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高二下學期匆匆過去。
宋思陽的努力得到回報,期末小測有了質的飛躍,終于不再是3開頭。
他查到成績的第一件事就是小跑着去找褚越,一頭栽進對方的懷抱裏,仰着腦袋笑盈盈地給對方看分數。
對于宋思陽而言,這個分數代表着他能報考更多更好的大學,也離跟褚越去國外上同一所學校的夢想更近一步。
褚越問他想要什麽獎勵,宋思陽猶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自己想要回盛星一趟。
眼見褚越的眉心微微蹙了起來,還不等褚越拒絕他便已經打了退堂鼓,小聲地問:“不可以嗎?”
盛星是他長大的地方,他不太理解為什麽褚越總不讓他回去。
褚越沒接他的話,而是反問:“在這裏不好嗎?”
“當然好,”宋思陽沒有猶豫,又緩緩說:“不過我有點想周院長了.....”
褚越的眼神帶了一點審視,似乎要确認他話裏有沒有隐含其它意思,比如不只是想周院長,或許還有別的什麽人。
宋思陽期待地等待褚越的下文,可結果還是讓他失望,褚越淡淡道:“過陣子吧,暑假已經有安排了。”
“什麽安排?”
褚越給宋思陽辦了旅游簽,找專人定了個旅行計劃,一個半月為期,打算帶着宋思陽去兩個國家逛一逛。
宋思陽從小到大連省都沒出過,更別說出國了,聞言果然轉移了注意力,興奮地問相關事項,暫時不再提回盛星的事情。
六月中旬,兩人出發去澳洲。
宋思陽第一次坐飛機,看什麽都覺得新鮮,趴在窗口望着外頭厚厚的雲層,拍照的時候悄悄拍了褚越的小半張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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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此時是冬季,凱恩斯大堡礁位于東北部,屬熱帶雨林氣候,四季溫熱,褚越帶宋思陽下水浮潛。
宋思陽起初有些害怕,但漸漸地也被碧波和色彩各異的魚類吸引,兩人穿梭在巨大的珊瑚群中,腳蹼踩處波動的海浪,浮出水面時宋思陽還有些意猶未盡。
在大堡礁待了三天,又乘船在新南威爾士州觀鯨。
宋思陽站在甲板上,初次近距離地見到活生生的鯨群,清澈平靜被碩大的座頭鯨翻滾打破,掀起的海水鹹腥味撲面而來,細密的水霧濕了宋思陽的頭發,他被褚越圈在懷裏,震撼地張大了嘴巴,褚越凝視着他燦爛的笑容,默默地收緊了懷抱。
又去聖克萊爾湖國家公園追南極光,穿過被皚皚白雪覆蓋的山林步道,來到開闊的湖邊,整個天空被絢麗多彩的光輝包裹,似潑上去的熒光,紫藍相間的光線投射在褚越優越的下颌角處,渡上一層異彩的光芒,耀目得宋思陽挪不開眼。
他們在極光下擁抱接吻,交疊的身影被絢爛的光彩拉長。
宋思陽心中湧動着難言的情緒,他額頭枕在褚越的頸窩裏,小聲卻飽含情意地向褚越說好喜歡你。
褚越揉對方被夜風吹得冰冰涼的臉,親對方的唇角,輕聲問:“只是好喜歡?”
宋思陽眼睛承載着萬千光暈,真摯道:“最喜歡你。”
褚越這才露出點笑意。
七月,藍山的白色聖誕節還沒有落幕,褚越和宋思陽也去湊了熱鬧。
熊熊的篝火下,來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歡聲笑語地載歌載舞,他們在熱鬧的游行隊伍中若無旁人緊緊地十指緊扣,在集市的各個小攤子前留下足跡,在人聲鼎沸的露天餐廳依偎低語。
這是宋思陽未曾踏足的領域,像是一場光怪陸離卻又美好的夢,而帶領他走入這個夢中的人是褚越。
他躺在酒店的觀星床上,目之所及是璀璨的星空,伸手就能握住一大片星光。
褚越在光暈裏撫摸他,他迷離又動情,微微擡着下巴親吻對方突起的喉結,聽見褚越壓低了的喘息聲,輕輕地吮了下。
褚越握住他的雙手壓在腦袋上方,控制住他的四肢,垂眸沉沉地瞧他。
對方的眼瞳烏黑铮亮,似深不見底的漩渦,只消一眼就讓宋思陽甘願沉淪。
他們在投射的淡淡星光下做.愛,宋思陽似剝了殼的柔軟蚌肉,無需鋒利的刀刃尋尋覓覓,他便将自己日夜打磨的圓潤珍珠虔誠地雙手奉上。
情到深處,褚越含住微張的濡濕的唇,含糊地問:“開心嗎?”
宋思陽洩出綿軟的一聲,“開心.....”
濕吻更甚,唇舌相抵間,宋思陽聽見褚越道:“以後就待在我身邊,哪裏都別去。”
宋思陽眼睫被打濕,一簇簇地黏在一起,他睜開水霧霧的眼睛,視線迷蒙中,褚越如雪如月的清麗五官讓他心醉神迷。
他只覺得像是踩進了沼澤地裏,卻失了可以掙紮的氣力,只是任由自己一點點往下陷,直到潤土四面八方将他風雨不透地裹緊,陷到最底處,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他的失神令褚越不快,對方有意地弄狠了點,宋思陽驚喘一聲,終是答,“好.....”
夜色深重,露水更濃,細細碎碎的星光倒映着床上的身影,久不散。
—
在澳洲旅游的第十七天,一通來自大洋彼岸的電話打破了宋思陽的如夢如幻的日子。
茵茵出事了。
施源在電話裏頭簡短地說明來龍去脈。
茵茵被領養半年有多,前些天他瞞着周院長跨市去看茵茵,幾經周折在幼兒園門口找到小姑娘,卻發現茵茵的手臂和大腿上皆有淤青,看着不像是磕碰的,在施源在再三追問下,茵茵才抽噎着說爸爸打她。
施源當即就跟來接茵茵的養母起了沖突,強硬地要把人帶回盛星。
養母報了警,茵茵卻改口說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弄的。
小姑娘都這樣說了,縱然施源再義憤填膺,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養父母将茵茵帶回家。
他趕回盛星把事情告訴周院長,周院長親自去了養父母的家裏一趟。
領養茵茵的夫婦算是高知人士,當初做社會調研時二人口碑皆不錯,面對周院長的質問倒十分鎮定,一口咬定是小姑娘自個兒碰傷的,再加上茵茵口徑一致,協調的人員也束手無策。
周院長為了這事沒少奔波,心裏希望解除領養關系,可惜手續較為麻煩,夫婦倆社會評價又頗高,耽擱了幾天都沒個進展,現在茵茵還在養父母那裏。
宋思陽聽罷浮了一身冷汗。
施源咬牙道:“實在不行,我就沖進去把茵茵帶走,他們要報警抓我就抓我吧。”
宋思陽怕施源沖動行事,安撫住對方,當即把事情跟褚越說了,兩人當即結束旅程,訂了最快的航班回國。
褚越知道茵茵在宋思陽心中的份量,這次沒再阻撓宋思陽回去。
一落地就直奔盛星。
宋思陽心急如焚,只跟褚越打了聲招呼就開門下車,向在門口等候的施源小跑而去。
褚越望着并肩走進院內的兩道身影,神色不明。
他沒跟着下車,在車內給舅舅打了通電話,簡單地把事情說了,末了道:“謝謝舅舅。”
褚越極少因為私事麻煩姚家人,但他也深知自己身上的許多光環大部分由顯赫的家世加持,如果沒有姚家和褚家,他與尋常人并無分別,更別說他還有先心病。
人的降生無從選擇,是富貴是貧窮皆為天注定,他從不因為自己的身世而自驕,可在這一瞬間,他竟卑劣地隐隐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出身。
他只需要三言兩語就能解決宋思陽的燃眉之急,決定一個小女孩未來的去路。
可縱是如此,整整兩年了,遇到難事的宋思陽第一反應依舊不是向他求助。
從接到施源的電話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八個小時,褚越一直在等宋思陽開口,卻等來了宋思陽奔向別人,這種被第二選擇的感覺讓褚越從心底浮起細密的疼痛感,如同心絞痛發作一般擾得他煩躁不堪。
林叔在車內後視鏡見到褚越逐漸蒼白的臉色,擔心地問了句,“要不要先回別墅休息?”
褚越心髒不好,最忌過勞,但他還是淡淡地說:“不用,等宋思陽一起走。”
他靠在車座上緩過胸腔內的不适感,開門下車。
室外悶熱異常,熱氣掀得他閉了閉眼,只是昨天的事情,澳洲的冬季卻似乎離得很遠很遠了。
宋思陽和施源一同到辦公室去找周院長。
兩個半大的少年真心實意為茵茵擔憂,周院長道:“我已經聯系了婦聯那邊的工作人員,相信過幾天會有好結果的。”
宋思陽還是無法放心,“難道這幾天就讓茵茵待在那裏嗎?”
誰知道那對道貌岸然的夫婦會對茵茵做出什麽。
施源惱道:“思陽哥,我們去找茵茵吧,先把人帶回來再說。”
宋思陽也有些動搖,他已經半年多沒有見茵茵,聽到施源所言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茵茵才五歲,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有多害怕,如果連他這個哥哥都不去救她的話,還有誰會關心她?
他終是颔首,定定道:“好,現在就走。”
二人救人心切,周院長攔也攔不住,“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電光火石間,褚越出現在辦公室的門口,擋住了宋思陽和施源的腳步。
褚越握住宋思陽的手腕,“冷靜一點。”
清冽的聲線澆滅了宋思陽的一腔怒火。
明明是盛夏,宋思陽卻覺得褚越的手涼得像井水。
“我已經拜托舅舅幫忙了,等舅舅的消息吧。”
宋思陽怔住,繼而是無限的感動,找到主心骨似的,低低地喚了聲褚越。
褚越輕嘆,“現在能跟我回去了嗎,我有點累。”
對方的語氣夾雜着淡淡的疲倦,眉宇間亦罕見地染了幾分乏頓,宋思陽連忙颔首。
施源僵在原地駐足不動。
褚越的目光淡淡巡視一圈,對周院長颔首算是打招呼,繼而牽着宋思陽出去。
宋思陽急急回頭對施源道:“有事電話聯系。”
施源不作聲,感到一股無能為力的無助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宋思陽消失在他的視野裏,怎麽追都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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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少:帶老婆出去玩,給老婆解決麻煩,這樣老婆就能永遠待在我身邊了吧。
褚 · 安全感比米粒小 ·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