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直接轉去語音信箱。他又接連打出兩通電話,蕭岚同樣聯系不到喬雅,而喬家看到來電顯示,壓根拒絕接聽。

大理石窗臺上的水仙花尚未綻放,但已嶄露翠綠的嫩芽,含苞待放。伫立在窗前的男子身形偉岸,周身彌漫冷漠與孤寂。易澤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淺黃色的花骨朵上,心裏再次泛起陌生的不安……是否他每走出一步,便意味着将自己的女人推的愈遠?他随之愈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不甜,不知道還有木有花花了(╯-╰)/

其實零度是親媽,下一章有福利……頂風作案,親們要低調哦。

☆、狼君——愛上棋子

水榭雲天,牆壁上的石英挂鐘指向淩晨兩點。客廳燈火通明,水晶吊燈散發明亮的暖光,低垂的流蘇式樣簡潔,一串串小圓珠璀璨、晶瑩。餐桌上立着兩支空蕩蕩的紅酒瓶,旁邊的高腳杯剩下小半杯猩紅的液體,杯壁沾着點點酒漬。

大門發出輕響,喬雅一進屋,直接跌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男人身上帶着酒氣,結實的雙臂緊緊纏住她的細腰,恨不得将她揉進身體裏。即使在床上癡纏時,易澤也從未像此刻這般迫切的擁抱她。

“你弄疼我了。”喬雅牟足力掙紮,試圖掙脫他的臂彎。

易澤的力道不松反重,“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沙啞的嗓音透着一種酷似劫後餘生的慶幸。

親密相擁的暧昧姿勢,喬雅清晰地感觸他的心跳,急促、猛烈。她的手臂垂在身側,修長的指尖輕微顫抖幾下,終究沒有摟住他的腰。

易澤的俊臉埋入她的發絲,鼻息纏繞陌生的煙味,“你去黎辰坤那裏了?”他的語調低沉,透着不滿和埋怨。

“是。”她繃直纖細的後背,大方承認。

“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單獨和他見面……”

喬雅梗着脖子,生硬的打斷他,“辰坤是我的朋友,我想什麽時候見他是我的權利。”

緊攥在她腰上的大手松開,易澤不以為意的挑眉,“你在說氣話。”

“我沒生氣。”失去滾燙的擁抱,喬雅全身泛起微涼的寒意。

Advertisement

他的口吻恢複淡然,“小雅,你想問什麽盡管問。”易澤清楚,她為倪氏挖角一事憋着氣。

她的唇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悠悠問道:“問與不問有區別嗎?你會給我第二種解釋嗎?”

不容他反應,喬雅已經自問自答:“你幫我爸拖延喬氏的收購案,倪瑞不甘心,故意趁你不在時狠捅我們家一刀。他這招夠快,夠毒,讓你百口莫辯……”話音一落,她執拗地盯住易澤的黑瞳,“我說的對嗎?”

杜撰的借口被搶,他面露詫異,薄唇輕抿,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丫頭的聰明與犀利,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忽然意識到,也許,這一盤棋,他看似運籌帷幄,實則偏偏漏算她的心思。一個荒謬的念頭瞬間侵占他的神志,莫非她猜到什麽?不,他極快的否定,她不可能知道。

等待易澤開口的幾秒鐘,她的心髒在嗓子口“突突”猛跳。其實,喬雅對所謂的“第二種解釋”存有期待。她甚至想過,只要他坦白自己的身世,她就原諒他。對她而言,他的坦誠比一切都重要,因為那意味着,——他沒有将自己視為棋子,而是妻子。

沉默片刻,易澤既未肯定,亦未否定。他挑起喬雅小巧的下巴,帶着薄繭的指尖寸寸上移,輕輕摩挲她浮腫的右頰,“你爸打你了?”疼惜的聲音掩蓋複雜的情緒。

喬雅的美顏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失望,“看來我說中了。”她稍一側頭,避開他的手,“我累了,要睡了。”

**

直到天空魚肚泛白,喬雅絲毫沒有睡意,她靜靜的凝視枕邊人。易澤的睡姿好像孩子,颀長的身軀蜷縮成蝦米的形狀,英挺的眉宇在睡夢中依舊不曾舒展……她忘記從哪裏聽過一種說法,這種睡姿的男人,其實是缺乏安全感的。

喬雅雙手捧着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坐在露臺的藤椅上,眺望霧蒙蒙的城市。太陽尚未從地平線盡頭升起,朦胧的晨曦映不透天空,滿眼盡是憂傷的灰白色。她不是悲觀的女孩,但她的心亂了,怨他,氣他,卻又心疼他。

易澤不知何時在她身旁坐下,“你睡不着?”他身披純白睡袍,腰間的帶子随手一綁,有些松垮。

喬雅置若罔聞的搖搖頭,眉心凝結着一團解不開的愁緒。“你別擔心喬氏的事情,我會盡力幫你們家挽回損失的。”易澤說的波瀾不驚,看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已經想到解決辦法。

聽到“喬氏”,她眼角眉梢的黯然加重幾分。這樁婚事的意義,僅在于她豐厚的家底嗎?喬雅綿長的目光延伸至遙遠的天際,她淺啜一口牛奶,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愛過嗎?”

易澤微怔。思索一瞬,他才點點頭,輕“嗯”一聲。

喬雅的瞳孔緊縮,她眯起眼睛,“幾歲的事兒?”

“現在。”低沉的聲線。

她的呼吸停滞須臾,随即莞爾一笑,“我還以為你會說,在很久以前愛過哪個女人……”

“不,”易澤的星眸缱绻,眼中沉寂的情愫很重,很沉,“小雅,我愛你。”

如果忽略昨夜兩人貌合神離的對話,這一瞬言愛的感覺,很美好。喬雅原以為時至今日,唯有他的坦白才可以打動她,但或許,說出口的愛,亦可。

喬雅臉頰上的迷惘消散些許,她轉身纏住他的脖頸,淡淡的說:“我也愛你。”

易澤沒有迫不及待貼上她的唇,而是将她打橫抱起,他弧度完美的嘴角帶笑,“去床上。”

【作者有話說送福利】

**

臨近春節,喬雅暫時沒有通告,專心等待節後新片開機。下午,她意外接到鐘韻靈的電話,女孩約她出來喝咖啡,喬雅欣然應邀。

韻靈便是她先前向易澤提過的女孩,兩人的相識純屬偶然。當時正值《陌上繁花》選配角,電影學院的學生來片場試鏡。不知是韻靈太有心計還是太單純,她連看喬雅的眼神都帶着崇拜,像小粉絲一樣請她簽名、合影。喬雅本來對她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倒是劇組同事戲稱,她們像一對姐妹花,模樣和氣質都有幾分相似。

喬雅走進咖啡廳,窗邊的沙發椅上坐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孩。尖細的瓜子臉,精致的五官,恰到好處的淡妝,一張美顏挑不出任何瑕疵。

她尚未來得及落座,韻靈已經禮貌的站起身,快人快語:“小雅姐,我是來向你道謝的。多虧有你推薦,邝導才會選我出演女三號。”

“不客氣,舉手之勞。”喬雅笑言,轉頭點了一杯熱拿鐵。

“我同學都羨慕死我了,那天我們參加試鏡的所有角色裏,就屬女三號戲份多……”提到片約,她難掩雀躍,打開話匣子合不攏嘴。

喬雅邊聽邊喝咖啡,清淡的眸光落在女孩臉上。雖然她只比韻靈大一歲,但從她的一颦一笑中,喬雅似乎看到剛出道時的自己。對鎂光燈與大銀幕的期待,對生活的熱情,一切都那麽熟悉。

等她的話音落下,喬雅旁敲側擊問:“你畢業以後的去向選好了嗎?”

“還沒有呢。”韻靈嚼着曲奇餅,有些沮喪的發起牢騷,“我們系裏凡是談妥東家的,都是有後臺,有背景的,像我這種沒名沒氣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喬雅細長的手指摩挲馬克杯的杯沿,“你覺得喬氏怎麽樣?”

她遲疑一瞬,小心翼翼問道:“外面傳言喬氏會破産,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她急忙搖頭,語調異常輕松,“你沒看我還在喬氏呢。”

韻靈的美眸巧轉,極快的權衡利弊,“那好吧,以後我就跟着你了。”

“有好機會,我會幫你争取的。”喬雅暗松一口氣。

喬氏向來由喬茂生一手打理,現在的境況究竟如何,喬雅亦一知半解。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只有喬氏平安度過這場危機,她才能保住自己的婚姻。所以她積極為公司尋找出路。礙于競争對手實力雄厚,喬氏在短時間內簽回紅牌影星的機會渺茫,她只能将目标轉向新人。

**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兩人聊天,喬雅接聽電話,“辰坤,怎麽了?”

“現在方便說話嗎?”

“你說吧。”她向韻靈指了指手機,起身走向門口。

辰坤雲淡風輕道:“剛才我和你爸談過了,我們準備和倪氏打官司。”

“什麽?!”喬雅驚詫的追問,“這是我爸的主意?”

他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有條不紊的分析:“倪氏挖角已成事實,藝人的違約金不筆小數目,我一定可以幫你們追回來的……”

“這事行不通。”她的秀眉緊蹙,斷然否決,“我家的情況還沒有那麽糟。”

辰坤猜透她的心思,“你就這麽舍不得倪世海的兒子?”他故意咬重“兒子”二字,醋味摻雜嘲諷。

喬雅顧不得和他鬥嘴,敏捷的轉換說法:“你想過沒有,一旦把倪氏告上法庭,你就等于和倪瑞撕破臉。”

明知她并非真心實意為自己着想,辰坤卻未點破,他沉聲說:“我不在乎。”如果犧牲鐵哥們兒,能夠換回喬雅,他認了。

“可我在乎。”她的态度愈加堅定,“你沒必要為我們家做出犧牲。”

辰坤挑釁一般問道:“你就這麽怕欠我的情?”上揚的尾音輕佻不已。

“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喬雅有點煩躁,決定快刀斬亂麻,“但是這件事情,易澤會解決的。”

如果官司纏身,別說小倆口的日子沒法過了,弄不好易澤的尴尬身世還會因此曝光,喬雅絕不允許這樣的局面出現。這一刻,她對易澤如此深切的維護之心,連她自己都不曾意識到。

回到座位,喬雅的神情凝重,心不在焉攪動早已冷掉的咖啡。“我再幫你叫一杯熱的吧。”韻靈細心,懂得察言觀色。

“不用了。”她看了看時間,抱歉的說,“易澤要接我去買年貨,我差不多該走了。”

**

喬雅走出咖啡廳,易澤的車停在路邊。駕駛座上的男人英氣逼人,面色平和,她焦躁的心緒稍安。易澤探身,在她的面頰上輕啄一口,“怎麽臉色這麽差?”

她無奈嘆道:“看來你今天要破費了,得給我爸多買點年貨,消消他的氣。”

“都聽你的。”

易澤的大手輕握方向盤,正欲發動轎車,小跑着追出來的韻靈急聲叩響車窗。副駕駛一側的暗色玻璃降下,她把一支粉紅色的手機遞進去,氣喘籲籲說:“小雅姐,你忘了拿手機。”

喬雅拍了拍腦門,“呵,瞧我的記性,謝啦。”她剛才神不守舍地挂斷辰坤的電話,随手把手機扔在餐桌上。

易澤重新踩下油門時,不經意轉頭瞥了一眼車門外的女孩。那張與喬雅有五分相似的面容,讓他的目光停駐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福利】

喬雅拉扯活結,易澤的睡袍滑落地板,大片小麥色的胸膛肌理緊.致,曲線性感。她跨坐在易澤的大腿上,溫熱的吻落滿他健碩的胸肌,一路向下……濡濕的唇瓣在他的小腹留下細密的津.液。

“唔……”易澤的長腿緊繃,發出一聲舒服的悶哼。

她含.住龐然大物的嘴唇微微一顫,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的呻.吟。易澤半眯的眼睛遮不住黑瞳深.處燃燒的欲.火,須臾将她卷進情.欲的漩渦。喬雅心神搖曳,貝齒輕咬口中的硬.物,滑.膩的舌.尖細細臨摹紋路……

“小壞蛋。”他的嗓音喑啞,“你從哪裏學來的?”

她含混不清的低喃:“你之前不是嫌我不認真嗎?”

易澤淺笑,大概經受不住這般赤.裸的挑逗,他猝然一個翻身,将喬雅壓至身下……堅.硬的進入,他卻比以往的每一次更溫柔。無論是猛烈的沖撞,抑或緩緩的律動,都充滿憐惜與寵溺。

喬雅的雙手死死揪住床單,俏麗的臉蛋蒼白盡退,氤氲紅潤。她的櫻唇半啓,高翹在他肩頭的美腿顫.栗不已,伴随一起一伏的抽.動,她的胴.體爬滿淡淡的粉紅,透着羞澀和渴切……卧室萦繞愛.欲的聲音,女孩迷亂的嬌.吟,男人粗重的喘息,夾雜下.身摩擦的“噼啪”聲,靡靡之音宛若天籁,銷.魂蝕.骨。

私.密部位一下又一下的抽.插深入淺出,易澤的力道恰到好處。喬雅的花瓣早已濕透,腫脹不已,堅.挺的硬.物如魚得水,來去自如……幾個回合的相纏相殺,她全身癱軟,凝聚在小腹的情.欲與快.感來勢洶洶,似乎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易澤忽然意猶未盡地抽出身.下的武器,雙手合攏她胸前的柔軟,将龐大的硬.物插.進兩團雪白的雲朵中間……強烈的視覺刺激擊潰她的神志,喬雅面頰的紅暈愈加深了幾分,她不敢凝視近在咫尺的赤.裸交融,慌亂的合上眼睑。

“害羞了?”易澤的唇角勾起暧昧的弧度,滾燙的指尖撫上她的眼皮,“看着我。”

喬雅宛若羽扇般濃密的睫毛“撲簌”顫動,她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壞人。”迷離的眸色,嬌柔的聲音。

仰視易澤幽深的瞳仁,她的心思游弋。即使在肌膚癡纏時,騎在她身上的男人依然氣宇軒昂,如火如荼的愛.欲融化他的冷硬與疏離,卻掩蓋不住他的英氣……趁她恍惚的片刻,易澤猛然加快抽.動的速度。

喬雅白.皙的胸脯猛烈搖晃,仿佛快要被狠狠插.入粗大的武器震碎一般,搖搖欲墜。易澤身.下堅.硬的物體抵在她的心口,指尖拈起她胸前紅.嫩的蓓.蕾,揉搓着,拉扯着,一波波愉悅的酥.麻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啊——”喬雅忽然發出一聲古怪的驚呼。

一股粘稠的暖流終于從龐然大物中噴射而出,白色的愛.液沖力十足,直直噴濺到她的脖頸和臉頰上。易澤重重的喘一口氣,俯身将她攬進臂彎,伸手抹了抹她臉上的粘.液。

喬雅按住他的手背,嘴角綻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嬌.喘道:“下次再射到哪裏都是,就罰你統統吃掉。”

“可以。”易澤的星眸泛起興味,大手探進喬雅的雙腿深.處,他捏了捏兩片嬌嫩的花瓣,“下次射在這裏。”

喬雅拂開他的手,嗲怨道:“流氓!”她一邊擦着脖子上的粘.液,一邊暗自腹诽,臭男人真夠可惡的,明明尊重她暫時不要孩子的決定,卻賭氣不肯帶套,居然用這個“天女散花”的姿勢懲罰她……

不喜歡的請繞道哦,舉報的斬手,哼哼。喜歡的親,不要大意的撒花吧。

☆、狼君——屈尊下跪

喬家遭遇的危機,遠比喬雅想象中棘手。黎若琳與林彥君兩位紅牌影星轉簽新東家的消息,迅速在浮躁的演藝圈掀起骨牌效應。喬氏上下人心渙散,旗下稍有名氣的藝人紛紛等待約滿後另謀出路,喬雅的努力無異于杯水車薪。

喬氏被推上風口浪尖,易澤一直按兵不動。喬雅性子倔,臉皮薄,外加礙于易澤的身世,她其實有些避諱在他面前提及喬氏。但現在她終于沉不住氣了。林彥君說的沒錯,易澤是唯一可以幫助喬家的人。

身穿短呢外套、牛仔褲的喬雅手提保溫桶,快步走進倪氏。電梯上行,她仰望顯示器不斷跳躍的紅色數字,臉上流露出古怪的表情。不過給老公送頓午飯,順便探探口風而已,她心慌個什麽勁兒呢。

穿過金碧輝煌的走廊,她站在易澤辦公室門口,正要擡手敲門,屋裏隐約傳出窸窣的交談聲。如果不是“喬氏”兩字太敏感,她是不會把耳朵貼上門板的……

“喬氏要告我們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解決?”倪世海沉聲問。

易澤雲淡風輕回道:“這可能不是喬茂生的本意,應該是黎辰坤為了讨好喬家……”

倪世海輕嘆一聲,陰陽怪氣的感慨:“唉,沒想到辰坤這小子對小雅倒是挺死心塌地的。你讓小雅勸勸他,看能不能庭外和解,大不了我們賠筆錢。”

易澤的劍眉微蹙,不耐煩的應承,“知道了,我會暗示喬雅的。”一旦對簿公堂,雙方都讨不到益處,這一點,他明白。

察覺到他的不悅,倪世海話鋒一轉,關切的問:“你和小雅沒事吧?她相信你的解釋?”

“我們能有什麽事。”他語帶輕佻,黑瞳卻沉澱化不開的凝重與隐忍,“只要你別讓倪瑞把喬氏玩垮了就好。”

倪世海面露尴尬,在這件事上,他确實愧對易澤。“喬氏岌岌可危,你打不打算出手相救?”愧疚歸愧疚,他始終有些不放心。

“我自有分寸。”淡淡的口吻,易澤送他一顆定心丸,“我不會讓倪氏吃虧的。”

……

喬雅的耳朵離開門板,姣好的面頰不帶血色,漲滿憤怒與失望。她拎着保溫桶的手指劇烈顫動,險些抓不住手柄。這一刻,對于倪氏挖角一事,不管易澤事先是否知情,已經不重要。聰明如她,豈會聽不出他話裏的虛與委蛇,他在博取倪世海的信任,然後伺機反撲。而父子之間毫無感情的對話,撕裂最殘酷的事實,——易澤暫時不可能為喬家犧牲倪氏的利益。簡言之,對于一心想要複仇的他而言,喬雅充其量是枚棋子,弄不好還會淪為犧牲品。

其實,自從她無意看到那封郵件開始,猜忌的種子便已埋下。那麽,現在親耳聽聞易澤寡情的說辭又算得了什麽?不過印證她的猜測罷了。喬雅不由腹诽,原來她對婚姻的堅持如此可笑、荒唐。

突然,她身後響起一道悅耳的女聲:“喬小/姐,你來找易總嗎?怎麽不進去?”秘書小/姐手捧文件夾,笑盈盈問道。

喬雅的神思被驚擾,吓得後背一僵。她來不及開口,房門霍然打開。倪世海大搖大擺走出來,他面無異色,極自然的與她打招呼:“小雅,好久不見。”他指了指易澤,“你們先聊,我還有事。”

秘書把文件放在桌案上,易澤打發她離開。他關上門,捏了捏喬雅小巧的鼻尖,“你來找我怎麽不提前說一聲?”

她下意識避開他的手指,忽然發覺不妥,她趕快笑了笑,“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她利索的打開保溫桶,頃刻菜香四溢,彌漫整間辦公室。層層疊疊的食盒滿裝三菜一湯,葷素搭配,都是易澤喜歡的口味。他的眉宇萦繞暖色,拍了拍身旁的沙發,“坐下,我們一起吃。”

喬雅挨着他落座,“我吃過飯了。”清甜的嗓音掩飾煩躁的情緒。

他夾起一塊滑嫩的魚片,嘗了嘗,唇角勾起淺笑,“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Alice教我的,是她的功勞。”她耐着性子敷衍,心裏盤算接下來的對話。

易澤狼吞虎咽的扒拉幾口飯菜,“黎辰坤要幫你們家打官司的事兒,你知道嗎?”

果不其然,他問出口。她挑了挑秀眉,玩味道:“你想我怎麽做?”

“你是不是能說服他不要插手這件事?”他一邊喝着肉骨湯,一邊波瀾不驚的說。

喬雅嫣然一笑,戲谑反問:“你不是不許我見他嗎?”

精致的食盒中粒米不剩,易澤拿起紙巾,優雅的擦了擦薄唇。他探身湊近喬雅幾分,悠悠說:“當然由我陪你一起去。”

“行。”她爽快的點點頭,順勢放柔聲調,“我們家的情況不太好,你可以幫幫我爸嗎?也許這會損失倪氏的利益……”淡然的表情,激烈的心緒,她的胸脯輕微起伏,屏息凝神等待他的答案。

喬雅第一次開口求他,她暗暗發誓,亦是最後一次。捱到喬家平安度過這場危機,她定然把所有付出的感情變本加厲的讨回來!他不是說愛她嗎?那麽,她就用他對她的愛,賭他對生父的恨!

“你別擔心,我已經有主意了。”易澤摩挲她嬌嫩的臉蛋,不以為然的說,“我會找機會和你爸談的。”

她愣怔須臾。他答應了?而且如此輕易。難道他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喬雅猶如一記硬拳打在軟棉花上,說不出的憋屈滋味。

**

光景頹敗,喬家迎來一個不太平的春節。除夕夜,阖家團圓。大街小巷挂滿火紅的燈籠,整座城市沉浸在節日的喜慶氣氛中。但不同于其他節日的喧嚣,年三十的B市一派祥和、清靜。寬闊的柏油馬路難得不見車龍人流,街邊的店鋪提早歇業,大家都趕着回家準備團年飯。

即使心裏擰扭再多疙瘩,一頓年夜飯,喬家總是不能省的。李嫂在廚房包餃子,喬太和女兒各懷心思坐在客廳看電視,喬茂生不願與女婿打照面,幹脆把自己關進書房。

易澤輕叩紅木房門,“岳父,我想和你談一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喬茂生冷言冷語,繼續低頭看報紙,連眼皮都懶得擡。

易澤反手關緊房門,穩步上前,“對不起,我食言了。”

他的道歉雖然誠懇,卻無法消減喬茂生的滿腹怨氣,苦心經營的生意敗落,“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可以挽回的。”他冷冷的瞥了易澤一眼。

“我會盡量将喬氏的損失減到最低。”易澤沒有兜圈子,直言道出自己的策略,“我會說服倪世海繼續跟進喬氏的收購案,但在議價空間上,岳父恐怕需要做出一點兒犧牲。不過犧牲是暫時的,等待時機成熟,我會……”他會把喬家失去的,乃至他失去的一并從生父手中奪回來。

“混賬小子!”不等他話落,喬茂生已經暴跳如雷。“啪”一聲脆響,他将手頭的報紙狠狠拍到桌面上,一臉鐵青的怒罵:“喬氏被你們整的還不夠慘嗎?!你居然現在還想着算計我?!”

當初他要求易澤延遲收購計劃,原本滿打如意算盤。一旦《陌上繁花》順利開拍,喬氏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他指望借此增加與倪世海談判的籌碼。現在倒好,喬氏非但保不住原先的身價,反而行情急跌。在這個節骨眼上,易澤重提收購案,無疑意味着準備将喬氏連皮帶骨頭一舉吞并。

“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易澤面色沉穩,言辭缜密,“喬氏的藝人流失,行情不容樂觀,硬撐下去只有破産一條路。但如果你能忍痛割愛,至少可以保住現有的實力。”商人精于算計,他不相信岳父琢磨不出其中的利弊。

“哈哈……”喬茂生像是聽到荒唐至極的笑話,他恨聲重複“忍痛割愛”四個字,疾言厲色駁斥:“我這輩子最大的忍痛割愛,就是沒能阻止小雅嫁給你!”

易澤的眉宇掠過一瞬陰郁,篤定的說:“我是為了喬家好。”況且這是唯一既不忤逆倪世海,且履行對喬雅承諾的方法。

氣歸氣,喬茂生心如明鏡。女婿所言有理,棄軍保帥,日後方能反擊。他緩緩起身,踱步至易澤面前,壓低嗓音道:“如果倪氏開出的價格合理,我可以考慮簽署收購案,可我有一個條件。”

他淡聲道:“你說。”

“你和小雅離婚。”喬茂生的口氣強硬,絲毫不容置疑。

一朝失信于人,永不得翻身,他已不再相信女婿。易澤的城府之深,他日漸領略。他只有小雅一個女兒,愛女心切的他絕不會用閨女換取榮華富貴。他眼下最強烈的念頭,即是将小雅的婚姻與商業利益剝離幹淨。

易澤噤聲不語。答應岳父,倪氏獲利,喬家避過一劫,可他将永遠失去小雅;拒絕岳父,他暫時守住婚姻,然而,等到喬氏破産的那一天,她還可能留在自己身邊嗎?其實兩條路都是死路。

忍辱負重的四年,愛情,對他而言,太奢侈。情感與理智兩相搏殺,一向淡定自持的他,第一次難以決斷。易澤雙手插.進西褲口袋,低頭陷入沉思。時光倒流,他的腦中浮現起那個碧海藍天的熱帶海島……

醫院,喬雅為Alice送去一碗熱粥,她綻放爛漫的微笑,稱呼他“李哥”。——那時他為試探人心,僞裝成小助理;

酒店,醉眸微醺的她夾緊大腿,輕聲呢喃,“別……”——那時他為攪黃她與黎辰坤的婚約,睡了她;

教堂,喬雅疑惑的凝視他掌心的婚戒,片刻的遲疑,她溫柔承諾,“我願意。”——那時他為博取更多報複生父的籌碼,娶了她。

看似羨煞旁人的婚事,實則并沒有那麽純粹,甚至每一步他都走的如履薄冰。但是,人心是最微妙的,情蠱一旦埋下,總會生根發芽。

忽然,靜谧的書房響起“撲通”一聲悶響。

喬茂生滿臉錯愕,俯視跪在面前的女婿,他急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易澤棱角分明的面龐沉澱化不開的凝重與堅決,屈尊的姿勢無損他的桀骜。他微揚尖削的下颌,迎向岳父驚詫的目光,一字一頓道:“請你相信我。”

言畢,他抿了抿薄唇,“小雅和喬氏,我都不會放棄。”

喬茂生很快恢複鎮定,他背過身,不再看易澤。“萬事無法兩全,你選其一吧。”他的語調平緩,卻堵死所有的退路。

作者有話要說:哎,我腫麽覺得每次求花,都好像要飯呀,嘻嘻,那麽就繼續要飯吧。

☆、狼君——觸及底線

食不甘味的年夜飯草草收場,喬雅不願在家裏多留,不到九點便和易澤一起離開。黑色的奧迪轎車在夜路疾馳,車內的氣氛沉悶,一雙男女各懷心思。轎車拐上通往近郊的高速公路,朝水榭雲天相反的方向駛去。

喬雅望着窗外越來越荒涼的景致,主動打破沉默,“我們不回家嗎?”

“去散步。”易澤的薄唇輕啓,惜字如金。

盡管不知他與父親談論些什麽,但看兩人在飯桌上的陰郁表情,她心知情況肯定不妙。她轉頭斜睨易澤一眼,——深邃的眉宇,冷硬的線條,并不陌生的表情。倘若,曾經易澤眼中蟄伏的深沉令她迷惘,那麽,當她讀懂時不是釋然,而是心疼、心悸。一切感情都有底線,她願意包容,願意理解,但不代表她能夠容忍他的隐瞞與利用。

“嚓——”一聲刺耳的急剎車,轎車停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近郊的山區不僅人跡罕至,連零星的燈火都沒有。腳下的草坪枯黃,遠處的樹木枝葉凋落,毫無美感可言。喬雅面露疑惑,“我們在這裏散步?”

易澤随手脫下自己的外套,遞給她,“穿上。”

她看了看他身上的西裝,把外套推回去,“你不冷嗎?”

“不冷。”清淡的嗓音。

她未再推辭。厚實的男士呢大衣帶着他的體溫和氣息,喬雅穿在身上,立刻驅散寒意。易澤從後備箱搬出一個紙箱,扔在地上,“會放煙花嗎?”

“我會看,不會放。”她強顏歡笑,“原來你是帶我來放煙火的。”

他拿出兩個蛋形的禮花彈,雲淡風輕的說:“跨年夜錯過和你一起看焰火,現在補上。”言畢,他俯下英挺的身軀,準備點燃煙花。

喬雅有點動容。她雙手捂住耳朵,站得老遠,高聲呼喊:“你小心別被炸到……”

“砰!砰!砰!”震耳欲聾的禮炮聲炸響,瞬間吞沒她的聲音。一簇簇閃爍的焰火仿佛逆上的流星,一眨眼竄上半空,五彩缤紛的花團在夜幕盡頭肆意綻放,照亮森黑的夜空。七零八落的枯樹和草坪在漫天晚霞的暈染下,竟然不顯蕭瑟,反而別有一番意境。空曠的景致全無屏障,視野遼闊。喬雅仰頭遙望璀璨的花火,一張帶着笑意的美顏被映得格外明豔,光彩照人。

易澤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淡聲問:“喜歡嗎?”

“喜歡。”她莞爾一笑,“兩個人的煙火,真美。”

最後一團花簇燃盡、熄滅,夜空恢複漆黑的色澤,空氣中彌留淡淡的炮灰味道。喬雅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清澈的眸光纏繞易澤的黑瞳,融化他,看透他,“不管倪氏和喬氏有什麽利益沖突,你是愛我的,對嗎?”

他點點頭,唇角勾起的弧度卻略微僵滞。沉默片刻,他似是極為隐忍的說:“小雅,我們可能需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

正沉浸在甜蜜中的喬雅全身一顫,她滿面錯愕的盯着易澤。他俊逸的臉龐低垂,薄唇輕抿,仿佛那道猶如晴天霹靂的聲音不是從他口中道出的。她艱澀的嚅動櫻唇,“你的意思是……離婚?”

“不。”他極快的否認。“只是分居。給我兩個月的時間,等喬氏的收購案完成……”

冷冰冰的“分居”字眼徹底擊潰喬雅的神志,連日來堆砌在心頭的憤怒和委屈瞬間膨脹、爆發。“啪”一聲脆響,她狠掴易澤一巴掌,恨聲喝斥:“你真下流!”力道之大,她的手掌麻痹,冰涼的指尖不住抖動。

易澤英挺的側臉赫然印上幾道清晰的掌痕,小麥色的皮膚泛紅,但他未動,未怒,口吻沉穩:“現在不是你鬧脾氣的時

同類推薦