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昨晚一夜沒睡，次日柳子汐睡了個天昏地暗，一直到傍晚才醒來。
想起昨晚的問題，柳子汐很快打起精神，郁西身上的瑞士軍刀仿佛給了柳子汐一個希望，但想要實現，還有不少難度，至于逃掉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吧。柳子汐正在慢慢計劃着，不一會兒，聽到了遠處有腳步聲在靠近。
由于郁西每次來都會将他們的窩收拾的幹幹淨淨，還給他們洗熱水澡，柳子汐不自覺對郁西的到來充滿期待。
這幾天經過郁西的摧殘，洗澡的時候知道自己掙脫不掉，柳子汐也索性放開了，仰着腦袋任由郁西将自己渾身上下搓了個遍，郁西似乎也洗他洗出樂趣，甚至還從包裏拿了瓶水出來教他漱口。
“水不能喝進去，要記得吐出來……”郁西一邊示範着一邊教，這頭小豬看上去甚至比普通的貓狗還要通靈性，郁西秉着試一試的心态細心指導者。
柳子汐抽了抽嘴角，吊着眼睛看郁西，然後毫不猶豫地将水喝了進去。
郁西：“……別喝進去，要吐出來，會吐水嗎？這樣……”郁西極有耐心地又教了幾遍。
柳子汐每次都不配合，每次都把水和進去。他整整吃了一個多月的奶，都快吃吐了，好不容易有幹淨的水給他喝，他哪裏舍得吐掉。
郁西見怎麽教都教不會，正打算放棄的時候，柳子汐瞧見他準備起身的動作，連忙将口裏的水給吐掉。
郁西見狀眼睛一亮，頓時又來了興致，繼續教起來。于是，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郁西書包裏的一大杯水全進了柳子汐的肚子。
柳子汐吃飽喝足之後就懶得搭理郁西了，趴在一旁腆着肚子自閉目養神，郁西絲毫不介意它的态度，笑眯眯極有成就感地摸了摸柳子汐的頭，轉身離開。
柳子汐目送郁西離開。他剛剛看到了，那串裝有瑞士軍刀的鑰匙還是放在郁西左邊的褲子口袋，顯然那裏是他習慣放鑰匙的地方。
他剛剛有無數機會偷到，但是卻很容易被郁西察覺，畢竟鑰匙有一定的分量，一旦沒了會立刻感覺得到。
柳子汐垂下眼簾，确認鑰匙的具體位置之後，接下來就看怎麽行動了。
轉眼元旦節來臨，農民已經離開了半個多月。
整個豬欄的豬全都徹底習慣甚至依賴了郁西的照顧，而這半個月來，柳子汐與郁西的關系越發的親密，具體原因則是自從郁西上一次教會他漱口之後，時常會教柳子汐怎麽打理個人衛生。一開始他是想連帶着二汐一起的，可惜二汐對這些不感興趣，沒兩分鐘就轉過身屁股對着他打鼾了，于是郁西全身心放在柳子汐身上，而柳子汐也不負所望，心情好的時候學習能力超強，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需要郁西貢獻出一些吃的。
柳子汐自己窮的有時候連飯都吃不飽，書包裏頭自然不會有什麽好吃的零食，偶爾有存放存糧，也都是燒餅饅頭這類便宜又耐飽的東西。
若是兩個月前的柳子汐，必然看都不看一眼，但經歷了這段時間的豬欄生活，這些饅頭燒餅在柳子汐眼裏簡直就是山珍海味啊，他毫不客氣地将郁西分給他的全都吃掉，一人一豬在豬欄裏頭啃着燒餅，吃的不亦樂乎。
等柳子汐吃飽了，自然就配合了，郁西看着小豬斜着眼睛那眼神兒帶着點小得意小輕蔑地跟着他學習着，渾身圓滾滾的別提多可愛了，他分給小豬吃的常常是他的晚飯，不過見小豬吃的開心，他也打心眼高興。
郁西忍不住擡起頭摸了摸柳子汐的腦袋，他負責照看豬欄這麽久，豬欄裏頭所有豬的體型都在蹭蹭蹭地長膘，唯有這頭小豬還是如第一次見到那樣小小圓圓的，阿姨說這頭小豬恐怕是天生畸形，懷疑是不是有病，他倒不這麽覺得。
這頭小豬身體很健康，腦袋比一般的豬機靈，整只豬都充滿活力，身體靈巧的很，天生長不大雖然無法給主人帶來最大化的利益，但是養起來卻是十分讨人喜歡。像他這樣過去對小動物無感的人都會喜歡上，學校的女生大概更是無法拒絕吧。
就在這時，遠處有腳步聲傳來。
柳子汐率先聽到，立刻停下吃東西的動作擡起頭望向門口。
郁西注意到柳子汐的動作，不到片刻，他也聽到了聲音，疑惑地起身朝門外望去，正巧看到豬欄的主人——那個中年農民走到豬欄前。
突然見到中年男人，郁西顯然十分驚訝：“張叔。”
張叔點了點頭：“剛到家。最近辛苦你了，我過來看一下這些畜生的情況。”
郁西點了點頭，連忙讓開讓張叔進來。
柳子汐一聽到中年男人的聲音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還沒偷到郁西的鑰匙呢，想不到這個張叔會突然襲擊，回來的這麽突然！
連忙将吃到一半的燒餅塞到稻草底下，柳子汐乖乖趴在母豬的肚子旁裝睡來降低存在感。張叔進來之後，見豬欄居然被打掃的這麽幹淨，有些驚訝。
郁西正好剛剛清理過，豬欄裏頭連殘餘的糞便都沒有，所有豬都被洗的白白嫩嫩的，趴在稻草上睡覺。一個月沒見到這些豬，張叔明顯感覺大部分豬的個頭都長大了不少，除了那頭畸形的，不過這不怪郁西，他也聽自己的老婆提起過，只能在心裏暗惱之前酒樓有人過來買走十只小豬崽，怎麽沒把這只不會長大的抓走。
将豬欄打量一番，張叔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他轉頭和郁西客套了一番，最後道：“我走了這麽久，這些豬基本都可以殺的了，以後你就不用來了，工錢的話待會兒去你張嫂那裏領走吧。”
郁西聞言一愣，随後迅速反應過來：“謝謝張叔。”
“不用謝，看得出來你很用心照顧它們，可比我要細心多了，就算請別人來幫忙也做的不見比你好，反倒是我要謝謝你。”
郁西見張叔心情很好，忍不住問道：“張叔打算把這些豬都殺了？不打算養豬了嗎？”
張叔點了點頭：“村長上個月就想找我，新建一條二級公路要從這裏穿過，這個豬欄很快就要拆了。張叔上個月去外地和朋友合夥做水果批發，還挺賺的。這次回來索性把豬都殺了，錢拿來做本。”
郁西轉頭看向豬欄，半個多月的照料令他不免對裏頭的幾只豬産生了些感情，特別是那只小豬，太通人性了，想不喜歡都難。可是他現在連自己都吃不飽，更別提讓張叔把那只小豬賣給他……
想到這，郁西忍不住走進豬欄再看一眼小豬，見剛剛還機靈古怪的小豬愣愣地看着自己，郁西更加不忍，彎下身摸了摸它的腦袋，片刻之後這才起身。
張叔很快帶着心中有些煩悶的郁西離開，而豬欄裏頭，聽了他們全部對話的柳子汐簡直吓得魂飛魄散！
豬欄要拆掉，養豬農民要改行，這裏頭所有的豬都要宰殺換成現金給他當老本……
豬欄裏頭的豬們聽不懂人話，等張叔和郁西離開之後，立刻睡得天昏地暗。柳子汐在黑暗中視線掠過它們的臉，呆愣愣傻乎乎的二汐，将他溫柔地圈在懷裏哺乳他的母豬，一直聽他指揮縱容他在踩到它們頭上去測探門鎖的兩頭公豬……
這些豬，包括自己，很快就要被殺掉，身體被剖開，豬肉豬身豬腿被截下來，內髒被洗幹淨，身體的每一處地方都不被放過，全都被挂在菜市場和超市供人們買賣，煮成可口的佳肴。
柳子汐吓得渾身發冷，他迅速起身将藏在稻草裏的燒餅挖出來一口一口地啃着，食物能讓他産生飽腹的幸福感覺，令他迅速鎮定下來。
逃跑的計劃從他重生到豬欄的第一天就在進行了，這段時間他也在腦中模拟了無數遍，之所以一直沒有行動就是為了等待張叔回來，以免牽連到郁西！所以他現在還不用慌張，一切還在計劃之中，只要他冷靜地完成，它們這群豬想要逃開還是有極大的可能的！
柳子汐跑回稻草他剛剛趴着的地方，上頭有一個校牌，是剛剛郁西摸他的時候，他來不及偷鑰匙，只得偷了這麽個校牌下來。柳子汐雖然看不到日歷，但是根據郁西的前來豬欄的時間，能夠判斷是星期幾。
今天是周五，郁西晚上不用晚自習，所以才能陪他玩了會兒。周六和周日郁西不用上課所以用不到校牌，但周一一定會尋找。
希望他到時候能來豬欄。
希望農民的動作慢一些，別在這兩天之內有所行動……
轉眼兩天過去，郁西沒有再來豬欄，農民也仿佛人間蒸發了，它們這群豬整整餓了兩天，終于在第三天晚上，迎來了人生最豐盛的晚餐！
柳子汐看着農民将一些剩菜剩飯，其中還摻雜着肉骨頭的東西倒進飼料中，拌在一起喂給豬吃。
餓了兩天肚子的豬迅速圍過去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
柳子汐也識相地湊過去，低着頭僞裝在吃東西。這個張叔可不像郁西那麽好糊弄，在郁西面前他不吃豬食可以向郁西讨東西吃，可張叔要是見到他不吃飯，反而可能會毒打他。
因為湊上前了，柳子汐也徹底看清了這些肉骨頭是什麽，有雞鴨的肉骨，也有豬的……
看着一旁的公豬毫無芥蒂地将同類的肉吃進嘴裏，柳子汐渾身發寒。
農民見豬們吃的歡脫，滿意地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