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的手法太好,我覺得自己已經恢複了。”以荀沒費什麽力氣就坐起來,腦袋後仰想看刮痧的痕跡,大概沒看着,便起身在榻榻米上走來走去,腳步有力,笑臉慢慢漾開了。
“以後如果頭疼腦熱,找你就對了。”他繼續說道,好像一次刮痧就讓他恢複元氣。
“你先把衣服穿上行不行。”我低頭嘟嚷着,他再不穿衣服,教我眼睛往哪裏放。
“所以你還是關心我的。”他的臉突然湊到我面前,半是欣喜半是安慰,吓了我一跳,看來他恢複精神不全是好事。
“是啦是啦,你死了對我沒好處。”我別開臉,故意沒好氣說話。
“謝謝。”以荀含糊道,他的臉湊得更近,将唇貼在我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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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荀。”我大叫着,氣得一個激靈跳起來,一邊用手背連續擦嘴,一邊嚷道,“你再敢随便親我,就叫你……叫你……”我搜索枯腸,終于沒找到好詞,只好說,“叫我以後對你有多遠躲多遠。”
對我如此的威脅,他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顯然是不在意。
“我不跟你開玩笑。”我可是動真格的,哪能由着人說親就親的,當我是什麽了。
“我喜歡……”他微笑不止,眼裏寫滿得意,“剛才你對我吼的樣子。”
“你腦筋打結,你思維不清,你胡言亂語。”我還是沒好氣,只有他才喜歡被人嚷嚷。
“我喜歡……”他繼續琢磨着,道,“就像高中的時候,你對我一個,只對我一個沒好臉色,我也不覺得難過。”
這下我一時無言了。這些日子我想起高中的時光,多少會因為自己對方以荀總沒好氣感到一些愧疚,後悔自己把無名火發在了無辜的人身上,但是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他似乎不計較我總是冷冷對他,反而因為我總是只針對他一個人感到高興,好像這是一項殊榮。我簡直欲哭無淚,我一定是遇到了有被虐待傾向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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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和以荀吃了八寶粥當午飯,然後兩個人一起坐在在客廳的榻榻米看電視,他不時看電視,不時望望我,兩眼有神,我則漸漸的腦袋有些不清楚,開始犯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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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夏天有午睡的習慣,睡意襲來,便坐着把腿曲起靠近身體,把額頭抵着膝蓋閉目養神,不久就真的睡着了。
這一睡也不知時間溜得太快,醒來的時候視野裏的光線昏暗,客廳是窗簾拉開的,外面也是一片昏黃,而我自己則蜷縮着身子躺在榻榻米上。一覺睡得這麽遲,旁邊也不見以荀的影子,難道他出門了嗎?
“以荀,你在嗎?”我坐起來喊道,拿出手機一看,已經是晚上八點的時候了,這麽說來我竟然睡了大半天。
“我在廚房。”以荀的聲音傳來,接着他的身影随着一串燭光一齊從廚房出來,他的手上端着的,正是早上陳甜買的一個奶油蛋糕,咖啡色的那個。這一個畫面叫我思維有點打結,一醒來就要吃蛋糕?我現在還胃口不開呢。
“祝你生日快樂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以荀哼着生日歌将光明帶到我面前,明晃晃的燭光裏,他的笑容是那樣真誠美好,于是我跟着想起來,今天可不是我的生日麽!
“生日快樂,來,許願吧。”他把蛋糕放在我面前的榻榻米上,探頭在我臉頰上一吻。
“你點了多少只蠟燭?讓我數數,一,二,三……才二十支,少了四支哦,我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我逐一數着,忍不住咯咯笑起來,人還沒有全然清醒。
“過了二十歲以後,一律只插二十支蠟燭……來,快許三個願望。”以荀催促我,看似比我還迫不及待了。
“嗯……第一個願望,祝願我的五班的學生順利畢業,快樂成長,第二個願望,祝願敏君研修順利,早日回國,第三個願望……”我雙手合十,略微思索,便閉上眼睛真誠許了三個願望。
“第三個願望是什麽?”以荀好奇地問我,想探聽我這沒說出口的一個願望。
“第三個願望,還是放心裏就好了。”我睜開眼睛笑道,心裏重複祈禱着,第三個願望,祝願以荀早日回歸本性,和陳甜成為眷屬。
“好了,我吹蠟燭了。”我興奮地嚷嚷道,“噗”一聲把二十支蠟燭一齊吹滅,以荀則起身開了橙色的燈盞,讓光明再次降臨,然後從餐桌拿了刮刀和盤子過來,刮刀遞給我,他自己則小心翼翼地把蛋糕上的蠟燭一一取下來。
“有禮物嗎?”我言笑晏晏道,過生日有蠟燭和蛋糕固然好,但是加上禮物就完美了。
“禮物……就是我了。”以荀向我揚揚左手,他的左手腕上綁了一條紅色的絲帶,倒像是真的要把他自己當禮物送給我,而我眼癡口呆的反應使他不由得聳肩,進房去了。
我只好等待了片刻,終于以荀再次出來了,拿着一個大禮盒,上面同樣綁了一條紅色的絲帶。
“拆開瞧瞧。”他把禮盒放到我面前,再次坐到我身邊。
我摔摔頭,總算讓自己更清醒一些,卻還是被驚喜莫名的情緒占滿,“嘩”一聲拉開絲帶,拿起盒蓋,便看見裏面躺了另一個規格小的禮盒,形狀和包裝與剛才的一個完全相同。
咦?我驚疑着,擡頭看見以荀向我颔首示意,便繼續拆了下去,這大禮盒裏裏套着小禮盒,就像一組俄羅斯套娃,我連續拆了八個禮盒,最後拿起一個紅色絨面的戒指盒,此時身旁已經堆了大大小小十幾個盒子盒蓋了。
“打開看看。”以荀說道,他費心準備了這些,就是為了眼下這一刻。
“是……銀指環?”我輕輕打開戒指盒,便看見這樣一個事物,再看以荀的眼睛,正沖我笑呢。
銀指環是我過去很喜歡的一樣事物。還記得高中的時候,我就曾對好朋友易雙雪大言不慚道:“我以後結婚要戴銀指環,因為金戒指太俗氣了,鑽石戒指容易丢失,還是銀指環好,戴着簡單,看着實在。”當然,說到簡單,還是什麽都不戴更好,就像眼前這一刻,我寧願沒有拿着這樣一件東西。
我盯着指環看着,發現內側有字,轉動着定睛一看,原來是“依稀仿佛”,這……這算是什麽怪字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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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荀和曉芙’的意思,很早就訂做了,試試看。”以荀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鼓勵我戴上。
我是不會戴這個戒指的,無論合适與否。想想今天在這個房子裏逗留一天,主要原因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應了陳甜代為照顧以荀,就照做而已,雖然今天正好是我周歲生日,吃蛋糕收禮物的事情讓我不由得喜悅,但是眼前的這個銀指環,我是真心無法接受的。以荀送我零食、玩具、書本、植物都好,然而銀指環這一項讓我不能接受,因為,在我的印象裏,這件東西只有特定的人買來給我才合适。
在我猶豫的時間裏,以荀已經拉起我的左手,輕輕地将戒指套進無名指,居然不大不小正合适,這樣的結果更讓他喜上眉梢,樂滋滋道,“看來我的眼光不壞。”說着吻了吻戒指,又要吻我,被我撇開臉躲掉了。
“先吃蛋糕。”我趕緊拿刮刀作勢要切蛋糕,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不偏不倚這時候我的手機鈴聲又響起來了,只好感嘆是巧合,雖然打電話者也不是我樂見的一個,但我的心情依然如同得救,當即按下了接聽。
“曉芙,我是高騰,你好嗎?正在做什麽?”高騰的聲音傳入耳中,透着一些疲憊,卻依然是那般的親切和熟悉,放佛今日還見過面,使我不由得想起從前和他每天共處的時光,便為這難得的好言好語心中感動。
“我在吃東西……聽說你中暑了,現在感覺好些了嗎?”我務必要使這通電話拖得愈長愈好,最好能找個借口從這裏溜掉,躲開以荀。
“中暑?我沒中暑,只是有點累,很想吃一碗素菜面,蓋兩個荷包蛋。”高騰在電話裏呵呵笑起來,他和我說的話題永遠都有吃的這一件。
“我……”我才開口說一個字,手機已經被以荀奪走,他拿過去後直接關機,笑容和悅,“先吃蛋糕。”
可是我的樣子卻是讷讷的,思緒已經被高騰的聲音帶得飄遠。我想起被晨曦、高騰、以荀強吻的三段經歷,不由得嘆息,我只甩了高騰一個人巴掌,速度快得讓我自己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