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六

點蒼、龍空兩派掌門急忙站起身。「九幻先生此話當真?」

「先生易容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這話當然是真。」

「良玉,不得無禮。」夏承熙略擺手,溫良玉便自己退到一旁穿上衣裳,并重新束發,似乎毫不在意九幻将說些什麽來證實他的身份。

九幻先生看向衆人,略帶沙啞的聲音緩緩說道:「他确實是溫良玉,全身上下無論胎記甚至傷痕都是真的,并無一絲虛假。」

既已得天下第一易容師九幻親口說明,堂上幾名掌門再無二話,夏承熙看著幾人面如槁灰,心下自是明白,十名盟主候選中點蒼、龍空便占其二,然單是齊斐已經難纏,好容易盼得慕容璟死,溫良玉卻又橫空而出,自然是礙眼得緊。

「良玉,還不過來謝過先生?」

早已整裝完畢的溫良玉聽得夏承熙叫喚,忙又走至九幻先生面前,躬身行禮。「謝先生為我證明。」

九幻先生點點頭,慕容玦也上前與之交談,內容不外乎是請他暫時留在慕容山莊接受款待,溫良玉也在一旁幫腔,就在此時,一股暗器突地打入堂中,衆人皆是錯愕,溫良玉只聽得背後風聲微動,随手拉過慕容玦将他護在身旁,再定睛一看,只見暗器竟嵌入壁中,看似壁上開了一朵泥花。

門外一人驚聲叫道。「泥花帖!」

「天門泥花帖?」夏承熙喃喃自語,衆人卻是驚惶不定,慕容山莊內高手雲集,竟有人能将這朵泥花無聲無息射入堂中,當下早有人追了出去,可回報卻是毫無所獲。

泥花開,繼而謝落,壁上僅留四字:慕容山莊。

天門泥花帖於三年前現身武林,於泥花開落當夜子時獨戰群英,江湖中已有多個門派接獲挑戰,至今未有勝者,敗者或逃或降,一朵泥花三年來竟已覆滅三十五個大小門派,誰想慕容山莊竟是第三十六個?

早已有門人将此消息報予慕容莊主,慕容桦坐在竹椅中由人擡來,蒼白面色呆楞地看著壁上四字,而後失聲啞道:「莫非今日天要亡我慕容山莊百年基業?」

慕容玦上前握住竹椅一端。「爹親!」

「璟兒不在了……我如今又是如此,這慕容山莊竟無人能出戰天門……璟兒,你為什麽就這麽死了?你讓老爹親該如何是好啊!」

見慕容桦竟在衆人面前老淚縱橫,夏承熙不免長聲嘆息,慕容桦唯一傳人慕容璟已死,次子不懂武功自不必提,其馀弟子亦是庸庸碌碌,然若無人迎戰,慕容山莊勢必面臨滅莊之危,可天門來者俱是武藝高超,竟連天下刀榜第二的邱靖和都非敵手,又有誰敢挺身而出?他環視四周一圈,心知齊斐早已於前日快馬返回殊龍寨,哪怕消息傳得再快也要明日才能趕回,既有思量,他緩步行至溫良玉身旁,輕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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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夏承熙輕聲道:「這正是你揚名立萬之機,還不好生把握?」

溫良玉心下自是明白,若自己真能助慕容山莊逃過此劫,定能将溫玉公子之聲勢推向更高峰,屆時武林盟主之位還怕不手到擒來?他垂下眼眸,似正考慮,卻又偷觑夏承熙之側臉,而後,他竟勾起一笑。

一切正合謀畫。

溫良玉邁步上前,聲音雖低,卻恰能讓在場諸人聽得一清二楚。「世伯,溫玉願為慕容山莊一戰。」

「你……難道不怕?」

「世伯放心,璟二哥在天有靈,定将佑我。」他自信一笑,對慕容桦而言正似久旱甘霖。

「溫玉,慕容山莊就靠你了!」

溫良玉握住老者伸出的手并低聲勸慰,眼角卻不知為何瞟向總被忽略的慕容玦,少年仍扶著竹椅那端,表情看著倒是平靜,只那雙眼像是能噴出火來,不知是對著雖死了卻仍被慕容桦挂在口中的慕容璟,還是對著自己?

好不容易将慕容桦勸回房間休息,夏承熙亦道該讓他靜心迎戰,和其他掌門人都離開了,門外圍觀衆人中有自忖武功尚可欲留下觀戰者,亦有不願淌入混水先離去者,偌大堂中一時便只剩了溫良玉及慕容玦,見他舉步要走,溫良玉忙一把拉住他。

「欸,你就不留下陪我?」

「竟不知溫玉公子還要人陪?若要人陪何不去找你那盟主師父,或是其他武功高的人?」

溫良玉不由分說拉了他就走,慕容玦怎麽也甩脫不開,直到了花園涼亭溫良玉才終於松手,見他二人氣氛不對,下人擺了茶水後便趕忙退得遠遠的,慕容玦坐著獨自生悶氣,可坐得久了竟也未聽見旁邊那人開口說些什麽,不免又轉頭來看他,卻見溫良玉看著放在石桌上的配劍,竟像發楞似的直出神。

「你怕?」

聽出他話語中掩不住的嘲笑之意,溫良玉只是笑。「怕,怎麽不怕?」

「我以為你們都是不怕的。」

溫良玉似聽見了什麽笑話般開心得很,卻又不再說話,就坐在那兒一手支頰、一手輕撫未央的看著遠方,慕容玦不知他想些什麽,可也離開不了,只得靜靜坐在那兒陪著,時間一刻一刻走過,眼見将是子時,慕容玦早已坐不住,分明心下擔憂,嘴裏怎麽也吐不出一字半句,只是坐立難安,溫良玉望了他一眼,起身拿起未央。「走吧。」

慕容山莊前的練武場早已是燈火通明,明明黑壓壓一片站滿了人卻又悄無聲息,直靜得詭異駭人,溫良玉站上廣場中央,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慕容玦的問話突然湧上心頭,怕?他當然怕……越發将未央握得死緊,遠方傳來的一聲鼓響,直逼他心髒一跳!

鼓聲一聲急似一聲,複又死寂,夜幕之下八名黑衣人扛著一頂大轎踏風而來,落地無聲,轎簾掀起,轎中人黑紗覆面,手中一朵泥花更襯其肌膚如雪,其聲清脆悠遠,竟是雌雄難辨。

「慕容山莊,降,或戰?」

「好大的派頭。」

「天門久聞溫玉公子之名,今日持劍相待,想是将為慕容山莊出戰?」

「正是。」

轎中人掌一翻,泥花落地瞬間,黑衣人又擡來幾只大箱,箱啓,僅見一陣金光閃爍。「勝,黃金萬兩;敗,慕容滅門。」

看也不看那萬兩黃金,溫良玉只道:「天門何人出戰?」

一名黑衣人飄然而至,抱拳行禮。「領教。」

「本公子戰不向無名,你是何人?」

黑衣男子揭去面紗,臉上一道熟悉傷痕震驚圍觀衆人。「掌化千秋,巫季唯!」

「原來巫前輩失蹤多年,竟是投入天門之下。」

「無須多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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