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游風反應一般,仍端着她一雙胳膊:“嗯,賤男人。喝了多少?”
夏燈搖頭:“我沒喝。”
游風朝房內望了一眼,看到三得利兩款威士忌的空瓶,皺起眉:“不想活了?”說完摸摸她額頭,熱得燙手,熟練地打橫抱起,放上床,回身準備給她叫一個醒酒湯,被她拉住手腕。
他回過頭,她眼都不睜,手卻抓得牢,掰都掰不動。他坐下來,看着她:“現在知道抓緊了,不覺得晚了嗎?”
夏燈眼睫顫動,酒後的嗓音有點啞:“我頭疼,胃也疼,能不能麻煩你照顧我一下。”
她十分客氣,好像已從醉意中清醒,游風瞥過去:“讓誰照顧?賤男人?”
“對不起,我喝多了,那都是醉話。”夏燈抱歉道。
“不是說沒喝?”
“……”夏燈耍起無賴:“我忘了。”
拙劣把戲,游風置若罔聞,不甚在意道:“我當你全都是醉話。我們早分手了夏燈。”
夏燈松開了他。
游風沒有多留,醒酒湯也沒給她訂。
夏燈手背搭在額頭,呆望着天花板,有些地方疼得比頭部嚴重。憤怒情緒不知何時已經煙消雲散。他說得對,他們早分手了,她沒有立場去怨他找固定炮友、結婚對象。
游風回到對門,擰着雙眉拄住角櫃,手背到手臂的筋驟然明顯。他好像被她傳染了,突然頭痛欲裂。
沈佑在這時打來電話,問他開完會沒有,什麽時候來聚會現場。
航大同學聽說他來塗州,都想添一把柴火,燒一燒熱竈,不約而同地湊到一起,巴望着他這尊佛爺大駕光臨。
Advertisement
他沒心情:“我答應了嗎?”
“問你了嗎?這是通知。敢不來,我就把你和唐夕是假料的事洩露出去,讓你身敗名裂。”
游風給他挂了。
沈佑又打過來:“能不能有點素質?事業做得再大也要交際的,行走社會人脈關系重中之重,不懂?”
“向下交際等于扶貧。”
“……”
沈佑不需要游風來告訴他這一點,所以游風大概知道,這場聚會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可能是女人,便問:“誰來了?”
十年兄弟,知根知底,沈佑也不跟他裝,坦白道:“梁麥,還有她現任男朋友。”
梁麥是沈佑前女友,他們航大校友,沈佑讀博時兩人在一起的,博士畢業時分手的。
游風明白了:“雄競現場。”
“……”
“你好好享受。”
“……”
“就你會陰陽,趕緊過來!我急需你的支援!”
“我沒空。”
“哦對了,我們在小柳家,總店。你知道吧,小柳家老板跟談判官餘焰女士是老友。剛才老板招待了她的外甥,就在隔壁包廂。”
“別鋪墊。”
“她外甥做投行的,咱同學有認識的,聽說他是來塗州相親的,相親對象正是餘焰女士之女,我們新聞界翹楚夏老師。”
游風已然猜到。
沈佑成竹于胸:“我等你。”
夏燈頭太疼了,翻遍藥箱都沒找到酒後能吃的止痛藥,只能坐在吧臺前,不停撞向邊緣以緩解疼痛。
七點剛過,門鈴再次響起,她沒動彈,先問:“誰啊?”
“您好!外賣!”
夏燈沒點外賣,但還是走過去,開門看到四五只紙袋,皺眉問:“送錯了吧?”
外賣員看了一眼姓名,問:“你不叫夏燈嗎?”
夏燈不再問了,接了過來。她把紙袋拎到島臺餐桌,一一拆開,有解酒糖,解酒飲料,還有粥,湯。
她不自覺扯動唇角,摳開糖放進嘴裏,酸甜味驅使她打開微信,找到游風,打了“謝謝”二字,指腹在發送鍵懸了半天,終是沒有摁下,删掉退出了。
她含着糖,走到窗前,餘焰女士的電話如期打來,也不兜圈子,直言道:“初臣沒看上,試試易循。”
夏燈撥弄着窗簾的小細繩:“媽,你再找名字是兩個字的男人過來惡心我,我就不接你電話了。”
“你不是喜歡兩個字的嗎?”
“我挂了。”
餘焰不氣她了:“我給你看過了,長得很帥,滿足你注重外表這個條件。性格,嗯,你柳姨說挺溫和的,可能不是你喜歡的,你喜歡那種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嘛,我知道……”
“媽。”夏燈聽不下去了。
餘焰笑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那麽喜歡逗寶貝女兒,多年以來從不厭倦,她說:“處着玩兒嘛,多交朋友,改善心情。”
夏燈感覺頭疼症狀輕了些,心不在焉地搭話:“心情壞得嚴重,修不好了。”
“那就回家來,爹媽是最棒的修理工,沒有我們修不好的心情。”
夏燈忽然一笑,這倒不假,“嗯。”
“去見見,不喜歡也沒事,只當是幫我去看望一下你柳姨。”餘焰溫柔道。
“好。”夏燈不再拒絕了。
她等到醉後症狀消失,洗了個澡,沖去酒氣,換了淺色系衣服。
邁出家門,看見對門,她适才想起這套房子被她小姨買了,送給了游風。原來大方的是她小姨。
她沒在意,也不多想為什麽酒店更舒服,游風卻要住這裏。
一去經年,小柳家連鎖一家跟着一家,不知不覺遍布長江以南。總店似乎翻新過了,從外到內已經切換了一副簡約風。
約定的包廂在樓上,她正要上樓,被喊住了,“你就是夏燈吧?”
她扭頭看到一張生臉,猜測道:“你是易循?”
男人點頭,微笑道:“嗯。”
氣氛尴尬得很突然,也理之當然。夏燈毫無交流的欲望,互曉身份後便沒有下文了。
兩個人堵在樓梯口長達三分鐘,還是柳老板過來跟夏燈打招呼,尴尬才沒繼續蔓延。
聊了兩句,柳老板把夏燈帶到了包廂,為她外甥鋪陳道路:“姨聽你媽說你這回回國就不走了?”
“嗯。”
柳老板跟易循對視一眼,并不掩飾喜悅:“就在等你這句話。接下來是不是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嗯。”夏燈像汽車玩具,推一下,動一下。
柳老板更喜悅了:“正好!你跟易循年紀相當,小時候還有過一面之緣,可以試着交往一下。”
易循确如餘焰的形容,溫和腼腆,沒有對柳老板這個提議表态。
夏燈終于開始自動了:“我想先創業。”
柳老板以為她害臊,把她的手拉過來摩挲着:“可以啊,創業柳姨有經驗,我可以幫助你啊。”
她剛說完,包廂門被人從外打開,沈佑端着酒杯,旁顧左右,不知所措道:“哎喲,進錯包廂了。”說完要走,眼睛卻往回看了一眼,然後演技拙劣地訝道:“夏燈?你回國了呀?好久不見!”
柳老板和易循默契地不明所以。夏燈看穿沈佑的用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淡淡道:“好久不見。”
沈佑可不害臊,旋即坐下,敘起舊來:“我前兩天還在說,夏老師是新聞行業的清流,不怪人家海外知名度高。”
夏燈沒看柳老板和易循臉色,估計不太好看。
沈佑自顧自說了一堆,一拍大腿,想起什麽似的,又說:“見到舊友太激動了,忘了件要緊事。”
夏燈直覺她可能知道這件要緊事。
“游風在隔壁,你要不要見見他?兄弟現在混得可不錯呢,人家媒體評價,幹十年投行都不如他一分鐘創造的價值高。”
易循臉色更難看了。
夏燈假裝不知道根本沒有媒體這麽評價,說:“不了。”
易循不再溫和:“這位朋友寒暄完了嗎?我們要吃飯了。既是朋友應該知道打擾別人的約會是不禮貌的吧?”
沈佑看過去,笑道:“哥們戾氣真不小,不知道的以為你現在是夏燈男朋友呢。”
“也許就是呢?”易循凜然應道。
沈佑嗤笑,看一眼桌上油膩的菜:“你連夏燈貧血吃不了太多脂肪都不知道,你敢自稱男朋友?”
易循一愣,看向夏燈的眼神充斥着詢問之意。
夏燈沒解釋。
柳老板怕他是來砸場子的,作為和事佬站了出來,兩邊勸了一遍,禮貌又體面。
沈佑給了面子,偃旗息鼓,不再多待。
他剛走到門口,游風找來了,穿了紫色,紫色貴氣,竟真給人一種別人十年投行都不如其一分鐘創造的價值高的錯覺。
夏燈心一頓,指甲又陷進指腹。
易循一眼鎖定游風。
柳老板不由得皺眉,她可知道這個人,曾親見他跟夏燈出雙入對。
沈佑擡頭看見帥哥,當即踏實了。媽的誰能比他帥,這不贏麻了?扶住他的胳膊,悄聲道:“雄競現場,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