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亂套 他叫不回來将軍
戚衡之所以要把将軍放在季岑那, 是為了借着說狗的事順理成章跟季岑聊起天來。
回去後每天早中晚他都會問問将軍情況。
間接也了解了季岑的情況。
都不是什麽複雜的。
類似吃沒吃飯,在沒在店裏和咋還沒睡這種問了跟沒問一樣卻讓他特想知道的情況。
季岑尋思戚衡這哪是養了條狗,明明是養了個祖宗。
要是怕狗在他這過得不好, 幹脆別放在這啊。
可他還是那個口是心非的毛病, 把戚衡的問題在心裏吐槽了個夠, 手上早已不過腦子給了回複。
拆線後季岑的傷口奇癢無比,讓他總是忍不住要去撓。
為了防止他忙着的時候順手伸進衣服裏把愈合處抓破,他甚至穿了件工字背心在T恤裏,背心的下擺還得紮進褲腰裏才踏實。
這樣習慣性去撓的時候,他就碰不到皮膚了。
不能痛快的撓,就只能在感覺刺撓的時候用手掌去拍打。
所以他時常像是個吃到腸胃不舒服的。
不過他這兩天确實很消化不良。
不是對食物, 而是對戚衡的鬼想法。
從意識到自己不能正常看待跟戚衡之間的近密後,他就十分自我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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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衡沒再過來, 他覺得很好,也覺得不好。
他以為看不見戚衡他的亂套就能收斂, 結果卻是摟不住的惦念。
有時候盯着戚衡的狗他都能看上好半天。
睡前戚衡又發來消息問将軍的時候, 季岑已經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他回複:它又臭了。你趕緊過來接走去洗澡吧。
戚衡:再等一天,我就休息了。
季岑:明天?
戚衡:後天。
一聽後天就能瞅着戚衡了, 季岑有一瞬的愉悅。
很快地他就在手機屏微弱亮光裏,給了自己個嫌棄的表情。
心說季岑你賤不賤呢。
鄙視自己賤是一回事, 開始盼着戚衡過來是另外一回事。
季岑也不打算跟自己犟了。
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是迷糊在戚衡身上了。
他現在的狀況跟初中時暗戀班裏一女生是一樣一樣的。
那場無疾而終的所謂早戀在多年後早就不會讓他遺憾。
可在有了同樣抓心撓肝的期盼後,他竟然會有些遺憾。
如果戚衡是個女孩子, 他斷不會為難成這縮頭烏龜的德行。
對一個男的上心, 是他人生中從沒有過的閱歷。在确認後沖擊很大是正常的。
既然着了道了, 肯定是要解決問題。這是他季岑遇事本該有的邏輯。
感情這種東西, 無非是要麽消失, 要麽繼續。
季岑的糾結,是想試探試探他自己,到底有幾分的真心。
別是稀奇古怪的花花腸子突然翻出來,心血來潮想來點兒刺激。
那可就得趕緊貼根兒掐了。
肖明軍和喬艾清婚宴上拍的照片季岑才有空進行處理。
他把相機裏每一張原片都導進了電腦裏,一張張的修。
絕對是私心重了,到了戚衡的時候,他P的特別仔細。
但其實修得都是其他小問題,戚衡很上相,自身修不上什麽東西。
戚衡長得很像喬艾清,但又因性別不同,戚衡跟他媽有不一樣的好看。
全家最醜肖明軍。偏還是個不會照相的,每一張都是大工程量。
修起來太費時間精力。
後來季岑幹脆都微調到整齊劃一,別管好不好看,總歸都是同樣的修改力度。
肖明軍在他的鬼話連篇裏坦然接受了只是自己不上相的問題。
整理好的成片,季岑都印刷出來一張張放進了嶄新的紀念相冊裏。
這種做工精致的複古相冊還是之前做畢業季攝影時豁牙子在南邊給他批發郵寄回來的。
賣的特別好,就剩這麽一個了。本來是放在展櫃裏做樣品的,還是被季岑拿出來用了。
他把相冊拿到隔壁給喬艾清後,喬艾清別提多喜歡。
就坐在門口陰涼裏一張張的翻着看。
她在那看相冊,季岑和肖明軍在一旁一站一蹲的抽煙。
“這張照的可好看,”喬艾清抽出一張照片給肖明軍看,“你看,老肖。”
肖明軍低頭看:“是好。”
喬艾清問季岑:“小岑,能放大麽?”
“能啊。”季岑說。
“給舅媽放大一張這麽大的,”喬艾清邊比劃邊說,“ 可以框上大相框挂在牆上的那種。”
季岑瞅了瞅喬艾清說的那張照片,是喬艾清靠着肖明軍肩頭,他跟戚衡在後面互相摟的那張。
這張在修圖的時候他就認為是照的最自然的一張了。
四個人笑的都特別熱烈。整張照片的氛圍就是幸福到極致的感覺。
他應下說:“行。”
喬艾清:“我這兩天也沒聯系戚衡,也不知道這孩子都上的白班還是夜班,啥時候過來。”
季岑順耳聽了就順嘴說了:“他今天是晚班,說明天休息要過來。”
“那我明天多買點兒菜。”
肖明軍:“出去吃也行,咱們都好久沒出去吃了。”
“行啊肖大白話,”季岑看了他舅一眼,“掙着錢了,學會享受了。”
肖明軍笑:“想吃啥,舅請客。”
季岑想都沒想就說:“火鍋吧。”
他說完後自己都愣了。戚衡喜歡吃火鍋。
瞅瞅,沒治了。
“行,”肖明軍笑道,“就吃火鍋,你這也沒啥問題了,這回陪我喝點兒吧。”
季岑答複肖明軍的時候剛好看到正浩門前停過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下來人後他趕緊走了過去。
拎着個提包的鐘正浩看到季岑揮手道:“岑子。”
“事辦好了?”季岑指了指鐘正浩的臉說,“咋胡子拉碴的。”
鐘正浩:“別提了,忙的要死,哪有時間顧形象。”
“請你去泡個澡吧,放松一下。”季岑說。
鐘正浩開着正浩的門:“改天吧岑子,我還得到小桃那去一趟。回來先把店開着,網管一會兒就過來,你幫我盯着點兒。”
季岑點頭:“沒問題。”
“你傷怎麽樣了?”
“拆線了已經,沒事了。”
鐘正浩拍了拍季岑肩膀:“算哥們欠你的,回頭補。”
正浩繼續營業了以後,附近都跟着熱鬧。
戚衡知道正浩開了門,是從汪鵬那聽說的。
他說他明天休息,汪鵬就撺掇他一起去正浩上網。
戚衡說到時候再看吧。
“你不是說你要過來你媽這麽,那挪到正浩不就幾步的距離,還有啥再看的?”汪鵬問。
戚衡說的再看,是要看季岑去不去。
季岑要是不去他也就不去了。
他說:“反正就再看吧。”
汪鵬:“真是服了你了,怎麽開始墨墨跡跡的了。”
汪鵬打這通電話其實是想跟戚衡借錢的,他們那個店最近老板打算易主。
不是生意不好,是老板在開發區那邊又開了個店。
并想把那邊更大更新的店面當總店。長青二區這個小店面就想着給轉讓出去。
因為屬于是加盟,所以費用也并沒有多到離譜。
汪鵬就想着各方面湊一湊,把店面接手。
董佳慧很支持他這樣做,把自己攢着的錢都給了他。
汪鵬也問家裏要了些。七湊八湊的還差那麽一點兒,他就想着看看戚衡能不能幫上忙。
他也知道戚衡剛出來沒多久,沒賺到什麽錢。他主要是想問問戚衡能不能從喬艾清那給他竄點兒。
承諾等賺了錢,他第一份就還戚衡這邊。
以前讀書的時候,二十塊錢的零花錢戚衡能全借給汪鵬花,還不會要汪鵬還。
他們友好的最高程度大概就在那個時候了。
雖然出來以後戚衡還是會聯系汪鵬。
但說句心裏話,他好像真沒有跟汪鵬特別鐵了。
他同曾經一條褲子換着穿的唐千也不過是吃過一頓飯後再就沒有了聯系。
哪怕聯系方式就存在手機裏,哪怕大名備注就躺在好友列表裏。
這兩個他認為是他最好的朋友,可現在仔細想來又好像不是了。
如今他跟認識不過幾個月的季岑的親近感都比認識了好多年的汪鵬和唐千強多了。
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戚衡發現他在內心裏和生活裏給季岑留的位置太大,以至于好像連其他的關系不太能放得下。
他因為這點兒事還挺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友情的,就說可以幫汪鵬問問,盡力幫忙。
喬艾清手裏是有點兒閑錢,水果店盈利是一小部分,一大部分都是婚宴收來的禮錢。都還沒存到銀行裏邊。
戚衡給她打了電話說幫汪鵬周轉,她跟肖明軍商量後就答應了。
錢這方面解決後,汪鵬立馬準備跟老板簽加盟合同。
他下午到喬艾清那取了錢後就去季岑那打印合同了。
季岑正在給将軍的水盆換新鮮水。
看到戚衡的狗在,汪鵬以為戚衡也在。還喊了一聲“大衡”。
季岑:“他明天過來。”
“我還以為他提前來了呢。”汪鵬說。
季岑問明白汪鵬加盟的事後笑了:“我覺得挺好的,起碼不用再給別人打工了。”
汪鵬笑笑:“你懂得岑哥,跟你兌永利時一樣,東拼西湊來的錢。得盡快還的,壓力小不了。”
“壓力和動力不分家,适應就好了。”季岑說。
季岑把那幾頁合同紙訂好拿給汪鵬後,汪鵬就出門了。
昨天晚上楊阿姨說今天讓季岑等她兒子的電話,季岑從早上起來就一直盯着手機。
可來一個電話不是,來一個不是。
他以為這個是。
卻是“要賬鬼”的。
雖然肖明軍就在隔壁,但有事叫季岑的時候也不敢過來。
因為将軍在屋裏,這兩天連叫季岑吃飯都是用打電話叫。
季岑挂了電話直接走出了門問肖明軍:“咋了?”
肖明軍在門口提鞋:“你給我看下店,我要去趟車站。”
“去車站幹啥?”
“你宋姨在省城獨居的老媽病重住院了,你舅媽要跟着你宋姨一起過去照顧。”
季岑回屋拿了車鑰匙出來:“要不我去吧。”
“拉倒吧,你去送,那你就得關店,永利屋裏有狗,我可看不了。”
“就像沒狗你能看似的,”季岑把車鑰匙扔給肖明軍,“鼠标你都使不明白。”
“小岑哪,”喬艾清匆忙地走出來說,“你們都得按時按點吃飯,聽見沒有?”
季岑:“知道了舅媽。”
“我過幾天就回來,”喬艾清坐進車裏說,“你們先委屈一下吧。”
季岑幫着把車門關上:“委屈啥呀,你放心去吧,別擔心我們。”
“戚衡我就不給他打電話了,你等會兒跟他說一下吧。”
收到季岑那條“你媽走了”的消息讓戚衡瞳孔放大。
啥叫走了?這他媽也太有歧義了吧?
他立馬把電話給季岑打了過來,他能想到最好的“走了”是他以為喬艾清跟肖明軍吵架離家出走了。
季岑:“沒有,她跟宋姨去省城了,宋姨她媽病了。”
“啊,”戚衡松口氣,“吓我一跳。”
季岑問:“那要真是你想的那樣呢?”
“那我肯定先過去揍肖明軍一頓,再去找我媽。”
果然肖明軍在戚衡這就沒有過關的時候,季岑笑了聲說:“放心吧,肖明軍現在是真的聽話,他要是真有胡來那天,不用你大老遠跑過來揍他,我出門就揍了,順手的事兒。”
“還是岑哥靠譜。”
聽到電話裏有人在喊戚衡,季岑就說:“上班去吧,挂了。”
“岑哥,那.......”
“放心吧,将軍很好。”
戚衡不是要問将軍,他是想問他媽出門了,季岑跟肖明軍怎麽解決吃飯問題。
算了,明天就過去了,緊着這一會兒幹啥。
“明天見。”
季岑覺得這三個字太有魅力了,很簡單的結構,卻裝滿了無限期待。他“啊”了聲,笑着把電話挂了。
緊接着手機屏幕上的陌生來電讓他立馬收了笑。
接起來電話很禮貌地說:“你好?”
對方也十分地禮貌:“你好,請問是小季嗎?”
“我是。您哪位?”
“我是楊雪的兒子,我叫......”
前半句就讓季岑知道來電人是誰了,他根本沒仔細聽人家具體叫啥。
這通電話講了十多分鐘,基本都是季岑在問,對方在答。
以一問一答的模式結束了通話後,季岑到四季水果店坐着了,等着在挑水果的兩個大媽來收銀臺稱重。
聽到有車開進來,季岑還以為是肖明軍回來了。
向外看了一眼,那輛黑色轎車平穩地駛過了四季水果的門口。
本以為是個路過的。車卻很快停了。
車上下來人的聲音讓季岑很熟悉。
“開着門呢,應該在。”那人說。
車上又下來個人:“前兩天還沒開呢。”
季岑猛地起身探身出去看,還真是大黑驢和趙浩宇。
趙浩宇明顯是血液裏酒精超标的狀态。
“浩宇?”季岑走出了水果店門口。
正要推開永利玻璃門的趙浩宇聽到季岑的聲音在外面,暈頭轉向地看了過來。
季岑已經走到了趙浩宇面前,打鼻子的酒味迎面撲來,讓他皺了眉:“喝多少啊這是?還沒到晚上就開喝了?”
趙浩宇盯着季岑不吭聲,大黑驢也是同款表情。
經驗告訴季岑,這倆人來者不善。
他打着哈哈試圖緩和僵硬場面:“怎麽了這是?”
“怎麽了,”趙浩宇嗤笑了一下後說,“讓我去當兵,是不是你跟我爸說的?”
這事說來有段日子了。
在季岑第二次給老趙總約具體吃飯地點的時候,他給對不知怎麽防止兒子惹禍的焦頭爛額的老趙總提議說可以讓趙浩宇去當兵。
當時季岑是想着要是趙浩宇和戚衡的結解不開,那就把倆人分開。
把趙浩宇弄走他也不是全為戚衡着想了,他還想着趙浩宇去當幾年兵歷練歷練也能成熟些。
季岑也只是随口說說,沒想到老趙總還真拿他的話當了回事。
當時一起吃和解飯他沒跟趙浩宇明說主意是他出的,就是怕趙浩宇記恨他。沒想到老趙總嘴竟然漏風。
既然趙浩宇都來問了,也沒瞞着的理由。季岑說:“我是說過,但我也沒想......”
“你算個嘚兒啊季岑,沒事閑着了是吧,嘴就那麽欠?”趙浩宇越說越氣,“下周我就得去部隊了,你他媽滿意了?”
季岑:“我滿意什麽呀?我也只是随口說說的啊。”
“前幾天我來了一次,永利關門呢,”趙浩宇越說越氣,“人我就不打了,你現在可是西賓的大英雄。”
“你什麽意思?”季岑說,“找茬吧?”
“咱倆誰找茬?”趙浩宇踢開永利的門對大黑驢說,“砸。”
“別,別砸呀,”季岑進門阻攔道,“有什麽話好好說,你這樣特別幼稚!”
“我今天還真就幼稚了!”趙浩宇嚷着把季岑也推進了門,“我早就他媽看你不順眼了!你不想我好過,你也別好過!邵翠花!啥也別管,都給我砸了!我有錢!賠得起!”
大黑驢可真是個好跟班,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開始動手了。
拎起一把椅子就把最邊上那臺電腦屏幕給砸了。
季岑大聲道:“再耍酒瘋我報警了啊!”
“你報警吧!”趙浩宇甩甩手說着,“要是拘進去了,我也省得去當兵了。”
推推搡搡中 ,季岑實在整不過倆。
腹部還不太敢完全用力,被趙浩宇推了個趔趄。
他後腰撞到收銀臺的時候,将軍從樓梯平臺直接撲了下來,那連續不斷的叫聲像是沖過來千軍萬馬。
好像最開始它的觀望就是在判定進來的倆人是不是跟其他顧客一樣似的,直到他們對季岑動了手。它便趴不消停了。
突然竄出這麽大一只狼狗,趙浩宇八成酒都吓醒了,轉身就往門外跑。
大黑驢也是緊随其後。
季岑也連忙追了出去。
出門後季岑見趙浩宇在将軍緊追不舍下已跑上了路面,還在速度只增不減的狂奔着。
兩三次褲腿都被咬住了。全憑求生欲掙脫的。
大黑驢還算有智慧,他出門就鑽進了車裏。這會兒已經開着車去接趙浩宇了。
吓唬吓唬就行了,把人咬了犯不上。季岑邊跑邊大喊:“将軍!回來!将軍!”
糟糕,他意識到,他叫不回來将軍。
一直都是。
大黑驢開着的車為了能及時制止趙浩宇被狗撕咬的悲劇,速度很快,而且忽略了交通規則。
那車橫着穿馬路不說,還截停了好幾輛車。
惹來司機破口大罵也顧不上。
季岑始終在不停地喊着将軍回來。
可是将軍都不為所動。
停下來喘着粗氣的功夫,季岑再一擡頭。
心都揪住了。
一輛拉砂石的大卡車奔着将軍去了。
卡車司機也是沒辦法,情急時刻能躲着人,他肯定不會躲着狗。
将軍就在馬上要追到趙浩宇的時候,被一陣強烈的撞擊拱出去了好幾米,重重摔在了地上。
“将軍!”
在各種刺耳的鳴笛聲中,季岑的這一聲,是嚴重破了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