早上走就沒回來,應該在你宋姨那呢,一會兒關店了我去接她。”
怪不得戚衡很快就走了,這要是喬艾清在家,估計那小子能多呆一會兒。
季岑回到永利二樓後開了燈環視了下屋裏。
給他整出陰影來了。
生怕屋裏多了個人。
當然再不能了。
焊接的安全圍欄整個扣在了陽臺窗戶外面,人是進不來的。
床上的被子是沒疊起來的狀态。
喬艾清選的遮擋簾子是暗色的,估計以為他挂簾子是為了擋光。
坐在床邊後,季岑才發現,床邊多了個開關。
從醫院出來在這住了一晚,他竟都沒發現。
嶄新的一小塊兒白色搭在了床欄下面。
他伸手按了下那開關,屋裏的燈滅了。
打開燈後順着牆根捋順貼合的線找到了門外,多出來的一支線路跟原來的放在一起沒有一絲亂套。
肖明軍是那種幹點兒活就吵嚷着要工錢的主,啥時候學會悶聲做好事了。
季岑難得的心血來潮出門到隔壁想誇肖大白話一頓。
剛說完第一句,肖明軍就打斷了他。
“我哪會那個,你那幾個叔也整不明白,是戚衡弄的。”
季岑:“他啥時候弄得?”
“就安安全欄那天,我看他去五金店買的開關又回來扯的線。”
“你們就讓他整了?”季岑比劃道,“多危險啊?”
肖明軍:“他媽都說沒事兒我多嘴幹啥。”
季岑想想也是,肖明軍可是一點兒違逆戚衡的事都不帶做的。
這回季岑又順了兩根香蕉走了。
肖明軍在後面啧道:“沒吃晚飯啊你!”
“吃過了!”
戚衡回到家就開始等季岑回來。
他都還不知道季岑今晚不打算在他那住了。
接到季岑的通知電話,他還挺意外。
“這就回去了?”
季岑:“啥叫這就?”
“你的東西還都在。”
“先放那吧。”
“也行,再來住就不用帶了。”
住個屁了還。季岑看了看那小開關問:“我床邊那開關你安的?”
戚衡笑:“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用?”
他不問就沒跟他說,要是沒被發現,不知道啥時候能用上。
季岑:“挺費事兒吧?”
“不費事,又不用鑿牆,多接一根出來就行了,很快。”
“你是理科生?”
“是理科生,但這跟理科不理科的沒多大關系吧,很簡單啊。”
我可去你大爺的吧,很簡單我不會。
季岑坐在床邊伸手按開,又關掉,按開,又關掉。
反反複複。
“明天車給你送回去吧。”
“行,挂了吧。”
戚衡緊着道:“等會兒岑哥。”
季岑:“咋了。”
“你真沒事兒吧?”
“我有啥事兒?”
“不是說要解決事兒?”
“還能不能挂了。”
“挂。”
奇了怪了。
戚衡晚上竟然夢見季岑得了肺癌。
說是抽煙抽的。
翻個身的功夫他難過醒了。
都是客廳那一大煙灰缸煙頭鬧得。
他爬起來把那些煙頭都倒馬桶沖走才接着睡的。
可他再就沒怎麽睡着。
第二天是個晚班。
早上起來戚衡先回加油站給車加滿了油,然後就帶着将軍去長青還車去了。
永利還沒開門,意味着季岑還沒醒。
肖明軍去進貨了。四季水果只有喬艾清在打掃衛生。
見戚衡在這個時間過來喬艾清就知道兒子是晚班。
“早飯吃了麽?”
戚衡:“這不想着過來吃麽。”
“去樓上,電飯煲裏溫着呢,”喬艾清說,“你先吃吧,本來是給季岑留的,他還沒過來。”
因為肖明軍不在,将軍才能進來的那麽大搖大擺。
它在屋裏轉了一圈後趴到了門口去。
洗完漱的季岑打開永利的門看到車在,狗在。
他知道四季水果屋裏戚衡一定在。
“早啊岑哥。”
季岑一探頭,收銀臺裏的戚衡就看到了他。
“也不早了。”季岑進門說。
戚衡:“今天是不是要去拆線?”
季岑點頭:“對。”
“我跟你一起吧。”
這有什麽好一起的。季岑有些抗拒,他現在看戚衡都不敢正眼看。
多瞅一眼,他都覺得自己目的不純。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
戚衡:“反正我沒事。”
“小岑啊,”喬艾清在樓上招呼季岑,“快上來吃點東西。”
今天季岑是打算上午去拆線,下午去印刷廠的。
他跟喬艾清說的時候被戚衡聽見了。
于是,戚衡不僅要跟他一起去拆線,還要跟他到印刷廠拉紙。
季岑吃着煮雞蛋說:“你歇着吧,晚上不是夜班麽。”
戚衡坐到餐桌邊盯着季岑看,聲音很小地問:“岑哥,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過不去的事了?”
雞蛋黃真的太噎,季岑喝了一大口水後看向戚衡:“什麽意思?”
戚衡繼續用很低的聲音,生怕樓下看店的喬艾清聽到似的,他說:“要是你有什麽難處,不想跟肖叔和我媽說的話,你可以跟我說。”
說的好像他遇到了什麽人生難題了似的。
當然,也确實是人生難題。
季岑繼續吃着東西:“我沒事,我只是不想你跟着。”
“那我不跟着,”戚衡把車鑰匙推給季岑,“聽你的,我回去歇着,等着晚上熬通宵。”
戚衡覺得季岑還是有問題,但幹問問不出來,他也就打算不問了。
萬一季岑真說了他又幫不上忙,他得自責死。
他下樓前說:“我打車回洋南,将軍先放你這吧。過兩天我休息,再來接它。”
只要戚衡現在能離開他的視線,季岑咋都行,他“啊”了聲,表示可以。
放下筷子的他習慣性地伸手掏出了煙盒。
剛把煙叼進嘴裏,已走到樓梯口的戚衡一個箭步沖回來把他的煙搶走了。
搶走就算了,還給折斷了。
折斷後順手扔進了洗碗池裏。
“我靠,你有病吧?”季岑瞪眼道。
戚衡又走回來拿季岑手邊的煙盒:“以後別抽了,抽這玩意兒根本沒好處,戒了吧。”
季岑懵逼,伸手去拿他的煙盒。
戚衡比他快一步,他扣住了戚衡的手。
觸電了一樣拿開了手後的他任憑戚衡把煙盒搶走了。
擱在平時季岑已經直接動手了。
瘋鬧也好,認真也罷。他肯定不會是甘願被拿捏的那個。
可這會兒看着戚衡的他,竟然慫了。
他腦袋裏喊着“打他你會心疼”的小人把喊着“你快起來打他”的小人給KO了。
他甩甩手示意戚衡趕緊走。
而這在戚衡那裏成了更擔憂的。
他這樣做,季岑竟然都沒計較。
這是真攤上什麽大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性格不一樣,所以戚衡和季岑對自己陷入不尋常情感的反應不一樣。
一個溫和,一個激烈。
季岑的掙紮和別扭也會很快過去的。
加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