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作為交換,你只需要為我提供一個住所,讓我能一直跟随你,直到我找回我的記憶。這真是優惠的條件,不是麽?”
與绮禮所期待的驚喜不同,反倒是一股惡寒從利威爾的心底升了起來。即使上再怎麽強大,此時的他也不過只是個不到20歲的孩子。在利威爾人生的前半段中,或許充滿了鮮血與欺詐的賭命游戲會填滿他記憶的大部分空缺,但說到底,他卻并未碰上什麽實打實的心理異常者——地下街的人卻是格外的現實,這裏的居民的精神狀态某種程度上或許是希娜之牆內最堅韌的,也說不定呢!第一次被人用這種詭異的執着所追求,此時的利威爾只會為绮禮的态度感到荒謬。而更為糟糕的是,由于兩人那相差無幾的武力值,利威爾卻是缺乏真正能威脅到绮禮的手段。畢竟绮禮雖然并無戰勝利威爾的把握,但他現在的實力用來逃跑卻是綽綽有餘。而一旦被這麽一個毒蛇似的家夥跑掉,利威爾覺得他的後半身恐怕真會陷入想不過來的噩夢!
‘所以,現在也只能暫時答應他的要求,妥協一下了。我倒要看看,這個渾身迷霧的家夥究竟是在打着什麽樣的主意!’
想到這裏,利威爾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事情變成這樣子,我就暫時先答應你的要求好了。只不過你可給我記好了,一旦被我發現房間出現什麽衛生問題,你就等着去喂巨人吧!”
“沒關系!我一向都很擅長家政問題。”一臉正直的東洋青年就好像沒聽出利威爾話語裏的怨念一樣,只是信心滿滿地挺了挺胸膛,“那麽作為同居人,以後的日子就請多多指教了,利威爾桑。”
利威爾不情不願地拍了一下黑衣青年的手,權作約定。
自此,地下街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最強混混與善良【變态】神父的組合,也終于算是成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是依舊遲到的更新~~
明天是中秋假期,我會雙更的!(不算今天的這一章,因為更得晚,所以時間混亂了……)
感謝留評哦,補充說明,绮禮目前精神世界失憶中,身體狀态處于四戰前的修行(即是說有魔力、但不是地道的魔術師,使不出魔術哦~~)
黑鍵和十字架都是遺失中的狀态,裝備目前只有破爛的黑袍(就是法衣啊)
只不過,他的真正狀态不是這個樣子,具體會在進巨世界結束後給出詳細解釋!
喵,晚安啦,敏娜!
8狡猾的借口與真實的行動
衆所周知,王城的地下街,是一個滋生罪惡的地方。
在這個衆人默認的空白地帶裏,幾乎是每時每刻,都悄然發生着各種匪夷所思的罪惡行徑:無論是酗酒、鬥毆,亦或是□、謀殺,對這裏的居民而言,都不是什麽新奇的事情。外界人們所難以想象的、所謂的‘為了一片面包而引發一場血戰’的故事,在地下街這個地方,卻也并非是什麽戲言與笑談呢!為了生存下來,這裏的人們似乎總是能作出各種各樣的匪夷所思的行徑。而正因如此,在這個黑白颠倒的小世界裏,似乎唯有實力,被大家默認為評判一個人行為正義與否的标準。
正是利威爾那強大的實力,令他具備了獨霸一條小巷所有權的資本。然而即使強大如他,卻也依舊不能在地下街作到萬事順心如意。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吧,他目前最為厭憎的、地下街那揮之不去的潮濕就正是利威爾所無能為力的部分——
由于地下街這一地帶最初興建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希娜之牆王政的大人物們提供一個避難的地下逃生所,所以這條街的建築物最初的用途其實是成為一個躲避巨人襲擊的【地下】要塞的。既然目的是得到一所地下要塞,這裏的選址自然不會考慮到所謂的采光問題。長久以來都缺乏充足的日照,又總是得不到良好的打掃,地下街的建築物理所應當地被一層層的青苔與泥污覆蓋起來,其房間中也總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黴爛味道。即使深知在表面的污垢之下,這裏建築物其實深藏難以想象的古樸魅力,但任誰在實際體驗過這種糟糕至極的居住環境後,都不會昧着良心說這裏适合人類久居。大家在感慨過後,多半都只能承認,這個可憐的、經歷了‘漫長的與混混們共舞的歲月’的街區,早已在歷史的長河中變得面目全非、喪失了其原本的魅力。
對于現在的地下街而言,唯有潮濕與陰冷,是這裏永恒不變的主題。
當然,那些長年累月的生活在這裏的居民們卻早已習慣地下街的這份陰暗啦。畢竟,對于這些連吃飯都成問題的家夥們而言,讨生活才是最重要的部分,能有個遮風擋雨的的屋子就不錯了,又有誰會去在乎住處的幹濕呢?說不定他們中的一些人還會為此而感到慶幸呢,畢竟,環境潮濕就意味着易于生長菌類——對于一部分手無縛雞之力的倒黴鬼而言,這些潛藏在街頭巷尾的免費食材,可算得上是天賜的美味嘛!
總之,地下街的糟糕環境在不同的人眼裏,還是有着不同的含義的。
不論其他人怎麽看待地下街的環境問題,至少神經質又有輕微潔癖的利威爾,是在深深地忌憚着這個‘心腹大患’的!自從渡過了他人生裏最為凄涼的、完全無力自保的幼年期後,他就開始地憎惡起這些噩夢般的‘污穢’來。想想看吧,讓一個潔癖症患者強忍着內心的痛苦去食用這些不潔的食物,究竟是一件多麽殘忍的事情?小小的利威爾不得不為了謀生而接受這個糟糕的設定,終于長大的他可不願意繼續這份折磨。對他而言,黴菌幾乎算得上是心理陰影、是不得不除的心頭大患。為此,他終日裏瘋狂地打掃着衛生,試圖消滅掉任何與菌類相似的存在,可沒過多長時間他就絕望地發現,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畢竟誰又能知道,在這樣一個陰森而潮濕的環境裏,究竟會無聲無息地滋生多少黴菌呢?
只要一看到這些小東西利威爾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對他而言,也許只要一個不小心,他精心維持的潔淨就會徹底毀在這些不請自來的黴菌先生身上,為此他可是大費腦筋——每天強制性地進行多次掃除、大量噴灑消毒藥劑、定期丢棄床褥用品,總之,他采取他能做到的一切手段,來抵制黴菌們的入侵。至今為止,利威爾和黴菌們的這場拉鋸戰都還并未分出勝負!
而如今,這份繁雜的差事終于來了新的接手人。
整個晚上都在不停地輾轉反側、反複考慮着日後的衛生問題的利威爾,果斷的在绮禮入住的第一晚失眠了。單是想象着未來生活裏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他就痛苦地不能自已!
一直到晨光破曉的時候,這位可憐的潔癖症患者才終于下定決心:目前的一切還是都要以趕走绮禮那個讨厭鬼為重!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利威爾決定主動将清掃的重任交托給那個看上去就十分不靠譜的男人去做的,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借此來找出攆走绮禮這家夥的關鍵。畢竟,他們的約定是‘破壞衛生就滾蛋’,不是麽?
‘果然,答應和其他人同居就是一個大錯誤!當時我就該直接幹掉那個家夥才對!’惡狠狠地咒罵着腦海裏突兀出現的雙黑青年,陷入沉睡的利威爾卻沒有想到,在明天早上的時候,他會收到一份怎樣驚人的大禮。
由于‘昨夜的睡眠問題’難得起得比平時晚了片刻,利威爾在推開卧室的大門時就看到了頗具沖擊力的一幕:
只見,那個從認識以來就一直身着黑衣的男人竟是反常地套上了可愛的粉紅色圍裙,頗為賢惠地跪在地板上,賣力地清理着地面上的污垢與灰塵。單是看他周圍那泛着光的地面,利威爾就猜得到,這家夥大概已經忙了有一會兒了。更瘋狂的是,绮禮這個一向眼神死的家夥,此時的臉上居然也寫滿了專注與認真,竟好似真的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清掃之中,令利威爾不禁大吃一驚。熱愛着大掃除的他自然知道清掃是一件多麽‘無趣’的事情,也正是如此,他才會對绮禮的行為更加地不理解。
“喂,你這家夥,起這麽早不會就是專門為了清掃地板吧?”不怎麽自然地繞開了腳下那閃閃發亮的地板,利威爾斜靠着房門,面對着跪在地上的绮禮,挑起眉頭問道,“就算是為了争取留下來的權利,也不用做到這個地步啊。”
聽到他的聲音,绮禮先是把手裏的抹布輕輕地放在一邊,又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方才利落地起身作答:
“并不是那樣啊,我只是履行我應盡的義務而已,利威爾桑。”绮禮露出一個誠懇的微笑,好像整個人在頃刻間就變得可靠起來,“多虧了你的收留,我才能夠順利在這個地下街生存下去,因此,這只不過是我對你感謝的表現罷了。”
聽到這種虛僞指數滿滿的話語,利威爾只是冷哼了一下。就算绮禮此時的表現再老實,他也不會忽略绮禮之前身上的危險氣息與現在眼裏深藏的晦暗——那可絕對不是什麽善意的反應或是老實的表現,看來自己的警惕可不能早早就放下啊!
“請先去廚房吧利威爾桑,我準備了早餐呢。”感受到利威爾的警惕,绮禮面上卻依舊一副平靜的樣子,只是淡淡地将話題轉移到另一個方向,“雖然有點冒昧,不過希望這些能符合你的口味啊。”
“早飯?你這家夥一早就去‘集市’?”利威爾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這個狀似溫和的青年,心裏的防備指數又提高了一分,“居然順利入手了面包麽?看來對你的評價要提高幾分了啊,绮禮。”
無怪利威爾驚訝,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绮禮單是能順利地摸到交易市場的方位就是一件足夠令人驚奇的事情了,更別提他還成功地帶回了面包——據利威爾所知,交易所附近的家夥們可不是吃素的,能在那幫惡犬手裏帶着戰利品平安歸來,看來比起上一次交手時的表現,绮禮的實力在這兩天應該又有所提高!
“先別理會地板了,一起吃飯吧。”冷淡地瞥了一眼幹到一半的活兒,利威爾不動聲色地囑咐道。
雖說利威爾的意思是要立刻開飯,但其實兩個人是分別地打理好了自己的衛生後,又花了一段時間才一前一後的落座,開始了兩人同居後第一次的早餐的時光的。
就像绮禮說得一樣,盤子裏的早餐很是簡陋,只有面包與醬料的搭配,就連飲品也用清水所代替。由于地下街的物資本身就極為匮乏,就算是绮禮花再多心思也并沒能找到牛奶和其他食物,為此他不得不痛苦地挑選了唯二的醬料。就算是失去了記憶,绮禮依舊覺得這樣的早餐準備是極其不合格的。他甚至有一種錯覺,所謂的早餐,就該是優雅的英式餐點的組合?(不是錯覺,時辰師可沒虧待過自己的弟子啊!)與他的這份小怨念不同,利威爾反倒是滿意地在心裏為绮禮的準備加了分。在土生土長的地下街居民·利威爾看來,有了這樣的食物,這頓早餐中在地下街的選擇中,已經算得上是豐盛而營養十足了。
因此,在地下街學會了珍惜食物的利威爾,這一餐倒是吃得極為迅速。
咀嚼着食物,利威爾心裏關于绮禮的糟糕印象,也終于自此稍稍有所改觀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啊,大家~!
這裏是依舊遲到的一更軍,二更君或許會是午夜黨哦~~
可憐的LZ未食得月餅,不幸福!
撒嬌賣萌,球評論撫摸啦~~~
9真實的行動與糟糕的心直口快
雖說名義上是同時登上了飯桌,但其實利威爾和绮禮兩人的進食速度卻完全是天差地別。在利威爾開動的同時,绮禮反倒是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他總覺得如果在飯前自己不進行所謂的禱告,就不能夠吃得舒暢?
對于他這種繁瑣而沒什麽意義的行為,利威爾只是戳之以鼻,不贊同也不阻止,維持了他那置身事外的态度。
總之,出于不同的原因,兩個人都是食不言的奉行者。直到将最後一口面包就着醬料塞進嘴裏咀嚼了一番,利威爾這才終于率先開口,打破了餐桌上的安靜:“既然今天你這家夥就做好了準備,那麽飯後我們就直接開始大掃除吧。”
绮禮放下了手裏的面包,有些好奇地問道:“這麽輕易就能呆在家裏啊,如果一直不出去工作,利威爾桑真的會沒有問題麽?随意地,決定大掃除之類的活動?”
“地下街裏還沒人能命令我啊,而且,你這家夥以為野狗們需要做什麽工作?”對于绮禮這種‘裝腔作勢’的詢問,利威爾很是不耐煩地擺擺手,直接下了最後的命令,“總之,我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處理這間房子的衛生。”話罷,他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那依舊昏暗的小巷,不由得很是厭惡地別開了視線。
绮禮不怎麽能夠理解這種厭憎,在他看來,外面只是很普通的陰雨天氣而已。
“總是!總是這麽潮濕的天氣,該死的,被子和床單又該發黴了!”低咒着地下街這萬年不換的環境,利威爾大力推開了面前的盤子,猛然有些神經質地站起身,沖向了自己的卧室。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用品會‘布滿斑點和黴菌’,利威爾他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看着被利威爾那突兀的大動作帶得顫抖起來的餐桌以及桌面上那噼咔作響的餐具,绮禮及時地出聲打斷了利威爾的焦躁:
“恕我直言,利威爾桑,您應該有定時清理房間的習慣吧?那麽,以這樣的建築結構來看,您的屋子其實是很不容易出現黴菌的啊。您不必為此作出多餘的擔憂!”
聽到這樣的勸說,利威爾倒是猛地頓住了腳步。在下一秒,他就飛快地折回了飯桌旁,眼神裏寫滿了陰郁與憤懑,居高臨下地瞪視着無辜的绮禮,道:“你這家夥難道不知道麽,黴菌可不會等待你做好準備再來進行襲擊啊!我說,接下來,屋子裏的每一個角落都必須好好地清掃,我拒絕任·何的漏網之魚,明白嗎?”特意拉長了部分的詞彙,利威爾相信绮禮這家夥是能夠明白他說出這番話的含義的。
“……我明白了。”被利威爾那駭人的氣勢震懾住,绮禮在短暫的呆滞後立刻作出肯定的回答。在此之前他倒是完全沒想到,這個地下街最強在衛生問題方面居然能有這等程度的執着!
不過在明白了利威爾的潔癖後,一個新的問題卻也出現在了绮禮的腦海中,他猶豫再三卻還是頂不住好奇心的折磨,脫口問道:“雖然這樣的問題不太禮貌,但是利威爾桑,在我沒有借住的時候,您是怎樣處理房間的衛生問題呢?據我所知,您的身高,并不足以支撐您解決天花板的灰塵啊?”
話音剛落,利威爾那殺人的視線和憤怒的鐵拳就同時對着绮禮那看似真誠的雙眼狠狠砸了過去。沒人規定,在被調侃過身高之後大家還一定要保持風度,所以利威爾果斷地選擇了報複!
在同居後的第一天早晨,绮禮就狀似無意地作出此等作死的節奏,真是可喜可賀啊!
在經歷過利威爾的教訓之後,绮禮表示,他終于相信利威爾這家夥絕對有打掃整個房間的實力了。然而,在接下來的掃除活動中,利威爾似乎依舊對這個問題不能釋懷。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身高不是缺陷,在之後的清掃地域分配中,利威爾也是詭異地按照了體重來分配工作——他故意用‘绮禮你這麽大塊頭,會壓壞椅子吧?’這樣不靠譜的理由,将目瞪口呆的绮禮指派到客廳去繼續完成他早上遺留的地面清掃工作;而房頂的除灰任務這類需要借助身高的部分,他反倒留給了他自己!這種不科學的分配幾乎要驚得绮禮掉了下巴!不過啊,在一個身高為185公分的男人面前主動表示要負責全部的‘高空作業’,160的利威爾桑你究竟是在自欺欺人?自欺欺人?還是在自欺欺人呢?!
由于這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類型,在分配完清掃任務後,他們都只是默契地迅速打掃起自己負責的部分來。大抵是绮禮負責的地面衛生太過簡單,以至于當他結束掉自己手頭的工作後,可憐的利威爾依舊在和天花板奮鬥。而在扭頭看清利威爾此時的身姿後,绮禮也終于知道為什麽面前這個矮子能夠順利地觸碰到本不該在他能力範圍內的天花板了:
說起來這個世界也真是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具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而利威爾正是這類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家夥,他不僅可以利用他那出衆的天賦來戰鬥,更是能把這個特長應用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去!就好比此時的清掃工作,如果說只是為了解決高處的灰塵,一般人大概只是依靠着凳子就可以了。但偏偏利威爾這家夥的身高實在是太作弊,即使利用了高椅也依舊對那個位置無能為力。換做是普通人頂多會選擇換個更高的椅子或者是直接放棄了吧?可利威爾偏不,他算是和這個高度死磕上了!這家夥竟是別出心裁的想出了新花樣——此時的他卻一腳踩住椅背,一腳踏在了翹起來的椅面上!旁人要是敢向他這麽幹估計早就摔了下來,但由于利威爾對于身體那出衆的控制力,整個椅子在他的處理下居然微妙地揚起了一條腿,在真正意義上達到了最高點,将這個大爺送到了他期待的位置。
當然,也唯獨只有平衡感好到詭異的利威爾,才能如此順利地使出這個雜耍般的動作,進而在身高不足的情況下輕松完成高處的打掃。而在這期間,由于腰部和腿部都必須使出全部的力氣,以至于在這種高難度的運動中,利威爾的腰腿都不得不展露出極為漂亮的肌肉曲線。绮禮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線條明晰的這個人身上,不知為何,在看到這樣身手矯捷的利威爾後,一股微妙的情感襲上了他的心頭:‘似乎,好想摧毀這樣的利威爾桑呢……’
感受到身後绮禮那灼灼的目光,利威爾一動腳踝,整個人竟是猛地側過身來,一臉不耐煩地對着绮禮道:“你這家夥,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
“因為,那邊的地面已經清理好了……”心中出現雜念的绮禮有些怔忪,比平時慢了一拍才作出了回答。
利威爾這一次倒是沒有理會绮禮的‘小失常’,只是頗為不甘地瞪着天花板的某一處黑點兒,低聲道:“算了,正好你也能幫忙來打掃這兒啊。就算我盡力清掃過所有的地方,但是這裏還是由于力道不夠而沒有辦法完成呢。”
“需要我再去拿一把椅子麽?”回過神,绮禮看着有些失落的利威爾試探性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到了這話,利威爾倒是恢複了犀利,只見他猛地将視線鎖定在側下方的绮禮身上,繼而面無表情地道:“有你和我兩個人,就沒有處理不了的地方,沒必要再去拿椅子!”說完,他就居高臨下地審視着绮禮,一副‘你要是敢私自去拿椅子就斃了你’的樣子,看得绮禮的背後緩緩地滴下了一滴冷汗。從某種角度而言,這樣的利威爾還真是不愧于他那最強混混的名頭,這種壓迫感真心令人毛骨悚然!嗯,在各種意義上都是。
既然利威爾不同意自己的提案,绮禮倒是也并不打算作出什麽無意義的反駁。他又想了一會兒,這才自覺明白了利威爾的意思:大概在利威爾看來,只要由绮禮本人在下面墊着他的話,兩個人就可以共同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了?
認為自己想明白了利威爾的話,绮禮順從地點頭道:“好的,利威爾桑,我知道了。”話罷,他就上前一步,打算蹲在下面。然而還不等他有什麽動作,利威爾就率先一步從椅子上躍了下來。失去支撐的椅子在搖晃了幾下後,才慢慢恢複了平衡。
在绮禮驚訝的目光中,利威爾竟是利落地蹲下身子,背對着绮禮道:“上來。”
绮禮被利威爾的這一手弄得摸不着頭腦,并沒有作出什麽行動,只是困惑地看着蹲在他面前的男人。
“快點上來,別廢話啊!”微側過頭,利威爾瞥了一眼身後的男人,淡淡道,“踩着我的肩膀,這下就沒問題了吧?”
難以想象的善意在這一刻被清晰地傳達到這個雙黑的青年身上!被迫接受了利威爾的照顧,绮禮倒是神色難明地瞥了面前的利威爾一眼,他總覺得自己內心身處對此有所觸動。半晌,這個經過了複雜的思想鬥争的男人才不怎麽确定地開口道:“利威爾桑,雖然很感謝你的好意,但是無論怎麽說,185公分的人踩在160公分的人身上總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吧?無論怎麽看,都還是高大的我比較合适站在下面呢。”
“……啰嗦!比起你這個靠不住的失憶人員,還是身為最強的我站在下面比較合适!”好心被拒,惱羞成怒之下男人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這樣的話語。
拗不過別扭的利威爾,绮禮也只能按照對方的吩咐行事。他堅定地表示,什麽‘失憶與力氣無關’、‘重心過高容易發生事故’之類的關心的話,他才不會對利威爾這個神經質的家夥說呢!
畢竟,他的屋主可就是這麽一個愛記仇的矮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節日快樂,這裏是遲到的二更君,
LZ碼完這個就要去睡覺啦~
大家,晚安哦~~~~
PS,不知這兩張日常食用感覺如何呢?
10弱點與新信息
今天的地下街擺脫了一貫的陰冷潮濕,倒是詭異地顯得‘陽光明媚’。只不過這種常人眼裏的好天氣,對于地下街的居民來說卻并不是值得歡迎的驚喜。毫不誇張地說,此時街道上的行人真的只能用小貓三兩只來形容,大家都頗為默契地躲日頭去了。如非必要,這裏的人倒真的是不願意在這種天氣裏外出的。
頂着頭上那毒辣辣的日頭,一向一絲不茍的利威爾今天卻平添了幾分狼狽。璀璨的陽光将地下街的巷道襯得更為肮髒,大步走在這樣的地方,有着潔癖的他自然是蹙起了眉頭。只要是個人都能輕易看出,今天的‘地下街最強’倒是難得地不在狀态呢!不提他那一直抿得緊緊的嘴角,單看利威爾那‘反複用手帕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的動作就能知道,這個可憐的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陰暗派’——久居在地下街這種陰暗的環境裏,利威爾本人早就對于這種過于燦爛的陽光變得難以适應了。不過萬幸的是,他今天的目的地距離他的房子并不遙遠,只要再忍耐一小會兒,他就能得到解脫啦!
與利威爾那越加焦躁的氣息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绮禮那從始至終都極為平和淡定的做派。明明身着吸熱的黑色長袍,這個家夥卻一點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就好像高熱對于他而言是一件早已習慣的事情似的。從某種角度,這樣的绮禮也算是微微的得償所願了——覺察到自己不怕熱,也是了解過去的自己的一種體現,不是麽?
‘所以,剛才的我會覺得愉悅,也一定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在腦內自動過濾掉剛剛對利威爾難得的焦躁所産生的‘詭異绮思’,绮禮再一次将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自動合理化。在這段與利威爾一同生活的日子裏,這項腦補工作幾乎成為了他的本能反應——生活中的每一次新體驗,幾乎都能觸動他腦海中那被封鎖的情感與記憶。而也正是由于這種原因,得到了衆多有效信息的绮禮,逐漸開始了對自己那‘過去的人生’的全方位探測:擁有矯健的身手,或許意味着自己曾經從事着體力勞動;總是不自覺地渴望傾聽,大概能證明自己過去的工作具有較強的社會性;能夠與痛苦的人們‘感同身受’,可能體現了過去的自己品行無誤?錯誤地将自己的激動視為了一般意義上的同情與關切,绮禮微妙地從未質疑過自己的本質。目前就他看來,盡管有些時候自己的情感來得微妙而詭異,但那只能說明過去的他是一位冷靜而嚴肅的人。由于總是能為自己的異常行為找到理由,失憶的他反倒堅信,從前的自己多半是一位信仰堅定的求道者呢!
沒有理會绮禮身上忽然散發出的違和感,為了躲避頭頂上太陽的折磨,利威爾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腳步。盡管這附近的小巷蜿蜒而曲折,他卻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同住者是否能跟得上自己的腳步。雖然只相處了一周的時間,但也足以讓利威爾認清绮禮的識路能力——在最初就能以新人的身份找尋到交易所,眼下這種程度的路段迂回卻是根本難不倒這個家夥的。
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由于最初的建造目的,地下街這裏的房屋都是典型的戰時風格,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也會有不例外。遠遠地看上去,這間屋子上的一個個窄小窗口就好似數雙空洞的眼睛,只是冷冰冰地審視着每一位前來拜訪的客人,無聲地評判着這些來訪者的價值。一看到前面那所房屋投射出的陰影,飽受陽光折磨的利威爾就情不自禁地扯起一抹淺笑。此時此刻的利威爾,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愉悅的氣息,以至于就連微微走神的绮禮都覺察到他那變得輕快了幾分的腳步。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入了這幢充滿了神秘氣息的建築物,在利威爾的帶領下,绮禮第一次接觸到了地下街的另一面:
一進房間,他就感覺到一股冷氣撲面而來。不同于利威爾臉上的熟悉與漠然,初次到來的绮禮倒是極為仔細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似乎是為了采光,這幢建築的主體是坐北朝南的,可與此相對的是,建築內的回廊徹底失去了光照的機會,即使是在白天,回廊裏也必須依靠火把才能維持光亮。少見太陽的回廊自是帶着幾分涼意,這令飽受酷暑折磨的利威爾惬意地舒了一口氣。沒有理會這家夥的反應,绮禮只是專注地觀察起建築物內部的細節,而這一看,他就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這幢神秘的建築物,絕對不會屬于地下街的原住民!
說到底,所謂的地下街只不過是希娜之壁內部的黑暗地帶,是貧民們與流放者的聚集地。總的來說,這裏的人都屬于赤貧狀态,不可能擁有什麽裝潢的意識。就算是強大如利威爾,也依舊拿這裏那物資匮乏的總體狀況無能為力。潔癖如他,擁有的房間內部也只能稱得上整潔,卻找不出任何裝飾物或是奢侈品。但就是這樣樸素的房間,依照地下街的标準來看,卻也依舊是一等一的出色。然而绮禮目前所在的房間卻截然不同!無論是牆角的浮雕、亦或是地面上的毛毯,在這個不大的空間內,到處都充斥着奢華氣息,這種風格卻是絕對不可能出自那些地下街的家夥們的手筆啊!
敏銳地嗅出陰謀的味道,绮禮不動聲色地退到了房間的角落,靜靜地等待着利威爾的歸來。
他總覺得,這個地方隐藏着什麽不對的地方,并不像表面上看來的這樣簡單。
而先行一步的利威爾,此時卻早已抵達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在這個房間的西南角裏,一張大理石的長桌被安放在赤色的幕布後。快步上前穿過了帷幕,利威爾伸出了右手,輕輕地敲了敲桌子,頗為冷淡地對着桌子對面的黑衣男人道:“我就是利威爾,這段時間一直指名找我,不知閣下有何貴幹?”
就好像沒有看到利威爾的存在一樣,這個沉默的黑衣男人只是冷淡地打量着右側牆壁上的油畫,一聲也不吭。見狀,利威爾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補充道:“我是從托斯那邊得到的消息,你不必擔心走漏風聲。”
直到這時,黑衣男人才一副被驚醒的樣子,慢吞吞地把視線轉移到利威爾的身上。然而,他那雙蔚藍的眼眸裏寫滿了對利威爾的鄙棄與厭惡:“你這家夥就是人們嘴裏的‘最強混混’利維奧,嗯?”傲慢地挑起聲線,男人不甚滿意地上下掃視了利威爾一番,“矮小又肮髒,果然地下街的野狗就是卑賤,就算身處殿堂也掩不住鄙陋!”
“喂,你這家夥不會就打算委托我揍你一頓吧!”壓低聲音說出威脅,利威爾并不打算以低姿态來對待任何人,“有什麽委托最好在我的耐心還沒有耗盡的時候說清楚,免得浪費你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