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格反派

等到回家的時候, 阮父本來在眯着眼睛敷藻泥面膜,哼着小調唱《綠巨人之歌》,結果看到阮钰白回來的時候驚訝地頓住:“誰欺負你了?爸爸找這混球算賬去!”

女孩腫着一雙桃子眼, 由于臉頰過于細嫩,不需要仔細看都能發現上面風幹的淚痕, 好不可憐的樣子。

阮钰白搖搖頭, 不再和變身綠巨人失敗的父親說話,木乃伊一樣失魂落魄地鑽回房間裏。

她覺得很後悔。

其實這樣的情緒不是回到家中才産生的,早在她怒氣尚未褪去地看向女主前,要比卿泠冷淡地離開茶餐廳前更早,先于她頹唐地坐回座位上之時,甚至在她一說出那樣過分的話時就已經覺得懊悔了。

這其實是遷怒。

不需要別人來勸解, 阮钰白自己都知道她是因為糟糕的情緒堆積太久, 結果就把女主當成了無辜的發洩口,竟然冷冰冰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雖然阮钰白自己不想要超A運動會的名額,但是她就算是再遲鈍,經過這段時間亂七八糟的事情也肯定意識到了這個機會的珍貴性。要說卿泠是随機分配名額、不是刻意将機會讓給自己的,那簡直不需要別人來指着鼻子罵, 阮钰白自己就去報名今年的星際凡爾賽之王選拔大賽。

無論心情多麽不好,怎麽能用這樣尖銳的話來指責女主呢?

她嘴巴裏的蝦餃味還沒散呢, 以後可能再也不會有人願意挾蝦餃給她吃了。

想起蝦餃晶瑩剔透的外皮和軟嫩的內陷,阮钰白頹敗地撐住臉,不由哭得更加傷心起來,就算剛才對她不滿的服務生都有點不忍心,接了杯小氣泡水給她喝:“沒事的,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別的人知道,可是女主不知道啊。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反派之神, 阮钰白一定要當場跪倒,虔誠地拜托祖先顯靈去堵住女主的耳朵。

她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垃圾的反派,竟然把自己折騰成這個鬼樣子。

可惜,這個世界上就從來沒有後悔藥賣。

正在阮钰白暗地垂淚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洗掉綠巨人面具回歸普通人的阮父走進來,拿着冰塊給她敷眼睛:“發生什麽了?”

“常去的書攤今天沒擺攤?”

“你最愛的狗血天雷雙重暴擊言情小說被賣光了?”

“食雜店以後都不進貨蚯蚓軟糖了?”

“今天的冰激淩沒有香草巧克力雙拼味?”

不得不說父母是最了解孩子的人,這些問題簡直化作一顆顆冰錐向着大反派那顆本以為麻木的心上狠戳,在聽到阮父試探性問出“是不是茶餐廳的蝦餃告罄了”的時候,阮钰白終于忍不住破防,嚎啕大哭起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啊?”

阮父慈愛地撸了撸她的魚頭:“我不是早就和你說過了,你是我和你媽媽去體驗鄉村風光的時候,在豬圈撿回來的啊。”

阮钰白傷心的哭聲一滞,面無表情道:“你上次明明說是扔垃圾的時候丢一贈一。”

“是嗎?”阮父撓了撓頭,爽朗一笑,“我們家一向比較民主,你可以自己選擇出生來源地。”

阮钰白:……

好在後來阮女士的到來,打斷了父女尴尬交談的場景。

她接過阮父本來給阮钰白用來冰敷的冰塊,熟練地夾起一顆冰球扔進威士忌裏,搖晃出咣當的撞擊聲響:“看在你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份上,給你五分鐘的陳述時間,說吧,怎麽回事。”

阮钰白:我不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吧,一定不是吧。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阮母淡定氣質的影響,阮钰白拿着紙巾擦了擦臉,也跟着勉強冷靜下來:“我有個朋友……”

五分鐘到的那一瞬間,阮女士正好喝掉最後一口威士忌,點點頭:“所以說你因為自己的情緒說出了不太好聽的話,傷害了另一個其實很關心你的人的感情。”

阮钰白糾正道:“是我的一個朋友。”

阮女士:“好,是你的朋友。”

在看到阮女士那雙犀利的眼睛時,阮钰白就知道自己的“朋友論”騙不了任何人,她微微嘆口氣,猶豫道:“我知道這樣做很對不起她,應該去道歉,可是……”

阮钰白咬了下唇瓣,垂下頭去,不說話了。

然而阮女士卻也沒深究,很淡定道:“那就不去道歉啊。”

什麽?

阮钰白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問題,很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媽媽爸爸從小教你做錯事要誠懇道歉,不是因為什麽傳統美德,而是希望你可以愉悅到自己。做錯了事情會産生愧疚心理,無論是去用言語道歉還是用金錢彌補,本質上都是用來消除你自己的內疚。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只是因為外人的評判而不得不委屈地認慫,産生的不快樂情緒大大超過了本來的愉悅心情,那就不要去道歉。”阮女士放下杯子,非常心平氣和地說。

“孩子,不要去遵循別人教育給你的規則,你自己的開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是什麽讓人三觀崩裂的無恥想法?

阮钰白吞了口唾沫:“按照這樣的說法,殺人犯如果不覺得愧疚、覺得自己殺人是正确行為的話,不是也不用得到懲罰了嗎?”

實話說,阮钰白雖然想要做一個反派,但是真的沒有想過去主動殺人。天啊,為什麽此刻她竟然會覺得親媽比自己更适合當一個合格的大反派?

她不合時宜地沮喪想,自己可真是反派失格。

然而阮母卻搖了搖頭,“如果一個人能按照自己的準則去殺掉別人,那麽其他人也可以用同樣的座右銘抹殺掉他的存在。”

“遵循你喜歡的方式去生活,并且願意承擔你每個選擇的後果,這就是媽媽和爸爸對你的期待。”

這時候的阮钰白聽不懂,但是這不妨礙她大受震撼:“你們這樣說,不怕我有一天真的殺人嗎?”

盡管現在的阮钰白不會選擇這麽做,但是狗血小說劇情的推進已經讓她瀕臨崩潰邊緣。有時候她在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是真的有領盒飯的一天,她不如去拿着西瓜刀和男女主同歸于盡。

做別人故事的配角也就算了,誰甘心一步步走向既定的死亡啊?

可阮女士并未露出任何被挑釁的惱火樣子,破天荒地溫柔一笑:“你是我的孩子,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阮钰白撇撇嘴,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經過今天這件事她算是明白了,她不僅看不清青梅和女主,連自己也看不清楚,她就是個鐵憨憨。

但是……

眼睛飛速地在父母身上掃了一圈,阮钰白低下頭,很小聲道:“那我還是選道歉吧。”

阮母阮父相視一笑,不再多說,默默地起身,把門阖上後無聲地下了樓。

躺在床上,阮钰白用剩餘的兩塊冰在臉上來回地滾,感覺自己的五官都快要糾結成皺皺巴巴的形狀。

這要怎麽道歉啊?

難道她要背上荊條去請罪嗎?可是比起很大度的藺相如,女主是真的有可能會抽她的。

想起幾天前卿泠若有所思的幽寂目光,阮钰白激靈靈地抖了一下,把自己埋在被褥裏,勒令自己趕緊睡覺。

阮钰白一向覺得上學前的時間很短暫,抻個攔腰發一會兒呆,時間就已經用盡了,但是從沒有一個早晨像今早一樣難熬。

看着鏡子中隐約有點蒼白的自己,阮钰白不适應地摸摸頭,拿起旁邊的腮紅掃了幾下,眼底的青黑也用遮瑕細細地掩蓋一下,于是又變成了一條活蹦亂跳的鹹魚,誰也看不出異樣來。

盯着自己的臉看了一小會兒,阮钰白皺起眉頭,果斷地拿起旁邊的卸妝水将自己白裏透紅的清透妝容卸掉。緊接着,她拿起之前由于色號不合适,擱置了很久的口紅抹了幾下,在發現鏡中本就蒼白的女孩更加憔悴之後,這才滿意地放下了化妝唇刷。

什麽,苦肉計?

她才沒有呢,只是不能浪費掉化妝品而已。

阮钰白拿着裝訂好的作業忐忑地走向走廊盡頭時,本來還有點擔心會遇到點小絆子,沒想到學生會的幹員在看到她後,直接向旁邊退了一步讓開,還很溫和地笑了一下:“會長在辦公室,到頂樓後直走就是了。”

一向不茍言笑的人露出這樣和善的表情,總會讓普通人産生點受寵若驚感。

阮钰白道了聲謝,站進從前只在吃瓜時觀望過的電梯中,望着學生會成員的身影消失在越來越窄的門縫時,産生了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愧疚感。

女主不愧是卿家的大小姐,即便阮钰白那麽對待她也沒有為難自己,而且還異常友善地讓人給她指了方向。

難道說女主發現自己說的都是氣話了嗎?

抱着這樣輕飄飄的幻想,阮钰白輕輕敲開了門,然而在看到沉靜坐着的少女片刻,心卻墜到了谷底。

不應該說女主很體諒地發現自己的言不由衷,不如說她不屑于用不入流的手段為難人。

在頂樓的會長和在她家中的卿女士是不一樣的存在。

穿着制服的少女姿容清麗,如瀑的長發極為柔順地披在身後,她眉眼俱是清殊的烏黑顏色,皮膚卻白,撞擊出很強烈的對比色調。一兩絲陽光随着雲朵的漂浮上挑着勾曳于她指尖,宛如希臘神話裏的金羊毛般攝人視線。

要說具體有什麽區別,阮钰白倒也說不出來,只是她敢和家中的卿女士開一些有點冒犯的玩笑,然而在這樣的學生會會長面前竟會生出退卻的情緒。

然而卿泠像是沒有察覺到這些,臉上神色平淡,看不出絲毫的不虞,好像昨晚的事情從未發生過,“坐。”

她推過來一杯剛剛煮沸的茶,氤氲的毛尖香氣四溢,蒸發的濕潤水珠模糊掉空氣,明明坐得近在咫尺,兩人的表情卻皆陷在一片霧氣裏。

阮钰白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拘謹,喝完茶後大腦一片空白,在茶汽消失掉的瞬間趕忙将手上的作業推過去:“很好喝,謝謝。”

捏住茶杯的纖長手指微頓,卿泠接過那一沓寫得滿滿的卷紙,旋開筆,不再多說什麽。

阮钰白一直覺得女主全神貫注的樣子很好看,肩頸與手臂連同着微微用力的手腕構成一個和諧的整體,就像是藝術品一樣。

這樣的感覺是純粹的欣賞,阮钰白之前也喜歡默默地旁觀,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然而這回也不知道為什麽,她很尴尬地移開了目光。

想來是外面的陽光過于刺眼吧。

阮钰白有點局促不安,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不多時竟是把那個松幹壺裏的茶水飲了個幹淨。

“那個……”

眼看着那堆作業只批了不到一半,阮钰白實在忍不住,不得不小聲地開口。

卿泠停下筆看過來,烏黑的眼眸裏像是嵌着黑曜石,映出淺淺的光。

那縷光流水般在她眼瞳裏游肆一圈,顯出點無暇的剔透感,在發現阮钰白無意識地躲開對視時,她抿了下唇,“和我共處一室很不适的話,你先回去也……”

然而她的後半截話被滿臉通紅的女孩打斷:“我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間?嗚嗚嗚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剛才喝的茶太多了。”

卿泠:……

三分鐘後。

阮钰白在洗手間裏來回打轉,生理問題是解決了,可她的心理問題加重了。剛才女主詫異的神情反複在她腦海裏重映,比一年一度的柯南劇場版還要準時,簡直是逼着她社死一遍又一遍。

雖然阮钰白想做一個安靜的美女子,可惜,她的膀胱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可無論怎麽糾結,阮钰白也不可能在別人的洗手間裏待太久,只能用清水撲濕了面頰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更不敢看女主的眼睛。

也不知道剛才短短的幾分鐘發生了什麽,卿泠的神色倒是柔和了一點,把手上批注好的卷紙推過來:“按照你現在的成績,分班考試進到B班是沒有問題的,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女主果然是大好人,到了這個時候還安慰她!

阮钰白搓了搓臉,在女主面前實在是丢過了太多次臉,這些臉皮疊加在一起構建出她此時麻木的神态:“沒關系,你不用安慰我也沒關系。有了上次分班考試的經驗,我已經對自己的水平有了一些基本了解。”

“這也是我想和你說的另一件事。”

卿泠彎下身另打開一個櫃子,将其中一個檔案袋打開,點過其中的一份卷紙放在她面前:“我動用自己的權限看了你當年的卷紙,不僅是B班,你的成績放在A班也能算名列前茅。”

阮钰白低頭看了看卷紙,又看了看面容沉靜的會長,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更為驚訝的是成績,還是此時女主對自己“動用權限”表述的輕描淡寫。

像是沒看到阮钰白驚訝的神情,卿泠很平靜地繼續:“你的成績被動過了,雖說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但我可以盡自己的全力幫你調查這件事,阮小姐你需要嗎?”

這話很平鋪直敘,聲音也沒有過多波折,像是只不過在開一個普通的例會,唯有尾音的輕微上揚透出一點不易察覺的誘哄意味。

——你還需要我的幫助嗎?

可惜鹹魚沒有發現,她不僅沒發現,還因為女主違規幫自己查這些東西,而陷入了更深的內疚當中。

女主對自己是不是有點太好了?

果然是真善美的代名詞,即便是對待冷言指責自己的人也可以做到盡心盡力,就是為了報答阮家這一點收留的恩情嗎?

卿泠這麽對待自己,她的反派之路很難繼續走下去啊。

于是阮钰白當機立斷地搖搖頭,很誠懇道:“你能幫我調查到這些已經很感謝了,反正也要重新分班考試,過去的事我也已經不打算追究了。”

……才怪。

她這麽辛辛苦苦地奮鬥,頭懸梁錐刺股,那段時間她不是勞雷斯的學生,她的名字叫勞衡水。這麽艱苦地學習結果得到這麽一個悲劇的結果,她不是懷疑別的,是真的懷疑自己的智商。

結果現在有人告訴她,當時的事情其實另有隐情,她會不想要調查嗎?

她可太想了,想得心尖尖都快要痛了。

說這些大度的話的時候,阮钰白的心裏簡直都在滴血,但是她也明白這樣的結果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老師的判卷失誤,一個是背景更深的同學動了點手腳,但無論是哪一種,很顯然都不是現在女主的實力能抗衡的。

上次她只是被迫标記了女主都吐了半夜的血,要是再橫生出這麽個枝節,以後學校不需要再購置紅筆了,她喉間湧出的鮮血就是源源不斷的筆芯材料!

然而眼看着女主輕輕地點點頭,阮钰白急了。

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還沒有說呢!

但是這麽直接地道歉好像還有點突兀,阮钰白糾結了一會兒,試探道:“昨天下午……”

出乎意料的,卿泠平淡地回道:“昨天下午确實是我多有冒犯,以一個外人的角度去置噱你們的關系确實很不恰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喜好,我确實沒有尊重你,這一點我很抱歉。”

聽聞這一番話,阮钰白呆了:女主為什麽要向自己道歉?

卿泠合上了筆帽,聲音是不疾不徐的清淡:“像你說的,畢業之後我們就解除婚約,可以嗎?”

她烏黑的眼珠潤上一層疏淡的光,非常平靜地看過來,還很禮貌地将那沓批改過的卷紙遞過來:“我會和伯母說,讓她幫你把論壇的功能恢複,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按理來說,阮钰白應該是會覺得慶幸的。

她自己不可能主動退婚,因為這樣就是背離小說劇情,一直以來她期待的就是女主可以向家人提出來,之後自己就可以和童年最為熟悉的青梅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從此過上無拘無束的鹹魚生活。

雖然後續有了一些變故,阮钰白和林依基本已經變得不可能,但是能和女主順利退婚也是好事一件。

更別說女主剛才的話,不僅是昭示着自己可以脫離苦行僧的2G網生活,重回網絡沖浪的吃瓜猹,同時對方也在間接地表示以後兩個人不會再有什麽生活上的交集,只做熟悉的陌生人就可以。

應該是覺得開心的,阮钰白在心裏告訴自己,竭力屏蔽掉所有古怪的情緒,于是她也真的變得開心起來。

多好呀,如果順利的話,她可以從此脫離掉那本該死的狗血小說,重新回到原本正常的校園生活裏。

對的,她現在很開心,本來就很開心。

于是阮钰白彎着唇角笑起來,她大概不會知道,現在自己的表情比哭還要難看,

但無論怎麽說,現在的女主不是女主,是露是電是閃光是唯一的神話,阮钰白是多一點都不想麻煩她了,多關聯的好處也想一并退回,因而她在卿泠說再見前先一步打斷道:“還有我之前和你說的超A運動會名額的事情,我想把它轉讓給更需要的同學,我去了也是白廢掉勞雷斯的名額。”

“你想給誰?”卿泠的語氣是平淡的,但是尾音的譏诮幾乎是掩蓋不掉,“林依同學嗎?”

那倒不是。

阮钰白想搖頭,想說自己本來是想要給圖欣遙的,然而在出口前的一瞬間驟然想起對方已經不再需要,不由得愣在當場。

而這樣怔愣的表情落在卿泠眼裏,自然就是毋庸置疑的默認。

卿泠微微阖上了眼,掩蓋掉所有複雜的情緒,再睜開時已經重新恢複到以前的淡漠:“超A運動會的規則不是我訂立的,而是十二校聯盟的委員會所決定。作為一個普通朋友,我不建議你這麽做。如果你還是堅持,那麽很抱歉,從一個勞雷斯學生會會長的角度來說,我只能将這件事報告給委員會了。”

這是什麽?威脅嗎?

阮钰白徹徹底底地呆了。

而卿泠已經将視線轉回手上的文件,手上的簽字筆在日光下照耀出華貴的光芒,姿态比初見時還要冷漠:“出去的時候麻煩把門帶上,多謝。”

阮钰白夢游一般地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電梯裏,她才細細地擰起眉頭。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簽字筆不是她的嗎?

混球女主!威脅她居然還要用她的筆!

在踏出電梯的那一瞬間,阮钰白身上所有諸如內疚、懊悔的情緒都消失得一幹二淨。與之相反,她現在是被怒火激發得毛都立起來。

不換就不換,她要在叢林裏用自己的智慧嘲笑女主,用自己的武力踐踏女主,讓這個混球女主見識見識什麽才叫做真的大反派!

作者有話要說:  If someone kills another person based on a maxim, it must be ok for us to use his personal principle to kill him.

-He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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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加一勺可愛,挖很多歐氣,再灑一點走路就能撿到錢的幸福鈔能力,會變成什麽呢?

嗚哇,原來是帶着營養液過來的宇宙絕美小天使,啵啵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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