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七
巫季唯說打便打,出掌迅捷,直逼溫良玉而來,溫良玉足間輕點,退出三丈之外,未央出鞘之際,那端掌勢竟已直逼面上,攻勢淩厲,溫良玉憑藉玄迷步法堪堪閃過拳掌勁風,手中長劍揮揚,七十二式雙鹄引驚破天際,寒光過處招招近擊對方要害,巫季唯向後躍開,避過連綿劍式,溫良玉身法變幻迷離,竟是側身回劍,向他右肩疾刺而出,巫季唯邁步斜身,追風兩指扣上未央,溫良玉微蹙眉,手腕抖動,當的一聲,二人又分立兩側。
不留馀地,溫良玉再次挺劍急刺,劍若秋水卻是悍勇,巫季唯動作亦快如閃電,手掌翻飛,靈動若鶴,未央橫掃長天一色,劍風驚人,巫季唯一掌打出,氣力渾厚竟如排山倒海,溫良玉見避無可避,只得出掌拼接,卻被震開三步,唇角溢出一點腥紅。
衆人未及驚嘆,巫季唯翻掌再攻,勢若萬鈞,溫良玉反手出劍,白衣飄飛,看似潇灑輕靈,卻自知是最後一式,他拼卻全力,故意露出左肩破綻引巫季唯擊來,右手未央刁鑽刺出,九天鳳鳴,劍如月、勢如光,巫季唯擊上他左肩之際,溫良玉回轉劍尖,竟準确抵上他咽喉,刺出半點血珠。
巫季唯錯愕收掌,偏頭只見轎中人淩厲一眼,他仰天長笑。「好,一代新人換舊人,是我敗了。」語落,他一掌擊向自身天靈,氣絕倒地,轎中人随即抛出一只細長瓷瓶,只見清水如注,竟轉瞬化去巫季唯屍首,半分不留。
溫良玉則再也支撐不住,咳出一口鮮血後拄劍半跪於地,顯是內傷深沉,然見轎中人無聲無息便化屍首,圍觀百人中竟無一人膽敢上前。
「萬兩黃金奉上。」轎中人再傳令下,黑衣人一掌擊破數只木箱,黃金若浪,遮了鮮血點點,卻掩不去轎內低微語音。「溫玉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天門於此立誓,從今而後,慕容山莊獨立禍外,天門誓不侵擾。」
見那八人擡轎将行,溫良玉強撐起身。「等等,我璟二哥之仇……」
「溫玉公子如欲報仇,天門恭候。」
轎簾放下,八人擡轎而去,有好事者欲追,轎後兩人射出數朵泥花,竟直釘入追者眉心,當場斃命,再有追者皆驚駭停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轎揚長而去。
一直躲在衆人身後觀戰的慕容玦再也忍不住,拖著跛腳就沖入廣場,看也不看那耀眼萬金,一心沖向溫良玉。「你怎麽樣?」
「我沒事。」實在受不住,明知慕容玦腳有舊傷,他還是只能撐著少年勉強站起身,當他站穩後,卻迎來一陣雷動歡聲!
環視周遭,再望入夏承熙贊賞目光,溫良玉閉上眼,每一句叫好都像針般刺入他全身,每一道新傷疤都隐隐作痛,他卻無法克制地彎唇而笑。
這一夜,溫玉公子四字再次名震江湖!
衆人正自喝采,卻突有一匹馬闖将進來,一長身漢子躍下馬後直奔溫良玉,原來竟是聞訊急急趕來的齊斐。「溫玉!」
「大哥……」
齊斐一把攙過溫良玉,見他內傷深重自是又氣又急,可知他為正道立下一功卻又傲又喜,一時之間竟也不知該說什麽,只伸出掌抵在溫良玉後心,将一股渾厚真氣緩緩傳入他體內,務求穩定內傷,溫良玉受了他真氣後先是噴出一口濁血,這才覺得精神清明些,自己靠向齊斐站穩了。「大哥來了就好,我真怕壓壞了二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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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玦聞言立即松了手,所幸齊斐已将溫良玉扶得緊穩,這才未摔跤,齊斐并同時擡頭向場外衆人道:「諸位,溫玉既已受傷,縱有天大的事,如今也該以養傷為上,恕我兄弟二人就此失陪。」
寥寥數句權當招呼,齊斐不忘向慕容玦點點頭,謝過相扶之恩後才攙著溫良玉往廂房走。慕容玦立在原地,說不清心底是什麽滋味,面上卻還是平常的樣子,逐一交代門人當行之事,說那虞神醫正巧在慕容山莊作客,快請去診治溫玉公子;地上的所有屍首則務必停放妥當,待其門人領回……又吩咐将無關之人請出慕容山莊,一切大小事務容後處理,囑咐既畢,遲遙便陪著他走回小樓,慕容玦卻在東廂外站定了腳,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二公子可是擔心溫玉公子?」遲遙望了望依舊人來人往的客房。「想是虞神醫正在診治,二公子何不過去看看?」
「我又不是大夫,過去看了也沒用。」
站在這兒豈不更沒用?遲遙沒敢開口,慕容玦也不再看,轉身就走,回到自己的小樓後卻越想越是生氣,什麽叫怕壓壞了自己?他就這麽嬌弱連壓都壓不得?
聽著小樓內傳來的瓷器破碎聲,遲遙倒也習慣,只不知是誰又惹了二公子生氣?樓上慕容玦直氣到了五更天才睡下,第二天自是睡遲了,直到巳時才起身,以往無所謂,橫豎慕容山莊也不缺他一人,可如今情勢不同,慕容璟已死,慕容桦又病重,莊內莊外所有事情都只有他才能決定,又正是武林多事之秋,他一到書房就給忙得分不開身,連午飯都沒空吃,直是昏天暗地,好容易能喝口茶、喘口氣,這才将遲遙叫了進來。
「二公子有何吩咐?」
「去看看溫良玉醒了沒,醒了就……」醒了又怎樣,人家也未必希罕他去探望,有齊斐在還不夠嗎?
見他話只說一半,沒頭沒腦,遲遙忍不住問:「就怎麽樣?」
「沒事,你下去吧。」
遲遙退了幾步,又開口:「二公子,溫玉公子早就醒了,派人送了口信說他沒事,要你別擔心,還說晚上想和二公子一塊用飯。」
「怎麽不早說?」
「見您忙著,小的不敢說。」
「蠢才!」
慕容玦抛出手中茶碗,遲遙習慣了既不吃驚也不閃避,橫豎他家公子就是發個脾氣,過去就沒事了,準頭也拿捏得極好,從未丢到誰,卻吓了門外的溫良玉一跳。「這麽大的脾氣?」
見他突然出現,慕容玦也吃了一驚,更是惱羞,他最讨厭這些武林人來無影、去無蹤,走路還無聲無息貓兒一樣!「你來做什麽?」
「謝你昨日相扶。」
「你該去謝齊斐。」
溫良玉淡然一笑,自己在桌前落坐,單見他蒼白臉色及緩慢行動,慕容玦便知他定然傷得不輕,不知齊斐在做什麽,怎麽任這傷患在外頭跑來跑去?「齊斐呢?」
「大哥回殊龍寨了。」
「走時可說什麽?」
「不過要我好好将養。」
「那你還跑來這兒做什麽?」
「說了來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