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七日後,單朗攜旨而歸,宣旨完畢後,臻月幾乎暈厥,皇上竟将她賜嫁玉甸國,這是斷了她一世念想、絕了她的活路!

臻月當庭拒婚,惠王則代妹接旨,然後領了妹子下去規勸,單朗自然急着找他的小活寶,宣旨時就見小東西躲在門外,此時撈過來就是,攔腰抱回房裏欲解相思,誰知小活寶掙紮抗拒,異常激越。

單朗惱火又喪氣,“你不會又在齋戒什麽吧?我都想死你了,你一點不想我?”

“想的,只是不高興你騙我……”

“我騙你什麽?”

“你跟惠王是朋友,我從來不知道,你說搞定他也是目的之一,其實不用我出場,你們也會聯手,之前你說惠王有野心,其實你一早就知道密旨的事,故意把惠王說成壞人,無非是增強我對他的敵意,好叫我接手你所謂的任務來刺探他,為什麽這樣做,我不知道,但一定有你特定的目的在裏面……”

“沒那麽複雜,只是不希望他參與此事,所以拒了他的請帖,可他半夜潛入驿館來見我,說他猜到你是誰了,希望我帶你去見他,本來我不樂意,可是你不吃郡主的醋,我就趁便試你一下,僅此而已。”

“好吧,其它的我就不問了,但他窺察了我的真實身份,你又似乎不相信他,所以要不要把他……那個掉?”

“殺他無益,何況他是我朋友。”

“可他不值得信任,不是嗎?”

“不是不值得,而是不想。”單朗起身整頓衣衫,走到一邊倒茶喝,回頭見小活寶仍在等下文,只好耐了性子簡單解說,“他幫我尋過你,這是他惹惱皇上的真正原因,而我從始至終都希望他好好做個閑職王爺,因為他是唯一不懼我的冷言,锲而不舍要跟我結交的人。”

白塵恍悟點頭,“你非但信任他,還挺為他着想,所以我之前說要殺了他,你不會生氣吧?”

“你殺不了,他的武功只比我差那麽一點點,所以我幹嗎要生氣?”單朗放下茶杯,撲到床上親吻舔*弄,白塵先時乖順,突然又不幹了,“你不是去作攻城準備嗎?怎麽帶了聖旨回來?還把郡主許給玉甸國王子了,她喜歡你,你不知道?”

“就是知道才這樣做的,一個朱慧珍已經夠煩了,再來個郡主,我會想殺人,把她嫁去玉甸國還能輔就皇上的大事,我們奉旨送親,順便送他們一個大鳳子民的身份。”

“計是好計,可是皇上以為你喜歡她,你卻不反對她嫁給別人,皇上必定會起疑心……”

“他愛疑就疑,何況我早跟他說了我是真喜歡你,雖然隐藏你的身份很重要,但我不高興他們說你是我拉來演戲的男寵,你明明是我喜歡的人,是我唯一想娶的人,就算我一直宣稱我不喜歡男人,可我喜歡了,關別人什麽事?我兩位哥哥都沒多話,旁人有什麽資格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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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朗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白塵一時無語,半晌才喃喃,“如果沒有我,你也會好好做你的候爺吧?”

“會做,但沒法好,你有精神瞎想,不如乖乖讓我做!”

白塵嗔目,倒也乖巧順應,單朗如狼似虎,盡情縱享……

臻月的房間裏,惠王幾番溫言相勸,臻月只是不允,惠王苦笑,“此非尋常婚配,乃是聖旨,由不得你抗拒,我知你一心單朗,但你今日也該明白了,他并未喜歡過你……”

“他曾親口許意,也曾禦前宣誓,縱然他果真變了心,也不該喜歡那男寵……”

“臻月!”惠王冷顏喝止,肅然道:“白塵剛來那天,我就跟你說過,他是我的貴客,後來還跟你說過,他是單朗真心喜歡的人,你可以羨慕他,但不能嫉妒生恨,你也可以悄悄讨厭他,但不能出言侮辱,記住了嗎?”

臻月抹淚不語,惠王嘆息欲走,又吩咐下人好生侍候,誰知臻月斥退下人,拉了他的衣袖,“哥哥當真要我嫁予外邦?半點兄妹之情也不顧了嗎?我們雖非一母所生,但你跟父王承諾過會對我好……”

“我對你不好麽?”惠王淡淡苦笑,“即便父王不逼我發誓,我也會對你好,在這府裏,你是我唯一的血親,這些年來,但凡你所想所願,我哪件沒依你?如今是聖旨賜婚,并非我将你遠嫁,何況你該知道,這樁婚配類屬國事,你是王府郡主,多年享受皇恩富貴,此時便該忠君報恩,若是放任私*欲辜恩枉行,別怪我真的不顧兄妹情分。”

“可我真的不想嫁!你不怕我尋死嗎?”臻月頓足哭吼。

惠王七分好笑三分奈何,“你就是現下死在我眼前,我也沒空親自收埋,後日便要送親出行,我有諸多事務要打理,另外還要重新認個妹妹嫁過去,你怕我不夠繁忙一定要多事的話,請便。”

惠王拂袖而去,臻月呆了半天才覺寒意上心,果然不是同胞血親,關鍵時刻便無視生死,但她不是任宰羔羊,你不仁,我就不義!

臻月去了單朗所在的院落,等候多時才見單朗懶散而來,然臉色不差,眉間眼裏都是酒足飯飽一般的滿足,襯得俊美容顏添了別樣風情,臻月看得紅了臉,心頭卻更添酸楚。

單朗得了小活寶一頓好吃,自然神清氣爽,心情也無比舒暢,十分好脾氣地笑問郡主的來意。

臻月瞟視左右,待仆役退下後,才坐到單朗對面的椅上,淚眼朦胧道:“日前候爺說要替我謝絕皇上婚配,今日卻攜了這般聖旨而來,可我記得候爺說過玉甸國王子有病,當真要我嫁給短命之人嗎?”

“聖意難違,何況你喜歡他……”

“我當日就說了不喜歡!究竟是何人賴我喜歡那種無恥之徒?”臻月羞憤掉淚。

單朗微皺眉,“就算你不喜歡,但這是聖旨賜婚,惠王應該跟你說了其中大義,你若是平民女兒還好,但凡出身皇族王家,沒有誰不随時準備為國盡忠,否則又憑什麽享受榮華富貴?生而尊崇者并無殊異,亦如出身貧寒終身勞苦,都是各盡其責,各有道義,由不得各人喜歡,你今日拿個不喜歡就想推卸應負的大義,平日享受舒适安逸時,你怎麽不推拒抗議?”

臻月羞愧失語,單朗揮揮手,“回去吧!後天就要出發了,有什麽想帶走的,盡早收拾,別到時又給你哥添麻煩,更別憑空給你哥多事……”

“多事的是他!”臻月吼出這一聲就捂了嘴,警惕地四下看,然後低聲道:“并非我不曉大義,而是不願予身賊國,近月來搶殺邊界的并非流匪草寇,全都是玉甸國的軍士喬裝所為,而且是我哥跟玉甸國王子合謀之事,他們還殺了駐邊将軍,另外找人易容頂替,所以才會幾番剿匪不利,候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查探。”

“這是你哥的機密大事,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臻月愣了一下,“候爺不信我嗎?”

“信否是其次,回答我,你是怎麽知道的?”單朗雖不耐煩,倒也真的好奇,鳳步鳴這家夥怎麽搞的,竟會讓他妹妹窺曉了這麽要緊的事?

臻月只顧取信于單朗,因此抛卻顧慮,道:“一切都是玉甸國王子親口告訴我的,他們相互勾結,各有所圖,此事千真萬确,候爺可以親自審問惠王!”

呵,已經不認兄長,一聲惠王劃清界限,倒也爽快利索!單朗暗自好笑,思量道:“難怪你說玉甸國王子是無恥之徒,他會跟你說這些,應該是喜歡你,所以跟你分享機密,以此表示他的誠意,卻沒有得到你的回應,他惱了才稍行不尊重,落得你說他無恥,但是撇開他做的那些壞事不說,我覺得他是真心喜歡你……”

“可我不喜歡他,我只喜歡……”臻月頓住,紅了臉也紅了眼,“你知道的!”

“你只喜歡我,可是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

“可你當日親口表訴,你還禦前宣誓……”

“那全都是胡說!當然我很慶幸你通通拒絕了,但若你今日來較真,我只能說你很煩,看在惠王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你再糾纏下去,我只好跟惠王說抱歉。”

“你……你要殺我?”臻月難以置信,單朗瞟了她的袖口一眼,“你藏刀而來,不是打算以死相逼嗎?可是不單我,相信惠王也跟你說過,你上吊跳井還是抹脖子,都不影響後天的送親行程,或是我宣旨的時候你沒聽明白,那我解釋一下,大意是說,皇上有個視若己出的侄女,特予公主封號,賜許臣國以教禮儀,呃,這個是原文,總之不是嫁臻月郡主,而是臻月公主,你願為大義而去自然好,以死拒婚也無妨,願意做公主的人多的是,不差你這個缺!”

“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了?我是人,不是你們成就功名的道具!”臻月大哭。

單朗皺眉又皺眉,“你真的很煩,究竟是幹什麽來的?拒婚?出賣惠王?指責聖意?還是單純來煩我?”

最後一聲已經是惡吼,臻月吓得收聲止淚,“我……我不是來煩你,只是不希望亂臣賊子禍我大鳳,你一定要跟皇上禀明我剛才說的那些事,而且越快越好,你一定有人手可以速報皇上,現在就去好嗎?我跟你一起……”

“不用了,你安心待嫁就行,其他事不用你管。”

“你不信我嗎?惠王勾結玉甸國王子做了那樣的事,你還要我嫁過去……”

“你真的想死?”單朗驟然起身,右手已經揚了起來,門外卻傳來小活寶的喝止聲,單朗頓時笑逐顏開,“怎麽不多睡會兒?我都怕吵着你,悄悄的起來……”

“來殺人嗎?”白塵微嗔,不無歉意看向臻月,“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但你真不該來跟單朗說這些,他只是來巡查地方事務,半道接了命令代為宣旨,後日送公主出嫁,僅此而已,你今日這一說,究竟要他怎樣?無憑無據殿告國姓王爺嗎?還是以此為由延緩婚期,實則變相抗旨?”

臻月張口結舌,白塵笑道:“你若真的不望大鳳禍亂,真的心系家國,為何今日才曝露此事?人雖俱有私心,但也該恪守初衷,乍聞消息時你選擇了沉默,亦是選擇了故作無知安享富足,那麽之後不論遇到什麽變故,你都不該背棄當初的選擇亦是背棄了真正的你,否則便會前後矛盾、語無倫次,輕則遭人厭棄,重則引火燒身。”

臻月滿目惶惑,卻也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麽單朗會喜歡這男寵?或許真的不是男寵,而是頗有姿色的幕僚一類,否則不會言辭犀利至針針見血,卻又不露聲色示人以儆……難怪朱氏鬥不過,這個男寵不是簡單角色。

臻月憤然離去,單朗緊緊抱住白塵,“不管你背棄了什麽,我都喜歡你。”

白塵渾身一滞,原來小狼哥哥明白他剛才那些話,還以為說得夠隐諱,其實又有什麽瞞得過小狼哥哥?

他曾因為私心而選擇了亡國,之後不論何種劫難都不曾後悔,今後也會義無反顧堅持初衷——不做異國敵,只做同心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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