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天兒可真是夠冷的!”
早朝,天還未亮,啓明星高懸空中與明月遙相輝映。宮外候著的文武百官身裹棉衣外披大氅,像一群待下鍋的粽子,雙手相握縮在袖套裏,懷裏暖爐根本不起什麽作用,呼出的白氣都要在空中結成冰溜子。
有一人回道:“可不是!從咱們陛下登基那天起,這十年,哪年不凍死個把人的?”
“诶,我們還好,只是苦了宋大人您啊,哈哈!”
“你還笑!”禮部尚書宋瀾傑惱怒道,“陛下無心後宮,我能怎麽辦!”
說笑間,一定普通灰色軟轎徐徐而至,轎夫穩穩停下後,青色的帳子撩開,些許官員立刻湊上去作揖道:“秦大人今日來的好早。”
秦燃,兵部尚書。其少年入仕,才華出衆,深受先皇器重,更為清明帝榮登大寶相助甚多。混跡官場數十年,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加之近十年來戰事頻繁,秦燃極得帝王青眼,趨炎附勢之輩絡繹不絕,可謂在大瑾朝野中地位超然獨樹一幟。
秦燃緩緩步出軟轎,站定後笑道:“宋大人說笑了,此前是秦某懶惰,”說著遙遙向乾玑殿一拱手,“陛下為此痛心疾首,昨日下朝後教訓了秦某一番,秦某痛定思痛,日後斷不可誤了早朝,哈哈!”
“大瑾有秦大人,真是社稷之福啊!”宋瀾傑打個哈哈,拍了個不大不小的馬屁,眼角餘光将衆人不一的反應收入眼睛,不易察覺的眯起了眼。
昨日下朝後,清明帝獨點秦燃於勤政殿禦門聽政,內容不得而知,每個人心中自有小九九,十年前清明帝收鈚奴,定下《鵬城條約》,改鈚奴所在的查斯克大草原為鵬城,隸屬大瑾,自主管轄。
期間鈚奴動作不斷,近年來尤甚,但與鈚奴的貿易行商亦是不可小觑的大數目,幕後受益者多是朝廷官員。大瑾嚴禁私下官商勾結,但屢禁不止,久而久之便成了拿不上臺面卻心照不宣的約定。
清明帝嗜血殺伐,與兵部尚書洽談一夜,其中隐喻足以讓衆人輾轉反側。
深冬的寒風卷起地上殘雪,衆人紛紛擡袖遮面,待風聲漸停,秦燃微怔,砌下一點殷紅,竟是那梅林中最後一片花瓣。
莫名怔愣中,聽到鳴梢三聲,當下收了思緒,手執象笏,於左右丞相後舉步躬身入殿。衆官員尾随其後。
乾玑殿四角龍柱高聳,上雕五爪金龍,栩栩如生,似欲一飛沖天,殿閣成方,百官分文武左右對稱而立,一擡眼,即可看到那把擁有淡漠衆生的生殺大權的明黃椅子,明亮耀眼的暖色卻是滿滿凜然肅殺的味道。
龍椅上方高懸牌匾,以隸書端刻著四個大字“建極綏猷”。
秦燃收回視線,垂眸在心底冷笑一聲。
真是矛盾又諷刺的畫面。
清明帝端坐在龍椅上,慵懶淡漠地掃過列位朝臣,山呼萬歲後,長福高聲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宋瀾傑左右看看,見無人說話,便左踏一步,垂首道:“陛下春秋正盛,膝下僅一位皇子,還望陛下充盈後宮,為大瑾千秋萬代之本。”
君繞絕未答話,冷眼看了宋瀾傑半晌,等到宋瀾傑在深冬時分冷汗津津,方道:“有勞宋大人。”
宋瀾傑心下長籲一口氣,叩首回列。
站在君繞絕左下方的貼身侍衛王鏡言手指一顫,與此同時看到秦燃漫不經心掃視過他,只覺得這宮殿陰冷至極。
他很想回首看一看最高點的帝王,不知道他是否與自已一樣,寒冷刺骨。
下朝後君繞絕再次獨喚秦燃禦門聽政,左右丞相咬碎了牙根,躬身退去。
剛踏出乾玑殿,左相石裘珊狠狠一甩袖,寬大的袖口帶出一陣疾風,憤然道:“真不知陛下是怎麽想的,秦燃專政朝野十年,簡直稱得上只手遮天了!”
右相許知遠年長幾歲,性子頗沈穩些,說道:“石大人,陛下聖明,定是自有顧慮,我們盡心盡力輔佐陛下就是。”
自古以右為尊,許知遠一番話說的得體,也暗自警告石裘珊不可妄自揣摩聖意,石裘珊告罪了一聲,卻仍是憤然不平。
許知遠見他如此,便笑道:“今日無事,可否邀石大人共赴快意居小酌幾杯,如何?”
石裘珊一抱拳:“有勞許大人,請。”
作家的話:
T3T昨天開始發燒 現在還在燒......對不起 昨天沒更 今天還更的這麽少(咬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