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網紅脆皮五花肉（上）

客人只吃了一半，就擱下了筷子。

但飯錢付足了168元。

她明白，這是在給她的奶奶、美食店的舊主人——董婆婆面子。

臨走前，眼鏡女孩只問了一句，“董婆婆什麽時候回來？”

得到程卓一句“不清楚”的含糊應答後，一臉失望地合上筆記本，裝進背包，悻悻然離開了美食店。走出一段路後，又回了個身，給“飛奔的五花肉”這個招牌照了張相，似在完成一樁歷史使命般。

想來，近期她是不會再來了。

程卓信心受挫，關上了門，暫時不敢再迎客了。

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記錄了今天的收賬，她坐在前臺掌櫃該坐的位置上，一股挫敗感油然而生。

她一向是個不服輸的性子。

五年前的國際大專辯論賽上，她所在的戰隊贏了康家明一方，但評委卻将“最佳辯手”的稱號授予了康家明。她很不服氣。早起晚睡，比當初參加高考都還要賣力地精心準備了一年，鬥志昂揚地來到了第二年的辯場，打敗了一衆高年級、低年級的辯手，成功拿到了她夢寐以求的“最佳辯手”稱號。可那個時候，康家明已經畢業了，而國際大專辯論賽只有在校生有資格參加。不是因為打敗了康家明拿到的“最佳辯手”稱號，這對她來說，總有點遺憾。拳頭打在棉花上，很不過瘾呢。這麽多年來，無論她轉行到了哪個行業，換過幾份工作，都沒有放棄打辯論這個業餘愛好。在康家明消失的三年裏，她“戰績”累積，在業內的名氣越來越響。那點“遺憾”的催動力可謂不小。

康家明，是她通往殿堂級辯論大師之路上的燈塔。

當然了，她在辯論界能成功，最重要的還是她天生口才好，以及不服輸的韌勁兒帶來的紮實功底。

但于廚藝上，她實在沒什麽天賦啊……

她正懸空搭着兩條腿，坐在高凳上惆悵郁悶，木門又“吱呀”一聲開了。

“老板，來一份脆皮五花肉！”

來人有兩個，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背帶褲，紮着雙馬尾，青春年少；男的戴着頂棒球帽，拎着個鼓鼓的大背包，比女的要矮上半個腦袋，似是一對姐弟。

程卓從惆悵郁悶的情緒中回過神思，“什麽五花肉？”

“網紅脆皮五花肉呀！”

雙尾女孩見她愣頭愣腦，忍不住問，“你不會是，不會做吧？”

程卓老實地點了點頭。

她覺得今天是她這一輩子最老實、最木讷，腦子最不靈光的一天。

“我教你！”雙尾女孩慷慨激昂地一拍胸脯，“就用這個鍋吧——”

說完，她變戲法似的，從棒球男孩的背包裏掏出了一個鍋，差點驚掉了程卓的眼珠子。

“不會吧，你連懶人專用的空氣炸鍋都沒見過？”

“在網上見過，八卦帖子裏。”

“好吧……”

雙尾女孩指着圓盤按鈕說，“就跟電飯煲差不多，手指按一下，它就自己動了。”

程卓點了點頭，表示她聽得懂。

“幸好，你還不算太笨。”雙尾女孩欣慰地說，“明天我們過來吃你炸的五花肉。希望……不至于太失望！”

“明天？”

“對呀，明天。”

雙尾女孩回頭俏皮一笑，“到了明天，五花肉才能腌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