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珠光寶氣閣的總管, 名叫霍天青,聽說他是天禽老人的兒子。

江清歡是聽說過天禽老人的,據說此人德高望重,武功又十分高強, 如今已經是古稀之年,是當今江湖天邊的一抹浮雲,已是傳說。

可天禽老人的兒子, 又怎麽會成為珠光寶氣閣的總管呢?

花滿樓告訴江清歡, 因為有一次霍天青被人所傷,是閻鐵珊救了霍天青。霍天青為了報恩, 就成為了珠光寶氣閣的總管, 一心一意為閻鐵珊管理珠光寶氣閣。

江清歡對霍天青的所有印象, 都來自于到水閣路上時陸小鳳和花滿樓的科普。然而他們都不知道, 霍天青對冥岳的認識, 比他們想象中要多得多。

當霍天青鄭重其事朝江清歡抱拳, 笑着說冥岳四姑娘莅臨水閣的時候, 江清歡也愣了一下。

冥岳在雲南名聲頗盛, 但是聶小鳳一直以來并未打算在中原崛起, 所以中原武林知道冥岳的人, 也就僅限于知道而已。即便是雪白幹淨的少幫主,要不是曾經因為阿芙蓉的事情到了雲南一趟, 對冥岳的了解也是少之又少的。

可眼前的霍天青, 不僅知道江清歡是聶小鳳最年幼的徒弟,他還知道蒲紅萼等人, 說起冥岳之主聶小鳳的時候,霍天青的語氣難掩贊嘆之意。

“我少年時期到處游歷,曾在雲南待了一段時間。雲南冥岳威名赫赫,岳主武功高強又神秘莫測,在下有幸,曾見過岳主一面。”霍天青微笑着,手在自己的腰際比劃了下,“那時候四姑娘,大概就這麽高。”

江清歡彎着雙眸,“原來我早就與霍總管有過一面之緣,可真是有緣哪。”

霍天青親自為幾人引路,将他們帶進了水閣,水閣中已經有幾位客人,武器都放在他們的身邊,他們看向陸小鳳等人的目光并不友好。花滿樓進去的時候,眉頭還微蹙了下,随即舒展。

面對一些不懷好意或是充滿着警惕的目光,目不能視的人,對這種無言的挑釁及防備,總是格外敏感,花滿樓也不厲害。

江清歡神情自若地走進去,跟在她身後的白虎跟着進去後,并不是趴在江清歡的身後或是旁邊,它好像是對一個陌生的環境十分好奇,在水閣裏轉了不止一圈,才慢吞吞地回到江清歡身旁。

白虎喉嚨咕哝着,告訴江清歡這幾個人可能不是客人,而是保镖。

江清歡笑着摸了摸白虎的腦袋,白虎就趴在了江清歡的腳邊。

霍天青見狀,笑道:“四姑娘還是如同從前一般,十分有動物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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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歡:“我卻是沒想到,霍總管這般日理萬機的人,還會記得那麽久前的事情。”

霍天青:“只要我認為有必要的,都會記得。”

幾人進去坐下,霍天青将幾位客人都介紹給陸小鳳等人後,便笑着跟陸小鳳說道:“人齊了便該是要開席了,但大老板得知你和花家七公子到了水閣,還帶着冥岳的四姑娘一同前來,非要過來與你們聚一聚。”

陸小鳳撩起衣擺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個酒杯在手中把玩着,“沒關系,我們來也是想見一見閻閣主。”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傳進來,“我來晚了,霍總管,來,快讓人擺酒。”

一個人笑着走進水閣,江清歡看過去,只見他的臉白白胖胖,乍一看有些女裏女氣的,皮膚白而不見細紋,鷹勾似的鼻子。

這個人,就是珠光寶氣閣的閻鐵珊。

江清歡沒想到珠光寶氣閣的閣主竟然是長這樣,他看着并不像是山西人,可他說話卻滿嘴都帶着山西口音。閻鐵珊與陸小鳳說完話,轉身拍了拍坐椅子上的花滿樓,“你一定就是花家的七童了。你的幾位兄長,都來與我一起喝過酒,三童和五童是我在山西的時候來的,我記得他們酒的量尤其好。至于六童,便是與你一樣,是到了這水閣來。”

花滿樓心裏有些詫異閻鐵珊的聲音竟是這樣的,臉上卻還是雷打不動的招牌微笑臉,“三哥和五哥酒量确實不錯,但七童也是能喝幾杯的,等會兒陪閻閣主喝幾杯。至于要喝得盡興,有陸小鳳在,我與清歡便不來湊熱鬧了。”

閻鐵珊聞言,哈哈笑着拍陸小鳳的肩膀,“許久沒有痛快地喝過了,今晚與你醉一場!”

陸小鳳微笑:“我已經多年沒喝醉了,要是今晚能醉一場,也是我與閻總管的緣分。”

閻鐵珊:“還沒喝你就醉了,是霍總管,珠光寶氣閣的總管,是霍天青。”

陸小鳳:“我知道珠光寶氣閣的總管姓霍,可我剛才說的,是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閻立本。”

閻鐵珊聞言,笑容凝住,五官頓時緊繃起來。

陸小鳳一見閻鐵珊那神情,心中便知江清歡說的金鵬王朝四大家臣并不是謊言。

陸小鳳彈了彈桌面上的小酒杯,笑問:“閻總管請我們前來,該不會只是為了喝酒這麽簡單吧?”

閻鐵珊的眼神變得冰冷,即便是場面氣氛瞬間變得緊繃,剛才他們進門就在的客人依然十分淡定地坐在圓桌前,慢條斯理地夾菜、喝酒。江清歡食指點了點紅唇,白虎果然沒說錯,這些客人就是閻鐵珊的保镖。

閻鐵珊目光冰冷,看向陸小鳳:“為何你總是敬酒不喝喝罰酒?”

陸小鳳卻笑道:“不是我敬酒不喝喝罰酒,而是有人将我和花滿樓請去了金鵬王的地方之後,只讓我們看到了他們的屍體。閻總管,我們也十分驚訝為何有人要多此一舉?若是想要別人保守自己的秘密,殺人滅口已經足夠?為何要設計我和花滿樓,難道我們看起來,就那麽好騙麽?”

閻鐵珊眉頭微皺了起來,“什麽殺人滅口,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陸小鳳旁若無人地拿起一壺酒,酒是山西的汾酒,一看桌上的菜式,都是山西名菜。

陸小鳳:“一個古老的王朝,在五十年前到了中原。金鵬王帶着巨大的財富到了中原來避難,指望着有一天複國有望。可他沒想到,才到了中原他的家臣就背叛了他,他們帶走了屬于他的財富,比如他的內庫總管,就帶走了無數的金銀珠寶,搖身一變,變成了關中最大的珠寶商。”

閻鐵珊似乎也料到了陸小鳳早就知道了此事,并不反駁也不惱怒,他只是冷冷一笑,說道:“我不走,留在那個地方做什麽?你以為那金鵬王真的是想要複國?但凡他有一點複國的念頭,我與其他幾人也不至于離開。你所知道的金鵬王,不過是個只知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而已,他到了中原之後,利用他的巨額財富建起了宮殿,揮金如土,只知貪圖享樂,卻不知有朝一日會坐吃山空立地吃陷。我們離開,是因為我們有抱負!”

花滿樓:“可你的抱負,是用屬于金鵬王朝的財富實現的。”

閻鐵珊:“那是屬于我的!我們幾人一路上護送他到中原,路上吃盡了苦頭,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可到了中原,金鵬王寵信他的舅舅上官瑾,對其餘三位家臣處處防備。我們無奈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當日遠離故國,若不是因為我們四人齊心協力,他又怎能安全抵達中原?他對我們不仁,我們不過取走了理應屬于我們的那一份財富,對他已經夠好了。”閻鐵珊說着說着,語氣便激動起來,他一激動,那尖細的嗓門就拔高了,像是能刺穿人的耳膜一般,令人感覺十分難受。

“即便是我們離開了金鵬王,他有錢的時候還好,至少不會來打擾我們。可近幾年他窮困潦倒,已經不止一次派人前來找我要銀兩,我也都給他了。我若是想殺他,只需要在他派人來找我之時,便将他殺人滅口即可,何須等到今日?”

江清歡聽了,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江清歡一只手摸着腳邊白虎的腦袋,好奇地問閻鐵珊:“若閻閣主與金鵬王被殺一事無關,為何要邀請我們前來水閣?”

陸小鳳輕嘆一聲,說道:“因為他雖然與金鵬王被殺一事無關,可他一直都在關注此事。他知道我們到了金鵬王的地方,也知道上官雪兒被我們帶走了。他邀請我們到水閣來做客,并不是真的要請我們喝酒,而是要我們有來無回。”

閻鐵珊站了起來,他迅速往後退,而剛才還坐着慢條斯理吃飯的衆人,此刻已經訓練有素的站起來,将閻鐵珊護在身後。

閻鐵珊:“既然你知道了,那還希望你們能配合一點,這樣的話,痛苦會少些。”

江清歡見狀,笑了起來,“可我最讨厭的便是像閻閣主這般,說什麽事情都是出于無奈,東窗事發後,趕緊花銀子找一批高手來保護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是多無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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