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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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婚謎

作者:零度寂寞

☆、海島——一吻定情

南太平洋島嶼。海天一色,放眼望去盡是湛藍。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轎車沿着海岸線緩緩駛向外景地,由遠及近。茂密的熱帶植物掠過車窗,投下斑駁的光影,後座上的年輕男子一臉淡然,眯起眼睛假寐。

“倪董。”易澤接起手機,聲調平穩。

“你到拉摩爾島了?黎若琳正在那邊拍外景,你看看她合不合你的心意。”

他淡聲應了一句:“嗯,知道了。”

挂斷電話,易澤将手機握在手上把玩,兩道清冽的視線望向窗外,不知落在何處。打來電話的男人正是倪氏影視公司的董事長倪世海,他的言外之意非常明顯,一線女星黎若琳算是易澤的囊中之物了。

豪華轎車穩穩停在海畔旁的公路上,李助理拉開後排車門,“易總,到了。”

他波瀾不驚吩咐:“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這是?”李助理一頭霧水。

“我們換衣服。”易澤極快地脫下名牌西裝,遞到對方手上,“你是易總,我是助理。”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向海灘。金色的沙粒細膩、柔軟,锃亮的皮鞋踩在上面,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在日光的照射下,閃爍細碎的光澤。李助理身上的西裝是純手工剪裁的,他一輩子都不曾穿過如此名貴的衣服,不禁渾身不自在。偷瞄身後的男人,他暗暗驚嘆,——材質普通的衣料穿在易澤身上,竟然掩不住他的氣宇軒昂。

沙灘上支起數頂彩色的遮陽傘。傘下的陸導雙眉緊鎖,目不轉睛盯着監看畫面,“停!停!”他厲聲道:“眼神,眼神再深情一些!重來!”

易澤停下腳步,“等他們拍完這一場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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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助理應和。

為拍幾場外景戲,倪氏在拉摩爾島包下一片沙灘,綿延數公裏的海灘因此單獨隔出一塊區域。攝影機、滑軌、收音設備,以及場務人員占據外圍位置,中間的演員反而有些看不清楚。易澤摘掉太陽眼鏡,輕抿薄唇,靜靜地觀望。突然,他的餘光一閃,大步向另一側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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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開!放開我!”被壓在沙灘上的女人低聲呼喊,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層驚慌之色。

騎在她身上的男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唇,“閉嘴!不要喊!”

“住手!”易澤怒斥一聲,揪起圖謀不軌的男人,不由分說便朝他的面門狠狠揮出一拳。

男人打了個趔趄,揉搓吃痛的臉龐,血!他抹了一把鼻血,“你是幹什麽的?!從哪裏跑來的?!”

“你這個流氓!”易澤沉着臉,一腳将他踹翻在地。

他正欲再出拳,躺在沙灘的女人一骨碌爬起來,擋在易澤身前,“別打,別打!他不是流氓,我們在練戲。”

“混蛋!你丫把我毀容了,等下的戲還怎麽拍?!”男演員沒好氣地咆哮。

拳頭松開,易澤的表情有些尴尬。跑過來的李助理忙不疊開口解圍,“不好意思,這位是——”易澤對他使了個眼色,他的話鋒一轉,“咳,這位是我的助理。打擾你們練戲了……”

男演員倏地收起怒容,“沒事,一場誤會。”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調轉,谄媚問道: “您是易總吧?”

劇組今天早上臨時收到消息,新上任的倪氏副總裁會來探班。對于這個身份,演藝圈不知多少人趨之若鹜,但說到易澤,卻無人熟悉。只知道他是倪世海花重金聘請的集團高管,至于此人的背景一概不知。

“你好。”喬雅大方與李助理握手,轉而将手伸向易澤,“剛才的事情,恐怕要向陸導解釋一下。”說完,她瞥了一眼面部挂彩的男演員。

易澤象征性地輕握她的手,“嗯。”

男女主角的一場對手戲終于過關,陸導來不及喝口水,便被面前的幾個人吓了一跳,“你的臉怎麽搞成這樣了?!”

“哎,剛才易總的助理不小心……”男演員欲言又止,指了指易澤,這責任還真追究不起。

聽到“易總”,陸導趕忙打斷他的話,“原來是易總來了,有失遠迎,請見諒。” 話音一落,他向黎若琳招招手。

黎若琳搖曳身姿走過來,嫣然一笑盡顯妩媚,“久仰易總大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叫我若琳好了,請多指教。”

李助理只笑不語,微微颔首,心想如果不是頂着易澤的身份,恐怕黎若琳根本不會拿正眼瞧他吧。

“這次要感謝倪氏大手筆投資呢,《千金》的票房一定不會差的……”她順勢挽上李助理的手臂,熱心地介紹新片及劇組情況,自始至終只是斜睨易澤一眼。

易澤面色如常,不經意揚起的唇角帶着一絲玩味,果然又是一位貪慕虛榮的女人,稍一試探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寒暄片刻,話題繞回棘手的狀況,——男演員一臉淤青,顯然不能出鏡了。

陸導不敢得罪投資方,輕描淡寫道:“被打傷的是臨時演員,不礙事的。”他環顧四周,視線落在易澤身上,“既然人是你打的,不如由你代替他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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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雅在《千金》中飾演豪門私生女,三姐妹中的老幺,戲份不重,但對于一位新出道的演員而言,算是極好的機會。劇中的她性格清淡,為逃避糾纏不清的愛情獨自來到熱帶海島散心,接下來拍攝的正是她在海邊被強吻的一幕。

“演員就位。”陸導親自下達口令。

三臺攝影機同時調整機位、對焦,沿着事先鋪架的滑軌緩慢移動……衣衫淩亂的喬雅躺在熱滾滾的沙灘上,雙腿微蜷,耀眼的陽光灑在她的俏顏上,晃的她有點睜不開眼睛。

“那個什麽助理,你還不快到位!”陸導推了推易澤,口氣多少透着無奈,估計這幕戲要NG無數次了。

送上門的女人他都不要,現在卻要用強,感覺真夠怪異的。不容多想,換上短褲的易澤俯身趴到喬雅身上,結識的手臂撐在沙灘上,他刻意擡高胸膛,與她保持一線距離。

喬雅看出他的生疏,小聲提醒:“你放松點,是演戲,不要當成真的就沒那麽別扭了。”

“嗯。”他埋下俊臉,寸寸下移,開始感覺到女子溫熱的鼻息……

“卡!卡!”導演大聲喊停,“是強吻!不是兩情相悅,粗魯點!強個女人有這麽難嘛!”陸導撫額輕嘆,要不是“易總”在場,他真恨不得掴上這笨助理一巴掌。

李助理不由捏了一把冷汗,就連董事長都給易澤幾分面子,眼下陸導趕鴨子上架就算了,居然還出言不遜,八成他是皮癢了。這時,黎若琳轉過美顏,柔聲說:“喬雅是個新演員,難為你的助理了。”她的口吻從容,卻難掩不屑之意。

易澤赤.裸上半身,張弛有度的背部線條緊繃,拉出一道性感的弧度,古銅色的肌膚泛着健康的光澤,與細密的沙粒融為一體。他的雙臂一松,猛然壓向身下的女人,兩片薄唇狠狠攫住喬雅的唇瓣……

這男人不做演員真可惜,入戲倒是挺快,喬雅一邊腹诽,一邊驚呼:“不要!放開!放開我!”她死命捶打易澤的後背,花容失色。

導演一直不善的面色終于舒緩下來,可不待他喘完這口氣,易澤英挺的身軀一滞,抽離喬雅的身體,“對不起……”剛剛女人一掙紮,他又亂套了。

陸導剛要開罵,喬雅向他打了個手勢,緩聲對易澤說:“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就只管使勁親我,什麽都別想。”

四年電影學校科班出身,乍一開始拍戲,她都屢屢被導演痛罵,更何況一個助理呢。天氣炎熱,外景拍攝成本高昂,大家的耐心都不多,喬雅只求盡快帶他入戲。

得到她的指點,這一次,易澤的表現果然自然很多。無論身下的女人如何掙紮,他都執著地咬住對方的嘴唇死不松口……

唇齒相纏,喬雅的臉蛋逐漸泛紅。男人偉岸的軀體遮住豔陽,在她臉上投下一團陰影,卷狹而來的陽剛氣魄卻令她覺得愈加炙熱。一瞬失神,她停住叫嚷,悶聲嗚咽:“親就親,別伸舌頭……”

大牌明星拍親熱戲,可以提出要求找替身或借位,但像喬雅這種剛出道的小演員自然是沒有什麽特權的。更何況,易澤好不容易入戲,她擔心再次打斷又浪費膠片,所以由他強吻。誰知男人不僅表面功夫做到家,而且真的伸出舌頭,直搗她口中的香甜……唉,小助理不懂拍戲的規矩,喬雅無心刁難,只能感嘆他太不專業了。

“Ok!”陸導一揮手,如釋重負,“準備下一場。”

易澤雙腿一躬站起身,向她伸出大手,“起來吧。”

喬雅拉住那只寬厚的手掌,借力起身,“謝謝。”言畢,她松開手,拍了拍熱褲上的細沙。

轉身的一刻,易澤漫不經心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喬雅。”

李助理一個箭步迎上前,滿面關切,“易……你還好吧?”

“嗯。”他壓低嗓音說:“回酒店。”

坐在返程的轎車裏,易澤已經換回原本的裝束。他的手指輕叩座椅,“喬雅……”回味剛才的一吻,他的嘴角溢出一抹極淺的笑意。

☆、海島——喬家千金

拍完一整天片,已經接近午夜時分。熱帶海島白日裏晴空碧波,風景如畫,夜景也是極美的。沿海而建的歐式建築充滿異域風情,不沾染半點都市的喧嚣,幽靜、安逸。廣袤的夜空無限延伸,星鬥高懸,一顆顆璀璨的星鑽恰似黑幕上最完美的點綴。

黎若琳沒有閑情逸致賞夜色,“打聽到易澤的情況嗎?”她卸了妝,躺在酒店的大床上,臉上敷着一片海藻面膜。

宋瑤搖頭,“沒有。他前天才上任的,而且倪氏沒有召開記者會,就連他長什麽樣兒都沒人見過。”

“這麽低調。真不像倪世海的作風。”她若有所思,“沒有易澤的其他背景嗎?”

“聽說他在加拿大長大的,這次進入倪氏是為了回國內影視圈發展,除此之外一概不知。”身為紅牌經紀人,宋瑤也只能打探出這點消息。

黎若琳閉起眼睛,唯一露在面膜外的櫻唇一開一合,“明天你給倪世海打個電話,試探一下他的态度。”

倪世海今天給她發了則短信,說回頭介紹個人給她認識,想必此人就是易澤了。黎若琳雖然在演藝圈風頭正盛,但她是喬氏旗下的簽約藝人,接片、宣傳總要看東家的臉色。尤其最近喬氏與倪氏的幾次合作都不怎麽融洽,她若是私下能與投資方建立良好的關系,百利無一害。

宋瑤贊同,“你這幾天好好把握機會吧,我看易總對你的印象不錯。”她收拾妥當手頭的劇本,打趣道:“其實他的助理更帥呢,氣勢也蠻強的……”

黎若琳漫不經心撕掉面膜,打斷她,“帥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她的口氣輕佻,毫不掩飾慣有的嬌縱。

“也是。”宋瑤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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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雅坐在陽臺的藤椅上背劇本,面前的茶幾上擺着一杯冰檸檬茶。冰塊逐漸融化,玻璃杯結起一層薄霧,水珠順着細高的杯壁流下來。她放下劇本,用紙巾擦了擦杯子,淺啜一口。沁涼的口感直達胃部,酸酸甜甜的,煞是醒神。

如果不是喬雅的資歷尚淺,外加“私生女”的角色極富挑戰性,她也不用一連數天開夜車惡補劇本。雖然是個配角,但能争取到這個片約不容易,她必須珍惜。仰頭凝望漫天星鬥,喬雅放空思維,細細揣摩人物的心理……

“叮呤——”房間的電話機鈴聲大作。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淩晨一點,會是誰呢?來電顯示只有三位數,顯然是酒店的內線號碼。

喬雅拿起聽筒,尚未來得及開口,只聽另一端的男人急聲道:“Alice病了,你過來一下,608房。”

她剛要追問,對方已經“啪”一聲挂斷電話。男人的嗓音有些熟悉,透着焦急,不像是開玩笑。喬雅遲疑片刻,在睡裙外直接套上一件短袖針織衫,匆匆跑出房間。

走廊的燈光淡雅,每扇厚實的紅木房門上都嵌着一枚精致的金屬标牌,喬雅挨間找着……608號房,到了,她擡手按響門鈴。

打開房門,易澤微怔,“怎麽是你?”

“是你打電話給我的。”喬雅立刻了然,“原來你撥錯了電話。”她莞爾一笑,轉身欲走。

關門的瞬間,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屋裏傳出來。她的腳步一頓,反手頂住房門,“讓我進去看一下。”

易澤本想拒絕,但呻吟聲越來越凄厲,他稍稍閃身,将喬雅讓進房間。

床上的女人正蜷縮在絲絨被裏發抖,冷氣未開,她的腦門上卻溢出豆大的汗珠,幾縷碎發濕漉漉地貼在前額。喬雅面露疑惑,她原以為Alice是一位妙齡女子,可面前一臉病态的女人并沒有那麽年輕。

不容多想,喬雅言簡意赅,“看樣子要去醫院了。你扶她下樓,我去找酒店的人幫忙,我們在大堂會合。”言畢,她一溜煙不見人影。

易澤步履穩健,背起Alice來到大堂時,一輛轎車已經泊在酒店門口。“快點上來,去醫院。”喬雅拉開後排車門,招呼兩人上車。

轎車是酒店提供的,本地司機對路況駕輕就熟,一路風馳電掣向醫院駛去。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喬雅将視線轉向後視鏡,——Alice手捂小腹,表情極為痛苦,眼角幾條細密的魚尾紋洩露了她的年紀,不過她的氣質不俗,絲毫不見中年婦人發福的體态。

“她是你媽?”喬雅沒有回頭。

易澤的眸光清洌,在後視鏡中迎上她的視線,“嗯。”

“你媽怎麽會來這裏?”

“我順便帶她來散心。”他的劍眉微蹙,似乎不喜歡陌生人窺探他的家事。

易澤的大手一直攬着母親的肩膀,眉宇間的疏離退去,挂着淡淡的憂慮……喬雅移開目光,男人的孝順,令她動容。

他們順利抵達醫院,檢查、辦理住院手續,直到安頓好病人,天色已經蒙蒙亮。

喬雅松了一口氣,在自動販賣機上按出兩杯熱咖啡,遞給易澤一杯,“幸好是闌尾炎,發病急,但是沒有大礙。”

他深瞥喬雅一眼。她素顏的模樣更顯清麗,及肩的長發随意束起,在腦後紮成一條馬尾,看起來舒服、自然。易澤的神色舒緩些許,“謝謝你。”

“不客氣。”

她正想再問些什麽,他忽然淡聲說:“我先送你回酒店。”

“不用了,清晨的空氣好,我想自己走走。”

“我陪你一起吧。”他的嗓音低沉,語氣卻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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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整夜折騰,兩人都有些疲倦,但和煦的海風拂面,吹散困意。海島上多是國外游客,性情奔放、不拘小節,沒有人對喬雅古怪的衣裝側目。她把手插.進睡裙的口袋,拖沓腳步,調整出一個最閑适的走路姿勢。

三三兩兩的晨跑者從他們身邊經過,熱情地打招呼:“Hello!”

“Hello!”喬雅微笑回禮。

“為什麽進演藝圈?”易澤問的波瀾不驚。

“喜歡。”喬雅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氣,海島的晨曦夾雜暖意,就連海腥味都淡去不少。她揚起美顏,仰視身旁的男人,“你呢?”

“為了生存。”

哪位小演員乍一入行,不是懷揣滿腔激情,對電影事業的熱忱,對浮華光影的向往……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五光十色的鎂光燈背後,是無盡的迷失與利益。這亘古不變的游戲規則,有誰可抗?

氣氛有些僵持,喬雅轉移話題:“易總真是神秘,大家都不了解他的底細……”

“你對他有興趣?我可以幫你引薦。”他的星眸浮起一絲興味,他現在的身份可是易總的“助理”呢。

“我看還是算了吧。”她笑了笑,穿過植滿熱帶果樹的林蔭道,走向海灘。

易澤跟上,“你不想出名?”

“說不想出名是騙人的,可是我想靠自己的實力。”喬雅脫下平底鞋,提在手裏,赤腳踩上柔軟的沙灘。

“實力?你不覺得這想法太天真?”他眸中的玩味更深。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陷進沙堆,深一腳淺一腳的,很快沾滿碎沙。

喬雅反問:“你沒聽過一句話嗎?站得越高,摔得越慘。所以我寧願慢慢往上爬。”她停住腳步,指着他的皮鞋說:“你把鞋子脫了吧,等下回去都是沙子,沒法穿了。”

“不用。”易澤心不在焉的拒絕。

女子的灑脫顯然出乎他的意料,像極了四年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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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房間,易澤接到影視部經理唐銘的電話。唐銘是他的學長,兩人在加拿大讀書時交情就很鐵,現在又恰好同在倪氏任職,可以說是親上加親。

電話一通,唐銘快人快語:“你覺得黎若琳怎麽樣?”

“我昨天才到劇組,還沒顧得上和她說話。”易澤避重就輕。

“對了,聽說喬氏千金Joryah這次也去拉摩爾拍外景了,你有沒有看到她?”

Joryah?喬雅?易澤陷入沉默。原來她還有這層身份……

唐銘沒有察覺對方的異樣,繼續調侃道:“我勸你幹脆別理黎若琳了,她再紅也就是喬氏的藝人,Joryah可是人家的千金,以後合作起來好處不會少的……”

“嘩嘩”的水聲順着蓮蓬花灑流出來,易澤精壯的身軀很快濺滿水珠。他無法否認唐銘的說法,投資公司與經紀公司的利益分割一向微妙,對倪氏而言,黎若琳代表潛在的商業利益,這正是倪世海引薦兩人認識的原因。但是,與喬雅相比,黎若琳的價值無疑大打折扣。

易澤關上水龍頭,拽過一條白色浴巾,随意裹在腰間。他在手機上按下回撥鍵,“查一下喬雅的資料,然後發給我。”

☆、海島——海底深吻

功課沒有白做,上午的拍攝很順利,陸導對喬雅的表現尚算滿意。昨晚一夜未眠,她本來準備下午回酒店補眠的,但想到易澤的母親,她轉道去了醫院。人生地不熟,住院不是小事。就算易澤再孝順,終歸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照顧生病的母親肯定不如女人悉心。

醫院的環境秀美,到處都是椰林樹影。喬雅敲開房門,“伯母……”她将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突然改口:“Alice,感覺好些嗎?我帶了白粥給你。”

她和易澤不過兩面之緣,稱呼人家的母親為“伯母”似乎稍顯親熱。而且Alice的氣色明顯好轉,看起來居然不像與她隔了輩分。

易母認出喬雅,眼角眉梢流露笑意,“好多了,謝謝你。你今天不用拍戲嗎?”

“我的戲份不重,下午沒有通告。”喬雅打開保溫桶,舀出一小碗熱騰騰的白粥,遞給易母,“要趁熱喝呢。”

她詫異地問:“怎麽會有白粥?你從哪裏找來的?”

喬雅莞爾一笑,“我讓酒店的廚師拿米飯煮的,味道肯定不如家裏的,您只能湊合喝了。”

易母對着湯匙吹了吹,淺嘗一口,“味道不錯,在島上能喝到熱粥已經很好了。”她的舉止優雅,面色從容,“丫頭有心了。”

易澤在距離病房幾步開外的地方,就聽到裏面傳來女人的交談聲。他帶着幾分疑惑走進病房,恰好看到母親與喬雅相談甚歡的一幕。

不等他開口,喬雅已經從床沿上站起來,“李哥來了。”

易澤與母親對視,他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易母随即道:“小雅怕我悶,正給我講拍戲時的趣事呢。你來得正好,你們別都在醫院待着,一塊出去玩玩吧。”

他瞥了一眼擺在一旁的空碗,棱角分明的面龐浮上一抹柔和,“喬雅,你想去哪裏玩?”

“潛水。”她的眉眼彎彎,俏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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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內陸城市長大的喬雅,對大海,有着特殊的癡迷。所有的繁華都市都如出一轍,寬闊的柏油馬路,鱗次栉比的混凝土建築……昭示着高科技、現代化的飛速發展,卻少了那麽點人情味。但碧波深處的世界截然不同,包容、純淨、寬廣,大自然未經雕琢的韻味令人心曠神怡。

喬雅興致勃勃地與易澤一起換上潛水衣,背上氧氣瓶,他向潛水教練做出一個“OK”的手勢,示意對方不必下水。喬雅不谙水性,當海水沒過頭頂,她的呼吸開始有些紊亂。察覺她的緊張,易澤牽起她的手,緩緩沉入海底……

她很快被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和海洋生物吸引,不停地揮舞手臂對易澤比劃,讓他看這個再看那個。他以前考過潛水證,對海底世界并不陌生,但不忍心拂了喬雅的興致,一直跟在她身旁。

聞所未聞的熱帶魚形狀古怪,顏色缤紛、豔麗,擺動尾鳍與兩人擦肩而過,喬雅一個沒忍住,吐掉氧氣嘴,驚呼出聲:“快看!那條魚好美!”

易澤來不及阻止,她已經連嗆幾口海水,腥甜且鹹澀的液體灌進喉嚨,喬雅不由一陣反胃。她的雙手卡住嗓子,一臉驚慌失措,“我……上不來氣……”

痛苦的嗚咽聲被海水吞沒,兩片薄唇迅速堵住她的唇瓣……喬雅的呼吸逐漸順暢,慌亂的情緒稍稍平複。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他正在海底為她做“人工呼吸”嗎?

寬大的潛水鏡遮住易澤的俊臉,喬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源源不斷輸入口中的氧氣,讓她明白,他在救她。易澤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窄腰上,她順勢抱緊。這一刻,她顧不得避諱陌生的身體接觸,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女人不再胡亂撲騰,易澤的行動利索許多,他很快找到滑脫的氧氣嘴,重新塞回喬雅嘴裏。狠吸一口氧氣,她依然心有餘悸,摟住易澤的腰死活不肯松手……他仰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海面,向上指了指,喬雅點頭。

易澤終于抱着宛如一灘爛泥的女人浮出水面,把她弄上游艇。喬雅的臉色煞白,雙唇不住打顫,一屁股跌坐在甲板上。她驚魂未定地看了看湛藍的海水,不由腹诽:原來看似美好的東西才是最深不可測的。

易澤扔給她一條浴巾,黑白分明的瞳仁透着輕佻,“沒想到你這麽膽小。”

“剛才真的吓壞我了。”她裹緊浴巾,撇嘴道:“謝謝你。”

他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親了你兩次,都挺狼狽。”

喬雅的指尖下意識撫上嘴唇,鹹鹹的海腥味兒猶存,但男人的氣息似乎亦不曾退去,溫熱、潤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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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演員的戲份完結,準備先一步啓程回國,劇組提前舉辦慶功宴。喬雅和黎若琳還有幾場戲未拍,需要多留兩日;按照計劃,易澤本來也是要走的,但礙于母親身體抱恙,他不得不留下來。

慶功宴就在劇組下榻的酒店餐廳舉行,入鄉随俗,菜式是傳統的法國餐。入席前,黎若琳特地走到喬雅面前,櫻唇輕啓,“喬大小姐,我真該羨慕你的好眼光呢,放着我表哥那位大律師不要,居然看上一個小助理。”

喬雅的秀眉微蹙,“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們倆下午消失了半天,不會沒事發生吧?”她的妝容精致,故作惋惜道:“啧啧,可惜了,如果他不是個助理,确實蠻不錯的。”

宋瑤輕拉她一把,打圓場,“快點入座吧,飯局要開始了。”她附在黎若琳耳邊小聲提醒:“你口下留情,人家好歹是喬董的女兒……”

“等她紅起來再說吧。”黎若琳嗤之以鼻。

易澤和李助理一起走進餐廳。他身穿一套黑色西裝,正統的顏色并不張揚,卻難掩他的英氣,平整的褲腳長度适中,随意搭在鞋面上,優雅,不失穩重。喬雅微微失神,化了淡妝的臉頰稍熱。易澤沒有坐上主位,而是在她身旁的空位落座。

她收回視線,壓低嗓音說:“你換個位子坐。”

“為什麽?”他把身體湊近幾分,手臂環在喬雅的椅背上。

她向前挪了挪身體,至少不要看起來像被他摟着,“有人傳我們的閑話。”

“你怕?”易澤挑眉,上揚的尾音帶着狡黠。

“不怕。”喬雅否認,補上一句:“反正又不是真的。”

他的唇角勾起一道暧昧的弧度,“既然不是真的,那就由他們說去呗。”

她一陣語塞,小助理的強大險些令她無力招架。不過,潛水的遭遇已經夠糗了,喬雅總不能讓他一再看扁,她抿了一口紅酒,揶揄道:“緋聞是最好的宣傳手段,說不定和你傳點緋聞,我能一夜竄紅呢。”

不知是因為她的大咧咧,抑或想到其他事情,易澤淺笑,“你會紅的。”

慶功宴開始。陸導舉起高腳杯,“易總,這次感謝倪氏的投資。我先幹為敬!”

易澤坐着沒動,李助理一仰脖灌下整杯紅酒,“幹!”

陸導揣摩“易總”的心思,旁敲側擊說:“若琳是個不錯的演員……”

李助理按照易澤事先吩咐的說辭,緩聲道:“看你們拍了幾場戲,我反而覺得喬雅演得挺好。”

舉桌皆驚。黎若琳的面部表情一僵,那抹恰到好處的媚笑凝固在唇邊,她惡狠狠地剜了喬雅一眼。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喬雅絕對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

別看陸導與“易總”一來一回的對話雲淡風輕,其實大有名堂。從影片殺青到上映,尚有一段寶貴的宣傳期,至于屆時誰是媒體的寵兒,全看投資方的意思。導演眼下推薦的是黎若琳,而顯然,倪氏更看好喬雅。

暫且不提大家對“易總”的暗示倍感驚訝,就連喬雅冷不丁被點到名,也是匪夷所思。她與“易總”總共沒有說過幾句話,更與阿谀奉承沾不上邊,他怎麽會注意到自己呢?

易澤悠閑地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觀,将每個人的神情盡收眼底……游戲,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黎若琳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掩唇低語,眸光卻是越來越黯淡。她緊攥手機,骨節微微泛白,一雙翦水秋瞳落在易澤身上……

原來“易總”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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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籌交錯,酒興正酣。黎若琳特意将禮裙上圍拉低兩寸,聘聘婷婷走到易澤面前,柔聲說:“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易澤的五官硬挺,不帶溫度,反問:“哦?你難道不應該先和喬小姐談一下嗎?”

喬雅放下刀叉,訝然擡頭。只聽他繼續說:“你不是在散播我們的謠言嗎?”

黎若琳的嬌顏忽明忽暗,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她壓制胸腔內燃燒的怒意,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喬雅,剛才的話當我沒說,是我搞錯了。”

易澤滿意,極有紳士風度對黎若琳道:“請——”話音一落,他們一前一後走出餐廳,獨留下一頭霧水的喬雅。

酒店的後花園人跡罕至,成林的棕榈樹、椰子樹、露兜樹縱橫交錯,風景秀美。大朵大朵的馬纓丹色澤瑰麗,為靜谧的夜色平添一抹妖嬈。微風吹拂,枝葉“沙沙”作響,萦繞鼻息的盡是淡淡的天然花香。

當然,黎若琳不是來賞景的。她直言不諱:“易總,我應該這樣稱呼你吧。”

真實的身份昭然若揭,易澤卻無半點窘迫,“随便你。”

對于他的淡然,黎若琳始料不及。不過,在演藝圈摸爬滾打多年,她八面玲珑的功夫不在話下。她向易澤靠近一步,呼之欲出的胸脯俨然貼上他的胸膛,“之前是我不識廬山真面目,沒想到倪氏的副總裁竟然這麽年輕,還請見諒。也許,我們可以重新認識一下……”

此話不虛。二十六歲的易澤即使再沉穩,看起來也不可能比李助理老練,畢竟他大易澤十歲有餘。

易澤的黑瞳一片幽深,根本沒有看黎若琳。他稍稍退後,沉聲打斷她的話:“倪氏看重的是商業價值,如果你想合作,只要證明你的實力就夠了。至于身份什麽的,不必介意。”說完,他頭也不回,返身走出花園。

喬雅趕忙閃身躲至雕花石柱後面。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落進她的耳朵,她滿面錯愕……

☆、海島——坦誠相待

.易澤從花園返回餐廳時,劇組人員酒興正酣,但喬雅的座位空蕩蕩的,餐桌上的寬邊白瓷盤裏剩下不少食物,顯然她離開得匆忙。遲疑一瞬,他再次走出餐廳。

酒店對面是一望無際的海灘,浪花拍擊岸堤,發出輕微的“噼啪”聲,像是女子的嗚咽,又像是歡快的低吟。一抹清瘦的身影正坐在海岸邊,随風飛揚的秀發稍顯淩亂,卻宛若展翅欲飛的黑蝴蝶,自由、無拘無束。喬雅手裏握着半枝樹杈,在沙地上勾勾畫畫……

易澤走上前,挨着她坐下,指了指不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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