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掉落

越君霁帶着褚如初找了個避風的角落。

“你別哭了, 我什麽都跟你說。”他扶着褚如初坐下。

“忠叔和你說過我是上京越家的庶子吧?”

“他錯了。越松再怎麽喜歡他的女人,也不會把親生兒子丢在外面不聞不問十年之久。”

“我不是越家的庶子,我的母親是一名女奴。她在育嬰苑生下我, 沒過多久就死了。”

“那你?”

“我只是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野小子罷了。”他嗤笑。

褚如初以為他在騙她, 不知名的野小子會被人追殺。

越君霁看了不遠處的三人一眼, 呼嘯的風中,她離得這樣近,都差點沒聽清。

“可是有些人偏偏認定我是皇帝的兒子怎麽辦?”他輕聲說。越松如此, 那個追殺他的人也如此。

越君霁是四歲才被接進越府的,當時越松憑空多了個庶子,惹來軒然大波。沒有哪個男人會幫人養兒子。可是越松卻做了。

因為岑夫人臨終托孤。

可,他的親生母親不是風華絕代的岑夫人,只是岑夫人身邊交好的一個女奴。岑夫人原是一個小國的公主,從小美名遠揚。一朝國破,淪為最低賤的女奴。

無數男人只要付得起銀子就可以擁有她。那些可笑的男人以為他們把她保護起來,她就會對他們感恩戴德。

呵,笑話。

他四歲之前都在育嬰苑長大, 見多了岑夫人竭斯底裏瘋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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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的東陵皇拿她的家人作威脅,她才沒有自盡罷了。怎麽可能給他們生孩子。那個孩子他沒有見過,聽岑夫人說, 當初是有一個孩子的, 生下來沒過幾個月就死了。

滿懷仇恨生的仇人的兒子,注定活不長。

恰逢, 他的母親生下他難産而亡, 生父因為不是走正規渠道進育嬰苑的, 查不到生父。

他被岑夫人接到身邊對外稱是她自己的孩子。

那個死去的孩子, 确實是皇帝的。

不, 當今的皇上當時還不是皇上,他那時只是個王爺。晉仁帝而立之年突然暴斃後,他才撿了那麽一個空子。

所以當初越松他們才有膽子瞞着他,稱孩子不是他的。

正逢東陵動亂,新舊皇朝交替,岑夫人才喘息幾年把他養大。可惜,她最後還是死了。

他則被越松接進了府裏,作為他的庶子。越松當年也是真心把他當作兒子養。

好景不長,他居然越長越像當今的皇上。

真是可笑,他們明明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這下越大人怕了,被他忽悠的王爺突然成了皇上,又因為家中的夫人百般抵觸刁難這突然出現的庶子,他幹脆找了個由頭,把他送得遠遠的。

越君霁不是第一次遭遇劫殺,最早一次是八歲的時候,險些死掉。那之後越松就派了暗衛守在他身邊。

文韬武略的延請名師教導。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從前他是沒打算淌這渾水的。

畢竟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确實不是皇子。

而如今,越君霁看着褚如初,他想争一争。

至于把越家二公子的身份讓給如初。

就算不把這個位子讓給她,越家二公子也不可能存在,或者找個不相幹的人糊弄過去,幾年後對外聲稱病逝了。

越松怎麽可能在天下人面前暴露他這麽大一個把柄。

而他,會被忠勇侯周珧接走。周大人明面上是來平亂黨,實際上是來接他。

越大人好樣的呀,真是算無遺策。越君霁扯了扯嘴角。

皇上的兒子?皇子?那這樣被人追殺就不奇怪了。

“越鴻煊不是你大哥?”

“對。我們只相處了短短兩年。”他揉了揉她的頭。

“你為什麽把越家二公子的身份讓給我,還有這個也是能讓的?這越大人就算認不出兒子,也會查吧。”褚如初就疑惑了。

“你放心,不會的。他會非常高興的接受你。”

能夠捏到他的軟肋,掌控他,越松怎麽可能把如初拒之門外。他會高高興興的認她。

“你呢?”褚如初問到了關鍵一點,“你去哪?”

“我中途可能會離開一段時間。”越君霁把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撩到耳後,“記住我們的約法三章。”

“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他勒緊她的腰,在她耳邊咬牙說。

這次她聽到打斷腿沒有跳腳,“我不想你走。”褚如初只聽到他說要離開一段時間。

“我也不要越家二公子的身份。二公子在被追殺。”她氣呼呼地說。

“哈哈,那些人認臉的。”越君霁笑了。見褚如初沒什麽笑意,他幹笑兩聲後收了笑容。

正色道:“你一個人也別怕,有事找越鴻煊。他不會拿你怎麽樣。”

越君霁說着面容有點古怪,他清楚的記得當初在越府中的一件事情。

越鴻煊居然恐女,他怕女人接觸他。

現在如初頂着他二弟的身份,越鴻煊這個人雖然一本正經了一點,人品還是靠的住的。

他不會拿自己的弟弟怎麽樣。他們如初這麽可愛,他會護着她。

哦,凡事無絕對,這一點越君霁還是太年輕了。

“那我要叫他哥哥?”

“不許叫他哥哥。”越君霁打翻了醋壇子。

“可是我要真頂着越二公子的身份,是必須叫他哥哥的。”褚如初故意刺激他,“你要是不回來,我還會有更多哥哥。”

“不許。”

“還有離那個周業翔和寧子謙遠點。”

褚如初眼角微紅,“你什麽時候走?”

“也就這幾天,到岑州就走。”他上船之前和周珧通過信。

也就這幾天!!

褚如初一時消化不了這些事情。

這家夥果然是個腹黑的,什麽都給她安排好了。今日要不是她逼問,他是不是打算走的時候才告訴她。

“乖,我很快就會回到你身邊。”他說。

“我不是小孩子。”她氣急,他明明才十六,弟弟一個,老在她面前充大人。

這麽重要的事情。臨到當口,快要走,在逼問下才告訴她。他也真是做的出來!

“走吧,走吧,我一個人會活得很好。”她背過身說。

越君霁拉過她,又要擁吻,被褚如初推開。

“走開。”演偶像劇呀,動不動就抱着啃。

之前當着那幾人的面吻她,跟小狗撒尿占地盤一樣,別以為她不知道他的心思。

兩人拉拉扯扯,越鴻煊走來,“有事回房間說。”

他防狼一樣看着越君霁,生怕自己家的肉被野小子叼走了。

褚如初看着越鴻煊的樣子,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

她頭疼。

她現在一個都不想搭理,都不是什麽好相處的。

褚如初直接回到房間關門睡覺。

……

至于越君霁,一連兩天都找不到和褚如初說話的機會,他還因為犯了衆怒,被三人明理暗裏的擠兌。

這日午後,褚如初見越君霁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坐在甲板上吹冷風,動了恻隐之心。

“哎,進屋去。”臉都吹紅了。

少年人倔強的很,“不去。你不是不想見我嗎。”

褚如初擰起他的臉,“你還真行呀,這樣就杠上了。”

“是誰什麽都瞞着我的。”

“對不起,原諒我。”越君霁伏在她肩頭,一副脆弱易碎的樣子。

周業翔見了,直接氣到摔杯子。

人高馬大的,好意思抱着如初撒嬌,哪裏來的鬼東西。

要是周業翔在現代生活過,估計會直接給越君霁定位綠茶腹黑男。

他這種直來直去的真直男是幹不過心黑手狠還會撒嬌的弟弟的。

“原諒我,如初。”

其實褚如初也不是生氣,她明白阿霁是為了她好。披上了越家二公子的皮,她将會無比安全與自在。

他想的很好,就是太好了,她怕将來還不起。

恩情什麽的,越積越深,她會不會有一天心甘情願的以身相許?

不得不說,褚如初摸到了真相。

越某人确實在溫水煮青蛙。她不是這種男的對手。

另外三人坐在不遠處品茗,馬上就要到岑州地界了。

船只順水而行,一路上風平浪靜,前面再進過一個彎口就到達泗水河,正式進入岑州。

周大人的兵馬就在泗水河附近臨時駐紮。

這裏還有個美麗的名字,叫美人彎。東方豫的《千楚郡縣圖志》就重點描寫過此處風貌。

素湍綠潭,回清倒影。絕巘多生怪柏,懸泉瀑布,飛漱其間。清榮峻茂,良多趣味。

褚如初見了眼前一亮,有種心胸開闊的感覺。越君霁看着褚如初終于展顏,也勾了勾唇。

或許是景太美了,他們都忽略了此處暗藏的殺機。

他們的船要轉彎進入美人彎時,被前面的一艘小船擋住了去路。

“船夫,讓一讓,我們要過去。”負責掌舵的仆人喊道。

“走不開呀,底下有東西絆住了。”那個船夫喊,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

越鴻煊他們走了過來,“怎麽回事?”

“公子,前面的人說底下有東西,把他的船勾住了,現在他過不去。”

越鴻煊皺眉,“人呢?都下去了?”

“嗯,小的讓幾個會水的跟着下去看一下。盡快解決了我們好走。”他話音還沒落。

褚如初就見到水面泛紅,幾具屍體漂了上來。赫然就是他們的人。

越君霁神色淩然,攬過她。

“底下有人。”寧子謙大喊。

幾條黑影朝着他們的船底游去。咚咚幾聲震響,他們的船就被水底的人鑿破,水傾湧而至。

“艹!又來。”周業翔捂着還沒好的胳膊看越君霁,這家夥就是個掃把星。走哪被追殺到哪。

他自動把褚如初劃分出來。

很快追殺的人就來了,這次比上次的人多得多,而且不再只盯着越君霁,每個人都有人招呼到。

周業翔邊打邊罵,寧子謙武藝不太精,自身難保。

下面還有人在鑿船。他們很快就待不住了。

“如初,記得我說的話。”越君霁在船碎時推開褚如初,把她推到越鴻煊的邊上,“你去護着她。”他對着越鴻煊大喊。

越鴻煊一個回旋接住褚如初,越君霁則幫他攔住一部分的黑衣人。

剎時,轟隆的一聲,船徹底完了。河水倒灌,馬上就得沉。

褚如初站不太穩,越鴻煊抱着她,踩着幾塊碎木頭回到岸邊。

這邊不是正常的靠岸點,山石嶙峋,枝葉繁茂,林中的形勢比較複雜。

他們才站穩,有兩個黑衣人随即而至。

幾個來回後,越鴻煊因為護着人,被一個黑衣人一刀砍中背部,踩空後,就要朝着山澗滾落下去。

“不要。”褚如初去拉他,最後因為越鴻煊實在太重了,他們兩人一起掉下去。

另外一邊的越君霁回頭時膽寒,他目眦欲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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