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伴
別天神能夠修改人的意志——這樣的瞳術, 原來真的可以存在啊。
一只眼睛在流血,那一瞬間幾乎抽走了所有的力量,在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 我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但這樣就好了。
她不會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 也不會記得自己被修改了意志, 她會覺得是自己其實一直在意木葉, 所以才會在最後的時候回頭。然後,就按照我想的……那麽活下去吧。
是祝福,是詛咒, 是期待, 是懲罰。
是對我自己的一場審判。
我接住倒下去的少女,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她其實已經長大了, 我已經很久沒有親眼看到她。她還活着,還會繼續下去。
北野理奈,以後會屬于木葉。
……這件事, 會永遠提醒我。
有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 從暗處走來的人已經等了很久。他一直在看着這裏發生的一切,直到一方倒下才從那片陰影裏顯現出身形。
我擡頭看去。
“是你啊。”我閉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還是旋轉的萬花筒圖案,也許很長一段時間裏這只眼睛都沒法再施展這樣的瞳術, 不過現在已經足夠。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 手裏拿着一個相機, 正是我的記者同事。我一向想吐槽他誇張的紫色眼影和蓬松的棕色頭發, 但是今天毫無心情。
他在離我幾步之遠的地方站定, 只注意到我的眼睛就避開直視的可能。
“如果你失敗了,我就是後備手段。”
他的聲音就好像是念最無聊的新聞稿一樣毫無起伏。原來四代大人已經考慮到我下不了手這種可能, 也對,明明是給我一個自己了結的機會,我完全沒有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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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她站起來,對我的同事說:“沒關系,以後她只會忠于木葉了。”
他的目光落到我閉着的那只眼睛上,只要想想就能大概明白這一切。我看到他伸出手,接過了我手裏的少女,然後他盯着我看。
從地面上爬起來,我對現在自己有多狼狽一點也不想知道。
“我會去找四代大人解釋的。你帶她回去吧。”
“……”
“偶爾也相信我一下,雖然我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怎麽說也是傳說中的S級叛忍。鳴人我也會送回去,他該上學了。”
我的同事離開了。
他說,讓我照顧好自己,別再露出那種表情了。
……
是嗎。
我在港口那裏吹着風,找了一個高一點的房頂發呆,直到黎明。
不知道小鎮裏那些平民逃走之後說了什麽,他們應該遇到了木葉的調查小隊,當木葉的忍者們帶着漩渦一也追過來問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
“日向輝樹呢?”
“是你殺了他?”
我看着他們或者驚詫或者憤怒的表情,還有人幾乎愣住的模樣,忽然間失去了向他們解釋的興趣。
我懶洋洋地靠在那裏,告訴他們:“是啊,我殺了他。”
他是因為我才會選擇死亡的。
這麽說也沒什麽,不過是另一個側面的事實而已。如果我不去跟他打賭,他應該還站在街口那家店跟老板繼續争論。
“他是你的隊友!”
有人這麽說,我也不想知道是誰。我從坐了一夜的地方站起來,遠方就是廣闊無垠的大海,海面上正在泛着粼粼波光。
我接住了落到我手上的烏鴉,離開之前的那一刻跟他們說:“我是叛忍啊,這麽做有什麽問題嗎?”
他們沒有追過來。旗木卡卡西可以,但是他也沒有,我想他看我眼神那麽可怕,大概又是嫌我笑的太假。
我想,叛忍宇智波止水要罪加一等啦。
等我回到旅店,宇智波帶土和鳴人連行李都重新打包好了。
我打着哈欠,覺得有點困。
“止水大哥!你說的事已經辦完了嗎?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鳴人精神抖擻地在我周圍蹦來跳去,讓我這個通宵發呆的人有點頭疼。
宇智波帶土伸手,嫌棄地給我擦了擦臉上的血。
“髒死了。”
我對上他那雙眼睛,忽然想如果對他使用別天神會怎麽樣。只要宇智波帶土安分守己,不亂來的話,這個世界肯定能安定很多。
他看我發呆的時間太長,拿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走吧。”
我拎起行李,裏面的東西其實很少,大部分都扔在宇智波帶土的空間裏了。我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提着鳴人往外走,外面的陽光甚至有點刺眼。
一直籠罩在這個國家上面的陰雲終于散去了。
那之後我們去了湯之國,還是曾經去過的那家旅店,店主一如既往地接待了我們,問我這兩個人是不是我的兄弟。
我還沒回答,鳴人已經自豪地說:“當然啦!我跟大哥和大叔是一家人!”
于是我只好先蹲下來囑咐他:“這麽說你老媽可是會生氣的。”
鳴人鼓着臉反駁我:“可是老媽一直說你跟我們是一家人,而且老爸也說他把自己的學生當孩子看待啊!”
“那你為什麽叫他大叔……”
“因為帶土大叔老是捉弄人!”
宇智波帶土扔下紅豆糕就要跟小孩打架,我拎着衣領一手一個拉回了房間裏還不忘跟老板道歉,烏鴉叼走了宇智波帶土的紅豆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野邊緣。
“宇智波止水!”
“烏鴉做的事你吼我也沒用啊。”
我養的烏鴉雖然多,越來越多,但個個都那麽可愛,每一只我都很心疼的。不就是一塊紅豆糕,讓野原前輩和卡卡西再給你買。
湯之國果然很适合修養。
忽略掉在溫泉裏撲騰的波風鳴人,我坐在廊下給自己倒茶。
上上次來的時候灰雀抱怨湯之國這裏多奢侈,那是因為我帶他去的是最貴的那一種。至于這兩個總在折騰的小鬼……我還怕他們把人家店給砸了。
說起來也挺久沒見到灰雀。自從離開渦之國,他只怕會更忙,灰雀在漩渦一族的地位也不低,我又得叫他一聲表哥,但這次帶回去的小孩,是當初主脈的唯一繼承人,漩渦一族又要雞飛狗跳一番了。
從偶然間路過的客人那裏聽說,宇智波止水又殺死了自己的兩個隊友,冷漠殘忍無可救藥,木葉已經對他下了絕殺令。說是這麽說,我的行程又不遮不掩,可一個追兵都沒看見。
那個罐子放在旁邊,上面的血跡已經被我擦幹淨了。
我伸手從裏面拿出一塊糖,它在陽光下是剔透如玉的紅色。什麽顏色的都有,但我只是随手拿了一塊。它對着太陽,我甚至産生了裏面有轉動的手裏劍圖案的錯覺。
我把它放進嘴裏。
嘗不出味道,只有跟過去一模一樣的口感。緊接着胃開始劇烈地痛起來,對我這樣的行徑表示不滿,那顆糖還沒來得及融化一半,就被我連同嘗不出味道的甜水一起吐了出來。
我低頭咳着,直到宇智波帶土搶走我手裏的糖罐,看到一地混合着血水、肉沫和那半顆糖的痕跡。從胃到喉嚨都在疼,我像是要把跳動的心髒都咳出來,最後只剩下一副空蕩蕩的骨架。
“還給我。”
我抹掉嘴角上的血跡,向宇智波帶土伸出手。那只手上帶着點血絲,我看到他不滿地皺起眉。
“你該戒糖了。”他說。
到最後他也沒能沒收輝樹留給我的遺物,反而是我們在他的時空間裏大打出手。第二天鳴人醒來的時候看到我們兩個一身血色與傷口,還以為是他做夢的時候有人入侵。
我找時間跟四代大人談過了。
準确來說是波風水門專門來走了一趟,宇智波帶土在察覺到時空間波動前就落荒而逃,只剩下鳴人和我面面相觑。
我順手把茶杯遞給了波風水門,讓小鳴人自己先玩去。
鳴人看我們要談大事,自己抱着烏鴉跑了。
我跟波風水門說了別天神的事,還有用一次一只眼睛就要廢掉一段時間,但修養一陣大概能好起來的事。
——看起來沒什麽不同,但展開萬花筒之後左眼只能看到黑白的風景。在三勾玉的狀态下還能用,但是很疼。
“你辛苦了。止水,再多休息一下吧。”
他張開手臂,給我一個很輕的擁抱。這是我唯一能完全信任的長輩,也是我從木葉看到的永不墜落的朝陽。很溫暖。
“要回木葉看看嗎?”他接着問我。
我說好啊。
但是就這一次,應該沒什麽關系吧。
我說,在外面好累啊,叛忍的生活根本沒什麽,主要是您的兒子太難帶啦!不是到處亂跑就是随便交朋友,帶他一天比潛入大名府還麻煩。
“但是只有止水讓我放心啊。”
他說出來的話好像玩笑,那麽大的木葉找不出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但是想想那時候他上任四年,若是有人想對付他不如針對鳴人,木葉和平到底,對鳴人來說卻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日向家的宗主差點被人算計,千手最後幾個人丁多遭橫禍,宇智波一族內部分裂野心勃勃,另一個九尾人柱力要是被發現更不止這些麻煩。
我想問問他知不知道宇智波帶土的野心,又想起我跟帶土哥之間的協議。
唯獨這點是他們師生之間的事情,四代大人察覺到了沒問也不需要我插手。
最後我說:“世界什麽時候會變好呢?”
他說:“現在已經在變好了。”
下午的光太溫暖了,驅散了這段時間的疲憊。我從那片藍色的光影裏看到一片溫柔的海,最後掉進恍若昨日的夢。
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