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新人

家裏的擺設完全沒有變, 那把椅子上落滿了灰塵。我曾在窗口回望,那個影子也從我的記憶、我的幻覺裏剝離出來,重新把我拉回這一片父親不存在的現實裏。

宇智波遙海有兩個願望。

其一是再見妻子一面, 其二是讓我不必孤身一人。我在這個虛假的幻夢裏兜兜轉轉, 最後看着這個只有我能看到的舞臺轟然倒塌, 從我自己手中得到了它華麗的謝幕。

他死了, 留給我一段長達十多年的夢,還有這雙在夢境破碎之後交到我手裏的萬花筒。

——我醒了。

淅淅瀝瀝的雨從天空中落下,滴落微冷的風中, 沿着房檐一路向下, 洗刷出鮮亮的顏色來;遠處傳來鳥雀的鳴叫聲,又夾在這冷瑟的雨裏不知所蹤。它打濕了我眼前的世界, 又從我的世界裏逃走, 什麽都沒留下。

我花了很長時間整理過去的記憶,以至于宇智波帶土在我面前扯着嗓子喊的時候我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太久。

他沒問我怎麽了,他也想不到我怎麽了。

我帶着點茫然擡頭, 看見宇智波帶土一屁股坐在我邊上, 而鐵之國已經迎來了第不知道多少個日出。

宇智波帶土頭發還亂七八糟,八成是鳴人給揉的,他伸出五指擋住太陽,有氣無力地說:“宇智波佐助知道了。”

就算灰雀再怎麽有心想瞞, 該知道的東西還是會知道, 宇智波佐助遲早會知道宇智波一族死了一半的消息, 如果是之前我還有心情去幫忙看看, 可現在我根本無暇顧及。

我的半生就像個始終在謊言裏兜圈子的陀螺, 自以為在前進,其實不過是螺旋下墜。

“那小鼬呢?”我問。

宇智波帶土說:“我們黎明組織的原則一向是叛忍愛要不要, 卧底必須要收,所以既然他是卧底,我就讓他加入組織。不過他弟就在鐵之國,我讓他先把他弟解決了再來。”

不知道小鼬加入組織之後發現黎明組織的據點跟宇智波佐助他們臨時住的地方只差一條街是什麽反應。

“小鼬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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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弟弟還不值得他動手。”宇智波帶土嗤笑一聲,対這個顯而易見的謊言表示不滿。黎明組織沒什麽特別的要求,也沒有所謂的準入測試,更不需要你交投名狀,宇智波帶土不過是在欺騙無辜卧底。

他放棄了現在這個話題,飛到下面去買了幾個包子又回來:“你呢,宇智波止水,你是怎麽回事?”

我也我從說起。

“我沒事。”最後還是敷衍了事,關于那場持續多年的噩夢還是讓它爛在心底,到底是難得幸運還是終究荒唐誰也分不出來。

“你回一趟木葉,刺殺三代火影又全身而退,木葉趕在宇智波鼬的通緝令後沒幾天又給你加了一筆賞金,這叫沒事?”

“鏡大人還活的好好的,我根本沒和他打。”我平靜地跟他解釋,又垂下頭,拽拽他的衣服,“我好累啊帶土哥,讓我休息一會兒。”

讓我再想最後一次他的幻影。

回去的時候波風鳴人的影分-身正在房間裏呈大字型癱在地上,問他怎麽了他說看到本體追着宇智波佐助去找他哥哥,我愛羅也跟着他們跑。

但是三個小孩別說找到宇智波鼬,就連回木葉都幾乎是不可能,所以他想辦法甩開了灰雀,讓宇智波佐助自己待一會兒。

波風鳴人閉上眼:“要是知道佐助的哥哥在哪就好了。”

宇智波帶土立即回答:“我們确實知道啊。”

“?”波風鳴人睜開一只眼,看到宇智波帶土兩個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表情。

我告訴他:“佐助的哥哥馬上要加入我們了。”

組織新人越來越多,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本來我和宇智波帶土就沒想過這個組織能存在幾年,栗山小姐也不在乎流水一樣花出去的錢。事實上,她為了給黎明組織鋪路專門開了一家報社,現在賺的盆滿缽滿,隔三差五就來信說今天又倒賺了一筆。

波風鳴人真要做組織領袖了,他才想起來木葉那邊怎麽辦。他還在上忍校,今年才讀三年級。想來想去鳴人還是垂頭喪氣地要回去上學,他總不能丢個影分-身在木葉。

自從鼬中忍考試的事情過去之後,提前畢業就變得難如登天,波風鳴人雖然已經算是某些方面的天才,但他的偏科實在是到了讓人啼笑皆非的地步,想提前畢業是不太可能。

宇智波帶土就笑他,難道黎明組織還要求每天到崗嗎?工作這種事當然是交給再不斬了。什麽首領義務,挂在标志上那創始人一二三號都沒管過任何日常事務。

“佐助的哥哥真的殺了那麽多族人嗎?”

鳴人還是不太相信,他跳起來,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但終究事與願違。

我說:“不相信的話,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生命總給我們一種漫長的疲憊感。

我們需要花幾代、幾十代、幾百代人的時間去确認一個可能,當我們已經走在這條路上無法回頭,才發現過去我們犯了太多太多的錯誤。

新人加入組織是半個月後的事。

那天我躺在房頂上小睡,鳴人三兩步竄上來說他要回木葉了,佐助心情很不好,我愛羅也要回砂隐,最後鳴人小小年紀嘆了口氣說為什麽不能給他申請一個休學。

佐助暫時休學了,至少這個學期鳴人在課堂上看不到他。

宇智波佐助是前代族長的兒子,但他從不是被作為繼承人期待着的,宇智波一族的繼承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鏡大人這邊的一脈手上。內鬥多年的結果是兩敗俱傷,繼續鬥下去的結果是一方徹底趕盡殺絕,只留下了宇智波佐助一個人。

他拒絕了其它支系打算領養他的提議,決心一個人生活,但他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長輩,只剩下他哥哥留給他的仇恨和謎團。

鳴人說想跟佐助一起,佐助是個很容易想多的人,不看着的話會出事的。

可以預見未來波風鳴人憑借自己老爸的身份成功成為宇智波一族歷史上第二個天天往宇智波族地跑的外族人,至少那些族人還不至于不給四代火影面子。

熱熱鬧鬧的小孩子們回去的時候是一片死寂。

宇智波佐助像變了個人一樣,不管不顧地離開。預定的行程還沒有結束,但火之國那邊傳來的訊息已經讓他們無法再悠哉悠哉地繼續下去,只能匆匆結束這場旅行回到老家。

“你就這麽看着你弟弟走?”

宇智波帶土穿着組織制服戴着面具,用他忽悠人時一貫輕浮的語氣問站在拐角處的少年。

又是一年沒見的小鼬長高了,他看起來比以前瘦了點,那身黑白的衣服把他和午後的光影一同分割成看不清的交叉點。他還帶着那把刀,我曾經送給他的那只烏鴉停留在他肩頭。

那只烏鴉早就不聽我的話了。

宇智波鼬語氣平靜:“他太弱了,我需要他的眼睛。”

真想要眼睛的話挖我的也不是不行,即使不在同一脈,我跟小鼬的關系也不算遠,還在近緣的血脈關系內。如果他一定要的話,我大概會給他。

可小鼬說這話的時候太平靜了,就好像在闡述事實,他終于從一個會口是心非的小孩變成我也看不透的人,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小鼬為什麽會來到這裏。為了這個根本沒人知道要幹什麽的組織?

“我対成員的私人行動不感興趣,只要你跟組織的利益一致就行。”宇智波帶土根本不在乎被問問題的人會怎麽回答,他擡手就指向我躺着的那片房頂,対小鼬說,“你是新人,我特意安排了一個前輩來帶你。”

小鼬看過來了。

我撤掉在身邊的幻術,從房頂上跳下來。

還是老一套,兜帽圍巾黑白長袍,該認識的都認識,不認識的愛叫我什麽都行。從雲隐在逃人柱力到複活五十周年宇智波斑,還有人叫我漆黑的烏鴉幻術使和冤大頭投資人三號,唯獨本名只有宇智波帶土和鳴人會喊到。

小鼬總不至于認不出我。聲音沒改,身高沒變,我甚至帶的是原來那把刀。

我走到他面前。

“初次見面,你可以叫我……随你怎麽叫吧,代號是——”

失策了,我沒有代號。

橫行忍界這麽多年馬甲太多,名字随手起了就丢,最近更是閑着沒事就報宇智波帶土和宇智波斑的名字,到了介紹的時候反而沒個正式的代號。

連續兩次失誤讓我不由得停頓住,先思考一下自己到底為什麽這麽認真,在宇智波帶土笑出聲來之前我随口說完:“那就代號團子吧。”

反正也沒人會叫的。

宇智波鼬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直到發現我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才開口:“下一個任務是什麽?”

我看了宇智波帶土一眼,不知道他給小鼬帶來了什麽誤解。我們黎明組織就沒有任務這一說,那些人自由活動還需要組織幫忙善後。

雖然隔着一層面具,但我知道宇智波帶土肯定在笑。他向我揮揮手,就用神威消失在時空間裏,跑了。

我很想說我們去買點牛奶,多喝牛奶才能長高。不過看小鼬板着一張臉,就沒說。

“沒有任務。”我越過他往前走,“黎明不是你想象的那種組織,做好推翻一切想法的準備吧。”

他很快跟上來。

他問我:“那你,是我想象的那種人嗎?”

那一瞬間我們擦肩而過。我側頭看他,他問的很刻意。

“大概是吧。”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止水:無論如何都會被認出來幹脆不僞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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