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5)
憂心沒生兒子,今年懷孕了了心事,跟個小孩一樣,怎麽想着怎麽玩怎麽高興,說是這樣生孩子也康健。
打馬吊,倒也聽說過,南風記得前世剛開始還是在大戶人家裏流行,後來幾乎家家戶戶的婦人都愛上了這玩意,沒想到這時候開始流行。打馬吊的規矩也不難,她曾湊過場子,算是半懂不懂。二嫂熱情難卻,她也去湊一回熱鬧。
“新鮮玩意兒啊,二嫂,我先回屋換身衣,等下就過來。”特意為幹活穿的是打補丁的舊衣,南風笑道。
來二嫂屋裏,果然是婆婆嫂子小姑都出來了,她新上身的雨過天青春衫惹來一頓豔羨。南風笑眯眯給周氏奉茶倒水,一邊聽二嫂講打馬吊的規矩。覃氏也玩幾場,規矩清楚,南風也算是熟悉,但不精,完全一竅不通是周氏融月。融月興趣缺缺,拽着南風袖子摸個不停,眼裏的渴望騙不了人。南風對她輕道:“這料子給你留了一身,做個襦裙正好,因不知你的尺寸和喜好,所以沒動針線,已經讓如花送到你屋裏去了。”融月大喜過望,直呼親嫂子,好嫂子。整個人挨過來,胸前兩只大胖兔蹭她跳啊跳啊。
可憐的南風臉紅透了,周氏看不慣女兒沒正形,聲音微微帶了火氣,“閨女就要有閨女的樣子,傳出去像什麽話。以後就安心在家裏繡嫁妝,明年等着出門。”
咦,難怪家裏最近老是有媒婆上門,也該是融月定親了,想來她近來跑哥哥家多,沒留心這事。南風拿眼問王氏:“可是定了人家。”
“是賣酒的顧家小兒,人稱顧九樣。應該是□不離十。”王氏抹起牌來嘩嘩響,嘴上不閑着,努努嘴,“鎮上有名的俊俏郎君。”
“娘,您瞧,這馬吊還沒打呢,他們兩個就湊合起來打商量了,我看等下是輸定了。”覃氏的嘴巴又賤又臭,從茅坑出來一樣。周氏面上閃過不耐煩,瞪了覃氏一眼。
四人圍桌坐了,融月拿着小板凳坐在周氏旁邊幫着看牌,規矩弄清,嘩啦啦上場。王氏碼好長龍,喜笑顏開擲出二筒,摸着肚子道:“今個我開門紅,你們都等着輸錢吧。”
大概是懷孕的人都有運氣,王氏的牌好的不行,周氏是新手,也算牌運不錯,最差的就是覃氏和南風,怎麽臭怎麽來,礙于周氏在心頭上,大夥也不好說不來,南風輸的慘兮兮,耳邊飽受覃氏罵牌的摧殘。
融安回屋就看見娘子抱着錢匝子唉聲嘆氣,連他都不理了。不由納悶道:“這是怎麽了,掉了錢還是撿了錢。”
輸了兩百文呢,南風欲哭無淚,本來想是玩玩,誰知道輸這麽慘,一文錢一個大肉包,可是輸了兩百包子。皺起小臉苦道:“我明天敗家了,丢了兩百個肉包子。”
“什麽!兩百個包子。”肖融安手裏的巾子砸在水盆裏,濺起老大一朵水花,透明的水珠墜在披散的墨發上,逶迤如雲。
南風撅着嘴把今天打牌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融安想笑又怕她不高興,學着她的樣子撅嘴道:“兩百個包子呢,一天吃一個,我算算,也能吃半年。”
“嗚嗚嗚,堆成包子山還能砸死人呢。我的手氣怎麽這麽差。”她曲起小腿兒趴在他背上唉聲嘆氣,素白的小手在他眼前亂晃。
上頭幾道紅痕讓融安看到了,握着她的手道:“可不是手氣差,手都破了,你啊你啊,三天不管就上房揭瓦。”原本只是幾道深口子,抹了一天的牌,越發紅腫的,她不是不知道,打到興頭上只想贏回來,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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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安緊着上了藥,欲開口教訓,被娘子打斷,她振振有詞道:“夫君,我是為了娘才去打馬吊的,你想想啊,爹成天不在家,娘是不是不開心,不開心是不是容易生病。今天陪老人家打馬吊,她可高興了,一直笑不停,中飯晚飯都吃了兩碗,這是好事吧。娘是心病,心藥難得,不如先病人想開點。”
她邊說邊用胸前的鴿子往他背上磨啊磨,融安的身子緊緊繃着,耳朵上染了紅雲,半天嘴裏吐出一句,“就你道理多。”可見也是很認同的。
陪婆婆開心是很好啦,可惜她那兩百個肉包,小手在他耳珠上彈了彈,引來身下一陣戰栗。
“你,你要做什麽。”他結結巴巴道,全身的血往上湧,頭頂要冒煙了。
南風一口咬在他耳朵上,嫩嫩的舌尖含了汗,又用牙齒去研磨,最後還伸出舌尖往耳蝸裏頂弄。
“嘶!”融安倒抽冷氣,血在燒火,洶湧的**一下彙集到□那處,真是甜蜜的折磨。
她是發現了好玩的游戲,換了左邊又玩右邊,兩只手繞過脖子伸到他微敞的衣襟裏,壓着身子,胸前鴿子死死壓在硬實的背上。小果兒被她把玩在指尖,時而輕輕撫弄,時而重重拉扯,小果兒由青澀到成熟,紅了枝頭,硬了發抖。
融安微微一動,半眯眼,似是享受似是難耐,口中呢喃着什麽,似是在叫她。
南風聽不清,輕輕在他耳邊喊夫君,兩條修長的細腿自然而然勾住他瘦勁的腰。
他忽一動,起身站起來,吓的她全身貼的更緊了,惹來他一陣輕笑,然後雪臂落入大掌中。隔着薄薄的裏褲,輕攏慢撚抹複挑,滋生春水淳淳。
墜身十丈軟紅,燭火幽幽,帳幔欲墜。
她被按倒在床上,眯眼看着他俊朗的輪廓,臉上的睫毛極長,如小扇子一般般忽閃忽閃,撓的人心癢神醉。“夫君。”這一聲聽的融安手指頭都酥麻起來。
他的吻很直接很熱烈,不再像之前的溫柔小意,南風的渾身都使不上勁,被動承受這種烈火的焚燒,發出顫抖的呻/吟,擡手死死抓住他赤/裸的肩膀,怕他離去又怕他更用力,這股烈焰從她臉上蔓延到脖子、耳後、肩膀。每到一處便是火辣辣的麻。
☆、58、春宵夜短
58、**夜短
“啊!”南風忍不出細細軟軟叫起來,那聲若春夜貓叫,自個聽了恨不得咬了舌頭。
他眸中情濃欲冽,萬裏雪山全燃了火,緊緊盯着身下蓬勃的雞頭小乳,幾乎蠻狠的嘶咬舔壓,一雙大掌如火鉗緊緊壓着她的軟臂。讓她的柔軟曲線貼合他的堅硬如鐵。
他又急又猛,膩滑的白玉被大口吃下然後吐出,柔嫩的荷尖微微顫抖,殷紅如血。
昂首抵着濡濕火熱腿心,大掌掐揉着她的臀,分開細腿兒,繞在自個腰上。
她胡亂在錦被上扭動着,血色紅唇咬着一縷青絲,蹙眉難耐,似要忍住那羞人的呻/吟,卻是忍不住心頭火燃。她的手一開始抓着錦被,複又緊緊攀着他的臂膀。哪裏還有之前逗弄他的心思,只怕這會連骨頭都不剩了。
他握着她極細的柳腰,仿佛在用力就會折斷了,作為大夫是不喜孱弱的腰,骨盆太小,生兒不易。作為男人卻是無法抗拒這種誘惑,想去占用,想去掌控。
她勾起腿,調皮腳趾頭作壞,在他大腿上細細撓起。手也不安份的細數他肋側的骨頭,又滑去他腰際,輕輕掐起那緊實的皮膚。
這把火越燒越旺,險些要淹沒彼此。
火熱的汗珠沿着額頭挂在橫直的墨眉處,滴在她如雨後芙蕖的面頰上,這是一個引子,烈焰瞬時騰竄數丈高。
昂首如利劍出刃,劍尖直指腿心深處,刀刀抵肉,劍劍穿心。急促迅猛的打在她最柔嫩的地方,另她顫動不已,很快便水漫深塘,洶湧汪洋。
她喘息連連,心尖滾燙,被無限的歡喜和愉悅充盈。
這個溫柔的體貼男人,正用最激烈的動作來表現他的蓬勃愛意。
她喜歡的他的溫柔,也喜歡他的激烈。
他的愛面上很平靜,很輕柔,如海面的風和浪,底下深不可測,洶湧澎湃。
幸好,還來得及更愛他。
他如一團火,一團光,把她全身上下焚成了煙塵,飄上雲端,到了另外一個世間,緩緩為他綻放。
這一次過了很久,他才抽身出來,洩在了白巾上。
不如前幾次,她的痛感越來越少,這一次是全身心的喜歡。看到他手中的白巾不免有些不高興。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姑娘,知道只有那個東西在她體內才能有孩子。洞房那夜不肯圓房,現在又不肯給她,就是不想生孩子,南風心裏又酸又悶,賭氣一般掙開他的鐵掌鉗制,用雪背對着他。
**之後,娘子的反應被融安理解為不滿自己的能力,還是嫌自己太粗魯傷了身子。心念一起,執了燭臺過來,掀被照看,急忙道:“給我看看,哪裏不舒服。”
南風萬分驚愕看着自家英武神勇的夫君焦急害怕的模樣,心裏暖洋洋的,嬌嗔道:“呆子。”在他愣神之際,扯過身子,揚腿坐在他腰上。
心道,不肯給我,我自己來取,左不過是自己的。夫君是我,孩子是要生滴。
融安見她笑靥如花,心情由陰轉晴,放下燭臺,任由她騎在自個身上,眸含寵溺。
本來以為他會掙紮一番,沒想到他乖乖就範。世間由來男尊女卑,哪裏容得婦人撒野,他不甚在意,随她高興。
融融的燭火給兩人身上鍍上一層熒光。只見他骨架勻稱,纖長周正,讓人吞口水的鎖骨,美麗的肩胛,修長有力的大腿,無一處不美。正應了那句話,美人在骨不在皮。他的皮相也是極好的,緊實光滑,白的發亮。若不是她嫁給他以後養白回來,恐怕與他袒呈相對也會自卑吧。
而他擡頭的所見的風景亦是極好,青絲如瀑在她身後,幾縷貼着鬓角下巴,勾出似有若無的魅惑,她的眸形如杏核,又圓又大,平時看人總是會被兩丸黑葡萄吸引去,顯出少女的嬌憨和嬰兒稚嫩。這時卻含了光亮,顯出難得媚态。幾梢發尾彎成圓弧貼着汗濕的雪肌上,覆在圓潤的肩頭,纏繞在挺翹的白鴿的紅嘴上,她櫻唇一張一合,帶着白鴿紅嘴低吟高喊。真是要命!
南風嘟嚷了兩句,沒聽見回應,彎腰一看,一雙削竹為骨的手輕輕在她小肚子上盤旋,不甘心晃了兩下,觸到了身後火熱的昂首。
她的腰肢極纖細,雪白的肚皮微微鼓起,按下去軟綿綿的,圓圓的肚臍眼極為可愛,他忍不住幻想以後她為自己孕育孩兒的場景,但是還不是現在,她太瘦太小。
想象中自己去做很容易,但是實際上,她也不知從何處下手,是如他一般先摸個夠親不停!平時她都是被壓的一方,躺着配合享受就好,現在要主動進攻麽,她又玩不出花樣。再說了,花樣不打緊,關鍵是要那一步。
她思來想去,故意用身後磨蹭那處昂首,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扶着那物徑直坐了下去。
這一次比以往都要來的更深更猛更刺激!幸而之前做了一次,她裏面潮濕滑膩,不然會傷到。他悶哼一聲,大口喘氣,撐着被褥就要起身,娘子實在太猛!
利劍直戳花瓣軟肉,酥麻酸脹,癢的發顫,酸的亂抖,空氣中氤氲着情纏的味道。覺察到他的起伏,她收斂神智,擡手去擋他,兩腿将他的身子緊緊夾住,含咬唇畔,故意試着輕輕縮動了一下花心。
他停了手,逸出聲來,喘息不止,雙手深深掐進她雪白的腰身,火熱的眸子注視眼前的白玉,只消他一個眼神,她便吐蕊揚芳。俊朗的臉上漾起一抹壞笑,長指撫弄她的大腿內側,伸手尋到他們的□吞咽處擠壓。
“夫君,夫夫君別弄了,我,我受不。”南風哆哆嗦嗦,話也說不清楚。哪裏是他的對手,之前憑着一腔孤影霸王硬上弓,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她左磨磨,右蹭蹭,總是使不上大力,卡在哪裏不上不下,難受的緊。
融安也好不到哪裏去,先頭她那一坐,差點讓他繳械投降,這會吊在那裏。故啞聲道:“你起身一點,再坐下試試。”
她急的一腦門汗,聽得此言就要大動,又怕他要起身反壓倒,紅唇微顫,吐氣道:“好,夫君,你不動,我抱你好不好。”
身下的男人微微阖眸,執手把她的手心合在他菲薄的唇上,柔聲答應她:“娘子,我喜歡你抱我。”火熱的氣息如羽毛一般輕輕撓過她的手心,流經四肢百骸,整個身心為之戰栗。
他是這般寵她,是這般愛她,只要她要,只要她願。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她不由自主輕輕起身又坐下,他們稍離一刻,又相依百年。她起身下坐,他挺腰頂起,一應一合,在那相撞最深處發出喟嘆。他撲抓她的白鴿更使欲念疊加。
這一回,兩人都酣暢淋漓,南風也終如願以償将他的白濁納于體內。
兩人累極相擁而眠,待她悄然睡去,他尋到她的花瓣,輕輕按壓,擠出一陣水兒。
南風美美的睡着了,醒來尤覺身子酸痛,紅痕滿布。
不無意外,融安早就起身了,他在院子裏打了一套五禽戲,捧水洗了臉,笑眯眯湊到她前面,“娘子,你的身子真弱。”邊說還邊往她胸前看。
眼前是放大的俊臉,對着不免面紅心跳,撿起地上的雨過天青的春衫,擡頭睇了他一眼,笑道,“也不知道是誰鬧的,衣衫都髒了,往後你去其他屋裏睡。”
這件春衫可不是他買的那件,昨個娘子不開心,自個都沒注意,他握着她的手,低低道:“這衣衫穿在我家娘子身上最好看,我幫你去洗幹淨,可不能因為這把我趕出去。”
南風抿着唇淺淺微笑,杏眼泛春波,真真是人間□不及她。“像什麽樣子,你千萬別洗,要是娘知道了,恐怕立馬寫封休書。”穿好衣衫,洗臉漱口,複坐到菱花鏡前梳妝。
融安撿起一支眉筆,按住她亂動的身子,仔細描繪起來,“這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關門誰知道呢。”他從另一個匣子裏拿出兩錠銀子放在她手裏,唇邊泛出溫柔的笑意,“這些銀子以後專門用來打馬吊,你昨個不是輸了兩百個包子嗎,這裏有兩萬個包子,咱輸的起。就如你說的,娘開心了,病痛也少了,免了吃藥看病的銀子。都說千金難買笑開顏,你看這不買到了嗎。”
南風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昨個輸錢的郁悶早就煙消雲散了。這話有道理,娘若不好,他也不會開心,難得能為他做件事,她也高興。再說了,都是自己人,輸錢給娘,就當是孝敬老人家。想通這一層,忽然朝融安嫣然一笑。
讓她和娘都開心,打打馬吊解煩悶,她也不會胡思亂想了,安心在家享福。說起來娘子起身慵懶無力很好看啦,不過他還是喜歡康健的樣子。想到這個,他停了手,悻悻道:“從明個起,我教你打五禽戲吧。”
蜿蜒黑長的濃眉瞧着有幾分英氣,顯得很精神,南風摸着眉尖,回頭對他道:“那你以後抱我一回,多了,起不來。”
他愕然,随即大笑,“你放心,多練幾次五禽戲,以後就是抱你幾回,你也能起身。要生孩兒,你也得把身子養好再說。”
孩子,或許昨夜裏就有了,南風一聽為了孩子,哪裏不願意,從此堅持學五禽戲,這個習慣保持了多年,直到她過身的那一天早上還再學。
作者有話要說:敏感詞啊敏感詞
☆、59 沒臉沒皮
59、沒臉沒皮
有了融安這個強有力的後盾,南風打起馬吊來不再顧前顧後,熟悉了打法。也沒輸的那麽難看了,十次裏頭能贏兩把,偶爾還能爆發下。覃氏就沒那麽好運,她每回都抱着大贏的決心,都是大輸的結果。有好牌喜樂翻天,沒好牌唉聲嘆氣,小贏不屑一顧,大贏沒得手氣。輸的心肝肉疼還不肯收手,也算的是好笑了。所謂牌品如人品,王氏身懷有孕,滿臉紅光,好牌摸到手軟。婆婆周氏學菩薩,面上半分不露,出手必定穩贏。三個媳婦都有默契陪她贏錢,周氏每回贏了也不是私藏,讓如花去買吃食作夜宵來補償,是滴,他們有時候還挑燈奮戰,對此肖大夫有怨言了,根據養生之道,久坐容易堵塞經脈,适當走動是必要的。
一場細雨過來,端午節近在眼前,南風和融安在端午前一日回了一趟三家村。以前天天在娘家住不覺得,出嫁以後回一次娘家,就感覺黃氏漸漸有了老态,眼角的皺紋聚攏來,發鬓上也能尋到一兩根銀絲。她說話做事還是老樣子,看見姑爺比看見姑娘還高興,端茶倒酒利索的很,招呼謝長生陪着姑爺說話。
南風把兩個弟弟叫過來,掏出他們愛吃的糖葫蘆,大寶和小寶見風就長,三歲多的大寶憨頭虎腦,剃了個油光發亮的光頭,兩角留了一鬓長毛,許是外頭玩久了,臉上曬的開了小裂縫。小寶一歲多的人,已抽條長個,小胳膊小細腿,身上的皮膚軟綿綿的,跟街上賣的棉花糖似的。他長的很俊俏,和南風有幾分像,說話細聲細氣,看人的時候小扇子似的睫毛一撲一撲,不像個小子,倒像個閨女。
她想把大寶抱在膝蓋上坐,小家夥甩着兩根小馬尾,響亮回道:“姐姐,我是男子漢,不坐婦人身上。”逗的滿堂哄笑。想小寶剛出生的時候,他可是搶着要抱呢,可見真的長大了。南風笑的肚子疼,小寶像是聽得懂話似兒,自個爬上了姐姐的膝蓋。
黃氏嗆了口茶,指着大寶笑道:“這個牛犢子,像他爹。你們不知道,昨晚上還眼巴巴問我姐姐什麽時候回來呢。別看人小,心裏有數呢。”
“娘,我是男子漢,大夥不要笑。”大寶一溜煙跑到門裏邊,悄悄探出小辮子。
正說笑着,門外雞鳴狗叫,一前一後進來兩個人,謝家大姑娘和大姑爺,提着粗紙包和小酒壇來送端午禮。
原本喜笑顏開的氣氛一窒,複又起了幾聲迎客的常笑。
小寶猛的打抖,扭着身子要從姐姐膝上下去,眨眼間,他和大寶去了院子玩泥巴。南風轉身見黃氏臉上的笑一僵,換上了客套的笑容。薛廣集和月娥先同黃氏和謝長生見禮,謝長生咧嘴露牙回了笑臉。後同起身的融安南風打招呼。
月娥身上的衣衫是好料子,就是無新嫁娘的喜氣,背微微有些前勾,臉上墳起烏青的眼圈兒,她極有眼色接過黃氏手裏的酒杯,親親熱熱喊了聲爹,把酒杯送了過去。
這事她做慣了,在場的人也不覺得稀奇,那聲掐尖的喊爹聲驚起南風兩手臂雞皮疙瘩。回頭看向融安,見他陪着黃氏說話呢,把薛廣集晾在一邊。
“上個月落兩場雨,這個月就端午前滴了點,地都沒濕,地裏的莊稼都打葉了。還沒立夏,夜裏就得搖蒲扇睡了。”黃氏發牢騷。種田作土靠的老天爺給飯吃,天公不靈,收成得少,這幾年都是風調雨順,今年這兆頭可不好。
南風打了個激靈,前兩個月事多,怎麽把這茬忘了,今年的天氣是怪的,前世她在唐家莊子養病着,足不出戶,從下人只言片語中知道,天不大好,田裏的收成少了很多。當時她正和黃氏怄氣呢,一年多沒回去了,每月都要柳青帶了些月例銀子回去。可就算知道也幫不上忙,老天爺發脾氣,她也使不上力。
她心思恍惚,胡亂想着,理不出頭緒。就聽桌子那頭傳來一個怒氣橫生的之聲。
“好事是好是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老頭子還有兩個小兒養,姑爺還是另尋出路吧。我是粗人,說的都是粗理,有本事就自個去考,別走歪門邪道。”
南風驚醒過來,暗覺好笑,餘光瞄到薛廣集漲紅了臉,慌道:“岳父大人請息怒,娘子說話直,心是好的,您多包涵。”
謝長生突然仔細瞅薛廣集兩眼,低了頭,嘴巴嚅動,嘲諷意濃:“我養的姑娘,哪裏不曉得,在外頭聽話,回來糊弄自個爹。”對女兒被讓當槍使很無奈。
讀書人面皮薄,心眼多的很,一家人都不歡迎的自己,他不會自讨沒趣,找了個理由灰溜溜走了。出門的時候還不忘給月娥丢了個眼色。
莫非月娥又出了幺蛾子,南風合着嘴形問黃氏怎麽了,旁邊的融安嗤笑一聲,低聲道:“那位想唆使表妹問銀子吧,你往下看。”
月娥果然不依不饒搖着親爹的手臂,嬌聲軟語道:“爹您看您,說話聲忒大,我耳朵疼。這是好事,您想岔了,不是廣集哥哥說的,這是我自個想的。您想想,這每年秋闱考秀才的讀書人得多少啊,廣集哥哥每日苦讀,才學出衆,可是再厲害的人沒人搭梯子上不了高山啊。我已經打通好了,只消給葛先生送上禮,先生自然會另眼相待。”
也是秋闱近了呢,若是考不上,又是三年。南風啧啧稱嘆,雙手捧茶給融安。
謝長生面上有些不耐煩,他是個老實種地的莊稼人,木工手藝也是實打實做出來的,看不上那些彎彎道道的心思。上個月去了鄰縣不着家,這會見了女兒就被要錢,心裏不大高興。想着全家人都在,一起勸勸,把女兒的心思轉過來。
黃氏一聽月娥的話臉上落霜,冷笑連連,“大姑娘真真嫁了不當自個是謝家人了,你爹說話聲大點,你怪姑爺不愛聽。都說讀書人最講道理,怎的長輩訓兩句都不成了。”
月娥看過來,眼底驚怒一閃而逝,“看娘說的,廣集哥哥心裏最記得你們二老的,他說他從小沒了爹爹,把我爹當做親爹看,以後都要孝敬你們二老。”
“好了,不準跟你娘頂嘴,我有兩個兒子,不勞姑爺孝敬,融安也在,今天這話就放在這裏,只消你們待娘子就是對我們孝敬。”謝長生沉沉的面色,眉心凸了老大一塊,顯得有些猙獰,拿話給女兒聽,“種地的是一鋤頭一鋤頭鋤出來的,讀書也是,他有本事,自己考,沒本事,趁早回來種田。我話就這麽多,融安,陪我喝酒。”
“爹!”月娥一聲嬌喝,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點水花。
南風和融安面面相對,她點點頭,笑容光明:“你好好勸勸謝叔,別喝太多,不然今夜你睡客屋去。”
他頓然一驚,挨着袖子握了娘子的手心,回道:“可真是舍得啊。一起睡客屋吧,我還沒試過呢。”
這人,沒臉沒皮!
她推他過去,轉身見月娥要笑不笑看着兩人舉動,不陰不陽擠出一句話來,“妹妹和妹夫的感情可真好,大庭廣衆之下也這般恩愛。”
“通常這麽說話的人,要麽是嫉妒,要麽是羨慕。”南風可不怕她。
月娥兩眼發直,忽的花枝一搖,笑彎了腰。
“你說的對,我是羨慕,羨慕死了,成親這麽久,見了夫君兩回,成親那日,加上今天。你說哪有新嫁娘這樣的。”她一直高高昂起的上巴低下來,緊緊握住南風細如白瓷的手腕,不讓她走。
誰叫你成親當日就拿刀砍夫君,還把婆婆氣病了,沒給寫休書是萬事大吉。
南風沒想聽八卦閑話,開口道:“這”
“我就知道,妹妹你可憐我。成親那天,我掀開被子就看到床上有個天殺的肚兜,他居然還不承認,說是我的。這麽輕浮的色,給我都不要。洞房之夜,哪個女人受不了,結果腦子一糊塗,丢了醜。天殺的老婆子發病,這家人還賴到我頭上,有病就要早點看大夫,怪我做什麽。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夫君第二天招呼都不打就去書院。老婆子病好了逮着機會就折磨我,成親第三天要我上山砍柴,一日三頓都是我做飯,晚上還要點蠟燭洗衣衫,得了點閑要陪她繡花。妹妹啊,你看看我這雙手,在家十指不沾陽春水,嫁了人就賤的不行。”月娥像是找到了發洩口,連忙打斷她的話。
原本那雙削蔥根腫成了紅蘿蔔,凹凹凸凸,坑坑窪窪,指甲縫裏塞黑泥。真是吃了不少苦,不過這些事,三家村的婦人哪個不是起早貪黑做着,明嬸是十裏八鄉最愛幹淨的,月娥受了罪,還挨了罵吧。
“砍的柴她說太潮,做的飯嫌太生,多燒了兩根柴火也要計較,還說要多少皂角洗幹淨多少衣衫。我這雙手都被皂水泡腫了。我做什麽她都嫌棄,每天唠唠叨叨不歇嘴,罵的話難聽死了。”她說的不換氣,要是以前,絕對不肯在南風面前示弱,這回連訴苦的人都沒有。
南風面上雲淡風輕,心裏暗道,可不是,明嬸是這帶最愛幹淨的婆婆,你是最嬌氣最懶的媳婦,能不有問題嗎,真是碰到冤家了。
月娥只是想找個人說話,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在聽,叽叽喳喳苦道:“這哪是嫁人啊,明明是坐牢,最可氣的是,前個夫君回家了,老婆子居然說要我陪她睡,說是兒子要秋闱了,不能分心。南風,我才知道姨媽做的多過份,也是這麽分開你們。你說天底下的婆婆都恨死媳婦了,好像我們搶她兒子一樣。”
對于寡婦來說,兒子是她下半生的指望,能不着急嗎。
“姐姐哪裏聽來的閑話,婆婆對我如親女,老人家還是你姨媽呢,這話說了也不怕傷她的心。”南風翻了白眼,實在是聽不下去,奮力掙開她的手,瓷白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凝血的傷痕。她也不想自個婆婆是她親姨媽呢。
“南風,我可能有身子了!”月娥悄聲道,真是要不開口,開口就是一道雷。
她這一個多月都沒近薛廣集的身,哪來的孩子,這麽說,真是成親前有了首尾。南風趕緊叫融安過來,當場給扶了脈。
“一個多月的身子,要薛兄來清和堂來拿藥吧。”融安的聲音聽不出端倪。
月娥歡喜的颠了,摸着肚子神氣道:“哈哈哈,先頭還不敢确定,現在好了,以後薛家誰還敢欺負我!”
這叫挾天子以令諸侯!南風融安看傻了眼。
吃完飯,黃氏忙不疊催南風他們回家,往常都是留了又留,她愁苦道:“你們趕緊走,是非之地莫久留,沒事千萬別來。”
看來黃氏是被月娥弄怕了,女兒嫁的太近也不好,天天聽她訴苦也不能出頭。
南風神秘兮兮問融安:“真是一個多月,我可不信,他們都沒圓房呢。”
“不是一個月也得說一個月,我交待她以後來清和堂開藥,遮掩一二,反正都是薛廣集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一直卡啊卡的好**。
☆、60、古代粉絲
60、古代粉絲
迤逦時光晝永,氣序清和。榴花院落,時聞求友之莺;細柳亭岸,多見引雛之燕。端午時節,暮春将夏,不僅時時綠濃,間間花豔,人間也換新顏,此初一及端午前日的賣桃、柳、葵花、薄葉、佛道艾鋪攤已經收攏,次日家家鋪陳艾草紮成的艾人于門首,與粽子、五色水團、蔡酒供養,用以辟邪,婦人巧手還會編織艾虎等物做飾品。
當然對于白水鎮的人來說,多了另一份期盼——端午龍舟賽,已有上百年的傳統。因河道交彙,水面寬闊,清平不急,兼又坐擁偌大的清水鎮,這場盛事讓十裏八鄉的鄉親翹首以盼。南風幼時就極為向往龍舟,人小個矮,忙的團團轉的黃氏把女兒關在家裏不準出門,她只能盼着去姨媽家看龍舟賽的月娥能多說一些給自己聽。
初四晚上對于南風來說,注定是個煎熬,她難得睡不着覺。下午拉着融安問的興致勃勃,夫君大人不厭其煩回答了無數個奇怪的問題,比如比賽穿什麽衣衫啊,萬一手抽筋了怎麽辦,兩個船擠在一起呢,贏了有什麽彩頭。融安終于忍不住問:“你這麽喜歡看龍舟比賽,為什麽每次我要月娥請你來都不願意呢。”
“啊,什麽!”她大驚失色,有這麽回事!南風攏起眉心,把記憶梳了又梳,想起有那麽零星點,高傲美麗的月娥姑娘被親爹牽着,一臉施舍問:“妹妹,本來沒有位子了,姨媽聽說你想去,她老人家說讓給你,好大的面子。”
她不懂這些話的曲曲道道,本能覺得意思不好,從山村裏過來的小姑娘怕生厭人,原本的雀躍小心思掐死在心裏,搖搖頭。後來大了些,知道看龍舟只要随便有地站就行,月娥每次都“好意”邀請,顯擺自個有個好姨媽,又找借口不想她去。一來二去,心思也淡了,待她能獨自出門的年紀,大寶小寶拖了後腿。
年少時的心思已如春天的蝴蝶,拍翅遠飛,南風戲谑道:“這事我可是第一次聽說,若真有心,便是當面提一提又何妨,何必拿她來說話呢。”
融安手執齊連成端午所贈的水墨青山紙扇,攬過她細瘦的肩膀輕輕晃動,清風徐來,碎發輕拂。苦笑道:“我何嘗沒有,你看都不肯看我一眼,想着你們姐妹之間總好說話些。月娥表妹說你不喜歡看龍舟賽呢。”
好一個謝月娥,兩頭說話,兩頭讨好,南風眯眼享受起夫君大人的伺候,微微敞開衣襟涼快些。今年五月天就如七月下火,坐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