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圖案,“抽象派?後現代?”
“亂畫的。”喬雅對他的出現不感意外,她揚起一把細沙蓋住圖畫,漫不經心問:“慶功宴散了?”
“沒有,我出來透透氣。”他脫掉西裝躺在沙灘上,交叉雙臂,枕在腦後,“和你一樣。”
喬雅轉過身俯視他,“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她的眉目娟秀,流轉困惑。
“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他微眯眼睛仰望星空,墨色的瞳仁一派淡定,“我不是李助理,我是易澤。”
喬雅微怔,詫異道:“你怎麽知道我想問這個?”一直琢磨如何啓齒的疑問,竟然被他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易澤收回視線,指尖輕捏她的臉蛋,“你的心事,寫在臉上。”
其實,他應該說,她的心事寫在餐盤上。當他看到那盤殘羹冷炙時,已經心中有數,——這丫頭知道他的身份了,繼續瞞下去只會弄巧反拙。只是,這一刻的喬雅,并沒有看懂這個男人。
她莞爾一笑,“為什麽要隐瞞身份?”
“權力和地位會蒙蔽一個人的心智。我需要知道誰是為利益接近我,誰是真心待我……”這句話倒是不假,他當初與助理換衣服的用意正在于此。
喬雅深有同感,“我明白。”如同她從未刻意提及自己的家世一樣。
“你坐着,不累嗎?”易澤話鋒一轉,口氣輕盈些許。
她看了看身旁的空地,向下拽了拽短裙,躺下去。柔軟的海灘仿佛一張巨大的床榻,橫亘在迷人的夜幕和山巒之間,充滿惬意。與易澤這樣并排平躺,她居然不覺得別扭。
今夜的喬雅很美,白色的露肩禮裙,珍珠項鏈,沒有其他多餘的配飾。在月光襯托下,她的肌膚白皙,身段玲珑,全身散發出一抹不屬于妖豔的美感,淡雅、清麗……易澤的神思微閃,他單手撐起身體,凝視身下的女子……
溫熱的呼吸越來越近,喬雅沒有閃躲,迎上易澤灼熱的目光。他的雙瞳黑白分明,似乎帶着魔力,将她吸了進去。她緩緩合上眼睛,纖長的睫毛如羽扇,輕微顫抖……唇與唇碰觸,一種微妙的感覺湧向她的四肢百骸,舌與舌相纏,她的筋骨酥.軟,力道盡失……淺淡的古龍水幽香卷挾強大的男性氣息,将喬雅包裹得嚴嚴實實,直至徹底溺斃在他的溫柔中……
她舔了舔濡濕的嘴唇,意猶未盡地說:“這次Kiss終于不狼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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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吻技稚嫩,透着嬌澀,極香甜。易澤淺笑不語,攬她入懷……
一陣悅耳的鈴音不合時宜地響起,驚擾兩人的纏綿,喬雅鑽出他的臂彎,“我先接個電話。”她瞥了一眼手機屏幕,“辰坤,怎麽了?”
“沒事,就問問你今天戲拍得順嗎?”清朗的男子聲音,背景有些嘈雜。
她敷衍說:“挺好的,我後天就回來了。”
“我去機場接你……”
擔心男人啰嗦,喬雅立刻應道:“好的,到時見。”
等她挂上電話,易澤挑眉問:“是黎辰坤?”
喬雅面露疑惑,“你們認識?”
“略有耳聞,但不算認識。他以前是倪氏的法律顧問,聽說現在自己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他從沙灘上坐起身,若有所思地問:“你和他很熟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是黎若琳的表哥……”喬雅的言辭有所保留。
易澤不置可否,就算她不明言,他亦猜得**不離十。哪有男人吃飽了撐的沒事打越洋電話?單憑這個電話,足以證明黎辰坤對喬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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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回酒店時,正好趕上慶功宴散場。劇組人員興致不減,準備轉戰酒吧,陸導點名要求喬雅作陪。“李助理”先前的表态将她推上風口浪尖,如果一味推拒顯得矯情,所以喬雅大方答應。
易澤不喜歡熱鬧,一個人回到房間。他将西裝扔到沙發上,随手打開筆記本電腦。唐銘發來新郵件,Word文檔名直接打着“Joryah”……
不出所料,喬雅果然是喬董事長的獨女,剛剛大學畢業兩個月,倪氏投資的《千金》是她接拍的第一部電影。不過,喬茂生并不贊成女兒當演員,他希望喬雅跟自己學管理,日後接手喬氏。所以他這次并未叮囑劇組關照喬雅,一旦她在大屏幕前碰釘子,自然甘心轉做幕後。
易澤落在電腦屏幕上的目光漸沉,唐銘在Email中還提到一個名字,——黎辰坤。原來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棘手不少,黎辰坤竟然是喬家的“準女婿”……
搶走她?易澤的星眸清澈,一塵不染,但瞳仁沉寂的一絲幽深,暗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忍辱負重四年,他當初面對人生至關重要的選擇時,都不曾猶豫分毫,現在卻為一位意外出現的女孩心生波瀾。
他帶上房門,沿着林蔭道朝街市走去。島上的小鎮充盈歐陸風情,隐藏在椰林裏的路燈灑下暖黃色的柔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海島的夜生活,從來不寂寞。快到午夜,露天的小酒吧霓虹閃爍,與都市的迷亂不同,反而透着慵懶。易澤沒有酗酒的習慣,但不排斥借助酒精舒緩情緒。他在吧臺前的高腳椅上落座,點了一杯威士忌。
熱情的waiter很快将飲料遞上來,笑說:“Enjoy Yourself!”
Aberlour的二十五年純麥威士忌,混合麥芽與新鮮水果的清甜,輕抿一口,唇齒萦繞上悠綿的薄荷味,他向waiter舉了舉酒杯,“Than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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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喬雅躺在床上發呆。剛才接到辰坤的電話,她的心情沒來由煩躁起來,就連和劇組同事拼酒、猜拳都提不起興致。父母的選擇無法取代她的心意,她滿腦子都是如何才能逃掉與黎辰坤的婚事……
“叮呤——”耳畔傳來清脆的手機鈴聲,喬雅起身接電話,“媽,你怎麽還不睡?”
“我和你爸剛才商量一下,決定盡快把你和辰坤的婚期定下來……”喬太省略噓寒問暖,直入正題。
她的兩道秀眉擰到一處,搪塞道:“這事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趕拍外景,沒心思考慮結婚的問題。”喬雅一時想不出對策,只能暫時拖延。
“你每次都有這樣那樣的借口,辰坤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喬太一語道破女兒的敷衍,開始絮絮不止。
喬雅果斷反駁老媽,“可我對他沒感覺。”
“什麽感覺不感覺的,愛情可以慢慢培養的。”喬太不滿,口吻強硬起來,“你的婚事由不得你,我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生活。”
她洩氣地撇撇嘴,睡意全無。海灘上的動情一吻躍然腦海,喬雅利索地穿上衣服,翻身下床,她需要找個人吐吐苦水。
穿過酒店冗長的回廊,喬雅邁着輕快的腳步向608號房走去……“叮”一聲脆響,電梯門在她身後打開,一位花枝招展的妖豔女子哼着小曲步出電梯。
精美的濃妝,性感的短裙,她對這抹窈窕的身影再熟悉不過。可黎若琳的房間不是在五層嗎?喬雅靈機一動,閃身拐進樓梯間,探出半顆腦袋悄悄觀望。
黎若琳的細跟涼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回廊的燈光朦胧,萦繞她留下的香水味,濃烈、刺鼻。她在标示608號的門牌前停下,擡起玉臂輕叩房門。大門很快打開,她的倩影微怔,随即轉頭環顧空蕩蕩的走廊,在确定沒人之後才放心地進入房間。
原來她們的目的地是一樣的。喬雅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姓易的要潛了她?”她的雙腿仿佛灌了鉛,挪不動步子……
☆、海島——醉夜迷情
.劇組的同事突然對喬雅熱情起來,只有黎若琳面露輕蔑,對她的态度比以往更不友善。喬雅好像吞下一只死蒼蠅似的,渾身說不出的難受。
一整天心不在焉,終于捱到傍晚草草收工,喬雅把自己關進酒店房間,連晚餐都沒胃口。海底世界的人工呼吸,沙灘月夜的甜蜜一吻……她并不讨厭與那個男人肌膚相親。然而一切只是她的一廂情願,黎若琳深更半夜摸進易澤的房間,足以證明她的認知太單純。
想起易澤身份未明前,黎若琳對他的怠慢,喬雅綻出一抹嘲笑。他沒說錯,權力果然能夠蒙蔽心智。不過她反而有些希望易澤真的是一位小助理,他們的相處自然會簡單很多。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她收回思緒,趿拉上拖鞋,“來了!”
看清門外英氣逼人的男人,她沒好氣地問:“你來幹什麽?”喬雅的語調生硬,單臂撐住門框,不準備讓易澤進屋。
他稍一用力拂開她的手臂,若無其事走進房間,“你沒吃晚飯,不餓嗎?”
他居然有閑工夫注意自己,虛僞!喬雅的面色不善,冷言冷語:“你應該關心黎若琳餓不餓。”話一出口,她暗生懊惱,這話聽起來怎麽帶着醋味呢。
“原來你好奇昨晚的事情,”易澤的薄唇上揚,忍俊不禁道,“你可以直接問我的。”
“你們的事與我無關。”好奇心害死貓,她說的雲淡風輕。
他坐進沙發,放松英挺的身軀,随意靠向沙發背,“昨晚608房住的是李助理。”易澤欲蓋彌彰,不再多說。
“啊?什麽意思?”喬雅一頭霧水,脫口問道,“黎若琳和李助理上床了?”
“當然沒有,”他的眉宇狹長,漫溢玩味與狡黠,“你不是不關心嗎?”
喬雅的氣焰瞬間癟下去,悠悠反問:“我關心李助理不行嗎?”
“呵呵……”易澤忍不住輕笑出聲,這丫頭真倔呢。他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坐過來,我告訴你。”
她怏怏落座,故意與他保持一點距離,“你說吧。”
“昨天晚上黎若琳打電話給我,要和我聊一聊,可是我累了,沒心情說話,就和李助理換了房間睡覺……”累了是假,他不想沾上麻煩倒是真的。
喬雅的心頭泛起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也許,她是在意的。黎若琳發現房間易主,恐怕氣得七竅生煙吧,“你可真夠壞的!”她一記粉拳捶上易澤結識的胸膛。
“你現在餓了吧?”他順勢捉住她的小手,挑眉問。
“我們去吃飯呗,”喬雅抽出手,摸了摸早已咕咕叫的肚子,補上兩個字:“你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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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月攏輕紗,夜未央。
島上最奢華的餐廳,法菜,美酒,易澤沒有糊弄她。這是他坦言身份後,兩人的第一次約會,天南地北相談甚歡。酒足飯飽,易澤提議去海灘看草裙舞。喬雅欣然應允,她在拉摩爾島待了大半個月,每天除了拍戲,就是為家裏逼婚的事情頭疼,完全不曾松弛過。
橘紅色的火焰燃亮夜空,純樸、熱情的島民圍着篝火載歌載舞。女孩們的腰間裹着蓬松的草裙,赤腳踩上沙地,結識的小腿跳出獨特的舞步……她們的皮膚并不細致,身材亦不如東方女子窈窕,但全身洋溢的朝氣與豪放卻是城市人不可比拟的。
興致漸濃,不少游客紛紛加入舞蹈。他們的腳步淩亂,明顯跟不上節拍,但有誰在意呢,這是一個盡情狂歡的不眠夜。沒有甘醇的紅酒,沒有儒雅的紳士和小姐,聚攏在篝火旁的游客都在大塊吃肉,大口灌酒,另一番異域風情。
易澤遞給喬雅一支啤酒,打趣道:“你也過去跳跳?”
“別丢人了,我不會跳。”她接過酒瓶仰脖暢飲,白皙的粉頸拉出優美的弧度,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易澤不理會她的推托,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走過去。喬雅不是羞澀的女孩,很快被四周奔放的氣氛感染,她踢掉礙事的鞋子,模仿拉摩爾人的姿态,扭動腰肢……明豔的火光映在她的臉頰上,化開所有煩惱,她的笑容燦爛、迷人。
“把襯衣脫了吧,”她指了指赤膊上陣的島民,扯開嗓子對易澤喊道,“你穿的太正式啦!”
海島的氣溫本就不低,加上篝火烘烤,易澤的前額沁出薄汗。他解開襯衣紐扣,大片精壯的胸肌展露無遺,小麥色的皮膚泛起細碎的光澤,性感不已……喬雅趕忙撇開視線,面色愈加紅暈,忽然有些後悔自己提出的壞主意。
一輪熱鬧的歌舞落幕,喬雅的腳步虛浮,“我們回去吧。”大概酒喝得太猛,一陣眩暈襲上她的頭腦。
朦胧的月光籠罩林蔭道,他們帶着淡淡的醉意,并肩走向酒店。溫熱的海風吹不散酒氣,她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Alice的身體差不多好了吧?”
“嗯,明天可以出院了。”易澤的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松散的襯衫為他平添一抹慵懶與不羁。
遲疑片刻,喬雅試探問:“你和媽媽長大的?”她從未聽易澤提及自己的父親。
光怪陸離的演藝圈沒有秘密。這位倪氏高管的來頭卻像謎團,沒人清楚。倘若只是普通朋友,她不會刨根問底,可現在兩人的關系顯然比朋友親密。
他輕“嗯”一聲,幽深的黑瞳掠過一瞬落寞。他的話鋒很快一轉,“如果你一夜成名了,會選擇什麽樣的生活?”
“我沒想過。但假如真有那一天,我應該和現在一樣吧。”她的聲音模糊,眯起眼睛,“拍戲、做訪問,然後享受每一天。”
無可否認,他喜歡這個答案。
視線盡頭的霓虹漸現重影,喬雅的身體越來越乏力,幾乎貼到他的懷裏。易澤将她攬進臂彎,“小丫頭,這麽快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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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澤把醉醺醺的女孩送回酒店房間,沒有立刻離開。
他倚靠在門框邊,勾起喬雅尖細的下巴,“我可以留下來嗎?”他的醉意不深,口齒清晰,深不見底的瞳仁中,沉澱撩人的缱绻。
喬雅失神,思緒混亂不堪,吐不出一句完整話,“你……”
猶豫意味默許,易澤反手關緊房門,一把抱住她的腰肢,将她重重壓倒在床上……滾燙的熱吻頃刻落滿她的唇瓣,細密、溫柔,他低聲輕喃:“小雅……”
“你喝醉了……”喬雅愣怔,推了推他精壯的胸膛,“唔唔……”
她的嘤咛與喘息一并被他堵在唇邊,唇齒癡纏,全身爬滿稚嫩的粉紅……易澤醉眸微熏,骨節分明的手指細細摩挲喬雅的粉頸,一路向下,順勢撥開她的睡裙肩帶……
突如其來的暧昧姿勢令她有些慌亂,她趕忙夾緊大腿,雙手捂在胸前,“別……”感覺到男人的生理反應,她的面頰飛來兩團紅雲,看起來格外嬌羞、誘人。
聞言,易澤的唇角蕩起淺笑,他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動情地吮.吸她的下唇……他的鼻梁高直,若即若離磨蹭喬雅的鼻尖,煽情至極……
酒意撩人,她的呼吸急促起來,小巧的鼻翼一張一翕,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被一種莫名的欲.望牽引,連抵抗都帶着欲拒還迎的味道。
“別怕,我不會弄疼你的。”喑啞的嗓音,他似是極為隐忍。
這一刻,喬雅懊惱極了。平日的爽朗消散得無影無蹤,心如小鹿亂撞,既羞澀又期盼。毫無疑問,她對壓在身上的男人動心了。酒精因子在每顆細胞裏翻滾、燃燒,她的意志紊亂,唯有身體上的感觸那麽清晰,灼熱似火,銷.魂蝕.骨……
一個唐突的念頭竄入她的腦海,或許,可以借由他擺脫惱人的婚約?
就在她走神的瞬間,易澤的膝蓋一躬,霸道地頂開她的雙腿……喬雅來不及阻止,一陣銳痛猛然襲上她的小腹……
“啊——”她忍不住尖叫出聲,美眸騰起霧氣,指尖狠狠掐進易澤的後背……
☆、海島——非誠勿擾
.明媚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酒店房間,氤氲滿室的溫潤。想起昨夜如火如荼的纏綿,喬雅不禁臉紅心跳,她揉了揉昏沉沉的額頭,轉頭望向枕邊人……
他走了?空蕩蕩的床榻餘溫猶存,卻不見半個人影。喬雅“騰”一下翻身下床,潔白的床單上赫然印着一抹鮮紅,有些妖嬈,有些刺目……她的面色瞬間黯然。她就這樣被姓易的給睡了,而那個男人現在居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每個女孩心裏都住着一個王子,喬雅亦不例外。熱帶海島的浪漫邂逅,易澤的誠懇與坦白,炙熱、癡纏的深吻,一瞬間蠱惑她的心,欲罷不能……但眼前的事實證明,美好的幻想那麽不切實際,易澤顯然不是她的王子。
當然,床榻輾轉間,如果不是她自己沒有夾緊大腿,依易澤的身份與地位是不可能霸王硬上弓的,所以怪人不如怪己,喬雅只能自認倒黴。
“活該,真是自作自受!”她暗罵自己,初來小島時的窒悶心情殺個回馬槍,她郁悶不已,撥通閨密的電話,“妮子,我失.身了……”
正在電腦前敲文件的李妮差點沒被一口唾沫嗆死,急聲問:“怎麽回事?!你和辰坤上床了?快點從實招來!”
李妮是圈外人,再加上兩人的關系親如姐妹,喬雅無須避諱,把她與易澤從相遇到昨夜的肌膚相親,一股腦抖落出來……
聽完故事,李妮大咧咧問:“你不是被你爸媽逼婚的事兒給整瘋了吧?”
“唉,”喬雅輕嘆一聲,“辰坤确實很優秀,但可能是我和他太熟了,總覺得我們之間缺了些什麽。”
“缺的是感覺,愛的感覺。說白了,就是你不愛他。”李妮一針見血,轉瞬問:“那你對易澤有感覺嗎?”
“沒感覺怎麽會和他上床呢……”不管情緒如何低落,喬雅無法否認一夜.歡愉,易澤帶給她從未體驗過的美妙。或許,用身體上的感觸去識別男人,不失為一個最直接、最簡單的方法。
李妮一拍腦門,興致勃勃道:“如果姓易的肯負責,你又對他有感覺的話,這事兒就好辦了!你倆生米煮成熟飯,你爸媽不同意都不行……”
這話算是說到喬雅心坎裏,“我原本也以為能拿他當擋箭牌的,但現在看來還是算了,我總不能一哭二鬧三上吊逼着他負責吧。”向閨密吐吐苦水,她沒有之前那麽憋得慌,很快拿定主意。
李妮了解她,喬雅性格直率,不習慣拖泥帶水。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地囑咐一句:“你別太難為自己了,跟着感覺走呗。”
挂斷電話,喬雅徹底冷靜下來。她捋了捋散亂的頭發,一瘸一拐走進洗手間。不知是不是因為第一次嘗試男女之歡,她的雙腿酸脹,渾身不自在。
洗漱完畢,她看看時間尚早,開始強迫自己不許胡思亂想,捧着《千金》的劇本溫習劇情。今天她與男主角林彥君有一場對手戲,她的對白不多,主要透過臉部表情展現“幺妹”的矛盾心理。喬雅手上拿着一面小鏡子,對着鏡面久久揣摩,同一個表情反複練習無數次,她依然覺得不滿意。
電話鈴聲大作,聽筒裏傳來陸導急赤白臉的聲音:“今天給你加了一場戲,快點到外景地來!”
“噢,我現在就過來。”她嘴上叼着一個面包,匆匆離開房間。
導演莫名其妙給她加重戲份,肯定是易澤授意。一夜情、潛規則……她的頭腦中迅速冒出一系列不怎麽美好的詞彙。喬雅啞然失笑,難道她亦不能免俗,需要依靠權色交易上位?不行,她一定要找易澤講清楚,——她不喜歡這種游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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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藍天,群山環繞,熱帶島嶼的風姿如往日一般绮麗。喬雅趕到外景地時,陸導正在給黎若琳說戲,林彥君遞給她一個新劇本,懶洋洋道:“導演臨時給你加了臺詞。”
“嗯,謝謝。”她随手接過劇本翻了翻,果然多了大段對白。
林彥君沒有走開,漫不經心問:“你們睡了?”他面無異色,出口的問題就像“你吃飯了沒有”一樣簡單。
喬雅一愣,視線從劇本上挪開,轉向身旁英俊的男人。她尴尬地笑了笑,正欲解釋,林彥君搶白道:“昨晚有人看到他進了你的房間……”
緋聞,如果炒作得當能夠錦上添花,但像她這類剛出道的小演員,緋聞很可能是致命傷,更何況易澤那男人明擺靠不住。如是一想,喬雅搖頭否認,“他是來找我讨論劇本的。”
林彥君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他輕笑出聲,“呵呵,你說倪氏的副總裁和你讨論劇本?”
喬雅佯裝愠怒,朝他的肩膀狠捶一拳,挑釁說:“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當然不是了。”他收起笑意,故意擺出一臉委屈的表情,“唉,可惜我不是女人,要不然易總這塊肥肉也不輪上你吃……”
喬雅被他滑稽的樣子逗笑,她挑了挑秀眉,“你可以傍富婆呀!”
林彥君在她頭上輕敲一記暴栗,“你快點看劇本吧,等下要是NG,我可饒不了你。”
終于成功轉移話題,她暗暗松了一口氣,低頭研讀劇本。喬雅的眸光專注,雖然落在眼皮子底下的白紙黑字上,神思卻開了小差……聽林彥君的口氣,劇組上下應該都知道易澤的身份了,她這次恐怕百口莫辯。
她倒是不擔心林彥君口風不緊,他是喬雅的學長,還在電影學校讀書時就開始接拍廣告,算得上校園裏的風雲人物。他比喬雅早出道三年,當年憑借一部大制作的電視劇跻身一線男星之列。這次拍戲,林彥君格外關照她這位小學妹,他剛才話裏話外并無惡意,不外乎是給她提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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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海島景致極佳,墨綠的山巒、清透的海水都沐浴在朝霞中,一派怡然自得。易澤從酒店房間出來時,喬雅尚在熟睡,他沒有叫車,徒步走去醫院。
易母剛起床不久,看到兒子進來,她放下手中的報紙,口氣帶着埋怨,“你這麽早就過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媽,我有事和你商量。”他走到窗口,背對病床,悠悠道:“我準備和喬雅結婚。”
易母訝然,“什麽時候?”她對喬雅的印象不錯,但兒子的決定有些突兀。
“越快越好。”他的時間不多,必須趕在她與黎辰坤敲定婚期之前。
她蹙眉,“喬雅答應了?”
“她會答應的。”易澤的口吻篤定。米已成炊,女孩不是逢場作戲之人,沒道理拒絕。
易母的指尖一顫,報紙滑落到地板上。心知事有蹊跷,她試探問:“你愛她嗎?”
“也許吧,”他的視線落在窗外的木槿花上,“她适合我。”
易母的神情逐漸凝重,不由擡高聲調:“是她的家世适合你,還是她适合你?”易澤的心思,她再清楚不過。
“都适合。”他淡淡地說。
柔和的晨曦照進病房,勾勒出易澤偉岸的身軀,卻化不開他周身彌漫的冷寂和堅韌。理智與情感交纏,迫使他做出這個選擇。兩相抗衡,他不清楚哪一種感覺占了上風,但結果是一樣的,——娶她。
明知兒子一旦決定的事情,誰也無法左右,可易母還是不死心,軟言勸慰:“易澤,昨晚他來電話了,他是關心我們母子的。媽從來不要求你證明什麽,只希望你過得幸福……”
聽到“他”這個字眼,易澤的眸色驟然一沉,清冽如冰。他轉過身,不耐煩地打斷她,“我不想聽到他的事情!”
言多無益,易母不再争辯。他穩步走向病床,拉起老媽的手,放松面色,“你別瞎擔心了。”
她輕嘆一聲,拍了拍易澤的手背,“小雅是個好女孩,好好待她。”
“嗯。”他随口應道。
☆、海島——嫁戲真做
.劇組趕進度,大家中午在海岸旁的快餐檔吃熱狗。說是快餐店,其實連座位都沒有,只提供外賣服務。二十來個人索性席地而坐,抓緊時間填飽肚子。
陸導不知從哪裏弄來兩瓶紅酒助興,招呼道:“喬雅,來來,陪我喝一杯。”
靠在棕榈樹下的喬雅婉言推拒,“我等會還有場戲要拍呢,喝高了又該NG了。”她有點不适應陸導的熱絡。
“瞧你那點出息,一杯紅酒還能喝高了?”陸導調侃她,順勢将酒杯遞上前。
她正要伸手,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搶先一步接過酒杯,“我替她喝。”易澤不知何時出現,語氣雲淡風輕。
言畢,他一仰脖,将整杯紅酒灌入口中。微甜的酒液滑過喉嚨,易澤凸起的喉結滑動,唇角噙着一抹極淺的笑意,“這酒不錯。”
陸導趕忙站起來說:“易總,怎麽好意思請你代勞。”他不着痕跡更換稱呼,與先前對待“小助理”的态度判若兩人,“應該我敬你才是。”
易澤不以為意,又給自己斟滿一杯紅酒,他舉了舉酒杯,“今天我正式和大家認識一下,你們以後叫我‘易澤’就可以了。之前隐瞞身份不是我刻意而為,但還是自罰三杯,給大家賠個不是。”
這番話,他顯然不是說給陸導一個人聽的。副總裁只是一個頭銜,對易澤而言并不重要,他向來不看重權力。何況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通過這次試探,日後誰是可用之材他心中早有定論。
他一氣呵成,接連灌下三杯紅酒,眉頭都未蹙一下。“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響起,黎若琳帶頭鼓掌。她的美眸一轉,感嘆道:“啧啧,易總好氣魄!”
劇組人員的神色逐漸由詫異變為贊賞,氣氛瞬間活躍起來,大家紛紛附和黎若琳,對易澤贊不絕口。
易澤瞥了她一眼,“你們準備開工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黎若琳說歸說,心裏腹诽不已:姓易的真是個厲害角色呢。一上午,全劇組都在悄悄議論他的身份,“不真誠”、“心機重”,諸如此類的難聽話不在少數。他剛才的一番說辭,無疑堵住衆口铄金,将一場尴尬巧妙地化解了。不過,話說回來,即便他不解釋,也不會有人鬥膽當面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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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雅馬上有戲要拍,不能卸妝,她頂着一個大濃妝,小跑幾步追上易澤,“我有話跟你說。”
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狹長的眼睛泛起促狹,“在這裏說?”
“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她沒好氣地說:“你不用給我加戲了,昨晚的事……忘了吧。”
女孩的嗔怒激起他的興趣,他微眯星眸,明知故問:“昨晚什麽事?”
喬雅怒極,頭頂的烈日烤得她全身滾燙,前額沁出細密的汗珠。她抹了一把汗,咬着嘴唇,恨聲道:“看來你已經忘了,這樣最好!”說完,她轉身就走。
呵,脾氣真不小,看來有欠調.教。易澤一把攥住她纖細的手臂,“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喬雅甩手掙脫,壓低嗓音:“你放手!我的戲還沒拍完……”
“我會和陸導說的。”
黑色的邁巴赫轎車駛向海濱公路,沿途的風景旖旎,喬雅卻有些心不在焉。想起昨晚的癡纏,她忍不住嘲諷:“你對演藝圈的潛規則得心應手,是吧?”一夜承歡換來的戲份,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聞聲轉過俊臉,英挺的眉宇透着桀骜,“如果是玩一夜情的話,我根本不會選你。”
喬雅壓抑心頭的愠怒,挑釁一般反問:“易總的意思是看不上我?!”她刻意咬重“易總”二字,借由疏離的稱呼與他劃清界限。
易澤搖頭,視線移向窗外,碧藍的海水波光粼粼,清透、幹淨。他淡然道:“你不是那種女人。”
“哦?那我是哪種女人?”她心裏憋着氣,出言輕佻。
他沒有直接作答,而是沉聲說:“我不喜歡一夜情。”
難道他是認真的?喬雅的疑惑更甚,随口問道:“你早上去哪裏了?”
“我去醫院看我媽了。”易澤的眸光深邃,閃過一絲玩味,“沒想到你在為這件事生氣。”
“我才沒生氣呢。”她嘴硬,心情卻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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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在一間西式教堂前停穩。尖頂的淺色建築宛若童話世界的美麗城堡,木質的方格窗棱,複古鐘樓,橢圓形的大門,每一處設計都別具匠心,完全不帶東方神韻。
“你準備帶我參觀教堂?”
“等會你就知道了。”易澤極為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進教堂。
午後的陽光灑滿教堂,長條木椅和高大的神像都蒙上一層淡淡的金邊。教堂內的氣氛與外部觀感略有不同,除去異域風情外,還充盈一種能夠安撫心神的寧靜與虔誠。
看到兩人進來,正在和主教交談的易母莞爾一笑,“你們來得正好,可以開始了。”
喬雅的美眸漲滿訝然,“開始什麽?彌撒嗎?”她不是教徒,而且就算做彌撒,也不可能只有四個人吧。
“是婚禮。”易澤直言不諱,“小雅,嫁給我。”他的口吻從容,目光篤定,一雙黑瞳望穿她的眸底。
他在求婚?!錯愕、愣怔、驚詫……喬雅不知如何形容突如其來的複雜感受,她下意識松開易澤的手,“我……”她一時結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