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卷

商婉這次回來，住的是star集團在郊區開發的別墅，商婉喜歡這裏的清靜，比利·牛津便随她了，他自己則跑到市中心的酒店裏住。地方雖然偏僻，但是高檔別墅群，自然少不了有錢人，算不得多隐秘的住所，所以開門的時候看到蘭州在門外等候，她并沒有多驚訝。

蘭州看她出來，朝她點點頭，叫了句，“商小姐。”便打開了後車門，車內的連城，一身黑色西裝，眼睛轉過來，也是墨黑墨黑的色，雙手搭膝，袖口的鑽石紐扣發出好看的光澤。

商婉面無表情，就這樣直直看着他，連城也不動，看了她許久，才彎腰踏出車門。他人高馬大，上好的西裝裁剪的非常貼身，容顏冷峻，整個人如封面上的平面模特一般漂亮的不真實。

臺上臺下，他們彼此相望，仿佛都要将對方深深的刻在眼裏，時光匆匆過了四年，如今兩人這樣相對，卻仿佛還是多年以前。蘭州兩個人都看了一眼，很識趣的退到一邊，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連城先動了。他扯了扯嘴角，笑的沒有一絲笑意，“怎麽，來者是客，不請我進去坐坐？”

商婉一聲不吭的轉身進屋。連城神色冷了冷，擺弄着紐扣的手指緊了緊，到底最後還是沒什麽動作，緊接着跟了進去。

嚴格說起來，這棟別墅是比利·牛津自己的私人住宅，他往年來中國的時候的住所，所以家具配套齊全，各種裝飾品也非常有品位。商婉入住這幾天，除了添了些生活用品，其他的幾乎沒動。

連城進屋，随意的轉了一圈，掃了一眼，然後自然的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朝商婉點點頭，“裝潢不錯，是個好住所。”又點點下巴，“坐。”

完全一副客來居上的樣子。

商婉自他進來一直都是繃着臉，直到這時，才松了松表情，“既然是客，怎麽能讓客人幹等着，你稍後，我去倒茶。”

她說完轉身進了廚房，連城在後面望着她，側臉的弧度看不出任何情緒。

上午輕薄的陽光照進來，連城的身影融在裏面，幾乎成了淡薄的一片，他低垂着眉眼，陷入安靜的沉思。

不多會，商婉端了茶壺出來，徑直坐在他的對面，洗杯，溫壺，泡茶，過第一遍水，然後将新泡好的茶水放在他前面，茶水青碧剔透，小小的一片，浮在水中央慢慢的就沉了下去。

她做這些的時候，他一直在看她，商婉只低垂着眉眼，專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直到做完了，才擡頭看他，“上好的碧螺春，嘗嘗吧。”

她的神色太過鎮定，鎮定的幾乎稱得上安詳了。連城勾着嘴角瞬時就笑了，手中托着小小的紫砂小杯，一仰頭喝了個幹淨。

水是新燒好的水，泡了茶，也是十足十的滾燙，連城喝的面不改色，商婉看的也是面不改色，看他喝完，便自覺的又給他續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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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連城卻沒有再喝，他交叉着雙腿，向後輕輕一靠，靠在了沙發上，擺弄着袖口的紐扣，慢慢開口，“為什麽回來？”

已經沒有了昨天初次見到的失态，現在的連城連每份表情都控制的很好，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仿佛自己是世間的主宰，亦如他一直以來的樣子。

商婉露出了個很淺的笑。

“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連城輕輕側頭，語氣聽不出信或不信，“比利·牛津的特別助理？”

“是。”

連城笑了一下，“我不信。”

商婉不置可否。

連城也沒有再問，反正該知道的，他都已經查到了，不知道的，他也早晚會知道。

“告訴我，當年你是怎麽走的？”連城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他們也都知道，到了現在，才是真正大家要談的事情。

“蘭州沒告訴你？”

連城笑意冰冷，“正因為連蘭州都沒查到，我才更好奇你是用了什麽方法消失的無影無蹤，又是誰幫了你，你根本沒上那班飛機，也根本沒去法國對不對？”

“這麽說來也不對。”商婉笑笑，“我去了法國，不過是離開的一年後，在那還呆了一年，拜你所賜，這些年給我的錢，夠我無憂無慮的逍遙這麽幾年，不過那也是我應得的不是嗎。”

話剛說完，連城的表情已經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商婉卻不管，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端着小小的茶杯，抿了一口，慢慢開口，“我當時定了機票，也去了機場，甚至過了海關，但最後沒有登機。飛機起飛了之後，我又回來了，你送我的那套公寓，對面是大學區，你大概沒注意過，那裏有很多公寓出租，我在那租了套房子，一年後，才去了法國，之後去了美國，認識了比利·牛津，做了他的特別助理。”

她話說完，連城只靜靜的不動，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明明人人都懂。連城對着她笑了起來，磨着雪白的牙齒，說出的話帶着尖銳的利刃，“我養了一群廢物。”

商婉站了起來，“既然解惑已經解完了，那我就不留客了。喝茶聊天這種行為，放在你我之間實在可笑。連城，我們早就結束了。”

連城卻沒有接她的話，突地笑了起來，仿佛自言自語，“跟着我的那幾年，你不吵不鬧，我竟然以為你真的學乖了，原來還是跟以前一樣，滿身利爪，随時準備着撲上來咬我一口，精心計劃着自己的小算盤。”他說完起身，高大的身影埋在陽光裏，“那三年，每天裝巧賣乖，商婉，你是不是很難受？”

商婉仰着頭，倔強的看着他，并不答。齊耳的發絲有一片沾在臉頰，唇紅齒白，漂亮的如精致的娃娃，亦如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她一樣。

連城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到她身邊，彎下身在她耳邊低語，輕柔的如同情人的耳語，“我應該早就跟你說過，我不介意你滿身的爪牙，當年我既然可以把它們一根根拔得幹幹淨淨，現在也可以，而且我保證，這次你會真正學會怎麽賣乖。”

他說完再不看她，擦着她的身子轉身離去。剩下商婉站在原地，只留一個挺拔的背影。

連城大步的上車，他最後看了眼出來的地方，然後開口，“不管用什麽方法，查出商婉和比利·牛津家的關系，尤其是比利那幾個孩子這幾年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每一件我都要知道。”

坐在前座的蘭州忙應了一聲。

連城笑，“蘭州，知道商婉多聰明嗎？呆在我身邊的那幾年，她一刻沒停過動小心思，每一件都是為今後走的無影無蹤做準備，而且相當成功，我們都沒發覺不是嗎？”

蘭州一驚，他素來不茍言笑，今天也經不住表情崩盤，連城這話，可是實實在在的指責了。他雖然不知道緣由，但是短短一句話，還是猜到了前後，當下抿抿唇，聲音低沉，“我會查清楚的。”再看去，連城已經不說話了，只餘一個冷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