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一天夜裏的事情, 淺嘗辄止,只停在了被咬破的脖頸。

大概是天賦。

有的人總能在撩完人之後,潇灑自如, 不拖泥帶水地退開,獨留對方對先前的事情走不出,千百遍的回憶。

前半句說的是懷央, 也說的是溫九儒。

而對于後半句,很顯然,兩人都不是那種會回憶對方千百遍的人。

昨天晚上挑完鑽石,懷央抱着電腦上樓, 和夏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幾句, 很快便睡了過去。

溫九儒倒是睡得晚, 公司新機器這一塊還有幾個推廣方案要調整,他把研發部發來的評估彙報很詳細地又看了一遍。

上樓睡覺時已是淩晨兩點多。

懷央的卧室房門沒有關嚴。

女人窩在被子裏, 露出一條胳膊,睡得安穩。

溫九儒走進去,幫她把床尾桌子上的安眠香薰打開。

沒有立即走, 而是倚着桌子,看了會兒床上熟睡的人, 大概過了幾分鐘, 才轉身出去, 帶上屋門。

第二天早上溫九儒八點醒來, 先去公司開了個會, 十點多回到家接懷央。

別墅的門在身後被帶上,溫九儒握着懷央的手腕拉住她。

“幹什麽?”懷央狐疑地看過去。

男人低頭在門的防盜鎖上輸了一串密碼, 把她的食指輕壓在感應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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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一下指紋。”

随着“嘀——”的一聲輕響, 防盜鎖記下了懷央的指紋。

就在懷央微有些詫異, 怔楞之時,她又聽到溫九儒說。

“房門密碼換成了你的生日,指紋解鎖出現問題的話輸這個密碼,或者打電話給方叔。”

懷央今天穿了條白色襯衣裙,束腰,領口略高,下擺只到大腿中間。

上午十點多的陽光,有些刺眼,讓女人冷白的皮膚帶了暖意。

兩人站在別墅門前的樓梯上,溫九儒伸手,挑開她的衣領,食指指背蹭了下細白肌膚上的那個紅痕。

“還疼嗎?”笑着問她。

其實溫九儒咬得很輕,相比于牙印更像個吻痕。

但深紅色的印記點在冷白的皮膚上,對比明顯。

這也是懷央今天選擇這條襯衫裙的原因。

領子高一些,總歸是能遮一點。

女人懶洋洋地擡起手,把他的手指撥開。

矯情道:“疼死了。”

溫九儒手揣回褲子口袋,眼睫低垂,忍不出笑了聲。

再擡眼,哄她:“下次讓你咬回來。”

溫元江喊人回去吃飯,那這飯肯定是在清華苑吃。

從明河公館到清華苑幾乎橫跨了整個臨安,走臨安新修的京廣高架,也花了四十多分鐘才開到目的地。

前幾年買房的時候,溫九儒一是喜歡明河公館的環境,二是看中了這兒在城西。

離得遠,他更有理由不往清華苑回了。

車在清華苑的院子前停下,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劉叔。

兩人下車,并肩往劉叔的方向走去。

前天天氣預報播報,最近有一個叫什麽的寒流來襲,名字挺拗口的,很難記。

總之昨天晚上開始降溫,今早起來,竟有些秋高氣爽的趨勢。

不上班,溫九儒沒穿往常的襯衣西褲。

黑色的薄款沖鋒衣,下面是深灰色的束腳運動褲。

陽光下乍一看,有些像高中時,籃球場上意氣風發的少年。

劉叔笑呵呵地迎上來,遞到眼前一個手帕包着的玉镯子。

“你劉嬸的,一對,早就說過你媳婦兒和劉穎一人一只。”

劉穎是劉叔和劉嬸的女兒,去年上了大一,這次暑假沒回來,還在外地的學校。

奶白色的玉镯通透細膩,躺在淡藍色的手帕上,是只看東西就知道送禮物的人有多溫婉的镯子。

懷央沒接,側眼,詢問地看向溫九儒。

東西太貴重,她不能昨天剛挑了鑽戒,今天又要個镯子。

“那就謝謝嬸嬸了。”溫九儒笑得溫和。

劉叔人很瘦,個頭也不高,但笑起來總會讓人想起和“胖”字沾邊的憨态可掬。

“這就對嘛,跟我們客氣什麽。”

溫九儒把車鑰匙揣進口袋,從手帕上拿過镯子,牽起懷央的手,幫她戴上。

他身後,院前,是幾棵種得很擠的香樟,還有些挺拔的樟子松。

夏天中午十一點的陽光,斜着灑下來。

從懷央的角度,能看到男人垂頭時,劉海在眼前投下的一小片陰影,還有他下巴處微青的胡渣。

溫九儒握着她的手,镯子扣在她手腕上時,解釋:“劉叔一家從小看着我長大。”

劉叔也笑,跟懷央補充:“所以不用客氣。”

說話間劉叔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接起,是溫元江。

說了幾句,電話挂掉,他沖溫九儒使了個眼色:“你爸喊你上去找他。”

“等下上去。”溫九儒擡眼看向院子裏那棟樓。

溫元江的書房在二樓,大概是透過窗子看到了在門口的他們。

“別耽擱太久,你爸那個脾氣你也知道。”劉叔拍了下溫九儒的肩,“那我先上去。”

溫九儒點了頭:“嗯。”

劉叔走後,懷央扯着溫九儒的小臂看向他,語聲清淡:“你要去找你爸嗎?”

溫九儒笑了:“對,但要先把你安排好。”

他扶上女人的肩,側身半步,站到了她的身後。

盛夏灼人的陽光混着微涼的風,交織成有些矛盾的觸感。

溫九儒一手握在懷央的肩膀,一手扶在她頭的右側,微彎腰,下巴輕觸她的肩,跟她介紹此時面對着的院子,和院子裏來來往往的人。

男人聲音很溫柔,講得認真。

“右邊傘下坐的是我表姑溫秀一家,她人很好,丈夫也憨厚,就是帶的那個孫子,今年剛上幼兒園,有些吵,站在門前打電話的是溫君,我三表叔,人市儈又牆頭草,但是沒什麽腦子,老婆是個作精花瓶,也沒腦子......”

淡淡的男聲,混着日光的溫暖。

讓人覺得他和昨晚咬她脖子的那個,簡直判若兩人。

懷央揪着溫九儒沖鋒衣的袖子,回頭看他:“怎麽介紹這麽仔細?”

溫九儒兩手抵着她的太陽穴把她的頭重新轉回去:“以防你被人欺負。”

懷央背在身後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玩着男人沖鋒衣下擺的抽繩,笑意盈盈:“那要有人欺負我呢?”

溫九儒悶笑聲從胸腔溢出,手滑到懷央下巴,輕掐着她的下颚,往右側再轉了轉。

“看到那個穿黑色旗袍的女人沒有。”

“嗯?”懷央擡了擡眉,表示應答。

身邊鳥鳴聲起起落落,耳邊男人的聲音頓了兩秒,緊接着帶了些不明顯的壞笑,像在哄小姑娘。

“這個人最壞,我二嬸宋梅,搶我家産,還總在家裏擠兌我,如果她欺負你,你就還回去,怎麽還都可以。”

說罷,溫九儒掐在懷央下颚的手,拇指擡起,蹭了蹭她的臉頰。

溫聲,接着道:“做了什麽我都幫你兜着,不要吃虧。”

溫九儒的語氣聽起來溫和,但仔細琢磨,會發現帶了不明顯,卻會悄然遛入你心的引誘和蠱惑。

讓人一不小心就陷進去,掉入他為你敞開的無盡深淵。

攝人心魄。

語畢,溫九儒直起身,牽着懷央,帶她往院子裏走。

清華苑的房子在整個院子最中央。

房前一個小型的圓形噴水池,黃鏽石石雕噴泉,左右兩側都是草坪。

溫九儒一直覺得當時裝修這房子的人審美不大行,這噴泉杵在最中間,不好看不說,還很擋人視線。

從二三樓往下看,中間的廣場被這噴泉擋了大半。

只有噴泉最前面中間的位置,才無東西遮擋,清晰可見。

溫九儒帶着懷央走過去,在這處站定。

垂眼,幫她把腰上有些松了的白色腰帶拆開,重新系起來。

男人修長的手指捏着帶子兩側,動作慢到甚至有些墨跡。

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

懷央撥了下腰上系好的帶子。

這蝴蝶結比昨天傍晚包裝袋上溫九儒随手綁的那個好看多了。

溫九儒的手指從懷央的腰帶上撤開,擡手,再次攬住她的後腦。

垂首,在她耳邊輕聲道:“左側第二棵香樟,右手邊那一排的迎客松,往後以噴泉為限,往前十米為界,我上去一下,不要離開這個範圍。”

溫九儒手扣得有些緊,懷央不自覺地晃了下頭。

腦袋掙脫束縛的時候,她聲音溫軟,調侃:“限制人身自由就有點變态了。”

溫九儒輕拍了一下她的腦後,身體後撤:“只有這個範圍我在上面才能看到,要确保你的安全。”

“乖了,”男人笑着低聲,“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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