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yao yi a kia so!”(修)
這條街的空氣都像是藍色,聲音在冰冷的風刀中變形拐彎。
餘赦分辨它的方向,一條不起眼的小巷朝他招手。
街道上僅有的幾個人像避開瘟疫一般,匆匆離開這裏。
街道旁的房子傳來關窗的聲音,抖落的白雪紛紛揚揚灑在餘赦的黑發上。
清場般,只剩下他一人,以及情況不明的“案發現場”。
餘赦試圖在心中權衡多管閑事的風險,但是孩子稚嫩的聲音讓他沒法視而不見。
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朝小巷中走去。
有四條高壯的身影背對,他們腳邊有兩團小小的身影。
其中一個倒在積滿白雪的地上,另一個靠着牆,正用牙齒咬抓着自己的男人的手。
“你個狗娘養的!”被咬的男人用力将小孩拽開,仰起受傷的手,狠狠地抓住她的頭發撞到了牆上。
孩子頓時發出一聲悶哼,鮮血從額頭留下來,很快就凝結成凍住的人體彩繪。
“小鬼,記住,這頓揍是給你的人生中增添的教訓。”男人說,“叫你知道做什麽不好,竟敢偷老子的東西。”
餘赦的目光落在地上,雪地中散落着一些顏色難看的焦黑的豆子。
響豆。
回想起這種食物的味道,餘赦胃中反酸。
看來這兩個小孩是因為餓肚子,才偷了大人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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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又想出手,旁邊的同伴突然叫住他。
男人順着同伴的目光轉身,見巷口站着一個穿着奇怪的年輕人。
他身上穿着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服裝,臉上也不似這座城裏的人那樣慘白。
“喂,你是誰?”男人森然道。
“一個路過的旅人。”餘赦回答。
“路過?”男人說,“你不像極寒之域的人,從哪裏來的?”
“另一個世界。”餘赦回答。
“……不管你從哪裏來的,建議你別管閑事。”男人說。
“他們欠你多少。”餘赦指着兩個小孩問。
“你要替他們給?”男人笑起來,“這樣的善人,在雪獄可不常見。”
“一塊元素石,我們就放了他倆。”一旁的同伴說。
元素石和恐懼石,也是一種礦石。
不過元素石的作用僅僅針對擁有元素天賦的人。
近五百年來,他們要麽出生時不自帶天賦,要麽需要用恐懼石永久性升級天賦。
但是恐懼石十分昂貴,并且需要的數量不少,所以一般人都會選擇元素石作為替代品,臨時強化自己的元素感知能力。
餘赦沒有元素石,但是他有整整一地下城的恐懼石。
有句話叫財不露白,餘赦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猶豫了許久,最後咬咬牙從包裏取出一塊四分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恐懼石。
面前的四個男人見狀頓時雙眼冒光。
“你還真是大善人。”打人那個露出嬉笑的神情。
“作為交換,把這兩個孩子給我,行嗎?”餘赦問。
打人的男人一把将他手中的石頭拿走,順勢放進自己包裏。
“當然可以,不過這一點怎麽夠?”他眼中露出貪婪的神色。
餘赦:“你們還要?”
男人說:“把身上的全部拿出來,別逼老子動手。”
餘赦閉了閉眼,果然如此,這些混人就跟聞了腥肉的狗,不把人扒層皮就絕對不會停手。
在睜眼的瞬間,他突然屈起手臂,一個起步回擊,拳頭砸在那人臉上。
只聽見一聲鼻梁骨碎裂的響動,男人的鼻孔處頓時流出紅色長龍,又瞬間凝結成兩條冰柱。
“小子,活着不耐煩了?!”另外三個人一齊沖上來,想讓餘赦品嘗沖動的懲罰。
剛才被打得靠在牆邊的男人突然直起身,挂着紅龍的臉上殺氣頓現。
“那羅!把他的脖子掐住,看他還敢不敢跟我們作對!”同伴朝他喊。
男人聞言大步向前,粗壯的胳膊猛地朝餘赦砸過去。
只是,他這一拳落在了出聲叫他的同伴身上。
同伴們:“?”
男人:“去死吧!”
他說完竟然不顧餘赦,和幾個友人打作一團。
餘赦往旁邊躲了兩步,為他們讓出空間。
[主人,您的天賦太優秀了。]
系統在餘赦腦海中奉承地說。
“的确很實用,但是……它為什麽叫挑撥離間啊???”餘赦分外無語。
就不能給他一種聽上去就是正直優質青年的天賦嗎?
更何況這個天賦使用依然有許多局限性。
比如他面對更加強大的敵人時,無法近身就沒辦法使用天賦。
[主人,天賦不止有一個。您繼續強化下去,就能解開第二個天賦。]
餘赦沉默一會兒,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他總覺得自己的第二個天賦,也會非同尋常。
趁那四個人在打架,餘赦蹲下來去查看兩個孩子的情況。
其中一個是個小男孩,已經昏迷,身上有外傷。
另一個則紮着兩個小馬尾,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妹妹。
她的臉頰上也有淤青,額頭處滲着血。
“你能動嗎?”餘赦問。
“嗚!你是誰?!”她的眼睛裏充滿警惕。
“一個旅人。”餘赦說,“你有住的地方嗎,我送你和你的朋友回去。”
“那他們……”小女孩這才如夢初醒,發現剛才那四個毆打她的男人已經在地上翻滾,互相扭打。
餘赦将昏迷的小男孩抱起,把那塊從地下城中摳下來的石頭渣扔到四個人面前。
原本快要停息的戰火再次被引爆。
小女孩怯生生地走在旁邊,帶着餘赦往他們的住所去。
一路上,餘赦了解到這個小女孩的名字叫瑪珍,小男孩則叫豆生。
他們是兩個流離失所的孤兒,在雪獄成為彼此的依靠。
瑪珍的家,在城門附近。
這裏是最危險的地方,所以只有最貧窮的人才會居住在這。
除此之外,他們居住的地方甚至是由幾塊破木板搭起來的。
在城邊一個突出的石穴中。
木板便是他們遮風擋雨的唯一。
因為太窮的緣故,甚至不會擔心遭賊。
更何況本身已經成為小偷的他們,也無所謂自己成為下一個受害者。
餘赦将豆生放到簡陋的木板床上,瑪珍拉了一塊魔怪皮将他的身體蓋住。
“謝謝你先生。”瑪珍說,“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
餘赦看着那張神色成熟到和年齡不匹配的臉:“你受傷了。”
她怔了一秒,用手臂擦擦臉:“沒事。”
餘赦又看向那個昏迷不醒的豆生:“他身上的除了外傷,還有些什麽?”
他剛才抱着豆生時,發現他從衣服裏露出的手臂上,有像黴斑一樣的痕跡。
并且豆生身上還有一股腐爛的味道。
瑪珍顯得有些慌亂:“也許是之前受的傷。”
餘赦放緩聲音:“你不願告訴我也沒關系,不過我有一些事想打聽。”
瑪珍點點頭:“您說吧,我一定知無不言。”
餘赦問:“雪獄最中心的那一座高塔是什麽地方?”
“那是雪獄領主的居所,也是他工作的地方。”瑪珍說,“但是不要靠近那裏,因為領主是一個非常殘暴和冷血的人。”
餘赦若有所思,又問:“這裏為什麽叫雪獄?”
“因為進入這裏的人,是沒有辦法離開的。”瑪珍說,“雖然不想讓您難過,但是您也成為了被詛咒的一員。”
餘赦眉頭一蹙:“所有人都沒有辦法踏出城門?”
“可以在短期內離開這裏,但是這個界限只能在十天以內。”瑪珍說,“如果超出了十天,就會因為各種意外的情況死亡。”
這座城市困住了所有人。
這是一座雪中的監獄。
瑪珍說的情報和餘赦從卡索口中得知的沒有出入。
如果沒有邪神在,餘赦也許會選擇留在花青基地,或者找一個人跡罕至的山谷獨自居住。
但他的心髒已經被邪神捏在手上,他不得不來。
瑪珍說完,從木板床上跳下去,到屋子一個角落裏點燃爐火。
引火用的是某種魔怪體內的油脂,房間裏頓時彌漫着一股怪味。
過了一會兒,瑪珍捧着一只破舊的杯子來到餘赦面前。
“您喝嗎?”
餘赦将邊緣浮着污垢的杯子接過來。
“先生,您如果不介意,今晚可以在我們這裏過夜。”瑪珍說,“現在天色晚了,馬上就要進入宵禁時間。”
餘赦擡眼從木板的縫隙中看向外面,此時天色有些陰暗,但是離太陽下山還有起碼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的時間,瑪珍卻說即将宵禁,也許是有什麽特殊的原因。
“這是領主規定的,任何人都不能違背。”瑪珍說,“否則會被領主的守衛抓走。”
她抓住衣角害怕地說:“那些被抓走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餘赦問:“領主設下這個宵禁的原因是什麽?”
瑪珍猶豫了一會兒說:“每天晚上,雪獄的街上都會有奇怪的人出沒。”
餘赦:“奇怪的人?”
瑪珍說:“他們乍眼一看和其他人沒兩樣,但是仔細看,他們的皮膚都和雪一樣白,眼睛是完全的黑色,沒有眼白。”
餘赦聞言一愣,他剛開始還以為領主是因為晚上有魔怪活動才設下宵禁,但是根據瑪珍的描述,這些人并不像魔怪。
能維持人形,并且看上去和正常人相差不遠的魔怪,餘赦只知道變形尖鼬。
但是變形尖鼬的本體并不是人類的樣子,它只會模仿在他面前的人類。
更何況變形尖鼬這種魔怪是可以戰勝的。
雪獄的人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用宵禁來限制居民出入。
所以宵禁在街上行走的“人”究竟是什麽?
餘赦将杯子裏已經變得溫熱的水喝下,取出一些碘酒和紗布讓瑪珍坐到他面前。
瑪珍從來沒見過他手上的東西,好奇又小心地靠近。
“別亂動。”餘赦用棉花蘸取碘酒,給瑪珍臉上的傷口消毒。
瑪珍害怕得閉緊眼睛,但過了一會兒她又偷偷睜開,睫毛忽閃着看着餘赦。
餘赦的動作很輕,像羽毛拂過臉頰。
瑪珍覺得雖然那種液體觸碰的時候有些疼,但是擦拭完後,那種灼燒和不适就消失了。
“謝謝你先生,你是個好人。”
被發了好人卡的餘赦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在她額頭貼了一塊紗布。
“這是今晚的住宿費。”餘赦放下膠帶說。
“嗯!”瑪珍仰起頭重重點了一下頭。
他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仔細打量了瑪珍好幾眼。
“我臉上有什麽嗎?”瑪珍慌張地問。
瑪珍好像是個……男孩子……
不可能吧……
“沒什麽,把豆生的被子打開吧,我幫他上藥。”餘赦回過神說。
“啊,不用!”瑪珍還未說完,餘赦已經卷起豆生的袖口。
只見那條蒼白纖細的手臂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黴斑。
這些黴斑下的皮膚,已經接近腐爛。
邊緣多以橙黃色與青色混雜,看上去慘不忍睹。
瑪珍捂着嘴,嗷地一聲哭了。
“這是什麽?”餘赦問。
“先生,求您不要告訴其他人。”瑪珍抹了抹眼淚,“在雪獄裏只要長着這種斑點的人,都會被守衛帶走。”
“他們會被帶到哪裏?”餘赦問。
“高塔。”瑪珍說,“之後便再也不會出來。”
“被殺了嗎……”餘赦垂眸觀察黴斑。
這似乎是一種真菌感染,但是它們的體積比普通的真菌更大,并且能夠通過肉眼觀察到它們的活性。
也就是它們随時随刻都在緩緩蠕動着。
餘赦用棉簽蘸了酒精,輕輕擦拭一塊面積最小的黴斑。
原本昏迷的豆生突然皺眉輕哼起來。
與此同時,餘赦發現他的棉簽像被墨水染色,黴菌分出一部分過渡到白色的棉花上。
他還發現豆生的手上有燙傷的痕跡,并且多半都在疤痕的位置。
看上去豆生曾經用火焰之類的東西燙過傷口。
酒精沒用。
被燙傷後也會死灰複燃。
他皺了皺眉,将棉簽扔進火爐中。
與之相臨的火焰頓時變成了奇異的綠色。等棉簽燃盡後,才恢複正常。
[主人,這個孩子手上的東西,有奇怪的數值。]
[不管面積大小,每一塊的數值都是一樣的。]
[并且按理來說,它們根本無法承受這麽大的數值。]
“什麽意思?”餘赦疑惑地問。
[您可以理解為有一個總控中心在操作所有的機器。我讀取到的數值來自于總控中心。]
“你能根據這個找到總控中心嗎?”餘赦問。
[不能,因為它的數值比起我的數值更大。]
“比你還大?”餘赦驚訝道,“你是恐懼之源的衍生物,有什麽能超越你?”
[……我只是個弱小的寶寶。]
餘赦:“……”
[嘤──這個數值在元素級以上。]
恐懼之國對強弱的排列,會按照雲星月日元素區分。
但餘赦從未聽說在元素級以上,有一個更高的等級。
[神級。]
[沒錯,就是六大神。]
系統铿锵有力地說。
餘赦曾經認為六大神是遙不可及的存在,然而見過邪神以後,六大神似乎也不再那麽神秘。
“你的意思是,豆生身體上的黴斑是六大神控制生長的?”餘赦不解,在恐懼之國的各種傳說中,六大神是他們的信仰。
作為信仰的六位神,為什麽會在自己的信徒身上種下恐怖的黴斑。
[極寒之域屬于極寒之神的統治下。]
“六大神在恐懼之國的歷史中,是将他們從邪神手上解放出來的英雄。難道說……這中間有被隐瞞起來的真相?”
[主人,我建議您不要繼續調查,小心引起極寒之神的注意。]
和神對抗。
還有比邪神更惡劣的神嗎?
餘赦身體一頓,将豆生的袖子放下來。
“先生,您看這張木板可以嗎?”瑪珍的聲音傳來。
餘赦轉頭看去,只見一張破舊的木板上,鋪着不少響豆的根莖。
瑪珍就把一床疊好的魔怪皮放到木板的一端。
他說完後又起身,在岩洞的一個角落翻找,但是找了一會兒,空手而歸。
瑪珍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對不起先生,家裏的食物已經全部吃完了。”
餘赦沉默了一會兒,拿出三盒方便自熱飯,然後用一直燒着的水沖開。
壓縮過的小炒肉被加熱以後,散發出青椒紅椒以及豬肉的香味。米飯也顆顆分明,白胖子們自帶的甜香增加了這頓飯的風味。
還有炒過的時蔬,雖然經過加熱以後,變得有些像燴菜。但是曾經炝炒加工後的味道足以刺激人的味蕾,勾動喉舌間的饞蟲。
瑪珍好奇地看着餘赦擺弄那三個盒子,直到熱氣冒出,他聞到一股迷人的香味。
他從來沒有聞到過這樣美妙的味道,身體中所有的食欲都被勾起,舌尖渴望着珍羞,胃部發出哀鳴。
瑪珍臉紅地捂着肚子:“對不起先生。”
餘赦将泡好的自熱飯遞給他。
瑪珍小心地舀了一勺,眼中頓時充滿喜悅和震驚。
人生中第一次對美味有了深刻的理解。
這樣的食物,連領主都沒有辦法享受。
雖然雪獄高塔裏飼養着幾只可以食用的動物,以及用恐懼石制成的魔法陣種植的植物。
但是餘赦的食物,絕對是獨一無二的美味。
瑪珍吃了幾口,慢慢停下來,依依不舍地将盒子蓋好,放進了岩洞的角落。
餘赦問:“怎麽不吃了?”
瑪珍露出害羞的表情:“豆生馬上就要過生日了,我想留着到時候吃。”
餘赦指着另一碗自熱飯:“這不是他的嗎?”
瑪珍搖搖頭:“他現在吃東西,吃不出味道。這樣的美味,我想讓他也銘記在心中。”
瑪珍甜甜地微笑起來,兩邊臉頰生起兩個酒窩,說完起身用另一碗去喂昏迷中的豆生。
豆生昏昏沉沉,但是身體的本能讓他将自熱飯全部吃下,臉色也變得紅潤了一些。
正在這時,餘赦突然開口問:“瑪珍,你是男孩子吧?”
瑪珍手一抖,一勺飯落在木板上,他驚慌失措地将飯撿起來,不敢去看餘赦的表情。
“不用回答我。”餘赦說,“是我多嘴了。”
瑪珍看上去并不想說出真相。
“你們先休息吧。”餘赦将飯盒收好,站起來走到擋住洞穴的木板旁,用膠帶将木板上的縫隙全部粘好。
他躺到瑪珍準備的木板床上後,瑪珍便用一塊破爛的金屬将火爐罩住,只留下微微的光線,又能保證岩洞中的溫度不至于太低。
做完這一切,瑪珍爬到床上,和豆生一起蓋着一層被子。
餘赦有些奇怪。
瑪珍不怕被黴斑傳染嗎。
他閉上眼,在心中對系統說:“有情況提醒我。”
系統立馬嘤嘤嘤起來。
[主人您好殘忍,自己睡大覺,讓我值夜。]
“你需要睡覺?”
[不需要……]
餘赦不再理他,讓身體放松下來。
在基地第五層的五天裏,他使用了恐懼石進行第一步的天賦覺醒。
恐懼石的效果比起恐懼之精溫和了許多,但是依然有不小的沖擊力。
但萬幸的是,經歷折磨後的結果是可喜的。雖然“挑撥離間”這個天賦有些不盡人意,但好在關鍵時候有奇效。
并且通過恐懼石開發後的身體,會變得更強壯。
他現在已經沒有之前那麽怕冷,否則睡在這個岩洞裏估計第二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盡管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洞穴裏的寒冷。
響豆的根莖有保暖的作用,魔怪皮也比普通的布料厚實,但是依然冷得像躺在雪地旁。
不知過了多久,餘赦突然感覺心頭一跳,有什麽東西在刺激他的血脈。
這時他聽見系統的聲音。
[主人,那個叫豆生的男孩起來了。]
餘赦睜開眼,發現另一邊的木板上,站着一道瘦小的黑影。
餘赦借着借着熄滅的爐火,看清了那道黑影的樣子。
豆生頭顱低垂,一動不動地看着在腳邊睡成一團鼓包的瑪珍。
豆生突然彎下身,四肢着地,像嗅聞獵物的動物,俯趴在瑪珍旁邊。
他的動作非常詭異,身體的曲折不像是人類。
并且在他的衣服下,有黑黃色的痕跡正在蠕動,就像試圖探出觸角的成蟲。
他身上的黴斑在此刻慢慢延伸,在觸碰到瑪珍身體的瞬間,頓時像被刺到一樣,收縮回他的體表。
餘赦正準備起身,系統突然阻止他。
[主人,他好像沒辦法傷害那個小女男孩。]
[不如等等看他究竟要做什麽。]
小女男孩……
想起瑪珍具有迷惑性的可愛外表,餘赦嘴角抽了抽。
此時豆生正緩慢地爬下床,動作像凍僵的屍體。
他将木板移開,只身走入了風雪中。
在他回頭将木板推回來的時候,餘赦看見了他的正臉。
豆生此刻的皮膚,就像雪一樣潔白,襯托得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如同縮小的隧道。
“瑪珍說的那種奇怪的人原來就在身邊。”餘赦翻身起來,輕輕推開一點木板,見豆生已經走入了一片混白的雪地中。
豆生朝着高塔的方向前進,看上去沒有意識,只是機械地往前行動。
餘赦跟得不算遠,但是豆生一直沒有發現他。
夜晚的雪獄,比白天更加冰冷。
顏色像是發黑的生鐵,燒了以後在零度的水中浸泡過。
寒風的攻擊伴随着物理和魔法。
即使已經穿成個球,即使有恐懼石的強化,餘赦依然覺得無比寒冷,只能拉緊衣服,在心中懷念庭慕溫暖的皮毛。
也不知穿着單薄的豆生是如何在寒凍中扛下來的。
走了一會兒,餘赦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也有幾個和豆生狀況相同的人。
包括白天見到的那四個人中的其中一個,也混跡在其中。
餘赦讓建築的陰影遮住自己的身形,一直跟随他們來到高塔前。
他們在高塔前的空地處,圍成了一個圈子。
豆生和白天還毆打過他的男人拉着手,他們的另一只手和另外的人交握在一起。
所有人将手舉起來,連成了一條上下波動的弧線。
他們擡起頭來,伸長脖子,漆黑的眼睛看向上空星辰,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叫聲。
“yao yi a kia so!”
“yao yi a kia so!”
“yao yi a kia so!”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