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是第一名吧(驕傲臉)
幾天之後,時望的身體基本恢複如初,容嶼讓醫生們給他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之後,才帶着回到了島上。
經過幾天的相處以及容嶼的努力,時望現在對他的态度好了不少,至少單獨相處時不會怕得發抖,被他觸碰時也不會像驚弓之鳥一樣,對他持有強烈的攻擊性了。
就比如說現在,時望能保持半米距離和容嶼并肩走在大馬路上,并且能勉強忍住一頭鑽進路邊的大卡車裏,把油門踩到底直接撞死他的沖動。
時望一邊走,一邊仰頭看着四周的高樓大廈。
很難想象他現在是在大海中央的一座孤島上,而且他記得自己離開伊甸園之島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山林野地的樣子。
但是自己為什麽會中途離開游戲,好像是被人打暈帶走了?
時望只是隐約記得自己在一個簡陋的營地裏,屍橫遍野,然後他和誰吵了架,說出了什麽決絕的話,接着就被關在一個籠子裏,遭受了殘酷的對待,直到智神派人來救出他…
容嶼的身影在他的記憶中模糊不清,也使得這些殘缺的記憶不太連貫,頭隐隐作痛起來,時望忍不住捂住腦袋,微微躬下身,難受的悶哼了一聲。
容嶼察覺到了他的異樣,連忙扶住他,語氣略顯焦急,“怎麽了寶貝?頭痛嗎?”
他用拇指幫時望輕輕揉按着額角,力道适中的按摩緩解了頭部的痛楚,也讓時望逐漸放松了下來。
容嶼摟着他的腰,趁熱打鐵的道:“寶貝,你看你的身體是不是還沒好全,不如我們先回去吧,養好身體再來…”
話還沒說完,時望忽然擡起頭,眼睛像叢林裏的惡狼一般兇狠的瞪了過來,容嶼立刻改口:“我說笑的,走吧,我帶你去找你的朋友。”
據容嶼所說,現在的時間點正好是上一場游戲結束,下一場還未開始,齊哲和陸餘星正在一棟辦公樓裏休息。
時望跟着容嶼走進大樓,在大廳裏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幾個參賽者。時望注意到他們左手腕上都戴着一個黑色的電子表,屏幕上顯示着一個白色的數字,多的上百,少的只有幾十。
這個細節在時望的記憶裏非常模糊,印象裏是曾經有個黑色的東西戴在手腕上,用來記錄什麽的,但具體是幹什麽用的,真的想不起來了。
他努力去想,也只會頭痛。
時望矜持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容嶼的胳膊,“那個表是什麽?好像每個人都戴着。”
容嶼看了一眼,“你把這東西也忘記了嗎?抱歉,我還沒來及把腕表還你。”
他随手從虛空中拿出一個和那些人戴的一模一樣的黑色腕表,親自給時望戴在左手腕上,耐心的解釋道:“這是參賽者的标志,上面的數字代表了……”
他還沒說完,時望看到腕表屏幕上那觸目驚心的1,仿佛明白了什麽,臉色變了變,遲疑道:“這個數字,是……?”
可憐兮兮的一分,容嶼小心措辭,想着怎麽安慰安慰他,然後就見時望自我腦補了,“是排名吧?”
容嶼:“嗯……”
他甚至還頗有些凡爾賽的道:“我怎麽不記得自己有這麽厲害,居然排在第一名。”
“……”容嶼目光憐憫的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麽委婉的措辭,才能不傷及這可憐孩子的自尊心。
兩人進了電梯,在安靜的電梯間裏,容嶼躊躇片刻,開口道:“寶貝…”
時望皺起眉,“別這樣喊我。”
“好吧,寶寶,你有沒有想過這數字其實是分數呢?”
時望的表情凝固了,眼裏那點兒小得意瞬間煙消雲散,就像春天的花花忽然遭受了寒冬凜風的毒打。
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滿分是十分制嗎?”
容嶼搖了搖頭。
時望:“難道是百分制?”
容嶼伸手摸了摸時望的腦袋,艱難的道:“是這樣的,寶寶,其實是無限分制。”
時望:“???”
時望面如死灰,連容嶼過分親密的愛稱與觸碰都無暇顧及了。容嶼的話擦亮了他模糊的記憶,讓他想起來了,這個确實是分數來着,可憐巴巴的、命懸一線的1分。
時望捂着臉蹲在電梯的角落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叮咚——
電梯停在了第十六樓,金屬門緩緩向兩側推開,時望立刻站起身,“齊長官和陸餘星在這一層是嗎?”
“對。”容嶼言語之間溢滿了醋意,酸裏酸氣的道:“你還記得這倆人啊。”
明明都把他這個相戀了一千三百年的正牌男友給忘記了,卻記得兩個相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
“我當然記得他們,我又不是完全失憶了。”
時望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心裏也沒什麽底氣,他對齊哲和陸餘星的印象僅限于這是他在島上認識的朋友,一起經歷過幾場生死考驗,彼此感情深厚,但更細節的他就想不起來了。
時望走到最近的一個茶水間門口,隐約聽見裏面有汩汩的倒水聲和說話聲,透過門縫往裏面看去,一個身材纖瘦高挑的年輕男人站在吧臺旁邊,正在倒咖啡。
齊哲坐在沙發上,時望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那利落的短發與健壯的肩背線條,以及端正規矩的坐姿,無不透漏着現役軍人的正直與自律。
反觀正在喝咖啡的陸餘星…時望知道他向來不正經,不過幾天未見,好像越來越不正經了。長得好看是好看,一雙桃花眼微挑,留着長發還做了挑染,甚至還化了淡妝,看起來跟夜店牛郎似的。
他跟齊哲倆人擱在一屋裏,旁邊要是再放一淩亂的床,那就是活脫脫的掃黃現場。
時望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裏面陸餘星端着咖啡杯嘆氣道:“都好幾天了,小時那邊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齊哲沉默了片刻,似乎也不太确定,“容嶼是他的戀人,不管怎樣,應該不會傷害他。”
“你知道個屁!那人一看就是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妥妥的金玉其外敗…敗什麽來着?”
齊哲誠懇的指導他的語文,“敗絮其內。”
“對,敗絮其內的變态,更別說小時還跟他分手了,姓容的就是典型的渣男懂嗎,道貌岸然,不提分手還好,一提了分手,還不知道怎麽報複小時呢,對了,你再打個電話試試,看看能不能打通。”
時望默默的關緊了門,回過頭,“他們罵的是你?”
容嶼盡量保持着良好的修養,微笑道:“是的,我聽得很清楚。”
時望略顯苦惱:“他們罵的真好,我怎麽就想不出來那麽多罵人的成語呢。”
容嶼:“……”
——真對不起啊,下回您罵我的時候我給您拿本字典。
正說着,時望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很有節奏感的流行搖滾樂穿透茶水間的門板,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耳中。
齊哲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如同鷹隼一般銳利的盯向房門,陸餘星也驚呆了,手裏的咖啡杯啪的一聲摔在了地板上。
他震驚道:“那是…小時的鈴聲吧?”
時望手忙腳亂的按掉電話,推開門,有些尴尬地招了招手,“兄弟,好久不見。”
陸餘星三步并作兩步走,飛快地沖到時望跟前,先扯了扯他的臉,又拽了拽他的胳膊,拍了拍他的後背,确定他身體健康萬事如意之後,才松了口氣,“吓死我了,你一直不回來,我擔心死了,昨晚還夢見你被那變态做成了活體标本!這可是犯罪啊!”
犯罪嫌疑人容某從時望身後走出來,幽然地看着他。
氣氛驟寒,陸餘星瞬間噤聲,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兩聲,“咳咳,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吃飯了嗎您?”
時望熱絡地回答:“還沒呢,您吃了嗎?”
“也沒吶,要不要一起去員工食堂吃個麻辣香鍋?”
“那敢情好,走吧。”
久別重逢,陸餘星顯得非常高興,并未發覺時望的異樣。
但齊哲還是察覺到了一絲反常的端倪,時望是被Dean強行擄走的,明顯是和容嶼之間産生了巨大的矛盾與割裂,不可能這樣輕易的把他送回來。
容嶼看出了他的疑問,也不隐瞞,“是這樣的,他失憶了。”
“失憶?!”
兩個聲音異口同聲,一個低沉一個高揚,但都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情緒。
“準确的說,是部分記憶缺失。”容嶼嘆了口氣,“主要是忘記了我。”
他看了時望一眼,時望下意識藏在了陸餘星身後,手指緊緊抓着他的衣角。
齊哲繼續追問:“原因呢?”
容嶼滴水不漏的回答,“無可奉告,我只能說時望失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
齊哲扭頭看向時望,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這個他還是記得的,自己失憶是因為龐大的數據損壞了靈魂,這是他自己铤而走險做出的選擇,确實和容嶼沒什麽關系。
齊哲臉色緩和了下來,“不管怎樣,你沒事就好。”
他沒有過問城城的事情,那小孩從開始就很古怪,後來無故消失又蹊跷的出現在時望那邊,很明顯不是個普通人,也許齊哲猜到了他和時望一樣,并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人類。
當天晚上他們就在這裏休息,然後第二天,下一場游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