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1鮮幣)六、心機誘敵入險地,恩德加身寧負君(1)

尚熙看着窗外落英缤紛,一時被這與朔國截然不同的風景給惹得走神,直到桐亮帶笑而來,方從停頓的思緒中回到眼前。

「怎了?」

他随口相詢,倒也不是真的好奇桐亮滿臉笑意的原因,這些天的相處,再清楚不過這軍師善於隐匿心思,表面大而化之,私底下卻無一不斤斤計較,與業王相映,顯得愚鈍、也顯得卑鄙,然此舉反而更襯出業王的大度,就這方面而言,他相當欽佩桐亮身為人臣的智慧。

桐亮喜形於色,羽扇輕擺。

笑道:「業王差人來傳,與朔國通商之事确乎敲定,剩馀有點細節還需要了解,便要在下帶尚将軍一同入殿,這不,在下來接将軍你啦!」

尚熙聽着有些別扭的尊稱,當桐亮是因為通商可行而在歡喜,可讓他訝異的,無非是朔王竟然答應講和,還準許兩國互通?

這根本不像是朔王所為!

即便他認為這事着實對兩國都好,但他對朔王認識甚深,打從心底認定朔王絕不輕易妥協。

「你是說朔王……朔王願意開渠通商?」尚熙疑惑叢生,以為自己耳誤。

桐亮含笑點頭:「大致上是這樣的,詳情需入殿才知,走吧!」

在對方催促聲中,尚熙忘了是怎麽來到業國大殿上的,只記得他這一路都在思索關於朔王的種種。

自打業王将書信讓許騰送出,他便時刻回憶起關於與朔王相處的一切,君臣關系下的異樣情愫,朔王從未明說什麽,只是無止盡的需索,但他明白自己對於朔王的心,是那般畏懼卻又滿懷眷戀,他因朔王而悲喜,亦因之而情願犧牲性命征戰沙場,至死不休。

到底,他也忘了從哪時開始對朔王如此執着,明明最初他對朔王的情欲是這般抗拒,誰知後來終是沉溺在朔王忽遠忽近的對待中而難以自拔。

正因如此,他才預料朔王斷然不會答應業王要求,即便業王以他的生命當作條件,朔王也不會因此動搖,然而,朔王竟出乎他意料的應允了?

難道朔王真在意他?!

不!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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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是朔王腳下的一枚棋子,出生入死,全然由不得自己,面對朔王無理的蠻橫,他僅能接受,根本不敢奢求那位盛氣淩人的君王能夠傾聽他的心底話,遑論愛侶間的山盟海誓抑或多情絮語。

這些天他心灰意冷,待在業王宮時甚至連自裁的心都有了,他轉念想着,朔王自視甚高,怎會為他一個普通人而答應議和通商?

對了!

「──是有條件的吧?」

業王聽得尚熙忽然出聲相詢,側過臉去,露出善意的笑:「沒錯,貴主的确提出了條件,不過對寡人而言,絕非難事!」

桐亮領在前頭,率先拿過朔國送來的信件,那是朔王回覆的文書,他快速閱畢,得知朔王已於早些日子派遣使者去往杳川等候,希望兩方在杳川這片平靜之地簽訂關於和平通商的議題,唯一前提是為表業國誠意,需讓業王親赴杳川,至於業國禁衛軍是否随行便無異議,全然端看業王表态。

「業王乃一國之主,這等小事由微臣出馬就是,更何況朔王提議您要親身前往杳川,自己卻無故推托由使者代理朔國,這使者……」桐亮瞄了眼文書,皺着眉道:「叫什麽馮唯青的?一個聽都沒聽過的無名小卒,若是在杳川中了什麽埋伏,業王您──」

業王頓時示意桐亮無須多言,續道:「通商之事關乎兩國民生,寡人豈能因此耽誤?杳川素來平和,兩邊高山相阻也不易設計伏兵,軍師所言不足憂慮。」

桐亮還想再勸,可業王不理,見尚熙在旁沉思便轉而問之:「尚将軍可認識馮唯青這人?在朔國是何身分?」

尚熙從思緒裏擡頭,對這名字同樣感到驚異,在他的印象裏,馮氏一向是朔國的金援之一,尤其朔王連年征戰,錢糧所耗甚钜,馮氏自然備受朔王重視。

只是一提及馮唯青這姓名,他就難免想到那日在朔王宮中,在那燈前月下……

他的心髒彷佛又被緊緊揪住!

尚熙垂首想了想,才淡淡說道:「馮唯青乃我國丞相之子,曾聽聞馮公子文采斐然,是京師內聞名的才子,可惜他并無官職,尚某長期征戰在外,與之未曾深交,除此以外便不知曉,請業王見諒。」

「無妨。」業王道:「既是丞相愛子,亦當身分尊貴,朔王遣之為使,并無不妥。」

見業王心意已決,桐亮轉了話鋒:「既然如此,不如讓微臣命禁衛軍先行一步到杳川探探虛實吧。」

業王沉吟片刻,認為此舉容易讓對方誤解自己對通商的誠意,可再與桐亮争執下去肯定也沒結果,索性講了前提。

「探虛實是可以,但不能預設伏兵,兩國相交貴乎誠信,軍師,你該懂得寡人之意。」

「諾。」桐亮應聲,作揖退了下去。

業王還想再問尚熙關於通商協議之事的意見,不料話未說出口,竟瞥見眼前之人直直倒下!

尚熙傾倒於前,雙眼已經緊閉,身體止不住在發顫,呼吸很短很急促,間歇之間,卻又像是沒有在喘息。

業王見狀驚呼:「快來人!」

立刻從殿外湧出了許多人,手忙腳亂将尚熙帶回了房間。

寬敞的房間只有三個半個人。

一位君王、一名軍師、一名太醫,還有一條半死不活的生命,所以是三個半人。

尚熙已然奄奄一息。

業王靜靜看着他,眼神中是不與君主身分相符的憂色,他沉聲道:「尚将軍這是怎麽回事?」

太醫把搭在尚熙脈上的手移開,對着業王解釋:「這位将軍的心脈因為瘀血阻塞,所以才會陷入昏迷。」

「心脈阻塞?」

「是。」太醫續道:「這并不是很罕見的疾病,卻很少有人可以完全根治。」

業王已忍不住問:「為何?」

太醫道:「因為目前能夠完全治愈心疾的藥物只有一種。」

「說!」

「唯有生長於極荒之地的肉苁蓉方能有此神效。」

業王與桐亮同時張大雙眼,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是截然不同。

桐亮已搶先一步道:「莫非是稱之為荒漠參果的肉苁蓉?」

太醫點頭道:「正是。」

得到太醫的回應後,桐亮馬上擡眼看向業王,正巧發現業王也在觑着他。

桐亮已面露苦笑:「這肉苁蓉實為珍寶,得來不易,能治百疾,更有強身健體之效,依微臣愚見,恐怕還是……」

「不必說了!」業王截口道:「去将那肉苁蓉取來!」

業王的表情很認真,桐亮不敢反駁,一時之間卻也沒有動手去做。

直到業王催促聲響起,他才悻悻然地離開。

莫問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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