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貓魚大戰
窗戶關得很嚴, 大片濃俨的夜色傾覆下來,靜靜地照拂在淺淡的小蒼蘭香氣中。
這樣的味道着實帶着點微妙的蠱惑意味,阮钰白一個骨碌翻身坐起來, 受到的驚吓真是非同小可,差點沒把毛絨玩具也一同拽到床下去:“卿泠你亂講什麽呢, 誰要和你睡!”
而被她直呼姓名的少女卻已經陷入柔軟的被褥中, 眼睑微阖,睫毛在燈光掩映下刷出來淺色的影子,這位平素總是極為冷淡的大小姐安靜地躺在那裏,便顯出來一點柔弱的可憐感。
這、這就睡了?
阮钰白愣愣地站了片刻,感覺自己就好像是一個裝備齊全的膽小士兵,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沖進戰場, 結果敵軍直接鳴金收兵, 輕飄飄來了一句“不打了。”
這算是怎麽一回事啊?
她心裏五味雜陳,面頰上還殘留着女主發絲觸動過的細微癢意,撓了撓頭,最後還是伸手按滅房間的燈,小心翼翼地掩了門出去。
阮钰白在外面轉到第三圈, 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明明這是她的房間,為什麽她竟然被女主給趕出去了?
旁邊的黑皮吃飽了罐頭, 舔着爪子慢悠悠地從她旁邊路過,随後慵懶地卧在松軟的貓窩裏,望過來的豆子眼寫滿了同情。
還有鄙夷。
豈有此理,她居然被一頭披着貓皮的豬給鄙視了!
她搓了搓手指,感覺到久違的戰意在燃燒,黑皮好像也感覺到不對勁,後脖頸的皮都因為警惕的姿勢而疊出來三層。
在确定好阮父這位貓主子已經出去蹦迪後, 阮钰白放開了手腳,龇牙一笑,沖着黑皮的肚皮發起了猛攻。
此仇不報,誓不為B。她阮钰白要替所有被幹掉的鹹魚同伴複仇!
在屋外人貓大戰的時候,卿泠倒是休息得很不錯。
與其說她因為太過疲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毋寧說是這個房間出乎意料地令人放松。
也許是蓬松溫暖的被子,可能是旁邊擺着的毛絨熊憨态可掬,或許是此時此刻擦過窗棂的月光微染過助眠的薰衣草色……
也可能是指腹上還殘留着一點瑩膩的肌膚觸感,很幽微,但莫名其妙便讓人卸下防備。
從小的教育教會卿泠要時時刻刻繃緊着身體的一根弦,即便是睡眠時也要留一分精神,因而她睡覺總是很淺,有時候只是屋外同族人的閑聊交談都會讓她瞬間清醒。
這也是為什麽卿泠原來的房間都安置着價格高昂的隔音設備,堪稱是鴉默雀靜。可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下,她身體裏無形繃着的那根弦也從未放松過,敏銳的精神力總能先于疲乏的身體喚醒她。
可是這次不一樣。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不隔音的窗子外有燒烤的小型聚會聲,隔壁有人在練走調的大提琴,房間外甚至還有很輕的争吵聲。
可以聽出來屋外的人是在刻意壓低音量,但是卿泠的精神力過于敏銳,幾乎是不需要費神就可以探知到所有的聲響。
所以,眉眼秀麗的美人才會望向床邊歪歪扭扭擺着的玩偶,怔了片刻。
在這麽大的聲響中,她竟然真的睡了個好覺。
每一顆細胞都放松下來的好覺。
這時候阮钰白還在教育黑皮,她憑着細微的優勢将這坨肥貓牢牢地抓在手心裏:“你真是長能耐了,你忘記你的屎都是誰鏟的了嗎?你忘記你最愛的貓糧是誰買的了嗎?你知道有多少條無辜的鹹魚因為你投身到罐頭産業鏈了嗎?
“不,你不關心,你不知道!”阮钰白單手捏着肥貓的脖子,單手掐着鼻子,痛心疾首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因為阮钰白在全神貫注地教育貓,因而沒有注意到黑皮原本喪氣的黑豆眼一動,很期待地看向了後面。
阮钰白不知所以然,還在捏着鼻子悶聲問:“不許發呆,看看我,記住我的臉,我要代表所有喪身你腹的鹹魚消滅你!”
然而下一刻,她就以黑皮的同款姿勢被掐住了後脖頸。
很清淡的聲音柔和地滑過她耳邊:“所以,這就是你喂它鲱魚罐頭的原因?”
衆所周知,鲱魚罐頭不是罐頭,那是化作罐頭的生化武器。
阮钰白這一招叫做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五,為了報複侮辱她人格的黑皮撬了一瓶,森林貓是什麽感受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被熏得夠嗆。
“卿女士,你什麽時候醒的?”驚慌失措下,阮钰白松開了手亂抓亂刨,結果下一秒那股臭襪子的味道就無孔不入地鑽入鼻息。
被空氣中過于純度過高的鲱魚味所刺激,阮钰白臉嗆得通紅,側過身去不停地開始咳嗽。
黑皮被解放後很悠哉地甩了甩尾巴,走過皺着眉的女孩身邊時又一次投過意味深長的一瞥。
如果貓咪能說話,那麽此刻的黑皮想說的一定是:一報還一報。不是不報,味道不到!
由布朗運動可以得知,小分子是在一刻不停地做着無規則運動的。
等到阮钰白坐到樓下的座位中時,鲱魚所特有的腥臭味也勝利進軍廚房,攪得滿房子像是突發變異成海鮮市場。
阮钰白捏着鼻子愁眉苦臉,幾乎能預料到父母回來後對自己男女混合雙打的悲慘下場,而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很顯然留給她彌補的時間已經快告罄……
她悄悄地偷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少女。
大小姐手裏拿着個玻璃杯,透明的杯壁襯得她皮膚愈發淨白,明明是杯清水,卻是能被本人喝出種宴會上香槟的端麗姿态。
總之,是和阮钰白現在的土味漁村風格截然相反的另一副樣子。
眼看着女主那杯水都快要見底,阮钰白吞了口唾沫,視死如歸地求情道:“會長,可以的話能請您幫我把屋裏的這個味道散一下嗎?”
之所以說是視死如歸,是因為卿泠另一只潔白手肘下壓着張紙條,正是阮钰白不知道何時寫下來的洩憤狂草。
——混球卿泠,渣女在世,毀我人生。
鑒于阮钰白在背地裏悄悄罵過女主太多次,連她自己都記不清這張紙條是哪天憋着怒氣寫的。
最要命的是,卿泠竟然還像是在品鑒什麽一樣,饒有興趣地翻過那張紙條,輕輕地敲了一下被水汽氤氲也不曾濕掉的字跡,誇贊道:“筆不錯。”
阮钰白:如果能有一次機會可以重來,我一定重新做魚,在寫下這些無腦東西前就先把紙塞到我嘴巴裏。
實話實說,阮钰白的精神力也有進步,但是現在也頂多只能在A-的邊緣打轉,特別是她操控還很不熟練,剛才背地裏試了好多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操作有誤的原因,房間裏的臭襪子味不但沒消散,反而蔓得滿屋子都是,連牆角都能嗅到點腥臭。
換句話說,腌入味了。
“筆,您喜歡哪支筆?想要墨蘭的還是碳黑的,零點五筆芯的還是一點零的?要針管頭還是換墨芯的?”阮钰白真是給根棍子就能爬,在會長身邊極盡谄媚之事,最後一拍腦門,“您等一下,我這就給您送個全套的。”
望着女孩心虛跑上去的背影,卿泠無奈地搖搖頭。
她算是發現了,阮钰白一旦做錯事後開始想讨好人,就喜歡叫“您”,本人可能不覺得,但是旁人聽起來就尤為陰陽怪氣,倒也不至于說讨打……
烏黑靜滢的眸子在女孩腰際下的細柔圓弧處停留片刻,她收回視線,将杯中剩餘的水喝幹,很平靜地将洗幹淨的水杯放進置物架。
——只是會讓人有點手癢。
等到阮钰白再次下樓的時候,便極為驚喜地發現屋中的刺鼻味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清雅幽淡的小蒼蘭。
不愧是女主,真善美代表人,完美大小姐舍她其誰!
阮钰白剛想一通延綿不絕的彩虹屁開吹,就看到女主已經披上大衣,随性地站在那裏,倒是堆出點慵懶的氣息。
算了下時間,女主好像也确實耽擱了不短的時間。
阮钰白心中有點小小的愧疚感翻湧上來,趕忙把手上的筆盒獻寶般送上去,“我剛才試了一下,每一支筆都出油很順暢,你拿去簽文件都不會有問題。”
卻看見女主眼眸微動,插在兜裏的手伸出,恰好避開了阮钰白遞過去的筆盒。
該不會是生氣她動作太慢了吧?
“對不起,我之前很多筆帽都沒扣好,所以現在很多筆都幹了,因為想要挑最好的筆送給你才費了這麽長時間,不是故意讓你等的。”阮钰白有點着急,細白的側臉都染上了淺淺的桃色。
那只纖長的手微頓,轉而接過阮钰白塞過來的筆盒,側身旋開了門把手,低聲道:“掉了。”
掉了?
“什麽掉了?”
茫然地眨了眨眼,阮钰白特意垂頭看了眼地面。幹幹淨淨的,沒有筆落在地上呀。
晚風灌進來,即便阮钰白擱着這麽遠都能感覺到一絲涼意,瑟縮地顫了下肩膀,正想揮手和女主告別時,卻聽到對方極輕的兩個字。
驟然冷下來的夜間空氣吹拂過美人的鬓角,發絲随風而動,是極為柔滑的烏黑色澤,即便是發頂的旋都像是染過淡淡的光潔月光。
阮钰白垂頭看了眼自己,這才意識到因為剛才跑得太急,肩膀上的肩帶不小心滑落了下來。
那剛才女主伸手不是因為避開她的手,而是因為想幫她嗎?
聯想到那雙靜潤的雙眸曾經映過自己這樣狼狽的姿态,阮钰白就有點臉紅。
不過跟別的倒是沒什麽關系,對于現在的阮钰白來說,她的鹹魚腦壓根就不會往绮思的方向去想,只是尴尬着自己不僅鲱魚罐頭得讓女主幫着處理,竟然連衣服沒穿好都不曾發現。
太羞愧了。
在過于慚愧的時候,鹹魚就總是會做出一些平時不會做的大膽事情。
她一邊把肩帶調整上去,一邊驕傲地挺挺胸,希望可以轉移女主的注意力:“很大吧?将來你不開心的時候,我允許你埋一次胸哦,黑皮都沒有這個權利。”
卿泠本來都邁了半步出去,聞言到底是沒忍住,回眸又看了她一眼。
其實說是樣子多狼狽也不盡然,女孩的睡衣袖子很長,肩帶掉了也是隔着一層衣料,只是在肩膀上吊出兩個細細的帶子有點突兀而已。
本來也是不會過多遐想的一件事,偏偏阮钰白還很自豪地挺了挺胸,昏黃的街燈對接玄關處明亮的光線,照得她皮膚越發瑩潤細膩。晚風浮動,拉扯月光都呈出絲狀的絮,而她大半曲線勾勒在明淨的亮處,卻還有不曾見人的半處溝壑藏匿于幽淡的暗處,随着呼吸而輕柔地微妙起伏。
比起在學校裏穿着的制服,居家的睡衣反而更精細地展現出飽滿的弧度。
埋胸?
……這還真是絲毫不設防啊。
卿泠輕聲地笑了一下,随即擺了擺手,盒子中的數支新筆也跟着晃蕩出清脆的聲響,不過這次本人再不曾停留地走遠。
月光抻長她筆直高挑的影子,迤逦出滿地小蒼蘭氣息,一如此刻大小姐清涼的音色。
“謝了。”
阮钰白傻乎乎地站了一會兒,直到女主的背影徹底消失,才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揉着鼻子關上門後,阮钰白才有點蒙住地撓撓頭。
女主這是在謝什麽啊?
是謝謝她的筆,還是謝她願意給卿泠黑皮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不過這些不算什麽,等到阮钰白坐在一片快要散盡的幽淡香氣裏,才意識到自己忘記了最關鍵的問題。
淦,別人之糖霜、鹹魚之砒.霜的超A運動會名額怎麽忘了給出去啊!
不過今時不比往日,冷戰期不說完全過去,但起碼兩個人的關系也有所緩和。
當然,阮钰白是必然不可能承認這是她單方面的冷戰。
阮钰白:「對了,會長,我的那個超A運動會名額可能有人會更需要,請問……」
這一句話,阮钰白可是費了十足的心思的。
開頭第一句,顯現出來拉家常的風格,一下子把嚴肅的事情定性成閑聊,會讓人放松下心情。用對方的官職來稱呼,既能滿足對方的虛榮心,也可以不顯山不露水地将話題轉向正題。接下來是切入主題,阮钰白還很讨巧地用了“可能”、“更需要”這樣婉轉的中性詞彙,絕對不能讓人留有其實是她自己懶的印象,還能顯現出鹹魚的謙和與善良。最後打出的省略號很體貼地留給女主回複的空間,進可攻退可守,如果發現不對鹹魚還能瞬間挺身而上。
阮钰白對于自己這番操作的評價:拊掌,驚嘆,以為妙絕。
好吧,其實她就是懶,不僅懶而且饞,貪生怕死還膽小,正派的光輝形象她是一個都不占。
人類清除計劃要是真的展起來,首批被斃掉的名單必然有她的身影在。
但不管怎麽說,阮钰白都是很虔誠地打出這句話,删删減減,雙手合十地期待着絕美女主可以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已讀】
【對方正在打字當中】
阮钰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卿泠:「嗯。」
阮钰白緊張地咽下一口唾沫,滿懷期待地等着女主接下來的回應。
十秒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
黑皮睡着開始打呼嚕了。
嗯?就嗯?這就完事了?嗯完就沒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理智告訴阮钰白,她應該繼續婉轉溫和地追問,但是她的手并不受自己的思想控制,惡狠狠地一摔手機,撲到床上躺了一會兒,又怏怏地爬起身去書桌前打開筆做起了題。
——這并不是她突然覺察學習的重要性,甚至連睡眠都可以抛棄,而是連松軟的枕頭上都彌漫着些許的小蒼蘭香氣,無論怎麽翻滾都逃脫不掉。
豈可修,好氣啊!
做題使人平心靜氣,在捏着筆落下最後一個字時,阮钰白的怒火已經平息,甚至還能端起茶來深夜品茗。
啜了一口茶,阮钰白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再三詢問自己。
為什麽要和女主生氣呢?
和女主生氣後絕倒的人會是誰呢?
反派是需要蟄伏的嗎?
在得到三個并不那麽讓人滿意的答案後,阮钰白哀嚎一聲,重新翻滾到床上,樓底下傳來剛回家不久的阮女士怒罵:“大晚上的叫什麽叫?無聊的話你可以去喂貓!”
嗚嗚嗚嗚,她的地位就是這麽再三被降低的。
不過這次時間浪費了這麽久,再想要給女主發通訊好像也有點太晚,反正這件事也不太着急,明天或者後天直接和女主當面說也一樣。
對于她這樣的決定,畢必芭肯定是有點奇怪:“老白,你最近遇到什麽困難了嗎?老姐妹多的不能借,一百星際幣還是可以緊急支援一下的,只要你十天後還我一千就行,夠意思吧。”
“真夠意思。”阮钰白把她的爪子撥了下去,冷笑一聲,“高利貸看着你都得叫祖宗。”
玩笑開夠了,畢必芭撕開一袋零食,非常好奇地問:“那你是為了什麽啊?這名額超級難得的好吧,要是你出價沒有超出我小金庫上限,不如賣給我啊。”
這又是抽的哪門子風?阮钰白在翻白眼前,發現了更讓她驚訝的事情,“你什麽時候把美甲卸掉了?”
每個人在學生時代都有點标志性的東西。
如同蚯蚓軟糖是阮钰白難以割舍的愛情,那麽閃亮亮的美甲就是畢必芭永不離手的裝飾。
無論是有點誇張的條紋鑲鑽,讓密恐無所适從的蛇皮花樣,還是飽和度很高的拼撞顏色,外人第一次看見畢必芭,必然會被她的美甲吸引去全部的視線。
這就像是畢必芭熱愛八卦一樣,是捆綁在一起的标志性物品。
沒察覺到好友有點不自然地縮回手,阮钰白已經自發給出合理猜測:“是因為上次的那個蜜桃粉過敏了嗎?不過雖然美甲很好看,休息一段時間讓原生的指甲呼吸一下也挺好的。”
畢必芭勉強地笑了一下:“是,不過你要是想賣名額的話,可以優先轉給我嗎?”
如果說之前還是開玩笑,那這樣的第二次提問就有點令人在意了。
“是你很想去玩一次嗎?”
“不是。”然而畢必芭搖了搖頭,“是我有個……朋友,他很在意這個比賽,上一次只差一點就可以晉級,所以很遺憾。”
畢必芭的朋友很多,阮钰白也不是全部都認識,因而也沒有多問,只是不太确定道,“這樣的名額也可以賣掉嗎?”
“我朋友說是沒問題,之前他有兄弟就這樣操作……”
說到一半,畢必芭驟然停住嘴,才看到阮钰白有點迷茫的眼神,輕聲問:“老白,你本來是想給誰的啊?”
有點赧然地笑了下,阮钰白坦然回她:“圖欣遙,就是射箭拉拉隊的一位Omega,你應該聽說過吧?”
這是肯定的,對于不會錯過學校裏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的畢必芭來說,圖欣遙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情的。
這個妹子的遭遇實在是太慘了,還在學校的時候就被訂上了和老鳏夫的婚約,盡管這樣的社會新聞在星際網上司空見慣,但是身邊活生生的同學和網絡上單薄的照片完全是兩個概念。
更何況,這完全是圖欣遙的父母貪那麽一點錢,說句難聽的,這簡直是賣女兒一樣的行徑,自然令他們覺得不齒。
阮钰白猶豫道:“如果她能拿到這個名額,是不是會有更大的機會逃出去呢?”
即便再渺茫,也比浪費在她這樣的鹹魚手裏面好。
橫亘在兩人之間的是短暫沉默。
“想什麽呢?”阮钰白在畢必芭面前招了招手,露出個甜蜜的笑靥,“你這麽看重你的朋友嗎?要是真的非常需要的話,我就把名額給你。”
“前提是真的能轉讓成功的話。”
而畢必芭倏地擡起頭,阮钰白這才發現她面色慘白,嘴唇都幹裂出了血:“為什麽?”
這有什麽好為什麽的?
阮钰白納悶地眨了眨眼:“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雖然這麽說非常自私,但是對于本就是炮灰的鹹魚來說,朋友的請求必然會比陌生人的可憐遭遇更為重要。
這聽上去有點冷漠,不過阮钰白只想做無情的大反派,又不想做完美無瑕的女主角。
“你……”畢必芭顫抖地動了下嘴唇,卻伸手攔住了阮钰白在彈出來的終端上敲打的動作,“算了。”
阮钰白疑惑道:“怎麽了?”
“給圖欣遙吧,我朋友剛才突然告訴我不需要了。”畢必芭別過臉,低聲說,“他本來也就是玩票興致,當時就是順口一提,現在已經不想去這麽危險的地方了。”
也是,阮钰白确實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人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還去做這樣挑戰人生的冒險。
但是……
“你朋友是什麽時候發的短訊啊?我都沒看到。”
勾了勾唇角,畢必芭苦澀地笑了。
哪裏有短訊啊?對方可是殷切地等待着她肯定的答複呢。
“沒有看到也沒關系。”
回過頭時,畢必芭又像往常一樣燦爛地笑起來,勾着好友細瘦的肩膀,嘿嘿一笑,“畢竟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老姐妹嘛。”
因為是要好的姐妹,所以心意也最值得珍惜,重要程度甚至可以超出所有擾亂畢必芭思緒的一切。
這其中不僅僅包括美甲,也包括着讓她甘願為其一句話就将所有美甲都幹脆卸掉的人。
畢必芭永遠不會說,被她總是打趣說是鹹魚的好友,其實是比這些加起來還要更為重要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替鹹魚記住這次穩虧不賺的約定!
滿坐賓客無不伸頸,側目,微笑,默嘆,以為妙絕。
——《口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