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險場面
安頓好阮钰白後,卿泠終于進了訓練場地。
而阮钰白憤憤不平地揪着懷裏的彼得兔玩偶,非常想質問對方自己在她的心裏到底是多大歲數。
然而在吸了一大口山竹牛奶後,阮钰白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訓練場地裏面的卿泠和日常時候的女主,有很大的區別。
這不是在說外表和穿着,更多的是氣質之類的玄乎東西,總而言之,在卿泠戴上全息頭盔,連接光腦進入虛拟的戰鬥場地時,實時轉播的屏幕上所映照的就是另外一個人。
【雨後的山巒灰蒙蒙,卿泠進入虛拟場地的落地點恰巧是一個山崖的邊緣,腳下是無數白蟻在細密啃噬她衣物,眼見就要觸碰到光潔的皮膚時被幹淨利落地拂下。碾碎在腳底後,她面無表情地将這團濕漉的泥土踹到山崖底,在禿鹫要俯身而下時,她眼睫不動,已經在空氣中彎折成一個極為靈動的半弧,足尖借力點地,無需撐地已經三轉兩轉折進一個洞穴裏。】
當時讀到這塊的情節時,阮钰白還覺得很刺激,除了大呼小叫“女主好帥”以外,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也想跟着挑戰。
但現實生活中發生的東西,遠比小說裏寥寥幾行字的描述要更加驚心動魄,足以讓旁觀着的阮钰白也跟着心驚肉跳起來。
洞穴黑黝黝的,可見度極低,即便是第三視角,阮钰白都不能看清楚這洞穴裏面到底盤踞着毒蛇還是結網的蜘蛛。
大小姐眉目肅冷,手腕是剛才用粗糙樹枝削斷一只飛出來的箭矢時留下的劃傷,此時瀝瀝地往下滴着朱紅的血液,轉眼就陷在雨聲裏,被泥濘的土壤所慢慢吸附掉。
但還有別的咝咝聲音。
阮钰白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了空中的虛拟屏上,即便是隔着無機質的阻斷,似乎都可以嗅到空氣裏的腥甜味道。
有東西!
攀附在洞穴頂端的是一個極為巨大的黑色狀物體,像是打了馬賽克一樣看不清,阮钰白忍着惡心屏息觀察了半晌。
“是變異的狐蝠!”
狐蝠的頭骨極長,顴骨是內縮的扁,配上扇形的耳朵和兩條灰褐色的條紋,看起來确實像是放大數倍的狐貍臉,翅膀是黯淡的灰褐色,放在這樣陰暗的環境裏絲毫都不突出,足趾上黏着一些看不清的東西,不時在重力的牽引下往下滴落着。
一道閃電驟然劃過,瞬間擦亮灰暗的視線,阮钰白瞳孔一縮,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力氣才忍住喉間的尖叫聲。
那是一串獵物的羽毛黏着成的血,像是糖葫蘆串一樣串在一起,不同的毛發本該屬于不同動物的綱屬,現在卻只能形同血泥一般,隐蔽在狐蝠縮起的狹長身體下。
快跑啊!
這時候阮钰白連之前對女主的怒火都忘掉,緊緊地盯住屏幕裏背對着這吸血狐蝠的高挑少女,恨不得穿到屏幕裏去提醒她。
而這時這碩大的蝙蝠已經忽閃起翅膀,就要去捕捉新獵物,阮钰白下意識閉上眼睛,幾乎能想象到女主被撕碎後退出游戲的場景。
卻沒想到,卿泠的動作比她想象得更快,蘸過油的木棒在瞬間熾燒起火焰,映亮少女染上血的冷靜面頰。
在瞬間逼退怕火的蝙蝠後,卿泠另只手一折轉,已經露出雪亮匕首,不等狐蝠惱怒地拍着翅膀撓過來,已經迅捷地欺身逼近,清逸的身影在空氣中只留下一道白影。
不過這只吸血的狐蝠到底是虛拟場景的設定,被削掉了單邊翅膀後不但沒有萌生退意,反而愈發狂躁,臼齒被削掉一半都像是沒有感覺,扇動着碩大布滿腥臭味的翅膀俯身而下,一時之間竟是能擋住鏡面的整片視野。
戰鬥結束時,阮钰白小臉都被吓白了幾度。
蝙蝠殘肢零落地鋪散在地面上,而卿泠雪白的單衣也變成血與雨水的調色盤,玉白面頰上的傷口迤逦開,她緩慢地揩去,一雙眼睛清淩淩,忽地轉向洞口看去。
——這些依據回聲定位的生物隐匿于黑暗裏,只能借助偶然劃過的閃電看見些蝙蝠眼睛,暗沉如珠,此時這些黑色的珠子像是葡萄串一樣緊緊地捱在一起,雕塑一般動也不動地凝住,唯有耳朵劃破風聲。
它們動了。
最後等到卿泠摘下全息頭盔時,看到的就是幾乎跌坐在椅子上的阮钰白,女孩懷裏的兔子耳朵被□□得成了三角形,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至于這麽吓人嗎?”卿泠好笑地把阮钰白手上喝空的牛奶丢進紙簍裏,坐在旁邊拯救她手裏的凄慘兔子,“這次我屏蔽了精神力的使用,下次場面就不會這麽血腥了。”
這是畫面血腥的問題嗎?
阮钰白雖然宅,但是恐怖電影看得也不算少好嗎?更別說她出生于阮家,不說後來到勞雷斯學院,從小自然是接觸過這些全息設備的。
精良全息設備的出現,可以将實地環境的真實程度模拟到無限接近百分之百,無論是音效、成像、嗅覺、觸感,甚至于感知都和現實中無異。由于這樣的設置,甚至有很多人分不清真實與虛幻導致精神出了問題,更極端的事例是有人由于在虛拟場景裏受到的痛苦太多,直接選擇了輕生。
之前阮钰白在新聞中也看到過,也惋惜地感嘆過,但畢竟他們都是陌生人,畫面再慘烈也不至于讓她失色。
問題是在于,剛才親身經歷這一場慘烈屠殺的,是女主本人啊!雖然最後沒有蝙蝠生還,但是卿泠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這一場磨煉簡直不亞于一場酷刑。
阮钰白勉強忍住了反駁的話,皺着眉頭問:“你痛感調動了多少?”
“四十左右。”比起面色不太好的阮钰白,卿泠倒是神清氣爽,還小酌起了杜子酒。
阮钰白這才微微松口氣,不過眉頭還是沒有完全放平:“那也很高,這樣的場景怎麽也得把痛覺調低個百分之八十,你又沒有自虐傾向,何必這麽為難自己?”
卿泠笑着點了下頭,倒是沒告訴她,百分之四十這個數值不是被調低的,而是調高了。
沒有清晰的痛楚,怎麽能提醒自己經歷的一切呢?
不過這樣的話就沒有必要說了,在阮钰白揮手和自己告別後,卿泠還塞給她兩盒藥提醒女孩按時服用。
在阮钰白的身影消失在訓練場的片刻,卿泠的眸色瞬間就深下來。
——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南竹堤怎麽能配得上呢?
不過既然沒辦法阻止阮钰白的心意,那就只好從其他的方面下手了。
随手打開音箱,藍調的柔和音樂飄出來,卿泠将其餘的清澈酒液倒進水池,悠悠地擰開水龍頭,将本就幹淨的手指洗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背都搓紅才仿佛去掉了附着在皮膚上的黏膩感。
從那樣變态的場景出來,沒有人會不受影響,即使是卿泠也不例外。
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她格外能忍,多年的卿家教育最寶貴的不是豐富的理論知識,而是寫進她骨髓裏的克制。
水珠蔓延在潔淨的鏡面上,卿泠望着其中沉靜的少女,優雅一笑。
無論是對付模拟場景裏的蝙蝠,還是最近擾亂她心思的其他。
女主很淡然,但并不代表想要成為反派的炮灰女配也是。
一直到阮钰白回到家裏時,才發現由于場面太驚險,自己竟然忘記了拍攝卿泠的戰鬥場面。
什麽叫本末倒置?她這麽費勁地做這些事,根本目的不就是給林依看嗎?
啊啊啊她這個蠢貨!
但沒關系,從某個角度講,女主好像是個極為心大的人,并沒有發現阮钰白的一些小心思,隔天依舊邀請她去訓練場裏旁觀自己的訓練。
鹹魚阮自然是欣然前往,不過既然第一次會忘記拍攝視頻,後來的忘記好像也順理成章。
但是,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得多,總會撞到男主他哥。
去Lumos的次數多了,阮钰白也發現之前的細微差別并不是小說和現實的脫節,而是女主訓練場地的門不止有一個,無論是宿舍底下的倉庫還是實驗室的暗門裏,都只是很多場所之一。
這一次阮钰白為了躲懶,沒有背書包,就是想等到從卿泠的訓練場離開後還可以抄近道拿書包回家。
于是,她就很不巧地遇到了剛和班裏的Omega進行臨時标記活動的南竹葛。
班級裏的濃稠香煙信息素味道四溢,混雜着一點類似于變質朽壞的牛奶味道,讓阮钰白一下子就皺起了眉。
她是知道學校裏有人追求刺激,故意在教學樓的某些場所做一些原始行為,但沒有想到這人膽子這麽大,竟然在教室裏敢直接提刀就上。
這是完全不怕監控嗎?
答案幾乎是順理成章的,此時南竹葛看到來人時,先是驚慌失措地找衣物蔽體,在看到來人是誰時卻興奮地半摟住女孩肩膀:“钰白同學是專門來找我的嗎?也眼饞Omega能被我标記了?”
他舔了下唇:“別躲啊,我知道你害羞,這教室裏的監控設備都被老子給砸了,保證你再怎麽浪都沒人看見。”
阮钰白神情徹底冷下來:“我對你沒有這樣的意思,請你放開。”
男主和他哥這倆兄弟,為什麽可以惡心得這麽渾然天成?難道這也是一種種族天賦嗎?
“之前你這麽說倒是能騙過老子,可是你太不會藏了,每次都來A班遮遮掩掩地勾搭我。”南竹葛身上強迫味道的Alpha信息素散發得更加濃厚,幾乎是以天生的力量優勢在壓制,還得意笑了一下,“我那個蠢弟弟還說你真正喜歡的人是他,我總算明白了,你這是想借着找我弟弟和大小姐的借口來側面吸引我?真是個小……”
後面的污濁詞彙掩蓋于他越來越低的呢喃聲中,信息素過分洩露後,Alpha的神智還尚未歸籠,吧嗒着嘴就想要去親那一段細白的脖頸。
負面情緒到達了頂點後,阮钰白反而冷靜下來,她微弓下腰,好像把自己往他懷裏送,甜美笑着問:“小什麽?”
南竹葛驚喜地睜大眼,本是想強行促成,沒想到能得到回複,當即癡迷地盯着女孩的臉,答道:“小……”
後半句被牆角處紅色的管狀滅火器所脆聲打斷,南竹葛意識消失前的一秒鐘,也只能記得握住那物件的一只小手。
軟而細白,渾若無骨,很适合握在手心裏細細把玩,此時卻毫不留情地捏住殺傷力巨強的武器,給了他一錘子。
這段時間以來,所有的壓力和無力的憤恨終于找到了破口點,阮钰白頰側微紅,一向柔軟的眼睛散發着一點平時罕見的冷意,在看到地上抽搐的南竹葛還在掙紮起身時,毫不猶豫地又是重錘了下去,鐵器和人類的腦殼撞擊出“铛”聲的脆響。
——狗屁的小說情節,見鬼的男主兄弟,腦子長泡的狗血作者,不是喜歡收後宮嗎?十八層地獄的美女姐姐足夠享受了吧!
她奈何不了卿泠,還奈何不了這個蠢貨Alpha了?
滅火器的底部沾上了點髒污的紅色,阮钰白剛想要再掄下去,忽然聽到了走廊裏的腳步聲。
阮钰白當機立斷地放下滅火器,拖拽着死豬一樣的南竹葛勉強安置到視覺死角,剛想從沒安監控的樓梯處溜下去,就看到了走廊盡頭漫步過來的兩道人影。
“會長,你有沒有聽到這邊有聲音?”
迫于無奈,阮钰白只能臨時藏身在夾角處,心髒咚咚地跳,眼看着後面的人越走越近,情急之下學了聲喵叫。
走在後面的人了然:“哦,是野貓吧,是我聽錯了。”
聞聲,原本轉身欲離開的颀長身影卻像是來了興趣,不但沒折身,反而向聲源處走得更近,袖子上鉑金顏色的會長紐扣在明淨的玻璃窗上折射出耀眼的華貴光芒。
她淡淡道:“野貓?我怎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