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名女子

莫少商顯然對皇家秘史不敢興趣,一撇臉,道:“我只關心這個約定要敘述多久。”他很急,他是真的很急。

“不長。”八賢王終于覺得棋局已定,開始慢慢收拾棋面。“不過也不短。”

“濃縮成精華。”

“那需要講三天三夜。”

莫少商擡腿就走。

八賢王又道:“總的來說不過是一句話。”

莫少商停住。

八賢王道:“情債。”

莫少商頭也不回走出去了。留下八賢王惋惜哀嘆。“唉,可惜武功十足耐性不夠啊。”

“想必世上少有像八賢王這般耐心十足之人了。”展昭的聲音悠悠然從屋頂傳來,“比起趙王爺來,八賢王可是更加難以應付呀。”

展昭和白玉堂從屋頂翻進來,就見八賢王一邊收拾棋子,一邊不忘啐着清茶,見到他們又嘆了一聲。“我倒是不想你們插手,可惜你們偏偏就收了人家的東西。”

展昭将雲七先前給出的清單掏出來,在八賢王面前晃了晃。“看來這件事八賢王的确是知情之人,就不知是不是那用情之人了。”

八賢王臉上毫無尴尬之色,只是道:“這件事情過去這麽久,久得我這把老骨頭都快忘記了,若不是有人傳信給我,說祈風雲入了中原,恐怕我會将這件事帶進棺材。”

看來八賢王确實想找人唠嗑。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身形一閃就坐到了八賢王對面的椅子上,八賢王又啐了口茶,道:“我原是不打算見你們的,雖然你是那老家夥的徒弟,卻畢竟不是祈家的人。這裏頭的恩恩怨怨,我是理不清的。”

白玉堂咳了兩聲。

八賢王終于從懷中掏出一根金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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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到祈風雲清單上的內容,展昭和白玉堂都眯了眯眼睛。

八賢王道:“這是太上皇在我十八歲那年給我的。”

太上皇?展昭和白玉堂又對視。

展昭——這怎麽跟太上皇扯上關系了?

白玉堂——這釵未必就是清單上那一根。

展昭——那八賢王幹嘛要掏出來?

白玉堂——逗你玩。

展昭:“……”

八賢王道:“我知道你們疑惑,不過這釵的确是祈家人的。”八賢王将金釵放到棋盤上,道:“這金釵叫做花團錦簇,是祈家傳女之物。祈家歷史悠久,不單單因為祈家的功夫,還是因為祈家先祖有一名女眷,是開國将軍。”

“什麽?将軍?”

“其實就是當時祈家的傳人是一名女子,他喜歡上了一個将軍,那時候正值戰亂于是她就女扮男裝進了軍營……”

“停。”展昭急忙打斷八賢王的話,道:“這個可以略過。”

八賢王斟酌了一下,道:“祈家人打戰只贏不輸,但開國戰役結束之後并沒有邀功便與其夫隐居深山,而黃金面具和黃金釵則是當時的皇帝專門打造給她的,金釵意表皇室欠祈家一個人情,日後有需要幫助的可以憑借金釵前來求助。而面具則是是希望如果有一日大宋江山危矣,祈家傳人無論男女都能再助國一臂之力。”

展昭和白玉堂都若有所思點點頭。女扮男裝進軍營本就是死罪,且不論她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那時國将定,勢不能出亂,當時的皇帝估計也是留條後路給自己——既不想失去一個領軍有方的将軍,又不想讓一個女人勢大。

“原本他們在深山隐居是很安定。”八賢王道:“直到祈風雲他娘這一輩。”

終于要說到正題了,展昭不禁挺直了背。

“你們既然手上有這清單,想必已經知道雲七的事了。”

展昭點點頭:“不過并不能說清事情的始末。”

“這件事确實太過複雜,而且難以追究。”八賢王道:“祈風雲的爹名叫祈然,他的事跡想必你們有所耳聞,當年他帶着祈家劍法與無疵下山,遇到了梁家堡的千金,兩人喜結良緣,還生下了祈風雲,算是一段佳話。”

展昭道:“祈風雲曾經說過,瑕疵雙劍是雙修之人所用的,而且祈家武學劍法與心法必須雙修,否則容易走火入魔,祈然只帶走了無疵和劍法,那麽心法與無暇呢?”

“這便是關鍵所在。祈家雖然向來是一脈單傳,但是祈然這一輩卻是雙生。”八賢王輕輕撫摸着那根金釵,緩緩道:“祈然有個雙胞妹妹,叫做祈染,心法與無暇就在她身上。”

展昭默默看了看無暇,尼瑪原來是個女人用的劍。

八賢王似乎是看出展昭所想,又道:“祈染雖身為女子,卻長相粗犷,身高八尺,猶如男子。”

“啊?”展昭下巴輕嗑。

“祈然卻是面目清秀,身姿卓越。”

敢情這兩兄妹是反着生出來的?

“莫非這祈染有古怪?”白玉堂實在想象不出一個女子身高八尺、長相粗狂。“既然瑕疵是雙劍,那麽必定是他們兄妹二人所用。”

“不錯,祈家人向來是夫妻二人雙修,不過他們是雙胞兄妹,祈邵頤便将瑕疵傳與二人,他們朝夕相對,祈染對祈然暗生情愫。”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都有些無語。

八賢王又道:“祈染向祈然表白了心跡,祈然婉拒之後便下山遇到梁如意,生下祈風雲。”

白玉堂道:“莫非這祈染因愛生恨?”

“不錯,祈染尋到祈然之時,祈風雲剛出生沒多久……祈染曾經想要摔死祈風雲。”

竟然對一個身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出手?展昭瞪大了眼睛看向無暇——這把佩劍,居然是這樣一人所用?

“雖然被梁如意及時發現制止,祈染也被祈然打成重傷不知所蹤,但是江湖上陸陸續續傳出祈家武學秘籍一事,說是學成者得天下,梁家堡被武林衆人重創,竟一夜之間被滅門。”

這時候祈風雲應該是六歲,可是……展昭道:“若是江湖上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開封卷宗裏沒有?”開封府向來是集各地未破卷宗于一身,無論朝堂江湖,一筆一筆清清楚楚,滅門這樣的事,怎麽會沒有記錄?而且八賢王對這些事情這麽了解,也有些奇怪。

八賢王輕笑,道:“我與祈然算得上是好友。”

“這更奇怪。”展昭叫道:“既然你友人枉死,為何不替他們報仇?”祈風雲之後所遇令人發指,難道八賢王也無動于衷?

八賢王晃晃手中金釵,道:“我也想查,可惜有人祭出金釵,要求皇家所有人不得過問梁家堡一事,并且要求我們不予追究。”

對了,還有這樣一根金釵。

“是祈染?”白玉堂摸着下巴,還在想身高八尺的女人長得要怎樣粗犷。

“人老了,記性不太好了。”八賢王道:“不過那脾氣确實像。”

展昭聽得實在無語,只道:“既然皇家不能插手,八賢王又如何與一線天有所關聯?”

“一線天的事情着實是我誤打誤撞遇到的。”八賢王道:“我下巡浙江府的時候發現那府尹是個練家子,還整天鬼鬼祟祟的,就調查了一下,誰知道就發現他是一線天的人,後來尹韶出現向我求情,還帶着祈風雲,我便只好跟他協約……”

“原來是這樣?”展昭狐疑的看着八賢王。

八賢王點頭,道:“我不緊與那府尹有約,與祈風雲也有約。”

“祈風雲必定是要為父母報仇的,你與他有什麽約定?”展昭道:“他這些年了無音訊,連師父都找不到他,是不是因為與你的約定?”

“我着實也沒有想過祈邵頤會來找他,畢竟祈家人隐居深山,只有祈然和祈染知道在什麽地方。”

展昭摸着下巴看着八賢王,覺得——不對,很不對!

八賢王卻道:“那時候祈風雲雖然帶着無疵和劍法秘籍,但是對上祈染可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尹韶就來找我,請我出面與祈風雲定下約期,在這期間,祈風雲不得尋仇。”

事情來龍去脈,如此也說得通徹,可是展昭總覺得有什麽不對。

八賢王又道:“我本來想自己解決祈風雲的事情,沒想到他一出一線天就找上了你,而且你居然還是祈邵頤的徒弟。”

展昭看着八賢王。

八賢王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

“聽起來與八賢王沒什麽關系。”白玉堂伸手從展昭懷中掏出清單,道:“不過這清單如何解釋?”

下月十八,亭臺樓恭候大駕,務必帶上以下物品——無暇佩劍一柄,心法秘笈一本,老爺子黃金面具一個,以及家母金玉寶釵一根。

如果八賢王說的是真的,那麽無暇與心法應該是在祈染手中,莫非這清單是寫給祈染的?既是如此,寫這清單的人莫非是祈然?

“我不知如何解釋。”八賢王臉色絲毫未變,道:“你們可以自己去找。”

“因為我是師父的徒弟,所以八賢王才不吝解釋麽?”展昭突然問道。

“不僅僅是這樣,祈風雲既然先找了你,就勢必會拉你下水。”

“多謝八賢王如實相告。”展昭朝八賢王一抱拳,道了一聲:“打擾了。”便拉着白玉堂離開了。

八賢王嘆了一聲,将金釵收入懷中。

一個影衛從窗外閃進來,跪在八賢王身前。

八賢王道:“我也是逼不得已才将事情告知展昭。”

影衛沒有說話。

八賢王想了想,笑出聲來,道:“不必生氣,想來祈然也死得瞑目。”

影衛還是沒有說話。

八賢王道:“今天來的那些人,可查清楚了?”

“是她的人。”影衛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又沙啞,像是尖利的指甲劃過鏡面。

八賢王點點頭,道:“看來她也行動了,不把開封府拉下水,我也實在不安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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