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蠢豬好不容易偷出來的時間啊!”
“你、你這卑賤的下等人!居然膽敢諷刺教……唔!”被利威爾的諷刺氣得頭昏腦脹,男人卻不能直接翻臉,只得硬生生地憋回了咒罵。此時的他出于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唯有臉色通紅地喘着粗氣,把話題轉移到委托上去,“看在斯登伯格大人的份兒上,先饒你一回,這一次的任務是處理掉新任的調查兵團團長,你這家夥應該能做得到吧?”
利威爾挑眉,嘲諷地道:“你們瘋了麽?我根本離不開地下街,怎麽可能深入到調查兵團去完成這個委托?”
“這次不一樣,那家夥絕對會主動送上門的!”眼睛裏閃爍着不明的光芒,黑衣男人惡意滿滿地道,“總之,這次只要你答應我們的委托,你就一定有機會處理掉這個逆神的狂徒!”
“哼,我不在意你們的糾葛,總之,我的宗旨是不會變的。”利威爾根本沒有理會對面那個黑衣男人眼裏的狂熱,只是漠然地擺弄着自己的衣領,“東西準備好了我就開工,之後你們這些家夥只要等結果就好。”
“沒問題,這是定金!”将桌面上的盒子推了過來,男人恢複了傲慢與冷淡,“到時候如果做不到的話,你會知道我們組織的手段的!野狗,叼到骨頭就給我好好工作啊。”
說完,他也不去理會利威爾的反應,只是認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袍,随之步履輕快地率先離開了這裏。
看着黑袍男人的背影,利威爾反倒是低笑了一聲。在他看來,這種總是需要雇傭地下街的混混們來解決問題的組織,怎麽可能有什麽拿得出的手段來懲罰他這個執行人呢?真是滑稽而可笑的威脅啊!
絲毫沒有對黑袍男人口裏的組織産生半分畏懼之心,利威爾只是将盒子放進自己的口袋中。他又等了一小會兒,方才邁開大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而另一邊,等待着利威爾的绮禮眼尖的看到了率先出現的黑袍男人。幾乎是同時,一種可怕的即視感湧上了他的心頭。不知為什麽,在看到這個同樣一身黑袍的男人後,他總覺得過去的自己似乎也應該是那家夥的同伴!
“這究竟是什麽人?和我,究竟有怎樣的聯系呢?”喃喃地低訴,绮禮怔怔盯着這頗為親切的背影,一時回不過神來。
慢了一步出現的利威爾挑眉打量着反常的绮禮,狀似不經意地道:“怎麽,绮禮?你過去也是壁之教團的神父麽?莫非你也相信所謂的牆壁是神靈的恩賜,還是說你過去是那個教派的篤信者?單看打扮,你們還是很相似的嘛!”
“不,我确信我們之間有所不同,”好一會兒,失魂落魄的绮禮才給出了堅定的否認,“我堅信,我主與那奇怪的牆壁毫無關系!說到底,教會才不該冠以牆壁的名頭啊,這些愚蠢的亵渎者!”
說到最後,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寒光。
亵渎者,必須全部鏟除幹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超級遲到的更新,抱歉,論文花費了太多的時間~~
這一章的劇情與放出的三章故去的圖片有關——混混時期的兵長聲稱要殺了團長,我腦補兵長幹過殺手的行當哦~~
绮禮也開始明确自己的身份了,虔誠的信徒會覺得壁之教團亵渎吧?把牆視為神的恩賜,并冠以牆壁的名頭,外道者殺無赦哦~~~
同時再度為遲到道歉,QAQ,鞠躬中
11交易與教團
看着神色不明的绮禮,利威爾只是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不想被丢下就跟緊點兒,這裏不是給你發呆的地方。”
盡管乍看上去,利威爾依舊在用他那別扭的方式關心着绮禮,但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一絲對于绮禮的懷疑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産生了。一個失憶的人,真的會毫無緣由地如此敵視另一個陌生人麽?
“我和那個渎神者毫無關系。”敏銳地感覺到利威爾的懷疑,绮禮低垂下頭,很好地隐藏起了他眼裏的惡意。
掃了绮禮一眼,利威爾挑眉道:“那是你自己的問題,绮禮,與我毫無關系。”
由于绮禮不願意交待自己反常的原因,而利威爾也不打算交待自己接到的工作,這兩個各有隐瞞的人只是默契地停止了交流,一前一後地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兩個人的生活倒是歸于平靜。白天的時候,利威爾一般會獨自外出,在地下街的不知名角落裏進行着‘最強混混’的工作;而留守在家的绮禮則趁着利威爾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徘徊在附近的小巷中,認真地傳播着他那番‘信仰與愛’的教義。到了晚上,歸家的二人會默契地共進晚餐——食材多是利威爾順路帶回的,而烹饪的任務卻是交給了绮禮負責,這個雙黑青年意外地擅長制作美味的菜肴。就在兩人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日複一日的進行下去時,意外到底是發生了——
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绮禮一如往日的習慣,靜坐在客廳中等待着利威爾的歸來。伴随着窗外那躁動不堪的雷雨聲,他獨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低聲進行着慣例的祈禱: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低聲念誦着深深镌刻在靈魂深處的祈禱詞,绮禮整個人散發出莫名的光輝,“……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雖然這段祈禱簡短而有力,并且連貫無比。但其實就在绮禮的念誦進行到一半兒的時候,房屋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粗暴的撞開了。瞥見渾身雨水、互相攙扶的兩個人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绮禮的心裏倒是充滿了好奇。只不過他并未停下自己的‘工作’,在他看來,正在進行的祈禱可遠比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重要無數倍。
看到端坐在屋裏的绮禮那專注的神态,陌生的男人微帶驚訝地道:“……真沒想到,地下街這裏居然還會有信仰着舊時代神明的信徒呢,利威爾。”
“切,這家夥可不是什麽地下街的居民,只不過是我撿回來的笨蛋。”嫌棄地推開身邊的金發男人,利威爾挑起自己身上這件浸滿了雨水、泥巴和血跡的混合物的衣服,心情立刻糟糕到了極點,“埃爾文,趕緊挪開你的身體!你簡直是污染源!”
“利威爾也一樣啊,作為造成我現在窘境的罪魁禍首,忍耐自己制造出的殘局也是一種義務呢。”雖然配合地松開了潔癖症爆發的利威爾,這個被稱作‘埃爾文’的男人卻并不打算在口頭上認輸。
直到這時,绮禮那邊才終于完成了自己的禱告,将注意力放在了狼狽的二人身上。他先是禮貌地對陌生人予以問候:“您好,我是言峰绮禮,不知您是?”繼而,在瞄到利威爾那難得的狼狽後,他才偷偷地揚起了嘴角。
“我是,埃爾文、埃爾文·史密斯。”禮貌地微笑,金發的男人端正地占領了沙發的右側。随着他的動作,一片污跡氤氲在沙發的外套上。绮禮不動聲色地在心裏為他的大膽鼓掌,這還是他見過的第一個敢于兩次挑釁利威爾的潔癖的家夥呢。
“誰允許你坐下的!”死死盯着沙發上的污跡,利威爾不由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脊背挺得筆直的金發男人。他的眉頭糾成一團,雙手環胸,極其不友好地道,“我說啊,還是不要太過自來熟得比較好呢,埃爾文!”
“我記得之前我們已經達成協議了,不是麽?”埃爾文用平靜的眼神安撫着利威爾,試圖擺事實講道理,“在下一次的壁外調查之前,我們兩人都要和平共處呢。”
“誰知道呢,也許我的目的只是打算令你放松警惕,再伺機下手呢?”神色難明地審視着平靜的男人,利威爾不理解他的淡定自如究竟來自哪裏,“畢竟,我的雇主可是指名要得到你的性命啊。”
“你不會那麽做,地下街的‘最強混混’,”微微抿了抿嘴,埃爾文嚴肅地道,“擁有着超人一等的實力,想必你也具備着過人的自尊心吧?我确信,你是不會主動違背自己的諾言的。更何況,你這家夥也對壁外的世界感到好奇,對吧?”
“你猜錯了,全部!”迅速地吐露出否定的言語,利威爾歪着頭用下巴示意一邊的绮禮為他提供佐證,“這家夥就可以證明,我可是深愛着現在的生活呢。你可別太高估野狗的品格啊,傲慢的埃爾文先生。”
然而,出乎利威爾的預料,绮禮并未在第一時間支持他的論點。而等待着的埃爾文就好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似的,也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沉默的青年身上。
“利威爾桑,并不适合地下街的生活,”猶豫了一下,雙目無神的绮禮不怎麽确定地開口了。雖然不知這兩個人在打什麽機鋒,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唯有說出真心話,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大部分時候,對自由的渴望都很強烈呢。”
“你在胡說什麽啊,绮禮!”嘴唇抿得死死地,利威爾不滿地瞪視着沙發上的雙黑青年,“我說啊,你這家夥不要随便臆測我的想法,我可沒有出牆送死的打算!還是說,你這家夥覺得地下街的日子太平淡,想要來點玩命的刺激才能變得舒服?”
“請不要阻止他發言,利威爾。我覺得‘绮禮’的想法或許會是正确的呢,”猛地開口進行勸說,埃爾文對着绮禮的眼神都變得不同于以往,“能請你告訴我,為什麽你會覺得利威爾比起地下街,更适合去追求自由呢?或者直白地說,為什麽你會覺得牆壁是我們人類的阻礙?”
聽到了這樣的問法,本來還一臉不滿的利威爾,倒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和您說的一樣,我厭惡着牆壁,”嘆了一口氣,绮禮發現這個名為‘埃爾文’的家夥遠比利威爾敏銳——只是憑借着剛剛那簡短的話語,這家夥居然就能覺察到他內心隐藏的想法,“雖然從未見過你們口裏的‘巨人’,但我堅信,他們并不會成為人類的敵手。這些不被我主承認的存在,都必須切實地被消滅殆盡。所以,我并不贊同屈居與牆壁之中的做法。”
“真是說得出口啊,這種大話!”利威爾嗤笑了一聲,不怎麽贊同地對着绮禮道,“或許在和巨人面對面後,你這魯莽的家夥就能了解人類的弱小了吧。總之,我可是不會認同你這愚蠢的行徑的!”
“我倒是極其欣賞‘绮禮’的觀點呢,”埃爾文看着自始至終都一臉平靜的绮禮,忽然伸出了右手,“既然擁有着共同的抱負,绮禮要不要來加入調查兵團呢?也許在這裏,你就能夠實現你的信仰了。驅除全部的巨人,這正是我們的目的之一。”
看着面前身處的右手,绮禮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的人生要奉獻給我主,我早已加入……”說道一半,他卻是突兀地停下了話頭。已經失去記憶的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回想起自己曾經加入了怎樣的組織。只不過有一點他卻能确認,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唯有至高的主才能得到他全部的忠誠!因此,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加入調查兵團這樣的組織的。
在绮禮頓住的同時,利威爾和埃爾文無聲地對視了一下。他們都誤以為绮禮的反應是後知後覺的補救——就像利威爾最初猜測的那樣,這樣的绮禮只不過是執行任務時的‘僞裝人格’,這樣的‘間諜’自然不能随便透露更多的信息。而埃爾文卻想得更多一些,據他所知,目前能夠為人所知的信徒們的組織,就只有壁之教會了。無論是新教的信奉者,亦或是舊時代神明的信徒,似乎都只能選擇加入到這個組織中去。即使不相信渴望消滅巨人的绮禮會是那種保守組織的一員,他也依舊謹慎地提高了警惕。畢竟,信仰對信徒們是一件足以扭轉自身意志的存在,而作為調查兵團的新任團長,他也不得不對保持更高的戒心。
感覺到另外兩人那驟然變得緊張的氣氛,绮禮只是無聲地站起身,體貼地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他打算為他們留下一個适宜的空間來談話,而不是呆在這兒白白讓人覺得礙眼。見狀,埃爾文這才微微地放松了肩部那緊繃的肌肉。
看着绮禮關上了房門,兩人都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題,卻是不适合讓立場不明的人參與的。然而還不等這兩人開始交談,右手邊第一間屋子內就爆發出一聲巨響!
利威爾下意識地邁開步子,快速地沖到了房門邊上。保持着警覺的他猛地提氣左腳狠狠地踹在了房門上。在破門後,他閃電般側過身子,右腳借力一蹬,整個人往旁邊翻轉了一圈,第一時間內避開了所有可能出現的危險。然而出乎預料,這時的房間竟已恢複了平靜。唯有屋子正中間殘留着鮮血的黑色長刺證明了剛剛的巨響并非是他的幻想,看着上面那不詳的暗紅色,再環顧了空無一人的房間,利威爾抿起了嘴角。
目前的狀況是,绮禮失蹤,兇多吉少。
他低下頭,微微收斂起眼裏的複雜:‘只不過是一個相處了不久的陌生人,随他怎麽樣。’
一只手輕輕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刻意忽略了心裏的刺痛,利威爾猛地回過頭,就發覺埃爾文一臉嚴肅地審視着殘局。
“绮禮在交待了一半來歷後就發生了這件事情,看來一切與他口裏的那個組織脫離不了關系。我們現在一定被監視着,利威爾,打起精神來!只要你能完成那個任務,自然就會有和教團交易的籌碼,不是麽?”
“……說的沒錯。”別開視線,利威爾強迫自己相信埃爾文那乍聽上去很是可靠的分析,“就像之前說好的那樣,我會參加調查兵團,而在壁外調查後,你就要把性命交給我。”
埃爾文絲毫沒有為之動搖,只是誠懇地看着面前這個矮小卻足夠強大的青年,鄭重地道:“放心吧,我一向說話算話。只要你能夠為人類奉上心髒,我就願意完成這個交易。”
……
在這個雨夜,绮禮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遲到,信息量滿滿的一章~~~
歡迎猜測真相哦~~~
12回歸與覺醒
前一秒還切實地體會着利刃加身的苦痛,而後一秒卻驚覺自己正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不單單是身處的時空發生了改變,就連記憶裏那崩裂染血的外袍,都詭異的被清理一新,重現潔淨……無論是誰,在遭受過這種莫名其妙的場景切換後,都會産生濃重的不真實感吧?可偏偏绮禮這家夥,卻連半點兒特殊反應都沒有!或者直白地說,從始至終,绮禮這個異常的家夥都沒表現出零星半點兒的惶恐。他只是理智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試圖分析出自己目前所處的狀況。
然而在這份理智的表象之下,卻很好地掩藏了绮禮此時內心中的震撼!
雖然绮禮的雙眼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此時他本人現在應該置身于一間頗為昏暗的地下室裏;但同時,他的理智卻又在拼命地駁斥着這樣的推測。要知道,依據他那毫無間斷的記憶,此刻的他反倒是應該躺在利威爾家卧室的地毯上動彈不得才符合邏輯!經歷了那樣突兀的襲擊,他怎麽可能全身上下都保持着完好無損呢?
就連衣服上沾染的呈噴射狀的血跡和地毯上的那點點的紅星都還歷歷在目,绮禮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這一切只不過是他的臆想的。他記得一清二楚,就在他體貼地為避開那兩人而踏入卧室的後,一切就都變得奇怪起來!而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根本算得上無妄之災!
不知為什麽,那時的他忽然就失去了慣有的警惕,莫名其妙地吟誦起腦海內突兀出現的禱告詞。而作為這魯莽行徑的唯一後果,绮禮倒是得到了極為慘痛的教訓——那些銳利的黑色金屬制品幾乎是突兀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就好像是為了制作什麽标本似的,狠狠地将他釘在了地面上。身為唯一的受害人,绮禮不得不說,這還不是事件中最奇怪的地方。事實上,在遭受了此等重創後,他卻是一點兒都沒有想要自救的意識,就那麽維持着扭曲的姿态,靜靜地躺在了原地,任由自己體內的鮮血奔湧而出。甚至,還不等他體味完這份痛苦,他就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于另一個陌生的空間了。事實上,這一連串的事情都發生得迅速而連貫。根本是在绮禮意識到事情的詭異之前,一切就終成定局了。
而就在绮禮默默地環顧着周圍的環境的同時,他的這幅反應也落在了地下室中另一個人的眼裏。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身着紅色西裝的中年人邁着堅定的步子,迅速來到了绮禮的身旁,關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對方藍眼睛裏的關切,绮禮面無表情地在心底裏畫了個問號。
這個紅衣的家夥似乎完全沒有為‘绮禮的出現’而感到一絲一毫的驚訝,或者唯有用熟悉,才能恰到好處形容自己與這個人之間的關系。而從這種熟稔的态度來看,這個世界的‘自己’也許恰好是他的同伴?
“為什麽停下了腳步,绮禮?”紅衣男子疑惑地将目光投注到青年的臉上,嘴裏說出的內容卻完全推翻了绮禮之前的那番猜測,“是在為接下來的具體的步驟而感到困擾麽?昨天我不是已經教授給你相應的咒文了?”
他認識我!
一股狂喜席卷了绮禮的心房,為此,他欣喜地瞪大了眼睛,勾起一抹微笑。
然而,這笑容卻好似給那個中年人帶來了極大的刺激,本來還一臉淡定的男人在看到绮禮那真切的笑容後不但立刻瞪大了眼睛,甚是就連他那一直緊抿着的嘴巴也無意識地張開。
不知為何,在看到對方那只能用失禮來形容的表現後,绮禮本能地産生了一股愉悅。他總覺得,如果後者得知了自己此時的表現,必然會悔恨得無以複加。他産生了無意識地感慨道:
‘沒想到時臣老師這麽古板的人,有一天也會露出如此不優雅的表情呢!’
!!!
伴随着某個關鍵詞,就如同被擊破了節點,绮禮本來被鎖得死死的記憶屏障瞬間就化為了烏有。那如同洪水般洶湧奔騰的記憶呼嘯着一一湧現而出,其間不但包含了绮禮一直追尋着的過去,甚至夾雜着一些超出他認知與想象的內容!這份猝不及防的驚喜令青年不禁呆愣在原地,他倒是完全沒想到,自己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找回那些他一直苦心追尋的記憶。
“绮禮,又怎麽了?”發覺一直被自己器重着的弟子難得地露出了呆滞的表情,時臣不禁莞爾。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特殊的弟子一向沉默寡言。雖然擅長處理自己交給他的各項俗務、對于自己傳授的治愈魔術也掌握得極為迅速,但不得不說,這樣的绮禮說好聽了是沉穩可靠,說難聽點兒卻是死氣沉沉——完全不會對身為老師的自己進行任何反駁,绮禮他永遠只是一味地服從着自己的命令。這樣沉默的绮禮,總是令時臣感到頗為擔憂,他甚至一度将這種沉默視為了一種心理陰影。畢竟,依照他的老友·言峰神父的描述,似乎在妻子逝世後,绮禮就一直沒能擺脫這種令人遺憾的狀态。
回想起老友關于這孩子的囑托,時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的種種嘗試早在一年前就統統宣告失敗。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啊,绮禮居然也會對召喚英靈這種事情感覺到緊張。’偷偷在心裏這樣想着,此時的時臣不但沒有因绮禮的失态而生氣,反倒微微放松下來。在他看來,聖杯戰争的勝利早已把握在他們這一組手中。而绮禮若是能維持今天的這種人性化表現,他多少也算是完成了老友的囑托。
覺察到時臣那驟然和緩的語氣,绮禮卻只覺不妙,他并不想任何人覺察到自己的變化。
“并沒什麽,老師,”立即收斂了所有外洩的情緒,他再度帶上了恭謹的面具,“接下來,就該是我開始召喚了。但是請恕我直言,我們這一次提早了這麽多,這樣的召喚儀式真的會沒有問題麽?”
“不必擔憂,只要在咒文裏加入固定的兩小節,就可以召喚出特定的階級,”時臣頗為滿意地看着順從的弟子,慢慢地對之進行了安撫,“assassin和berserker是可以提前加以确定的兩個職階。而作為聖杯戰争中輔助者,你現在應該準備召喚的,就正是善于情報收集的assassin。這種程度的供魔對于你目前的魔術回路來說也并非是巨大的負擔,因此不必太過擔心。绮禮,就像之前說得一樣,我們這次一定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說實話,遠坂時臣那自信滿滿的樣子真的很有說服力。如果是一天前,绮禮說不定會直接按照他的命令開始召喚。然而事到如今,绮禮的內心卻産生了一定的動搖。
沒錯,現在的站在這裏的绮禮,卻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不知自己的心願的行屍走肉’了。在莫名其妙地前往了另一個世界後,返回到遠坂家的地下室的绮禮,卻已經恢複了全部的記憶。現在的他,與其說是言峰绮禮這個存在,倒不如說只是一個‘概念的複合’——沒有任何自我記憶的可悲的穿越者與切實地生活了二十年的扭曲神父的複合。也許是神明的惡作劇吧,失去了自我記憶的‘他’,在最初就成為了言峰绮禮。神奇的是,在整個生長過程中,他都并未改變任何既定的命運軌跡。無論是與奧爾黛西亞的‘相知相戀’,亦或是選擇了聖堂教會一流“代行者”生涯,過去的他幾乎與原著裏的绮禮做出了一模一樣的選擇。如果不是在召喚前夜忽然的再度穿越到另外的世界,他也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曾經擁有過另外的人生。而現在,雖說擁有了‘最初的記憶’,但他依舊無法得知任何與自己相關的信息。唯有一些零碎的關于兩次聖杯戰争的碎片,依稀殘留在腦海中。如果不是回憶起衛宮切嗣的本質,绮禮覺得,他多半也會選擇追逐那個眼神空虛的男人吧?如果不是在聖杯裏真切地聽到了那個男人的愚蠢自白,誰又能想到,衛宮切嗣那個在表面上與自己如出一轍的家夥,本質上會與自己最為對立呢?這可真是,他通過那模糊的記憶所得知的,最諷刺不過的事情了!
既然通過記憶的碎片了解到了自己的本性,绮禮的願望自然不會再是追逐衛宮切嗣,從而在那個男人身上探尋到心靈的真谛。那麽,依舊能被聖杯選中的绮禮,這一次,又會有什麽新的渴望呢?
好奇地這樣想着,绮禮不怎麽專注地瞥了自己手背上的令咒一眼。總之,在得知自己的願望之前,他還是有機會好好地再度品味一下這場聖杯戰争為自己帶來的愉悅呢!回憶起‘上輩子’參戰時最初的生澀,绮禮表示,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過那些誘人的劇目了。
仿佛覺察到绮禮身上的複雜,時臣倒是體貼地并未催促。他簡單地把绮禮的一切反常都歸為了召喚servant之前的緊張。對于他這種傳統的魔術師而言,聖杯戰争是一件莊嚴而神聖的事情,更是與自身、家族的榮耀和夢想息息相關。現在自己的學生能以嚴肅的态度面對聖杯戰争,時臣這邊自然也是變得更加滿意了。
深吸了兩口氣,绮禮告訴自己,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逃避這一切的權利,倒不如沉下心來召喚servant。反正按照命運的軌跡,他這個幕後boss還能活很久很久。
至于有什麽其他的困惑,還不如留到召喚儀式之後再解決。反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都作為一個毫無自知的‘情感倒錯者’活了這二十多年,沒道理現在才開始變得急切,不是麽?
伸出了右手,绮禮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他就如同劇本中一樣,開始了命定的召喚!
他根本就早已成為了言峰绮禮,就算有了他這個變數,這一次的聖杯戰争估計也不會有什麽大變化。
至少在這個時候,看着從魔法陣裏出現的servant,面無表情的绮禮是如此确信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再度遲到了LZ,打折哈切碼字真心痛苦啊
今天開始回到FZ,
由于轉折略突兀,親們如果有好建議可以提出來哦,
我的大綱設定是這樣的,但是總覺得有點兒別扭?
PS,圖片怎麽樣?
13隐瞞與決心
冬木市的深山町,從表面上來看,是一個平靜而祥和的地方。這裏擁有着出衆的山林資源,大多數的建築物都在那起伏的綠意中掩映着。而遠坂宅,正是坐落在這樣的地方。
這座建立在山側的漂亮洋館,據周圍的住戶所言,正是屬于在此地有着悠久歷史傳承的名門望族、遠坂一家的別院。在外人的臆測中,這樣的‘高貴家庭’裏,往往存在着平民們難以想象的冷漠與苦澀。然而此時此刻,這個歐式的大宅裏實質上卻充滿了超出人們想象的歡聲笑語。
嚴肅但體貼的父親、美麗而溫柔的母親,再加上一個可愛又聰慧的女兒,遠坂家大宅裏的日常,無疑構成了一副完美的‘三口之家的天倫之樂’畫面。在這樣充斥着令人徒生嫉妒的、幸福的氣息的環境裏,大概很少能有人想象,在這幅畫面背後所隐藏的殘缺吧?也沒人能想象到,遠坂家其實剛剛失去了一個女兒?
實話說,就算實質上缺少了一個重要的家庭成員,此時的遠坂宅卻也并未增添多少遺憾。這種過繼對時臣這種傳統得不得了的魔術師而言,反而是一種意外之喜。倒不如說,在送走了小女兒後,這家夥才終于能松下一口氣呢。
一直以來,時臣其實都對疼愛的次女感到深切的惋惜。并不能夠為這個資質優越的次女提供魔術刻印,出于身為魔術師的共鳴,時臣他總是遺憾極了。而這種遺憾與惋惜,卻在得知同為‘禦三家’的間桐家願意收養自己的次女并加以培養時,頓時化為一片烏有。
‘這可真是,太好了!’頭腦徹底被這樣的念頭侵占,在狂喜之下,時臣就連他那一貫優雅的笑容都無法完美地維持!來不及加以核查,自以為唯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更好地為女兒實現未來的抱負,時臣幾乎是當即就答應了間桐家的要求。甚至在過繼之後,為了小櫻的未來,他都并未再去關注任何與‘間桐櫻’有關的消息。
‘也許在發覺櫻那孩子是真正地被遠坂家徹底遺棄後,間桐家那邊會更加重視她這個魔道繼承人呢!’懷揣着這樣單純的心思,時臣不再考慮小女兒的問題,轉而安心地教導起大女兒來。既然身為一家之主的時臣做出了這種決定,那麽性格極為傳統的葵夫人自然就不回去對他的安排加以忤逆。而作為唯一一個對此安排有所不滿的人員,身為長女的遠坂凜,卻遠遠沒有成長到可以當家做主的年歲。身為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孩子,她的意見只會被視為孩子氣的任性而已。作為傳統的魔術師,時臣堅信着‘身為魔術師的子女,唯有在魔道的路途上不斷求索才是生命的真谛。’這一念頭,自然不會答應大女兒那破壞小女兒光輝未來的要求。在經歷了多次無果的抗争後,無奈的凜也只能放棄了接回妹妹的想法。
連日來都放任自己沉浸在虛幻的幸福裏,此時的時臣卻只是在享受着最後的安寧。在三天之後,第四次聖杯戰争就即将拉開帷幕。到了那個時刻,就算自信如他,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護住妻女的安全。因而時臣早在很久前就做好了安排,他的妻女會在聖杯戰争期間暫時回到位于臨鎮的禪城家避難。然而,令他頭痛的是,自家那個敏感的長女最近似乎為此爆發出了強烈的不安。為了安撫這孩子,忙碌的他不得不抽出時間将一些小技巧提前傳授給凜,權當是為了轉移愛女的注意力。
盡管在待人方面稱得上周全,但說到底,遠坂時臣這個存在卻并非善于洞察人心的類型。
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麽一貫明事理的女兒會格外的排斥自己的愛徒,不善于處理人際問題的他也并不知道,這個在自己面前一直表現得極為恭謹的弟子,在暗地裏卻早已起了異心!至少在這一次的聖杯戰争裏,绮禮絕對不會如命運軌跡那般聽話的服從時臣的命令。绮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