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了。辰坤精準地捕捉到她的情緒波動,确切地說,喬雅的激動與失落分明是他撩撥起來的。他緩和語氣道:“小雅,有些事情是可以挽回的。”

她一臉迷茫,迎上他的目光,喃喃自語:“你和我爸一樣,想讓我離婚,是吧?”

“是,”他不否認,“這是唯一正确的選擇。”

喬雅低垂眼睑,濃密的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讓我想想吧。”

辰坤不再步步緊逼,重新發動轎車。他打開CD,莫紮特的小夜曲從音箱流溢出來,環繞車內的空間。曼妙、悠揚的旋律萦繞耳畔,喬雅閉上眼睛……

☆、閃婚——順水人情

.每座城市幾乎都有一條友誼路,B市亦不例外。華燈初上,正值下班高峰期,寬闊的柏油馬路車水馬龍,交通燈、車燈與道路兩側的霓虹交相輝映,黃金路段的繁華一如往常。

上班族卸去一天的忙碌,歸心似箭往家趕,喬雅和李妮夾在行色匆匆的人流中極不協調。她們互挽手臂,沿着人行道慢悠悠地溜達,途經報刊亭,喬雅時不時探頭瞄一眼。奇怪,都過去兩天了,她和易澤的婚訊仿佛石沉大海,沒有一家媒體報道,也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李妮瞧出她的心思,寬慰道:“看樣子是易澤把消息壓下去了,可能那晚倪世海真不是他找來的。”

藝人與媒體的關系向來微妙,不少八卦消息看似空穴來風、捕風捉影,實則并沒那麽單純。簡言之,憑易澤在演藝圈的勢力,想要封住娛記的嘴巴,不是難事。

喬雅若有所思點點頭,“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李妮打趣說:“什麽時候帶我見見你那位神秘老公哦,我連閨密的老公都沒見過,說出去丢死人了。”

“我都不想見他,我兩天沒回水榭雲天了。”她的嘴角牽出一個苦笑,“還老公呢,其實我們根本沒有開始一起生活……”

“一見鐘情什麽的聽起來浪漫,可是相見容易相處難呢。”李妮感嘆,拍拍她的手背,“相信自己的感覺吧。”

彼岸西餐廳坐落在友誼路盡頭,唯美的兩層小洋樓,尖頂、方屋充滿西洋風情。

喬雅推開厚實的木門,轉頭對李妮說:“就是這間,上次辰坤帶我來吃過,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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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真有情調。咱倆大吃一頓,好好犒賞自己一下。”她笑着附和。

餐廳內的情調雅致,一盞盞貝殼型的壁燈射出溫和的光線,擺在白色餐布上的銀質刀叉泛起細碎的光澤。大概是價位高的原故,用餐的客人不多,環境安靜、舒适。

“歡迎光臨,”熱情的服務生迎上來,“請問兩位小姐有訂位嗎?”

“沒有,”喬雅環視大片空位,準備選個景致好的位置,她的視線忽然一滞,小聲說:“妮子,我們換個地方吃。”話音未落,她拉起一頭霧水的李妮就往外走。

“喬雅,過來一起坐吧。”

來不及了,一道低沉的男聲在她們身後炸響。喬雅轉身走上前,大方地笑了笑,“倪董,真巧。”

坐在倪世海對面的男人優雅起身,指了指自己的位子,“你們兩個女孩坐一起吧。”說着,他換去倪董身旁的座位。

李妮傻呆呆杵在原地,大眼睛像被什麽粘住一般,略帶驚豔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男人的俊臉,十足的花癡表情。

“真沒出息。”喬雅悶聲嘀咕,把她推進沙發椅,介紹道:“這位是倪董,這位是我老……易總。”對她而言,“老公”二字似乎太陌生,有些難以啓齒。

李妮恍悟,怪不得喬大小姐義無反顧與人家閃婚呢,美男的外形,紳士的風度,桀骜的氣勢,輪上誰家閨女都只能認栽!

兩個男人已經吃的七七八八,只剩小半杯紅酒,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喬雅點了一份烤春雞、一塊牛扒,與李妮共享。

看她合上餐牌,倪世海不動聲色道:“小雅,幸好在這裏碰上你,易澤正埋怨我那晚不請自到呢……”他的口吻自然,略帶調侃,言外之意很明顯,——他突然帶記者出現在維港酒樓的事情,與易澤無關。

李妮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會心一笑。難道他真的不知情?喬雅的視線落在易澤臉上,他的眉骨微凸,襯得一雙黑瞳深邃、幽沉,眸光一片坦然。

明知倪董并非真心實意,不過是在易澤面前做個順水人情,喬雅依舊大度說道:“咳,事情都過去了,算了。”既然婚訊沒有曝光,她懶得糾纏,是是非非恐怕只有當事人心裏清楚。

喬雅是個聰明人,倪董的面色平添一抹贊賞,親自切下一塊雞肉放進她的餐盤,“辰坤說你最喜歡吃這裏的烤雞,多吃點。”

聽到“辰坤”的名字,兩道清冽的目光直直向她射來。她顧不上把雞肉送進口中,趕忙解釋,“我就和他來過一次。”這話顯然是說給易澤聽的。

********

酒足飯飽,四人一起走出餐廳,倪董和李妮堅稱有事,知趣告辭。剩下一對有名無實的小夫妻站在餐廳門口大眼瞪小眼。

“回家嗎?”易澤打破沉默,英挺的眉宇充滿自信,似乎料定女孩會和他走。

經過兩天的冷靜,外加倪世海的一番暗示,喬雅的怒氣早已消去大半,但她挑了挑秀眉問:“哪個家?”挫挫男人的銳氣。

“我們的家。”他的嗓音清朗,自然地牽起她的手。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林蔭道籠罩在初秋的暮色中,仿佛不知通向何處的旅途,他們牽着手踩在碎石路面上,一路無話。街邊的銀杏樹枝葉泛黃,徐徐涼風吹拂發出撲簌的輕響,偶爾飄下的落葉預示季節的轉換。

喬雅縮了縮脖子,“降溫了。”

“嗯,”易澤摘下深灰色的羊絨圍巾,系上她的脖頸,“別感冒了。”

溫暖的氣息頓時湧向喬雅全身,她低頭輕嗅熟悉的味道,眼中結起幸福的笑意,“很暖,謝謝。”

他漫不經心吐出一句不相幹的話:“我不喜歡你見黎辰坤。”話一出口,他突然有些後悔,估計臭丫頭的辮子要翹上天了。

喬雅愣怔一瞬,促狹地反問:“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易澤的口氣轉強,“總之以後不許你單獨見他。”明明是句心裏話,他卻覺得別扭。

他吃醋了,喬雅心頭滋生淡淡的歡喜,有點莫名。

回到水榭雲天的寓所,已經晚上十點多。一進大門,兩人步調一致,一起走進洗手間。

她停下腳步,仰頭斜睨易澤,“你先用?”上揚的尾音帶出話外音——你準備和女人搶洗手間?

“你用吧。”他夾緊雙腿,怏怏地退出去,“我去主卧的洗手間。”

喬雅鎖上門,站在通透的雕花鏡前,猛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婚後生活開始了?對她而言,易澤幾乎是陌生人。但從現在起,他們不僅将住在同一屋檐下,而且是同床共枕。一切簡直太不靠譜了,她腹诽不已。

退卻一夜激情,退卻醉眸迷離,兩人如何才能像相戀多年的情侶那樣朝夕相處?喬雅邁不過心裏的坎兒。她擡起锃亮的手龍頭,捧起一掌清水拍了拍臉頰……先熬過今晚再說。

她慢吞吞地卸妝、洗澡、吹頭發……在洗手間磨蹭一個小時後,她終于深吸一口氣,“騰”一下拉開門,緩緩走向卧室……

男人不在床上?寬大的軟床被單平整,完全沒有躺過的痕跡,一盞造型優美的床燈散發暖黃色的柔光,營造滿室的溫馨、舒雅。可兩次應該出現在床上的時刻,易澤都不見人影,他在搞什麽名堂?

一只溫熱的大手猝不及防從身後環上她的細腰,寸寸收緊……“你洗完了?”易澤的俊臉埋入她的發絲,淺嗅淡香。

喬雅全身一僵,既未推拒也未迎合,硬邦邦答:“洗完了。”

他寬闊的胸膛緊貼她的後背,薄唇下移含住她的耳垂,若即若離地撩撥……喬雅的肌膚稚嫩,帶着玫瑰沐浴露的清甜,不妖豔,不濃烈,正是易澤喜歡的。他的身體逐漸升溫,不知不覺發生異樣的變化……

“我……”她的脊梁緊繃,稍一側頭,避開他的唇。

氣血回流,易澤克制體內的情.欲,興致缺缺地松開大手,“你早點睡吧,”他指了指身後的房間,“我睡書房。”

喬雅微怔,一顆忐忑的心松弛下來。關上房門時,她忍不住探出半張美顏,“為什麽不……不一起睡……”她的表情有些拘謹,臉頰泛紅。

身穿一套方格睡衣的易澤斜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看着她,雲淡風清道:“因為你還沒有準備好。”

心急吃不到熱豆腐的道理,他是懂的。況且現在豆腐已經盛在碗裏了,慢慢享用更有滋味……

☆、閃婚——婚訊曝光

.天色大亮,和煦的晨曦穿透窗簾照進書房,灑進滿室的陽光。易澤在沙發上極不舒服地翻了一個身,他伸展僵硬的四肢,渾身酸痛。一米八的身高,七十公斤的體重,身材絕對标準的易澤又在沙發裏窩了一夜,能舒服才怪。

空無一人的主卧房門大敞,被褥整齊,喬雅不在家。大理石窗臺上多了一盆水仙,尚未開花,翠綠欲滴的枝葉和白色的球莖看起來有點像發芽的蒜頭,說不上多美,但為素雅的卧室平添一抹生動。

易澤沖了個溫水澡,邊擦頭發邊走進廚房。烤箱裏彈出兩片土司,色澤焦黃,平底鍋裏攤着一只煎蛋,兩面熟。婚後生活的第十五天,他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早餐,微微上揚的唇角帶笑,他把煎蛋夾在土司中間,咬上一大口。

“咳,咳……”一陣猛咳,他快步沖向垃圾桶吐掉嘴裏的食物,恨聲自語:“死丫頭,想鹹死我?!”一連灌下兩杯白開水,他才沖淡口中的鹽味。

白色襯衫,黑色西裝,寶藍色條紋領帶,穿戴整齊的易澤氣宇軒昂,俊臉上的表情卻有些無奈。把小嬌妻正式迎進門半個月,他不僅沒撈着溫香軟玉,每天早上還要癟着肚子去公司。

倪氏影業坐落于B市的金融街,通體由暗色玻璃雕砌的寫字樓直聳雲霄,與周圍鱗次栉比的摩天大廈共同構築城市的繁榮。巨大的集團LOGO在豔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璀璨奪目,象征影視圈的核心權力與實力。

走進氣派的大堂,一抹颀長的身影與易澤擦肩而過,飄來一句刺耳的嘲諷:“靠女人讨巧。”倪瑞用極低的聲音暗罵。

易澤挺拔的身軀一滞,但沒有止步,深不見底的黑瞳掠過一絲暗沉。電梯徐徐上行,他與倪瑞并排而站,視線落在不斷閃爍的電子顯示屏上,微擡的下巴透着桀骜。

“叮”一聲輕響,電梯門在二十五層打開。易澤一直緊抿的薄唇輕動,轉頭對身旁的男人說:“如果你想鬥就拿出實力來,不過請你記住,不要挑戰我的底線。”說完,他長腿一邁,穩步走出電梯。

倪瑞一臉愣怔,他的身份可是響當當的倪少,公司上上下下從來沒有一個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垂在身側的大手緊握成拳,他的手背青筋暴突,辰坤果然沒說錯,姓易的絕非善類。

易澤前腳邁進辦公室,唐銘後腳追上來,“你快看看!”他急赤白臉扔向桌案一本娛樂周刊。

《星聞》的銷售量位列全國報刊排行榜上游,最新一期的彩封正是倪世海與喬茂生握手言和的特寫照片,右上角還有一個顯眼的紅圈,圈裏是喬雅與易澤的合影。

他瞥了一眼雜志,漫不經心地說:“是倪世海搞出來的。”

“原來你知道。”唐銘如釋重負,他指了指封面上的“獨家”二字,感嘆道:“倪董這招真厲害,故意拖到《千金》首映前爆出你和喬雅的婚訊……”

《星聞》将炙手可熱的消息足足壓下半個月不合常理,肯定是得到倪世海的授意,力求不鳴則以,一鳴驚人的炒作效果。

易澤認同,“他就是為了配合《千金》的宣傳檔期。”

唐銘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麽,讪讪地說:“你的婚訊不是我透露給他的。”

“我知道。”他随手拿起雜志翻了翻。

內文比封面更花俏,資深媒體人都跳出來評論,從即将首映的《千金》到影視産業重組,侃的天花亂墜,字字句句都對倪氏極為有利。看來雜志社這次與倪氏的合作皆大歡喜,——以軟廣告換取獨家報道權,誰都不虧。

易澤收回目光,波瀾不驚地評價一句:“喬雅挺上相的,真漂亮。”

唐銘的嘴角抽搐,“你還有心情調侃。”他往沙發裏一坐,翹起二郎腿,挑眉問:“你知道是誰把你們的婚訊告訴倪董的?”

他心中有數,輕“嗯”一聲,很快轉移話題,“喬雅的經紀人找到沒有?”看來很多事情要提前開始了。

“找到了,蕭岚。”唐銘報出一個名字,拍着胸脯保證,“這人你放心,當初林彥君就是她一手捧紅的……”

易澤相信他的眼光,“約出來見一下。”

********

醫院。

喬雅急匆匆穿過充斥着消毒水氣味的走廊,推開病房大門,“爸,你哪裏不舒服?”老媽在電話裏說得不清不楚,她顧不上細問,一撂下電話就趕來醫院了。

她的話音未落,迎面飛來一本娛樂周刊,幸好她躲得快,雜志“啪”一聲掉在地上,“瞧瞧你幹的好事!”半卧在床的喬茂生疾言厲色,怒态更勝病态。

喬雅面露疑惑,俯身撿起雜志,她的視線粘在《星聞》的封面上,一瞬間,眸光由詫異變為黯然……他們的婚訊終究曝光了,是易澤無法忤逆倪董的意思,抑或他們的立場根本就是一致的?

不容喬雅思考,喬茂生低聲怒斥:“你以為姓易的真對你好?!你這是白白替倪世海那只老狐貍做嫁衣!”

她嚅動一下嘴唇,想不出辯駁的說辭,未施脂粉的面容一片憂郁。

房門被推開,手裏拿着一沓住院單的黎辰坤走進來,“小雅,你來了,”他冷冷地斜睨床頭櫃上的周刊,埋怨道,“伯父今早一看到新聞就心髒病發作了……”

“多虧有辰坤,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玩完了!”喬茂生話裏有話,——他的正牌女婿呢?連人影都不見!

喬雅面子挂不住,讷讷地解釋:“易澤不知道你住院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她坐上床沿,拉起老爸的手,“醫生怎麽說?”

喬茂生冷哼一聲,抽出手,撇開臉不看她。“沒什麽大事,醫生說是老毛病,”辰坤适時打圓場,加重語氣補充,“但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喬茂生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走出住院部大樓,辰坤舊話重提,“小雅,易澤對你不是真心的……”

“不,”喬雅急聲打斷他,“我信他。”她的聲調平淡,聽不出情緒。

不管這是不是她的真心話,她都必須這樣說。與易澤結婚是她的選擇,如果自己的立場都左右搖擺,如何可能說服父母和旁人接受這個事實?況且信任與否,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她不想把問題複雜化。

辰坤的臉色一凜,極快地隐去星眸中的妒意,“你現在去哪裏?我送你。”

“不用了,你趕快去律師行吧。”她敷衍道,“我要去做個訪問,就在附近。”

********

帕拉蒂斯咖啡廳,喬雅從中午到下午一直坐在這裏。靠窗的位子,桌面上擺着今天**出爐的《星聞》,她單手托腮,手肘壓着雜志封面,迷茫的目光望向窗外……也許,這樁婚事遠比想象中的複雜。

信他?不信?兩個選擇在她的頭腦中糾纏、搏殺,愈攪愈亂。突然曝光的婚訊為《千金》,乃至倪氏錦上添花,對喬氏倒也沒什麽損失。換句話說,《千金》大賣,以及與倪氏沾親,對喬雅而言,都是好事。可她卻覺得說不出的別扭,瓜子臉綻出一抹苦笑,原來自己就這樣和易澤成為“利益共同體”。

擯棄利益不談,其實她還真挑不出易澤的毛病。那個男人給她時間适應婚後生活,每天蜷縮在沙發裏過夜,而且不要求她煮飯、做家務,除了在辰坤的事情上态度強硬之外,幾乎不幹涉她的自由……

手機鈴音扯斷喬雅的思緒,她按下接聽鍵,“以後你煎蛋少撒點鹽。”易澤的聲音,有點低,極富磁性。

“有的吃你還挑,以後沒有煎蛋了。”她不滿,第一次給男人做早餐,居然被嫌棄了。

“明天換我做。”他不以為然,轉瞬換上正經的口吻,“唐銘幫你物色了一位經紀人。”

喬雅拿起馬克杯,淺啜一口咖啡,“你準備好和我爸唱對臺戲了,是吧?”喬茂生一直不給女兒安排經紀人的原因很簡單,他不希望喬雅蹿紅,也沒指望她能混出名堂。

“和你爸無關。”他的語氣誠懇,“因為你喜歡演戲。”

她的人生是既定的,全權由父母規劃,從未有人問過她是否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果不是易澤的出現,不出兩個月,喬雅一定會過上另一種日子,——嫁給一個很優秀,但沒感覺的男人,然後告別大屏幕,退居幕後……

恰是易澤,讓她擁有反抗的能力。

“我接受。”她輕輕吐出三個字。

易澤對婚訊曝光一事只字未提,喬雅亦識趣地沒問,她已有主意。她将手機揣回手袋,掏出一張紙幣遞到服務生面前,“幫我換一元硬幣。”

锃亮的硬幣圓潤、光滑,帶着金屬的微涼,被喬雅輕輕一擲,抛上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落下……她将夾在掌心的硬幣狠拍到桌面上,緩緩移開手掌——正面。

“易澤,正面代表相信你。”她的面色一松,一字一頓默念,“我不會認輸,這一局,我和你賭!”

☆、閃婚——一夜成名

.今天是影視圈的大日子,——《千金》将在全國舉行盛大首映,首站選在B市。

傍晚時分,市中心的UA電影院方圓數公裏堵的水洩不通,身穿熒光背心的交警忙着疏導交通。汽車的鳴笛聲夾雜熙熙攘攘的人流,在大街小巷上演熱鬧、歡快的交響曲。逾千影迷從城市的各個方向朝影院彙集,還有大批特意從外地趕來觀影的粉絲,首映禮出現一票難求的盛況。

倪氏的大手筆投資,實力雄厚的制作班底,精心策劃的宣傳攻勢,再加上黎若琳與林彥君兩位紅星的聯袂出演,《千金》成功搶占聖誕檔期。光看首映式的火爆程度便知影片的票房絕對一飛沖天。

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低調地隐在車流中,緩緩向影院駛來。駕駛座上的李助理不時猛按喇叭,臉上挂着焦躁。身旁的易澤低頭看看腕上的手表,淡聲道:“還有時間,不急。”

他的話音落下,一道清朗的女聲響起,“小雅,記者會上提問的記者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應該不會有出格的問題,但凡是有關個人生活的話題,你一概都不要答。”

開口說話的是喬雅的新經紀人蕭岚,中年,短發,五官端正,渾身散發一股幹練、潑辣的氣質。她就是易澤聽取唐銘的建議,從非凡影視公司高薪挖角過來的紅牌經紀。為此,易澤還與非凡結下芥蒂。

與她一同坐在後排的喬雅點頭,“知道了,岚姐。”

對于自己踏入演藝圈以來的第一位經紀人,喬雅的态度禮貌,敬佩有加。這段時間,幸虧有蕭岚跟在身邊打點,她才不至于被狂轟濫炸的娛記搞昏頭。況且岚姐在圈裏混了十幾年,工作能力有口皆碑,喬雅從她那裏學到不少東西。

易澤的目光透過後視鏡,落在喬雅身上。一套米白色禮裙的女孩看起來落落大方,領口鑲嵌的水鑽奢華、高貴,卻掩不去她的清雅。她的妝并不濃,連假睫毛都沒戴,原本已經極美的五官在淡妝的臨摹下,愈顯精致。

本色造型是喬雅喜歡的,亦是蕭岚與易澤商讨後拍板決定的。新人出道時的形象尤為重要,不僅關乎能否一炮而紅,更為日後的發展方向定調。演藝圈從來不缺濃妝豔抹的妖嬈女星,而喬雅這次走的是清新路線。

轎車途徑電影院正門,占據半壁外牆的巨幅海報在射燈的映襯下光彩迷離,海報上的主角自然是《千金》的主演,但比起正中的黎若琳與林彥君,喬雅的劇照也挺顯眼。

情緒激動的粉絲從影院門口的小型廣場一路延伸至人行道,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他們高舉印有偶像名字的标牌,興奮地大呼小叫。

人群中依稀可見喬雅的名牌,她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調侃道:“你從哪裏找來的群演?”

易澤的視線從後視鏡挪開,穿透黑色的玻璃望向窗外,“他們不是托兒,是你的粉絲。”他的語調平穩,帶着肯定。

“相信自己,你會紅的。”蕭岚附和。

喬雅的心跳加快,一直平靜的情緒掀起細微的波瀾,這些粉絲是為她而來的。

********

黑色奧迪停在影院後門,這裏的人潮明顯稀疏。喬雅裹緊羊絨披肩,在保安的護送下進入影院。電梯直達頂層的VIP包廂,專為投資方與劇組設置,隔絕喧鬧。

意氣風發的倪世海笑容滿面,看到喬雅與易澤進來,他從桌臺上拿起兩杯香槟,大步迎上前,“小雅,喬董的身體好些了沒?”

易澤接過高腳杯,替她答:“喬董的身體抱恙,今天不能出席首映式。”

“真可惜,”倪世海輕咂一口香槟,故作惋惜,“他這是生我的氣啊。”自從得知易澤與喬雅的婚事,他對喬家的面子越做順。

“沒有,你別見怪。”喬雅莞爾一笑,順勢客套。

包廂的燈光漸暗,寬大的真皮座椅,單獨的大屏幕,與大型放映廳同步上演《千金》。悠揚的主題曲緩緩萦繞,高清屏幕出現出品人倪世海的名字,電影正式開始。

一身昂貴皮草、高靴的黎若琳姍姍來遲,她斜睨一眼已經落座的喬雅,在易澤身旁坐下。

“易總,好久不見。”黎若琳附在他耳邊輕聲打招呼,聲音甜的恨不得滴出水來。

易澤點頭,修長的食指放在唇邊,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清冽的眸光始終不曾離開大屏幕。

“她是私生女!”電影對白回蕩耳畔,凄厲的聲音。黎若琳飾演的正牌千金橫眉怒指幺妹,微顫的指尖宣洩女主人公跌宕起伏的情緒。

幺妹的眉目凝重,尴尬、悵然、委屈、執拗……一張俏顏霎那間湧上百般滋味,流露的每種感情看似是分離的,實則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喬雅将幺妹一分一毫的掙紮都拿捏得恰到好處。這一幕鏡頭,她反複練習千百次,方且達到如此傳神、逼真的效果。

屏幕中的鏡頭不斷切換,立體聲環繞,漆黑的影廳鴉雀無聲,觀衆入戲,屏息凝神。易澤望向大屏幕的星眸掠過一絲極複雜的色澤,兩道好看的劍眉雖然舒展,眉心卻凝結化不開的疏離。就連播出他在海灘強吻喬雅的戲碼,他都未發一言。

華麗的視覺盛宴落幕,直到銀幕滾動出制作人員的名單,易澤依舊坐在位子上,英俊的面龐神色難辨。喬雅站起身,推了推他,“怎麽這麽嚴肅?我演得不好?”

“你演得很好。”他若無其事道,“走吧,記者會要開始了。”

********

幕簾低垂,寬大的臺前搭起一排桌椅。鋪着紅色絲絨臺布的桌面上堆滿麥克風,各家媒體的LOGO搶眼。桌臺上擺有名卡,倪世海居中,兩側依次是陸導與男女主演,喬雅的位子比較靠邊。

劇組主創人員走進放映廳,觀衆起立,座無虛席的影院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經久不衰。五光十色的鎂光燈噼啪閃爍,從各個角度捕捉演員的神情舉止。黎若琳不愧是天生的演員,從一入場就沒有松開林彥君的大手,她的下巴微揚,笑容自信、妩媚,她要吸引今夜所有的眼球。

一套深灰色西裝的易澤默默坐在觀衆席第一排,正對喬雅的位置。他沒系領帶,松散的襯衫領口微敞,露出性感的鎖骨,随意、随性。易澤為人處事不喜高調,況且倪董親身壓陣,搶風頭的機會他能避則避。

一向善于作勢的倪世海面對攝影機侃侃而談,為影視圈首屈一指的倪氏再搏噱頭。當然,躍躍欲試的娛記對這些場面話興致缺缺,他們關心的只有緋聞。比起影視事業的發展動向,明星的私生活無疑更能催生報刊大賣,收視率飙升。

黎若琳繼續在媒體面前賣關子,對于她和林彥君的緋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故弄玄虛。懸念,留下無限炒作的空間。

焦點終于轉向喬雅。在《千金》首映前半個月曝光的婚訊,将這位新生代演員推上風口浪尖,她成為媒體的新寵。連日來,通過一系列配合影片宣傳的大小活動,喬雅的名字開始被越來越多的觀衆熟悉。不過她在劇中飾演的角色終歸是個配角,就算倪氏有心捧她,她的風頭依然不及黎若琳。

“請問飾演私生女的角色,是不是難度很大?”

“你下一部戲希望出演一個什麽樣的角色?”

……

記者抛出的問題不出所料,與蕭岚事前讓她準備的無異。喬雅一臉雲淡風輕,一一作答,盡顯淡定與親和。

“你和易澤在拉摩爾島閃婚,有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原因?是為了《千金》的炒作,還是其他商業利益?”

不合時宜的追問驟然響徹現場,臺下的蕭岚表情一沉,轉頭看向出言發難的娛記,暗暗記下這家媒體的名號。易澤面無異色,一點不擔心喬雅,這丫頭的聰慧,他領教過無數次。

“不可告人的原因……”喬雅緩聲重複,并未急于作答。

涉及商業利益,倪世海頓時冷了臉色,不由替她捏一把汗。黎若琳的美眸流轉絲絲玩味,等待好戲上演。一時間,臺上臺下所有的目光聚焦喬雅,偌大的影廳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能聽到。

璀璨的燈光,刺眼的鏡頭,密密麻麻的人頭,喬雅的臉頰泛起紅潮。第一次成為衆所矚目的焦點,她竟然如此狼狽。她帶着求助的目光飄向臺下,停在易澤臉上……

四目交彙,他的俊顏退去慣有的冷清,弧度美好的薄唇勾起一尾淺笑,那麽淡,那麽暖……

喬雅抿了抿嘴唇,平複心情,鎮定自若地回答:“閃婚的原因是我對他有感覺。”她的嗓音悅耳,雙瞳清澈。

錯愕半晌,場內發出窸窣的騷動,随即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和口哨聲……一切不懷好意的揣測不攻自破,女孩的真誠與坦然俘獲全場觀衆的心。

“喬雅,喬雅!我們愛你!”粉絲團忍不住高聲歡呼,溢美之詞不絕于耳。

極具職業敏感度的記者立刻将攝影機和相機對準易澤,一通猛拍。男人的表情難以捉摸,似動容,似深藏,謀殺不少菲林。

記者會在喬雅掀起的鋒芒中散場。走進後臺,黎若琳狠撞她一下,恨聲低語:“賤人!”她的眸中漲滿輕蔑,“你為了搏出位真是不擇手段!和一個才認識沒幾天的男人閃婚,還有臉說‘感覺’,你不覺得惡心嗎?”

不等她反唇相譏,蕭岚搶先一步上來解圍,“小雅,我正找你呢。”

言畢,她把喬雅拉到一處沒人的角落,壓低嗓音說:“別和她一般見識,這裏有很多記者,小心把你們的對話錄音了。”

喬雅了然,無奈道:“算了,我習慣她了。”

蕭岚面露欣賞,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緩和口氣笑言:“你剛才答得可真棒,就憑‘有感覺’那三個字,我保證你能搶占明天的頭版頭條……”

喬雅不語。她果真在做秀嗎?又或者那是一句真心話?

☆、閃婚——半真半假

.首映禮風光落幕,倪世海心情大好,豪爽做東請全劇組吃宵夜。

維港海鮮酒樓原本已經準備打烊,但老主顧光臨,經理不敢怠慢,特地預留一間包房和數名服務生。菜式在電話中下單,劇組一到酒樓直接開宴。

酒過三巡,倪世海波瀾不驚下達指示,“過兩天的嘉城影展由易澤和若琳領隊,喬雅和彥君你倆不用去了,留下來和陸導一起全力負責《千金》在國內的宣傳……”

《千金》有幸赴歐洲參加嘉城影展,角逐華語片獎項,是國內電影界的榮耀。可是行程偏偏與影片在全國多個城市的宣傳檔期相撞,令倪世海頭疼萬分。一邊是名譽,一邊是票房,兩相思量,他都不願放棄。

今晚喬雅在鎂光燈前鎮定自若的表現,讓他眼前一亮,立刻拿定主意,“小雅,你和彥君的任務不輕松,這次的票房就靠你們了……”

林彥君并無異議,向她點點頭表示“OK”。易澤正欲開口反駁,喬雅搶白,“好的,倪董放心,我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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