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濃香 沒什麽怕的
戚衡在那文具店裏把該選的筆都買了, 從塗卡筆到碳素筆弄了十多只,外加上尺子橡皮類的,新筆袋被撐的鼓鼓。
他沒買書包, 那店裏的款式他都沒看上, 他想抽空去洋南商貿淘一個。
緊趕慢趕到了東站, 等了幾分鐘喬艾清就從出站口出來了。
喬艾清沒想到爺三個都來接她了,心裏高興,嘴上卻埋怨肖明軍和季岑不顧店瞎耽誤工夫。
“舅媽,你可回來了,”季岑說,“為了表示我們很想你, 就都過來了。店不店的哪有接你重要。”
季岑總是有把喬艾清哄得笑容滿臉的能耐。戚衡從他媽肩上拽下包挎到了自己肩上跟着在一旁走着。
喬艾清問季岑:“這些天你舅是不是淨帶你們在外面吃的?”
肖明軍連忙說:“沒有,我們都是吃的師院食堂。小岑那有張飯卡可以用。不用白不用。”
“啥叫不用白不用, ”季岑率先走向車旁,“都快給我刷沒了, 得給錢啊, 給錢。”
喬艾清:“舅媽給你報銷。”
四口人笑着坐上車就往家去了。
路上喬艾清問戚衡今天是不是晚班的時候。戚衡順勢就把他要回學校念書的事跟他媽說了。
期間季岑和肖明軍都沒插話。
季岑不插話是因為他希望戚衡自己來好好說。肖明軍不插話是因為他單純地不敢打斷戚衡。
“呀,”喬艾清說, “電話裏也沒聽你跟媽說呀。”
戚衡:“不是想着看看能不能行再告訴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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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都辦妥當了?”喬艾清問。
“是,來接你之前, 剛跟于主任吃完飯。過幾天就可以跟着這一屆高三的一起開學了。”
喬艾清:“那真挺好的。沖一年試試呗,行的話皆大歡喜,不行的話你也還年輕。幹啥也都還來的及。”
“媽, 你就不能對我有點兒信心嗎。”
喬艾清對在開車的季岑說:“這事小岑肯定出了不少力。”
季岑笑了笑:“要不是戚衡他有那個上進心, 我上哪出力去。”
“別跟他客氣, 都一家人, 那不是應該的麽, ”肖明軍對喬艾清說,“這可是好事,要不晚上咱們出去吃吧,你剛回來好好歇歇,別做飯了。”
喬艾清抗議:“那不行,這倆孩子想着我的飯呢。”
喬艾清還真是個閑不住的。
回到家不僅出去買了菜回來,還樓上樓下忙活着收拾衛生。
季岑在永利把那張放大了的相片裝進相框後讓戚衡送到四季給他媽。
肖明軍切了哈密瓜端上樓給戚衡吃,戚衡嘗了一塊兒覺得很甜就沒再吃,想給季岑端回去。
喬艾清抱着大相框在牆上尋找懸挂點,戚衡建議她挂在沙發後面的牆上。
“行,”喬艾清說着就脫掉鞋踩上了沙發,“那就挂在這。”
看着喬艾清準備在牆上按着釘子落錘,戚衡放下果盤說:“不行,得高些,還是我來吧。”
戚衡剛要把錘子接到手,季岑就跟上樓說他來挂。
戚衡:“還是我來吧。”
季岑:“我比你高。”
“你放屁岑哥,”戚衡回嘴道,“你多高?”
季岑:“我189,你有意見?”
“滾吧,”戚衡看着季岑的頭頂說,“我說的淨身高。”
季岑:“你才滾呢,淨身高有毛用,誰他媽出門光腳的?”
“可得光腳踩在沙發上不是嗎?”戚衡忍着笑說,“你要那麽說,我還一米九呢,我穿厚底的鞋出去不就夠了?”
“你特麽咋不說你穿高跟鞋呢,就可以沖兩米了。”
看着倆孩子鬥嘴,喬艾清笑着說:“到底誰挂呀?”
戚衡做了個“請”的姿勢,對季岑挑眉:“你來你來。”
“我這不在家,你舅也不知道自己收拾,床單都快锃亮了,”喬艾清對沙發上掄錘子的季岑說,“小岑,你的床單舅媽也一起洗了。”
季岑一下下砸着釘子:“不用。”
“反正都是洗衣機洗,一起吧,”喬艾清說,“天氣好,洗完了放外面吹一會兒就幹了。”
季岑:“那行,一會兒我回去拿過來。”
喬艾清下樓去抖落床單,戚衡留在樓上給釘完了釘子的季岑指揮着相框的偏移方向。
“左面高點兒。”戚衡說。
季岑照做後不敢松懈胳膊力度的面着壁問:“這回呢?”
“左面又高了,低點兒。”
反複指揮了好幾個來回,季岑一直是踮着腳雙臂高舉的姿态,他屬實有些累。他放下胳膊回過頭見戚衡根本都沒看,而是在揪着褲子側面的線頭。他罵道:“戚大傻,你他媽故意調理人呢是不是?”
戚衡連忙擡頭:“我沒有,我剛低頭。”
此時解釋太無力,季岑已經出擊。他從沙發上蹦下來就來追戚衡。條件反射讓戚衡立馬閃躲,扭頭就拐進了洗手間。
這倆人瘋鬧起來誰也不讓誰,動靜弄的有點兒大。惹得肖明軍在樓下喊話:“輕點撲騰!樓要整塌了!”
季岑大聲回嘴:“整塌了也是先砸你!”
氣出的差不多了後,換季岑站在後面指揮戚衡挂相框。
他一邊吃着哈密瓜一邊折騰戚衡,淨往反了說。
可戚衡根本不聽他的,而是自己走下來離遠點看。覺得不太正後再去調整。
相框挂完了後,他站到季岑身邊看着相片說:“這張照片照的真不錯。”
季岑用最後一塊兒哈密瓜堵住了戚衡的嘴,手上勁兒不小,以至于有汁液滴落在了戚衡的前襟上。
于是戚衡的白色T恤最後也被喬艾清扒下來和季岑的床單給一起扔進了洗衣機。
洗完了床單季岑想拿回永利二樓陽臺去晾,四季水果的陽臺晾不下了。
在永利一樓他跟戚衡對那床單用力拉拽了一陣防止縮水。拉拽完才一人扯着一頭晾到了二樓陽臺去。
戚衡衣服被洗了後,說讓季岑給他找件衣服穿,季岑也沒給他找,他也懶得自己去拿,一直是光着膀子的狀态。
晾完了床單,他把他的T恤也晾到了永利的陽臺。然後躺在吊床上交疊着雙腿不回屋。
看着光着膀子的戚衡,季岑只想說這小子真的太白了。
最開始看到戚衡的時候,戚衡在冰冷的倉吉河裏救落水兒童。那時候他就覺得戚衡白大發了。
這種白卻又不是病弱的白,可能歸功于戚衡那有着恰到好處肌肉線條的身材。
“不進來?”季岑問戚衡。
戚衡:“不。”
“毛病啊你,進屋。”
“我等衣服幹呢。”戚衡晃着腦袋氣人道。
走出陽臺的季岑又走了回來,摸出煙盒敲出了根煙遞給戚衡後又叼到自己嘴裏一根兒。
趴在陽臺安全欄邊看着外面說:“我喜歡西賓的夕陽,特別漂亮。”
戚衡點頭:“是好看,總是黃澄澄的,特像小時候喝的橘子味兒汽水。”
季岑吧嗒吧嗒嘴笑着說:“你這形容都給我整的想喝了。”
“饞貓兒。”戚衡晃着吊床看季岑在用衣服下擺煽風,季岑肚皮那條疤痕長得挺好,并不猙獰,只是在平坦腹肌上添了條線。
他還沒等問問傷口還癢不癢,季岑就踢他的小腿說:“下去,給我躺一會兒。”
戚衡不打算起來,他調整着身子伸出手道:“一起躺着,來。”
“別嘚瑟,倆人一起躺着不行,”季岑說,“禁不住,太重了。”
戚衡偏不信,他半坐起身扯住季岑胳膊把人往吊床上帶。季岑都還在抗拒,就已經把全部重量壓在床上了。
剛開始着到床上的時候,床只是輕微的晃蕩。倒是倆人确實很擠,差點兒得重疊才行。
戚衡的胯骨硌得季岑側腰疼,他想起來,但戚衡箍緊了他。他于是變得貪婪,不願意動了。貼着戚衡躺着,嘴裏還叼着沒抽完的煙。
“你看,沒事兒,”戚衡換了只手夾着煙說,“你得相信它的潛能。”
季岑:“以前就我自己躺,買的時候承重也說了是一個人。”
戚衡笑:“那可能咱倆輕。”
擱腳趾頭想,他們倆這個頭兒的也輕不了哪去,但季岑就是愛聽。
床單被風吹得晃悠着,甩動一下就撲來帶着洗衣液清香味道的風。
此刻的夕陽好像更他媽好看了。
“就咱倆這事兒,肖明軍向來管不了我,所以我不在乎他的看法,”季岑側頭道,“但今天面對你媽,我發現我的心情很難以形容。”
“啥心情?”
“都說了難以形容,還問。”
“別想那麽多岑哥,”戚衡滅掉了煙說,“我連監獄都蹲過,我的人生還有什麽可以更糟糕的?我也不在乎我媽的看法,或者其他別的什麽人的看法。”
季岑:“跟我在一起很糕?”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怕任何人說,我......沒什麽怕的。”
季岑捏了一把戚衡的臉:“你這表情跟要英勇就義似的。”
肢體接觸一多,心髒就不聽指揮。戚衡微微側頭看把煙霧噴到他臉上的季岑:“岑哥。”
“嗯?”
“真好。”
“啥玩意兒就真......”
季岑的“好”字落在了地上,差點兒摔成了八瓣兒。吊床連個要垮掉的征兆都不給,突然就罷了工。
吊床墜下來就算了,晾着的床單也降了下來。把他們倆給蓋上了。
肩膀與地面親密接觸後季岑忍不住罵道:“草,我說禁不住,你非要嘚瑟。”
戚衡掀開床單爬起來去扶季岑:“太突然了。”
“突什麽然?這明顯是活該,”季岑起來後看了看地上的床單,又看了看跟吊床共享一根鋼釘的晾衣繩說,“你拽它幹啥。”
“關鍵時刻總想抓住點兒什麽。”戚衡揀着髒了的床單說。
“這他媽跟你樓道裏拽我褲子真是有點兒像。”
戚衡指了指挂在另一邊鋼釘旁的衣服說:“還好我的衣服沒掉。”
季岑:“還好我現在心情好,不然你又挨揍了。給你媽送去,再淪一下吧。她要問咋弄的,你自己編。”
“行,我就說貓弄的。”
“方丈要是能聽懂,肯定上來撓你。”
戚衡送床單出去沒一會兒,林特加來了。
進了永利的門他就對在收銀臺裏撸貓的季岑說:“岑子,這可是真招財貓啊。”
收銀臺上有個小架子,本來是放電腦音響的。但音響被季岑給塞底下去了,就留了那麽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空間。
方丈很喜歡鑽進去趴在那,它如液體一樣,進到裏面就能正好填滿,只留個貓頭在外面。
季岑摸它的時候也不會抱它出來,而是費事的伸手進去摸。
“感覺好幾年沒看見你了似的。”季岑吐槽道。
林特加:“要不是我師父非搖我回來,我估計還得在開發區住着呢。”
“那跑我這幹啥來了?”
“想你了呀。”林特加笑嘻嘻地說。
季岑:“別扯犢子,有事說事。”
“我真沒事兒,”林特加說,“正浩他哥不是後天庭審麽,我也去。雖不能起到什麽作用,但能多給好哥們個踏實。”
“多日不見,會說人話了。”
林特加:“上次我在你這印的那傳單底版還有麽?得再印點兒,我師父罰我去新天地廣場發。”
“我還得負責給你留着?”季岑繼續道,“肯定沒有啊,到這打印的都會清空。”
林特加從兜裏掏出個U盤說:“也沒事兒,我帶了,你打印吧。二百份。”
季岑扯過U盤:“不早拿出來,磨磨唧唧的。”
打印機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就要開飯了。
肖明軍來喊季岑吃飯看到林特加在屋裏,他喊林特加一起吃。
“吃什麽,他一會兒有事呢。”季岑說。
林特加笑道:“我吃完了再去發傳單也行的。”
季岑白了林特加一眼:“還真夠煩人的你。”
打印機還有八十多份能印完,季岑便讓林特加先跟肖明軍去隔壁吃了。
等他把二百份牙醫診所的傳單整理完關店到四季水果樓上的時候,戚衡不在。
“戚衡呢?”季岑坐在飯桌旁問,“他不是過來半天了麽?”
喬艾清調整着菜盤說:“他出門有一會兒了,沒在永利麽?”
“沒,”季岑看了看身邊空着的椅子後看向另一邊的林特加,“都給你印完了啊,給錢。”
林特加放下碗筷道:“多少。”
“二百。”
“一張一塊?”林特加瞪眼。
“給不給吧。”
吃人嘴短,林特加權當是給飯錢,他掏出錢包抽出兩張一百塊遞給季岑。
季岑只拿走了一張:“就想看翻倍的話你願不願意給。”
林特加看向肖明軍:“肖叔,我就說他是有點什麽精神病,你還不信。”
這時候戚衡回來了。
進了四季水果的門就道:“怎麽樓下不留人呢?”
肖明軍應:“我馬上就下去了。”
“你幹啥去了?”季岑問戚衡。
雖然看不到人,但能聽到戚衡的聲音。他好像是搬着什麽東西在上樓,步伐是沾了重量的。還有輕微的玻璃碰撞的聲響。
飯桌旁邊的四個人都往樓梯口看,等着戚衡上來。
先出現在他們視線裏的是藏藍色的塑料箱子,裝的不是啤酒,而是玻璃瓶裝的汽水。
光是看那顏色就知道是橘子味兒的。
季岑在陽臺上說了一嘴想喝橘子味兒汽水,戚衡送完髒床單就跑出去買了。
現在這樣的汽水不好買,附近兩個超市都沒有。
戚衡是跑得更遠點兒在一家麻辣燙店跟人家老板商量才花錢買的。只有小吃店願意弄這種整箱的汽水,劃算又解膩。
“這孩子是買飲料去了,”喬艾清比劃着說,“那趕緊分一分吧,我跟你肖叔不喝,你們年輕人喝。”
戚衡沒想到林特加在,笑着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沒有整箱冰鎮的,戚衡就買了箱常溫的,然後揣了瓶冰鎮的回來。
把飲料箱子往地上一放,他趕緊把兜裏那瓶挂了冰霜的掏出來。順手擡起來用牙一咬,然後把開了瓶的先給季岑遞了過去。
這是從冰櫃最裏面掏出來的一瓶,戚衡就怕化得快,才選了個凍得厲害的。整瓶汽水中還懸着好大一坨冰。
又遞給林特加一瓶汽水時戚衡說:“沒有涼的了,湊合喝吧。”
林特加看了看季岑那瓶理想之中的冰鎮汽水,伸手過去想強行換。
季岑手疾眼快護住道:“別不講禮貌。”
戚衡坐到了季岑旁邊的空椅子上後,準備把他自己那瓶用牙啓開。手裏的瓶子卻被季岑搶了去。
“傻不傻,誰用牙呀,看我的。”
季岑用一根筷子在瓶蓋旁邊頂住後突然的一撬,瓶蓋就直接被挑飛砸進了對面肖明軍的飯碗裏。
肖明軍滿臉的晦氣,啧得很不清晰,把瓶蓋拿出來扔在了桌子上。
季岑把汽水瓶放在戚衡碗旁後小聲跟戚衡嘟囔:“你還真去買了。”
戚衡啥也沒說,他示意季岑摸他的大腿。
季岑看了看桌上在吃飯的其他三人,用眼神說:你他媽瘋了?
戚衡堅持使眼色,讓季岑摸他的右大腿。見季岑沒理他,他便扯過季岑的手往右面口袋位置按。
戚衡的口袋裏一片冰涼,這小子應該是邀功呢。
季岑生怕被誰看見,趕緊把手縮回來繼續端着碗吃飯。
這時樓下傳來一個男聲:“季岑是不是在這?”
林特加聽出了是他師父的聲音,立馬端着飯碗蹲到了桌子底下去,拼了命跟季岑使眼色:“說我去發傳單了。”
季岑大聲道:“常師父,我在!”
“林特加在你這印完傳單走了嗎?”
林特加還在打啞語:走了,我走了。
季岑回道:“他就在樓上吃飯呢常師父!”
“林特加趕緊給我下來發傳單去!”常師父在底下暴跳如雷,“完犢操的玩應兒,別等我上去踹你啊!”
林特加走的老憋屈了,還剩下半碗飯。
那半碗飯被季岑拿回永利喂了方丈。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隔日更吧,這樣能固定下來,大家也好方便等。每次盡量粗長一點。
你們那裏氣溫降了嗎?天冷記得加衣,照顧好自己,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